看着中国人的坦克穿过第一道防线继续向着自己的后方突进,并没有理会左右防线上的俄军后,留金身边的士兵们也是面色惨白的向他说道:“留金同志,我们是不是也该撤退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我们成为中国人的俘虏。这些钢铁怪物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也许只有大炮才能击穿它们的装甲。”
留金瞧了瞧后方依旧在轰鸣的爆炸声和一片昏黄的战场,心里想着;除非把大炮拉到这些钢铁疙瘩面前,要不然怎么打的中它们。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一名士兵突然指着北面气急败坏的说道:“见鬼,211连丢下我们自己跑了。”
大家往着这名士兵指着的方向看去,如果一群士兵已经离开了阵地,正朝着后方拼命的奔跑,留金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撤吧,不过大家要带上武器。我们打了败仗回去,那些社会革命党人说不好会打什么坏主意…”
当中国人的钢铁机器突破了俄军全部防线江浙浙湖浙,出现在了俄军防线之后的时候,荒木贞夫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时才不过14:46分而已。如果去掉前面将近4个小时的炮战,革命军突破俄军防御阵地只不过花去了40多分钟而已。
望着那些钢铁机器继续向着后方的新克鲁奇宁斯基前进,而没有去理会身边的俄军,荒木贞夫便知道俄军已经完了。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截断了自己的后路,眼下北面阵地上的俄军那里还能在这里坚持下去,他的想法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不管俄军军官如何呵斥阻止,那些俄军士兵们都已经毫不理会的跑路了。
很快,他们所处的这处观察哨内,一名俄军军官走来向着两人彬彬有礼的道:“荒木大尉,我军现在恐怕已经无力守住新克鲁奇宁斯基,我们也失去了同上级的联系,因此我们打算从北面穿越山林撤离。不知两位是和我们一起撤离,还是另有打算?”
荒木沉默了数秒之后向对方点头致意后说道:“感谢您的邀请,伊戈尔上尉,不过我国并没有同中国交战,留在此地并不会遭遇太多的危险。而且我也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中国人的新武器,所以请恕我不能同你们离开了。”
伊戈尔向着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干脆的说道:“那么,我就祝两位好运了。”
看着这位俄军上尉匆匆转身离去,和同伴汇合后顺着山脊向着北面的密林走去,黑木少尉楞了好半天才有些茫然的说道:“看起来,中国人好像已经可以把俄国的远东地区给一口吞下去了。如果他们再不低头的话,连后贝加尔州都保不住了。没想到这些中国人这么快就把英国人去年在欧洲使用的坦克给研发出来了,这种武器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在战场上极为有用啊。”
荒木贞夫此时仿佛回过了神来,把手伸到了黑木的面前说道:“把你在这场作战中的记录给我看看。”
黑木少尉赶紧把手上的笔记本双手交到了荒木手中,荒木贞夫拿到手上粗略的翻了一遍,就毫不客气的把其中几页撕了下来,然后一边撕毁手中的这几页纸张,一边对着黑木少尉说道:“中国人走的道路不是日本要走的道路,把这样的消息传回国内去,只会给那些怯懦的政客以借口打压陆军。
陆军需要的是意志力而不是什么钢铁,如果不是俄国人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这场战斗不会打的这么难看。我们应当汲取的是俄军失败的经验,而不是中国人依靠钢铁获得胜利的经验。”
虽然黑木少尉立刻立正了身体,向着上司低头连连应是,但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荒木大尉并不是不想学中国,而是日本根本学不来。这种毫不可惜的在战争中使用钢铁的方式,只有资源丰富的大陆国家才用的起,俄国人也许可以从中吸取教训,然后和中国人一样去武装自己的军队,但是日本是不可能的。
如果今后日本和中国的交战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的话,那么在没有打倒革命委员会之前,恐怕国内的民众就要先打倒陆军了。看看一场欧洲大战就让钢铁的价格暴涨了将近5倍以上,就知道这种西方式样的战争对于钢铁的消耗量是多么恐怖了。
