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谢尔盖少校却还是执著的问道:“好吧,旅长的事就这样算了。不过师参谋长和旅参谋长你打算怎么任命?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理由的话,军中剩下的空缺恐怕我只能独断专行了。”
吴川只能无奈的说道:“当然是要卖出去,别忘记账面上的钱连一百万卢布都不到了。就算能把兵都招募齐全了,我们也支付不起打仗的钱了。
而且,想要在东北建设一家新银行,又要获得华俄道胜银行的支持,恐怕我们只能找一找金兹堡伯爵了,也只有他能够和财政部达成合作协议,不让我们两个被华俄道胜银行给吞了下去。那些银行家可不是什么善男善女,只要你打一个小盹,他们就能把你连皮肉带骨头的吞下去。”
谢尔爱少校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一些说道:“好吧,那么我们能不能在新银行里分上一股,这钱总不能都让他们给赚去了吧。”
“想要在新银行里插上一股大约是没什么机会了,一是我们没有股本,一是这也许是一个坑。日本人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钱币被排除出这个市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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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川在海参崴呆到了6月20号,训练新军的事倒是办的不错,朝鲜人和华工都按时的进入了营地,对于要他们自己修整营地并无多大的怨言。不过华商总会这边事情却一直有些不顺,不少商人始终都在犹豫着,既不想错过一个发财的机会,又担心自己的钱会打了水漂。
于是吴川就带着张云荣先返回国内去了,张廷阁把侄子张云荣放在吴川身边,一是拗不过侄子的请求,二就是想要同吴川增进一些两家的亲密关系。在他看来,能够在俄国人面前如此吃得开却又不用低头的,大约一辈子也就见过吴川这样一个。他虽然看不清吴川想要做什么,但对方回国肯定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否则也就不会想着拉拢海参崴的华商,讨论组建银行、投资实业这些事情了。
想在让张云荣跟着吴川,虽然风险看上去不小,但一旦成功的话,收获同样也不会小啊。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车站送行时他还拉着侄子千叮嘱万叮咛的,生怕这位侄子在吴川身边毛毛躁躁的惹得对方不舒服,那就有违他把侄子留在吴川身边的用意了。
吴川这边同谢尔盖少校等人挥手作别之后。便招呼着张云荣上了火车。这一次的回程就比较慢了,吴川只要一靠站就必然下去同人聊上几句,不管是铁路工人、等车的旅客,还是车站附近街上的店铺主人或是附近农田的庄户,只要火车停靠路边有空,他就要下去说上半天,用这些人对于身边事物的感受,来验证张廷阁对他说的那些资料。
应该来说双合盛的掌柜和伙计做事还是相当细致的,他们收集起来的资料基本正确,只是限于商人的眼光,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东北的经济实际上依赖于铁路和辽河、松花江、黑龙江联合起来的水路联运运输网。
在当前的状况下,只要俄、日两国控制着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并继续兴建新的铁路,把东北三省的铁路网完全建成的话,那么这片土地就基本上难以自保了。因为要害被人掌握,行政区划又为铁路所分割,东三省那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看起来关内大量汉人百姓迁移到关外,从而直接改变了东北三省人口组成,让俄国和日本一时难以对东三省下手。但是人口的优势终究是要被技术优势所压制的,谁掌握了东三省的交通网,谁就能掌握整个东北。
他这样走走停停,倒是花了7天才抵达哈尔滨。而他在这里倒是遇到了康斯坦丁和斯维尔德洛夫两拨人,虽然两边互相装作不认识,不过吴川倒是看出来双方是有过接触了。不过他也不说破这点,已经还是对着两方单独进行了交谈。
斯维尔德洛夫首先同他进行了谈话,在简短的说明了他们这一个多月来都做了什么事之后,他才向着吴川说道:“现在中东路沿线各站点都已经建立起了布尔什维克支部,但是我还是觉得这里的革命气氛并不浓厚,而且铁路工人中中俄工人之间也存在着极为深厚的隔阂。
一方面是沙俄帝国主义人为的造成了俄国工人和中国工人之间的不平等。在相同的岗位上,前者每月拿30卢布左右,而后者只有15卢布。且所有的技术岗位都使用的俄国工人,中国工人不仅不能获得技术岗位,也缺乏必要的培训。这样双方就造成了一定的互相敌视。
另一方面就是,中国工人和俄国工人之中都有一些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他们的这种局限性导致了俄国工人总是会主动去帮助帝国主义者维持这套剥削体制,而中国工人则是表现的盲目排外,拒绝布尔什维克们的帮助,和不接受布尔什维克主义。
除此之外,中东路的铁路工人虽然有着近2万人,但是分散在沿线各站点之后,他们的力量也就变得分散了。而中东路沿线的各所城市,除了哈尔滨的工业较为发达外,其他各处就显得比较落后了。我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工人阶级显得极为弱小和没有得到革命理念传播的地方能够掀起一场革命运动。
