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同盟会员最大的也不到40,但是最小的也有27、8,显然他们并不认为吴川有这个能力领导他们,不免就要盘一盘吴川的底细了。
吴川随即笑着说道:“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哪里还需要别人来请的。我和孙先生都认为中国需要一场革命,除了这一点之外,我和孙先生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是来领导革命的,我只是顺应民众对于革命的渴望,想要把革命的道理说给东北的民众听而已。”
房间内的同盟会员们一时哗然,不免把目光都转向了朱和中身上,这位姓吴的年轻人说的话和朱和中说的似乎大为不同啊。朱和中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他之所以误导这些同盟会员,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尽快的掌握黑龙江同盟会支部,好让这些力量为自己所用。
顺便再来个既成事实,把吴川纳入到孙先生的部下中去。他原本想着吴川手中这么缺乏人手,他带来了黑龙江的同盟会支部,对方看在这些人手的份上总会低一低头,把这个孙先生派来的头衔给戴起来吧。如此一来,这革命要是成功了,好歹也算是同盟会的功劳。
但是吴川出乎意料的选择,让他倒是在黑龙江同盟会会员的面前有些难以出声了,就在他大为恼火的时候,哈尔滨同盟会会员刘乾一突然起身岔开了话题说道:“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吴老弟,你所谓的革命道理难道不是三民主义吗?”
有人出来打圆场,吴川自然立刻就接了下来说道:“三民主义虽好,但我以为暂时不能拿来指导中国之革命。比如东三省这个地方,这些年来虽然有着不少汉人的移民,但本地还有满、蒙、鄂伦春等少数民族的存在。
我们要是宣传革命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那么关外三省、内外蒙古、新疆、西藏等地还算不算新中国的一部分?而且东北、蒙古、新疆、西藏自古以来就是汉地的屏藩,但凡这些地方落入外地手中的时代,不是乱世将起就是国家沦亡。
如果我们宣传狭隘的民族主义,那么无疑就是把其他各族推给我们的敌人,最终壮大了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的力量。而反过来,这些民族人口数量较小,就算他们的土地上有些资源,也不足以让他们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国家。
而在当代,一个没有工业的农业国,除了沦亡于帝国主义之手,不会有其他结果。看看美洲的印第安人就知道了,在欧美工业文明的压迫下,曾经统治美洲的唯一民族,现在只能待在美国的沙漠区苟延残喘了,他们现在的人口数量还不及欧洲人踏上美洲领土时的百分之一。
什么叫亡国灭族,印第安人的现状就是亡国灭族。和东北、内外蒙古、新疆、西藏的各少数民族联合起来,既是为了积聚力量打倒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同样也是避免他们沦为下一个印第安人的下场。
诸位同志,我相信你们有不少人是出过国的,也是睁开眼睛看到过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运行的。我相信大家都清楚,和我们要打倒的满清政府相比,帝国主义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些帝国主义究竟有多么强大呢?我只简单的打个比方,一个德国工人一天制造出来的工业品,国内的工人大概要花上3个月到一年,甚至还干的没有人家好。请大家好好的计算一下吧,如果一个德国人能干100个中国人的活,那么6000万德国人就相当于60万万中国人。
这还只是德国一家,要是把欧美列强和日本算上,我们这4万万人口在世界上又算得了什么呢?看看俄国和日本帝国主义在东三省的行为就知道,他们不仅仅要从东三省获取利益,对于这片土地也是眼馋的很。如果我们还抱着狭隘的民族主义,不要说眼下的东北了,就是整个中国都迟早都要变为帝国主义的囊中之物。
所以,中国的革命不打倒封建主义是不行的,不打倒封建主义我国就无法走上工业化的道路。不打倒帝国主义也是不行的,因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是不会眼睁睁的我们收回国家利益直到取得主权的完全独立的。
我同孙先生的分歧就在于此,我国革命不能是打倒一个清王朝就可以结束了,而是要打倒国内外一切阻碍中国工业化的腐朽反动势力才行。想要赢得国家独立收回一切主权,光凭帝国主义者的善心是不够的,你得拿着机枪大炮架在他的脑门上,他才会承认中国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
对于吴川来说,他说的都是后人从历史中总结出来的常识。但是对于这些同盟会员来说,比第一次听到三民主义还要让他们感到震惊。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吴川对于三民主义的看低姿态的,比如梁廷樾就很不服气的向吴川质疑道:“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你这一句话也太过武断了吧?孙先生就曾经说过,列强之所以如此待我,乃是因为满清的专制无能,使得他们无法同中国进行正常交流,所以才会打开了中国的国门。
如果我们能够推翻满清政府,建立一个自由开明的共和国,那么这些列强自然会因为中国的开化而放弃他们同清政府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的。就好像日本开化之后,不就从各国手中收回了那些国家权益吗?”