所以荒木大尉说的相当正确,日本只能依靠意志力而不是钢铁来支持军队的作战。如果依赖于钢铁的话,那么日本必然是要走向失败的。
就在黑木少尉思考着荒木贞夫的想法时,荒木瞧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周边后,于是又开口对着黑木说道:“一会我们直接去向中国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作为日本的驻外武官,我们是可以在中国人那里获得合理的对待的。
我到时会想办法让你先行回去哈尔滨,你要尽快把这一战的结果告诉武藤大佐。然后把我的看法转告给他,和俄国一起对抗中国人…革命委员会的想法恐怕是行不通的了。
就目前来看,当前的俄军已经全然失去了帝俄时期的战斗意志,军队内部士兵和军官之间的对立不断加深,难以和解。
因此,与其和俄国人一起对付革命委员会,到不如趁着革命委员会和俄国人之间的斗争,从俄国人身上获得一些好处,比如北库页岛及周边渔场的归属,或是勘察加半岛的一些权力…”
5月31日中午,一列火车停靠在了赤塔火车站,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吴禄贞带着方面军司令部的成员走下了列车,望着远处顺着山脚往上展开的城市街道和隐没于松林中的建筑,和一路行来时看到的那些在因戈达河左岸平坦笔直的平行街道,吴禄贞对着前来迎接自己的叶声和王孝缜说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作为吴禄贞的老部下,王孝缜也以轻松的语气回道:“到底是俄国人经营了快100年的城市,当然和其他远东城市是有些区别的。我们已经把本城的督军府给清理了出来,是不是先把司令部搬迁进去?”
吴禄贞点了点头,正想让两人带路,但旋即又停下问道:“向军事委员会的报捷电报已经发了吗?”
叶声马上回道:“正准备等司令抵达后署名发出。”
吴禄贞顿时笑意盎然的说道:“主席一直都说,秋山真之在日本海大海战时发的那封电报相当的具有韵味,我们今日也效仿日本人,给主席发一封不一样的告捷电报吧。就以:今日赤塔隐约可闻松涛之声。作为电报内容…”
第840章
收到吴禄贞发来的电报时,吴川正在和康斯坦丁交谈着。作为金兹堡伯爵在远东的代表,康斯坦丁过去同革命委员会合作是相当愉快的。
不过随着沙皇政府的倒台,革命委员会和俄国之间的领土及中东路等一系列问题的爆发,不管是作为俄国人还是犹太人的身份,康斯坦丁都不得不上门来拜会吴川,试图从这位共和党的领袖身上获得一些承诺了。
对于康斯坦丁的拜会,吴川依然保持着一贯的热情接待着他,但是对于他提出的各项请求,吴川却始终没有给予他什么承诺。
看过了吴禄贞发来的电报后,吴川思考了片刻后,终于坦率的向他说道:“萨尔诺夫先生,我从没有忘却金兹堡伯爵过去给予我的帮助,就像我从没有忘记我对于犹太人的承诺。
不管您是怎么看待革命委员会的,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犹太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并没有获得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只是消除了俄国过去加诸于我国身上的特权而已,革命委员会并没有针对犹太商人的意思,我们要收回的是所有俄国人从中国窃取的不平等权力,并不单单是针对犹太人。
恕我直言,萨尔诺夫先生。和您那些腰缠万贯的同胞的抱怨相比,我更关心普通犹太人在中国的境遇。我相信,只要普通犹太人在中国获得了公正的对待,那么那些有钱的犹太人就不可能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事实上我所了解的是,许多犹太人虽然在欧洲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他们跑到了中国之后却并没有以公平的方式对待我的同胞。
比如借助沙皇政府的帮助,从我国无偿或以极低廉的价格窃取中东路沿线的林木开采权;又或者以欺诈的手段骗取了清政府的白银或各类矿产资源。华俄道胜银行和开滦矿务局就是其中最为的典型的案例,当然我不是说金兹堡伯爵参与了这样的骗局,我相信伯爵应当是受人蒙蔽了。
受人蒙蔽不要紧,这个世上谁没有上当受骗过。但是既然知道了真相,伯爵阁下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展现自己的立场的。我希望伯爵阁下能够首先就华俄道胜银行对满清政府投资的资金做出一个说明,然后对我们进行赔偿。”