吴,我想知道你的完整计划是什么?否则我无法认同把远东的布尔什维克们投入到这样一场看不到希望的革命之中。”
吴川思考了一下说道:“斯维尔德洛夫同志,你不能光从阶级革命的理论去衡量中国即将爆发的革命运动。我以为在中国爆发一场社会主义革命,确实还是时机不够成熟,我们的工人阶级还太过弱小,甚至都没有接触过马列主义和思想,他们还没有彻底的觉醒。
但是作为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社会,中国试图追求民族独立和国家主权完整的旧民主主义革命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不过我国的资产阶级同样也太过弱小,因此并不足以领导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完成,成立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
所以我的看法是,借助中国资产阶级实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机会,再利用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和平衡,唤醒中国的民众,从而把旧民主主义革命直接推进到新民主主义革命。即由中国的劳动阶层将这场革命继续推行下去,最终建立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然后再发展社会生产力,使得工人阶层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再转向社会主义革命。”
斯维尔德洛夫挑了挑眉头问道:“你所谓的利用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和平衡,究竟是个什么计划?”
第130章
吴川觉得有些事情也到了该彻底交代的时候,于是便把他从斯托雷平那里接受的命令,和德皇威廉达成的协议,和从金兹堡伯爵所代表的一部分资本家那里获得的投资,向这位斯维尔德洛夫做了一次老实的坦白,虽然他还是隐藏了自己对欧洲爆发大战的时间判断等一些细节问题。
斯维尔德洛夫虽然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姿态,老实说他被沙皇政府逮捕了这么多次,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浪了。普通的事情根本引不起他的情绪波动,但他今天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被惊吓到了。
像吴川这样喜欢在悬崖边上行走的冒险家其实并不是没有,整个19世纪正是欧洲冒险家们层出不穷的世纪。但是大多数冒险家只会默默无闻的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荒野,即便偶然成功一次,他们也终究会淹死在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之中。
但是吴川居然能够在悬崖边上一直走到现在都没有掉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就好像是骆驼穿过了针鼻的奇迹。只是这场冒险依旧没有结束,在他的面前还有着极长远的路要走,要是一步踏错就要前功尽弃了。
斯维尔德洛夫注视着神情坦然的吴川说道:“您知不知道,您现在完全是一个投机主义者的样子,而我们布尔什维克的原则,就是远离投机主义。因为投机主义并不是革命。”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的话,吴川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一场大冒险,不过他偏偏就是那个知道未来的人,再加上一点点幸运,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这样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他自然是绝不可能再放弃的。更何况,这些天来他同那些工人们进行交谈的过程中,看到那些工人居住的黑暗低矮的窝棚,没有学上却在拌煤灰、敲石头的儿童工人,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这一场穿越。
一百年过去,资本家对于工人的压榨本质,依旧没什么改变。只不过中间有人奋起打断了中国资本家的剥削本质,但是最终还是资本家获得了胜利。从教育、房地产到医疗,再到金融创新,人民还是束手无措的被夺走了一切,再次成为了权贵资本家的奴隶。
但是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工人生活之后,他觉得哪怕是暂时的打断资本的残酷,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吴川下意识的反驳道:“不,不理解物质规律的运行,看到局势的变化就改变自己的方向才叫做投机主义。但是我的判断是建立在资本主义本身固有的缺陷和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上的,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投机,而是借助了事物发展规律,以缩短革命的进程罢了。”