康斯坦丁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两天就远东发生的一系列事务同彼得堡联络过,伯爵阁下能够理解革命委员会作出的的决定,但是作为皇后陛下的财务总管,伯爵一家都在被政府监视当中,因为临时政府正试图从伯爵手中收回皇后陛下委托给他的个人财产。
因此伯爵阁下现在并不方便就华俄道胜银行的股权问题作出什么声明,不过伯爵希望您能给他一点时间,只要等彼得堡那边恢复了正常,那么他非常愿意前来远东和您就华俄道胜银行的股权问题做一个坦诚的会面。
因为欧洲战争的关系,从欧洲迁移过来的犹太移民日渐增多,我和犹太社区的拉比商议过,希望能够在哈尔滨城郊买下一片土地,用于修建犹太人社区,以收留这些从欧洲逃亡的犹太家庭。另外就是,我们希望革命委员会能够给犹太人社会一些自治的权利,从而尽可能的减少犹太移民和本地居民之间的冲突。”
吴川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扶手,过了许久方才对着康斯坦丁说道:“人情是人情,契约是契约,我虽然感激伯爵过去对我的帮助,但是我也一样给了足够的报酬。
假如伯爵在私人问题上寻求我的帮助,那么我自然会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但是现在,华俄道胜银行的股东权利本就是很明白的一件事,我并不觉得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入股书有什么难懂的。大家照着契约行事就可以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假如白纸黑字立下的契约都靠不住了,这人情还能靠得住?”
对于吴川的反问,康斯坦丁只能摇头苦笑江浙浙湖浙。这件事他并不觉得吴川有什么不对,本来俄国政府从满清手中诈骗资金办理华俄道胜银行,说出去就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因此吴川现在要求华俄道胜银行交出股权和做出赔偿,完全是名正言顺的。
只是,革命委员会试图把中国境内的华俄道胜银行全部资产没收,然后直接同俄国、法国的总行、分行断开关系,这无疑就是等于在挖华俄道胜银行及其相关联银行的根。
在中东路和西伯利亚大铁路完成之后,华俄道胜银行就凭借着这条铁路赚到了大钱,也利用这条铁路打进了东北的商业圈,从而发展成了远东地区除英资银行之外的第二大外国银行。
特别是在辛亥革命之后,华俄道胜银行加大了在东北和外蒙的银行、铁路等投资,中国部分的华俄道胜银行资产和业务以及超过了俄国和法国的业务。如果有的选的话,那些股东们估计宁可选择归还资金和赔偿利息,也不会接受拿中国境内的华俄道胜银行资产用以抵充中国人的股权的。
但现实是,他们似乎没得选。不过康斯坦丁还是努力为金兹堡家族的投资进行辩护,表示当初要求满清政府投资的事和金兹堡家族无关,只是某些俄国官员想要在满清这里敲上一笔而已,因此革命委员会不能让金兹堡家族受到连带惩罚。
吴川沉吟了片刻就对着他回道:“这样吧,我给伯爵阁下一个建议。华俄道胜银行中国分部,革命委员会肯定是要收回的。
不过如果伯爵阁下愿意协助我们的话,我愿意说服革命委员会的其他委员们,给金兹堡家族在收回的银行股份中保留一定的股权,大约在8-10%之间。
除此之外,我们收回华俄道胜银行的举动,也可以让金兹堡家族借机从俄国撤出一部分财产出来。就俄国当前的政治局势来看,不管那只政治力量上台都可以,但是保皇党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到彼得堡的权力中心的。
因为打倒沙皇正是革命爆发的根源,而临时政府又宣称自己继承了二月革命的胜利果实,所以不管谁进入了临时政府,对于沙皇及其党羽的清算都不可能放下,这代表着临时政府的合法性。因此在这样的局势下,伯爵阁下想要同临时政府搭上关系,我觉得毫无意义。
更何况,当前临时政府内部斗争激烈,金兹堡伯爵不管靠向哪一方,都会被其他政治力量所敌视,因此何不如先撤出俄国,等到俄国的政局稳定后再下注?也许那时候下注不会得到太多的回报,但是同样也不会因为下注失败而损失巨大的。”
在政治方面的判断上,康斯坦丁相信吴川要远过于伯爵,毕竟他可是亲眼看着对方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他在家族内部非常推崇吴川每一次大胆的下注,但是等到真正轮到自己下注的时候,康斯坦丁才发觉这种在一片混沌局面中要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简直就是在绞索架的周边晃悠,推崇和自己亲自下注,完全是两回事。