斯维尔德洛夫沉默了一阵后问道:“那么接下来你又要如何利用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能够说服我的话,我才可以考虑帮你说服布尔什维克们。”
吴川这两天倒是已经理出了一条思路来,他立刻胸有成竹的说道:“帝国主义的本质就是通过垄断来获得超额利润,在国内他首先表现在工业生产和资本投资的高度集中上,在国外则表现为殖民主义。
东北三省就是各帝国主义最想要殖民化的一块土地,这里不管是自然资源还是劳动力资源都相当丰富,不仅能够为资本家们提供大量的廉价工业原料,还能够消费一定的工业品。当然现在这块土地主要为俄国和日本所控制,其他各帝国主义还没有在东北形成一个独立的政治和经济势力范围。
而俄国和日本虽然用两条铁路把东三省分成了两个势力范围,但是他们的侵略行径并没有完全征服东三省的民众。在政治上东三省还是中国的领土,在经济上以农业为主的东三省虽然受制于铁路运输,但俄日两国对于东三省的农业加工和运输都没有形成垄断,因此东三省的经济还是具有一定自主性的。
而不管是俄国还是日本,虽然暂时达成了一个共同瓜分东三省的平衡,但是这个平衡其实是相当脆弱的。一旦他们找到了能够把另一方挤出东三省的办法,那么俄国和日本之间的矛盾立刻就会激化起来,这种根本利益上的冲突并不是由双方几个理智的政府官员能够控制的。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经济上帮助俄国实现对东三省的垄断经营,从而形成一种日本资本挤出东三省的趋势。那么不管日本政府再怎么能忍,也必然是要进行反击的。而我们再借助双方之间的争斗,不停的消耗两边的力量,趁机发起革命推翻东三省的满清统治,从而建立起一个更多独立自主权力的新政府以发展工业化。
接下来就是把东北变成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发展基地,打造布尔什维克的武装力量。只有一只被布尔什维克掌握的强大军队,我们才能真正建立一个完全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从而支援俄国的布尔什维克打倒腐朽的沙皇政权,把太平洋到波罗的海之间完全变为布尔什维克们的家园。”
斯维尔德洛夫在心里反复斟酌了数次之后,方才继续问道:“你打算如何帮助俄国的资本家形成对东三省经济的垄断?”
吴川道:“货币上的统一,然后把豆、麦这两种商品率最高的粮食贸易同新发行的货币捆绑在一起,从而将其他各种货币都排挤出东北贸易。只要掌握了这两点,那么东北的经济也就被控制住了,这也就形成了实质上的金融垄断。
接下来我们就要谋求,在俄国资本完全消化东北经济之前,先在东北建立起一个统一的集中政权对东北进行工业化改造,然后用政治和军事力量强制性的剥离俄国资本对于东北经济的控制。”
斯维尔德洛夫这一次沉思许久,方才摇着头说道:“不,你等待的并不是东北的工业化改造,而是俄国内部的革命,如果俄国内部不爆发革命,俄国资本家是不会甘心被一个刚刚初步工业化的东三省政权夺走自己的财富的。
所以,你联络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想要我们帮你建立一个布尔什维克组织或政权,你是想要我们在俄国爆发一场革命,从而借机把这些失去力量的资本纳入中国而已。”
“好吧,能够让捷尔任斯基跟在身边的,确实不是什么普通人。”吴川心中如此想着,自从他听说跟着斯维尔德洛夫而来的同伴是一位波兰人,名字还叫做捷尔任斯基之后,他立刻就记起了契卡和它的创始人。和对方接触久了,他意识到这位也许就是历史上记载的,仅靠面包和清水就能工作下去的捷尔任斯基同志。
他对此倒是不怎么震惊,自从见过了斯托雷平和德皇威廉之后,他对于这些历史上的名人倒是有了较好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斯维尔德洛夫究竟是谁,毕竟就能力上来看,这位似乎比捷尔任斯基还要强的多。比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位就重新组合了中东铁路上的布尔什维克,并建立起了沿线的党支部,吴川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他沉默了相当久的时间,终于还是在对方透彻的目光下坦诚的回答道:“是,所以我一直都强调,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个组成部分。光靠中国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完成一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而俄国革命也需要中国革命的支持,如果我们在东北完成了这一计划,无疑就是在东北先建立起了一个布尔什维的基地…”
斯维尔德洛夫注视着吴川的双眼,看着对方始终没有躲闪自己目光的意思,这才说道:“从理论上来说,你说的并不错。打倒沙皇政府的意愿,我们和你们一样强烈。在一个沙皇势力薄弱的地方建立起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基地,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好吧,我们愿意和中国革命的同志进行合作,但是我想要知道,双方将以什么方式进行合作?”
吴川思考了一下便说道:“先在中国工人中间成立一个劳工政党,然后我们再来研究,究竟是采取党外合作,还是党内合作的事宜,你怎么看?”
斯维尔德洛夫只是思考了一下就说道:“我们的敌人是这么的强大,我们自己现在又是这么的弱小,在这个时候还搞党外合作的话,只会分散我们的力量。而且两个组织之间因为当前的帝国主义侵略,恐怕也难以互相平等相待,我看还是党内合作的方式更好。”
吴川沉默了许久,方才试探的问道:“如果党内合作的话,应该以谁为主?”
斯维尔德洛夫笑了笑说道:“中国的事情,自然是中国的同志比较了解。而且到目前为止,整个计划都是你一个人拟定的,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接下来我们也就是在组织上对你提供一些帮助,自然是以你为主。而且,我们的目的是俄国革命,只要时机到了自然是要回去的,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被对方直接说破了心事,吴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那就这么定下来吧。不过中俄工人中现在的矛盾该怎么处理?”
“俄国工人这边我们可以组织学习,印刷报纸宣传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道理,但是中国工人这边连识字的都不多。我建议先在各处开办工人夜校,教育他们识字的同时传播革命道理,夜校里的积极分子就立刻能够转化为党的骨干力量…”
第131章
解决了组建政党和发动工人的主要问题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反倒没什么困难的了。听说吴川打算让几个布尔什维去海参崴新组建的新军训练营去工作,斯维尔德洛夫很快就决定让捷尔任斯基带着几名工人布尔什维克前去,并且他还告诉吴川,再过十天就有第一批布尔什维克从欧洲赶过来,希望吴川能够把政党的活动基地给定下来。
吴川想了一会就确定的说道:“那就放在哈尔滨好了,这里不仅是中东铁路的中心,而且也是黑龙江工业的中心,电力公司、电灯公司、机器磨坊等现代企业也很多,在这里不仅可以发展组织,还能够随时控制住铁路军警的动向。我一会给你提供一笔资金,你去购买一处大院作为党的总部好了。
另外第一批无线电报机已经运来了,总共有30台。党的总部对外名称就称之为无线电报公司好了,你也可以召集人手开始培训无线电报的操作人员了。这样沿线各支部和海参崴的新军,滨海省和阿穆尔省、外贝加尔省的布尔什维克组织都能够通过无线电报快速的联系起来了…”
同斯维尔德洛交流的艰难相比,对方虽然不知晓历史却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内心,和康斯坦丁的交流就比较简单了。当听说吴川将一个师参谋长的位置留出来之后,一直就想着在新军中扩张影响力,以确保能在危急时刻保卫远东犹太人的康斯坦丁,很快就拍板定下资助新军200万卢布,以确保新军能够正常的组建完成。
康斯坦丁还对吴川解释道:“我的权力只有这么多,不过只要真的能够将新军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会再向伯爵请示增加拨款的。”
“当然要继续拨款了,沙皇花了1000万卢布,你们花了200万就想要买下来,这也太无耻了些。”吴川心里想归这么想,但是脸上却挂着微笑说道:“不急不急,军队刚刚才组建,200万卢布也够用一阵了。倒是马尔科.巴普洛夫应该尽快带着人过去海参崴,不要等到军队被人控制了再过去。另外,我倒是还有一桩生意想要同伯爵谈谈,不知您是否能够替我转达?”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尔科,马上对他吩咐道:“你去同那些部属们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有谁愿意前往新军训练营的,我们已经迟了谢尔盖少校一步,但也不能完全迟到啊。挑选出来之后,两三天内就准备出发吧。”