但是真要按照吴川的指点去做,他知道包括伯爵在内的大多数金兹堡家族成员又是不乐意的,因为这样的下注将会让家族失去许多机会。毕竟现在不管是立宪民主党还是社会革命党,家族都有着大量的联系,而眼下俄国最大的两股政治力量就是立宪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因此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家族在俄国的地位是不太可能被动摇的。
拥有这样的底牌还要向国外转移资产,不仅金兹堡家族会大伤元气,等到俄国政局稳定下来,恐怕上层也没有什么金兹堡家族可以插足的余地了。这个选择实在是太保守了,保守的一点都不像是吴川过往的行事风格。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康斯坦丁不由试探的问道:“难道就连您,也看不出最终谁能掌握俄国吗?伯爵阁下说过,金兹堡家族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将是您最忠实的朋友。”
吴川摊开手颇为无奈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给伯爵这样的告诫。否则的话,我又何必和您说这些。我不知道最终谁能掌握俄国,但是我知道只有能够满足俄国人民需要的政治力量才能掌握这个国家。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俄国人民真正选择了谁。
我只能奉劝伯爵一句,一无所有的人可以孤注一掷,但是拥有的太多的人,应当分散自己的风险,就好比金兹堡伯爵过去把在俄国的资产转移到德国那样,现在金兹堡家族可以再为自己打造一个躲避风险的地方了。
我对于伯爵的忠告言尽于此。至于犹太人社区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们一部分社区管理的权力,但是犹太人社区必须要服从于革命委员会所制定的法律,并且社区管理成员中必须要有一半为革命委员会所指定,另外一半不可推选反对共和党和反对中国法律的成员,社区领导人必须能用中文和我们对话。
至于犹太移民增加要求扩大犹太社区的问题,我们党内现在对于外国人购买中国土地存在着许多反对声音,因此我建议不如改买为租,这样犹太移民可以把更多的资金用于投资工商业,而我们也不必面对政治上的风险。
此外,松花江汇入黑龙江段的对岸,阿穆尔铁路以南,伯力以西,奥布卢齐耶以东的地区。过去在阿穆尔铁路没有建设完成之前,开发度并不高,那里还有着大量的土地荒废着。我打算用这片土地交换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的土地,假如你们有兴趣的话,我们到是可以出售一些土地给你们作为犹太居住点…”
第841章
赤塔的沦陷确实是激起了伊尔库茨克上层人士的惊惧,特别是那些向伊尔库茨克社会安全委员会效忠的军官们向委员们诚实的指出,当前的伊尔库茨克并无能力阻止这样一支中国军队的进攻,伊尔库茨克城将会在短时间内被中国人夺取的事实。
伊尔库茨克社会安全委员会立刻就向西西伯利亚军区和彼得格勒临时政府发出了求援的电报,在对临时政府的求援电报中,伊尔库茨克社会安全委员会还隐晦的提醒到,假如中国军队的攻击过于猛烈,为了保存中西伯利亚地区的军事力量,他们将不得不撤向图伦、斯诺亚尔斯克,甚至是托木斯克。
临时政府在收到了伊尔库茨克求援电报后,第一时间就下令西西伯利亚的社会安全委员会掐断了伊尔库茨克和欧洲地区的电报线,以防止远东的坏消息在欧俄地区传播开来。
正在西南军区鼓动军队重新投入战争去的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在听到了赤塔失守的消息后,也立刻向临时政府和李沃夫总理发出了电报警告道:“我们决不能让中国人攻下伊尔库茨克,否则远东的危机将会威胁到西西伯利亚和中央的社会秩序不说,就连欧洲前线的军队也会出现哗变的风险。
一旦我们失去了对于俄国秩序的控制,那么协约国必然会抛弃我们,没有了协约国的贷款和物资援助,等待我们的只有尼古拉二世的下场,人民的怒火将会彻底的粉碎我们。
当前的俄国已经禁不起另一场革命,这场革命将会彻底葬送俄国MTAyMzA1的秩序,把我们每个人都拖入到自相残杀的地狱中去。为了俄罗斯的未来,我们只能谋求同中国人妥协,不惜一切代价,在各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和中国人达成和平。否则我们将会付出比之更多的代价…”
就在他思考着当前局面是个什么状况时,一旁的芮恩施公使已经开口向他解释道:“俄国政府向我国政府发出了请求,希望在我国的见证下尽快澄清中俄之间的误会,恢复中俄两国之间的和平和友好关系,从而让美国和俄国能够尽快携手打败同盟国,恢复世界的和平。威尔逊总统指示我,为你们安排这样一场紧急的磋商会谈,王,你不会拒绝我吧?”