把马尔科打发出房间之后,康斯坦丁方才对着吴川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不妨全部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如实的转告给伯爵阁下的。”
吴川思考了一下,先隐过了还不成熟的东北公路网规划,提出了建立一所新式银行和一间农产品交易所,把东北的商品粮同新纸币捆绑起来,从而在东北境内统一货币,把除了卢布和银元之外的其他货币驱逐出东北的想法,向康斯坦丁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身为金兹堡伯爵的秘书,对于银行业务康斯坦丁自然要比吴川熟悉的多。只是当前世界主要强国都使用的金本位制,也就是说只有黄金才算是真正的货币,就连纸币都必须锚定在黄金的基础上。如中国这样使用银本位制的国家,在列强眼中就是被掠夺的对象。因为金银高达倍多的比价,使得中国的财富正源源不断的流入欧洲各国之中。
在这样的固定思维下,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以粮食作为发行纸币的基础,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管东北采取什么保证货币的发行,对于伯爵和他的朋友来说,正是一个切入东北的最好方式。否则以开办工厂的方式把资本转移到东北,可不是一两年内能够见效,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收回的。
但是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银行就不同了,欧洲的资本可以迅速的通过这间银行流入东北,也能在短时间内安全的流出,这无疑是一个更为出色的方案。
因此只是思考了片刻,他就对着吴川问道:“你想如何组建这间银行?你希望伯爵该如何支持你?”
吴川胸有成竹的说道:“想要让这间银行在短时间内为东北民众所接受,并迅速把新纸币扩散到整个东北去,我觉得必须要做到三点。
第一,我们需要中国商人的协助,只有在他们的协助下,我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整个东北的商品粮市场。所以这间银行不能以外资银行的方式出现,以免遭到东北民众的抵制;
第二,为了让东北民众能够尽快接受新纸币,一开始新纸币应当同卢布进行锚定,并能够获得同卢布相同的待遇,即可以在中东铁路上使用。
第三,我们需要购买一台新式的印钞机器,并对新纸币进行制版,这需要从欧洲进口。”
康斯坦丁琢磨了一下吴川的条件,便不由发问道:“既然是一间中资银行,那么你的意思就是外国的股份不能超过50%了?”
吴川深呼吸了一次,方才点了点头说道:“49:51,或者50:50,但经营权归中方。”
康斯坦丁盯着吴川的眼睛看了许久,方才再次开口问道:“想要控制东北的商品粮贸易,那么你知道这件银行的股本该需要多少吗?你确定你能筹集到股份所需的资金?”
吴川不假思索的回道:“东北五大主粮中,以大豆和小麦的商品率最高,近%是用于市场交易的。按照我的估算,大豆和小麦的交易市值应该不会超过4.5亿银元。
因此银行的股本设定为两亿银元或是2.7亿卢布,我认为是适当的。我相信东北的商人对于能够把农产品的定价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是应该感兴趣的,这一亿银元的股本应当不难筹措。”
康斯坦丁想了许久方才说道:“50:50我想伯爵阁下应该是能够接受的,不过经营权的事情还需要获得伯爵阁下的首肯。另外我建议你最好有提高股本的准备,以我对伯爵阁下的了解,这个计划真能获得他首肯的话,那么对于东北的货币发行权就势在必得,因此银行的股本可能会设定在4千万英镑或更多一些也说不定。只有一次性打垮那些纸币,新发行的纸币才能在东北站稳脚跟么…”
就在吴川同康斯坦丁交谈的时候,朱和中同中国同盟会黑龙江支部推事孟继周等人,正从哈尔滨火车站走出来。虽然此时的道里区繁华已经超过了齐齐哈尔,但孟继周却无暇顾及身边的街景,而是再次患得患失的向朱和中问道:“孙先生称赞吴先生在革命理论上别有建树,这是真的吗?他真的认为革命能在黑龙江首先成功?”
朱和中丝毫没有心虚的回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吴先生本打算前往美国同孙先生一起碰面,讨论关于中国革命的问题的。但是吴先生以为当前中国革命已经到了快要成功的时刻,因此才放弃了前去美国同孙先生见面,先行返回国内准备革命的事业。”
站在孟继周身后的车席珍不由半信半疑的问道:“可是广州起义不是才刚刚失败吗?如果满清政府真的要垮台了,为何南方的起义还会失败呢?”
朱和中这时倒是完全相信了吴川的判断,不由愤愤的说道:“在广州起义之前,吴先生已经对这场起义进行了劝阻,但是某些同志因为私心还是不管不顾的发动了起义,结果遭遇到了失败。这并不是革命的失败,也不是满清政府的强大,而是我们选择的起义时间不对,另外就是没有发动群众,徒以本党同志的血肉之躯同那些清军顽固分子搏斗,这哪有不失败的道理。”
听到朱和中毫无顾忌的批评着同盟会内部的山头主义,孟继周等人倒不敢接话了。黑龙江中国同盟会支部的创始人是旅日留学生匡一,也只有他才是黑龙江支部同同盟会总部之间的联系人。
匡一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并获得法学士学位,之前任黑龙江省高等审判厅推事,但是就在广州起义爆发的时候请假回湖北老家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因此黑龙江同盟会现在正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省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的同盟会员正处于各自行事的处境。
齐齐哈尔这边的同盟会员觉得应当先等匡一回来,然后服从同盟会总部的命令进行革命。而哈尔滨这边的同盟会员则认为革命不必等待什么上面的命令,只要时机成熟了就应该时不我待的发动革命。两边因为这样的分歧而陷入了谁也不能说服谁的状态,于是干脆就各自管各自的想法去干了。
孟继周的名望远不及匡一,自然无法说服日趋分裂的黑龙江同盟支部,结果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朱和中跑来了齐齐哈尔。在清末,但凡只要出国过的留学生,十有八九都是革命党,哪怕有几个不是革命党,他也认识几个革命党人。
三个德国留学生突然跑来了齐齐哈尔,孟继周这些同盟会员自然是要去接触一下的。结果一接触之后就发现,原来对方也是同盟会的同志,而且还同孙先生见过面,这就让孟继周这些同盟会员立刻从心理上靠拢了朱和中等人。等到对方提出要在东三省发起一场革命,就立刻引起了这些失去组织的同盟会员的跟从心理。
在这个交通和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失去了和同盟会总部联系的黑龙江支部,就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座孤岛上一样,失去了对外界的了解。朱和中等人不仅带来了同盟会总部的消息,还准备在黑龙江发起一场革命,立刻便让黑龙江支部重新回到了革命的潮流之中,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眼中领导革命的特派员了。
第132章
当吴川打开门,看到朱和中带着这么多人拥进自己房间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不过在朱和中的介绍下,他才知道这七、八人原来是同盟会在黑龙江的骨干力量,只不过创立黑龙江同盟会支部的匡一此时并不在黑龙江,所以这些人才隐隐分为两派,看起来并没有一个领头人物。
他同众人握手之后,连忙对众人抱歉的说道:“这旅馆中房间太小,倒是要慢待大家了,云荣你去隔壁搬几张椅子过来吧…”
好不容易才让众人在房间内挤坐一堆的坐下之后,便有一名同盟会员迫不及待的向吴川问道:“这位吴兄弟,你是孙先生派来领导本省革命的吗?”
吴川环顾了房内这些同盟会会员的神情,倒是看得出来众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显然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太过年轻了。按照穿越时的年龄计算,他也不过才26岁而已。而后世的营养和运动显然要比这个时代科学合理的多,因此他的外表在这些同盟会员眼里看起来倒像是个20出头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