王葆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了吴川对于大局的判断,革命军一旦越过了赤塔,美国必然会出手叫停双方的战争,因此本次革命军向西攻击的极限只能到达上乌丁斯克,再继续向西进攻只会破坏革命委员会和美国政府之间的互信,这对于革命委员会来说是不利的。
不过他倒也甚是佩服俄国人的决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甩开了英法投向了美国政府。如果俄国人不是那么迅速的倒向美国政府,芮恩施公使恐怕就不会这么着急的出面把自己拉来洽谈和平了。
心里想着这些的王葆真,面上却丝毫没有变化的说道:“革命委员会一直都在寻求同俄罗斯的和平,只不过过去俄罗斯政府并没有理会我们的呼声而已。
哪怕是到了现在,革命委员会追求同俄罗斯之间和平的意愿也没有改变过。那么库达涅夫先生,临时政府究竟让您带来了什么样的和平条件?我很愿意洗耳恭听。”
听到王葆真说的漂亮话,库达涅夫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了,不过他倒是知道当前的时间并不在俄罗斯这边,因此也就没再说些无用的废话,而是严肃认真的说道:“根据临时政府的命令,我方愿意从唐努乌梁海、恰克图河以南撤离军事人员和非法的移民,但是对于那些合法移民的财产,贵方应当给予保护。
我们愿意就中俄在远东地区的边界分割在中俄瑷珲条约的基础上进行谈判,并对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等事件的受害者作出合理的赔偿,并就中东路、华俄道胜银行等一系列问题进行谈判。
同时我方也要求贵方的军队应当立刻停止向上乌丁斯克的进攻,并尽快达成前线中俄军队的停火,恢复中东路的运营和给出在谈判完成后从我国境内撤离的承诺…”
王葆真听完了俄国驻华公使转达的临时政都成四川成汉府给出的条件,差不多倒是已经和革命委员会给出的要求差不多吻合了,因此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回道:“我很欣赏临时政府能够回到用谈判解决两国之间争端的正确道路上来,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我需要把贵方的要求传给哈尔滨然后等待哈尔滨方面的决定。”
虽然库达涅夫极度怀疑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以便于前线的革命军赢得更多的战利品,从而获得谈判桌上的有利地位。但是他也很清楚,他阻止不了中国人的行动,毕竟俄国过去常这么干,他只能放低姿态说道:“当然应该如此,不过我国政府已经让驻哈尔滨的领事给吴川主席送去了正式的谈判请求,我希望贵代表能够尽快让哈尔滨那边给予一个明确的答复,从而停下这场无谓的战争…”
把俄国公使送走之后,芮恩施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向着王葆真认真的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你诚实的回答我,贵方是否会接受临时政府提出的要求?如果不接受这些要求的话,贵方想要的和平条件又究竟是什么?”
王葆真低头想了十余秒,便抬头看着他说道:“芮恩施先生,既然您这么问了,那么我也说句实话吧。俄国人给出的条件已经相当接近我们想要的和平条件了。所以,只要俄国人没有故意在谈判中制造其他问题,那么我想这场战争应该会到此为止了。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搞清楚前线的状况,否则我们就无法提出一个正确的停火线,我会尽快和哈尔滨联系的。”
对于王葆真的回答,芮恩施还是感到满意的,他随即回道:“原本还想再留你一会,不过获得哈尔滨那边的决定显然更为重要,所以我就不挽留你了。顺便,在您向哈尔滨发报时,替我向吴川主席问候一句,就说威尔逊总统阁下一直支持着革命委员会,但是为了世界和平的大局,革命委员会有时也是需要作出一定的牺牲的,当然这种牺牲在战后一定会获得补偿…”
对于王葆真传回的美俄双方立场,吴川在政治局会议上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俄国人这么快倒向美国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但是我们也能从俄国的表态中看出临时政府是多么的外强中干。
由此可见,俄国人对于英法这两位老盟友的信任是有限的,但是俄国人并没有放弃再坚持一下就能打赢这场战争获得回报的幻梦,所以才会不得不向我们低头。
不管俄国人是否心怀其他思量,至少我们在同沙皇俄国的谈判上又进了一步,当前代表俄国的临时政府在唐努乌梁海、外蒙古边界问题上做出了全面退让,并确立了瑷珲条约基础上的东北边界的谈判。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临时政府承认乌苏里江以东、黑龙江以南地区归属于我国。事实上只要这场谈判开启,哪怕没有结果,我们也取得了获得这些领土的合法性,也就不必再担心其他列强的干涉了。
因此,我建议,只要俄军和非法移民开始从唐努乌梁海和外蒙古北部撤离,那么后贝加尔方面军就撤到赤塔,外蒙古方面军撤到恰克图河。并恢复中东路对西伯利亚铁路的物资运输,至少临时政府现在还不能垮台。
当然,能否把这些失去的领土重新拿回来,重要的不是谈判的来源”
那些俄国人可一向都是喜欢出尔反尔的,我们现在给他们运输物资,到时会不会成为俄国人反悔攻击我们所用?不能先等一等,看着俄国人的行动再说吗?”
吴川看了看会议室内的其他委员们,发觉颇有几人对宋云桐的想法微微点头,他不由笑了笑说道:“这一次虽然后贝加尔方面军干脆利落的击败了聚集在赤塔的俄军,不过外蒙古方面军这一路还是遭到了不少挫折的。
为什么两路军队会有这样的不同表现?因为从恰克图两岸到铁路之间正是后贝加尔地区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这里有着诸多河流和丘陵、山谷,既适宜放牧,也适宜耕作,按照我们搜集到的情报,该地区的人口大约超过60万人,几乎和整个外蒙古的人口相当。
俄国人在该地区的经营差不多有100年了,恰克图北岸到铁路之间的蒙古人,几乎已经俄罗斯化,不肯俄罗斯化的蒙古人都被驱逐出了该地区,可以说这一地区已经成为了俄国人的土地。因此外蒙古方面军从此处进军时,遭遇到的最大阻碍不是俄军而是本地俄罗斯人自发组织的游击队,外蒙古方面军不得不把大部分力量放在了身后,以保卫自己的后勤,自然也就无法打出后贝加尔方面军的战绩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该地区的俄国移民在归化本地蒙古人之余,他们也在本地扎下了根。这些在本地生活了2代以上的移民已经不可能回到欧洲去了,因此他们只能和我们拼命。只有那些刚刚从欧洲来了没有多久的新移民,才能在我们的驱赶下放弃土地,因为他们还有家乡可回。
所以,后贝加尔地区就是敌国,除非我们采取更加激烈的方式,否则该地区的居民是不可能支持或服从我们的。在伊尔库茨克地区的支援下,除了城市之外的乡村将会成为这些游击队进攻我们的基地,我们无可能长期占领那些被乡村包围的城市,光是为那些城市内的驻军输送物资都会拖垮我们。
因此,从后贝加尔撤离,并不是为了向临时政府表示善意,而是在临时政府意识到他们可以用乡村包围城市的办法围困我们之前,我们抢先从俄国乡村游击队的包围圈中撤离,以降低我们失败的风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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