吴川看着这名年轻人嘲讽的说道:“如果不是日本在甲午战争中击败了我国,如果不是日本在日俄战争中战胜了俄国,你以为那些列强会自动放弃他们在日本的特殊权益吗?
就算是日本,这个列强中刚刚冒出头的小家伙,连胎毛都没有褪干净呢,就开始侵略朝鲜半岛和我国的台湾、辽东、福建等地,从中国身上吸血了。
把这些列强看做绅士,和把老虎看成是家猫没什么区别。我只能说,孙先生也许很伟大,但是他对于帝国主义的本质完全不了解,这才会把日本和欧美列强当成朋友。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把中国当成一只放在屠宰台子上的肥猪而已,不管这只肥猪怎么哀求,也不会引起列强们的半点怜悯,他们至多在烧烤品尝时为你留上几滴眼泪而已。
什么是帝国主义,这个问题不讲清楚,你们就无法了解中国为什么要革命…”
吴川倒是有些感激过去那些被他视为不切实际的政治课本了,在这个时代没有比这些政治理论更为有力的武器了。这场见面会从下午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如果不是康斯坦丁把整层楼都包下来了,估计早就有住客怀疑他们这间房子里到底在干嘛了。
如果说见面会开始时,还是一场有问有答的座谈的话,那么后面就是吴川一个人的独角戏了。从革命的任务,到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革命应该依靠谁,满清政府为什么会灭亡,直到革命应该从那些方面开始。
吴川足足说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将这些问题基本说了个明白。原本对吴川还心存戒备的黑龙江同盟会支部,在这样一场透彻的谈话之后,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戒备,转而成为了吴川的支持者。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吴川醒来,打开房门的他猛然看到,几名顶着黑眼圈的黑龙江同盟会骨干正蹲在他的门外。
吴川有些疑惑的向几人问道:“你们这是?”
孟继周递过一份盖有几人手印的誓词,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打算跟你一起干,还请吴先生过目。”
吴川取过了誓词看了一眼,就顺手撕碎了,在几人的惊愕眼神里,他才认真的说道:“革命不是拜把子打江山,我们是要讲信仰,但应当信仰真理,而不是对着个人效忠。你们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才想要革命,而不是为了个别人的私利才投身于革命。我如果收下了这份誓词,这不仅是对各位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第133章
“…革命不是某人的独有物,我自己觉得任何人都可以参加革命,并不需要征求谁的同意。但是革命同样也是非常严肃的组织行动,只有组织起来的革命者才能拥有推翻满清的力量。
各位想要参加革命,我自然是欢迎的。但是想要参加由我组织的革命行动,那么你们得先保证自己一定会听从纪律。一个组织没有纪律的话,就是一团散沙,就不可能战胜敌人。”
“什么都听组织的,那岂不是没有了民主?这不就是专制吗?”
吴川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发出抱怨的同盟会会员,这才反驳道:“民主是求同存异,是为了群策群力,不是为了固执己见。民主的讨论,集中的决策,这就是组织的决定。否则光讨论不做决定,那不就是大家坐在一起侃大山吗?这样的讨论对革命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专断独裁,不给别人进行讨论的机会,这才叫做专制。”
孟继周和梁廷栋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我觉得吴先生(吴兄弟)说的对,没有一个革命组织的领导,我们最终什么事也干不成。不管你们加不加入,我是要加入吴先生(吴兄弟)创立的组织的。”
如果支部长匡一在的话,众人大约还有些主心骨,但是匡一不在的状况下,他们也只能跟着孟继周和梁廷栋走了,毕竟这两人正是齐齐哈尔同盟会会员和哈尔滨同盟会会员的领袖。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众人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还是宣布加入了。这些同盟会会员,不是省高中的老师,便是省内农业学堂、省师范学校和省法政学堂的老师学生,可以说都是本地难得的知识分子。
他们既然愿意跑来参加革命,正缺乏人手的吴川自然不会放弃。于是在同众人交谈了一会之后,他觉得把众人分为两组,一是教育组;一是宣传组。教育组将会在哈尔滨、齐齐哈尔建立工人夜校,一边进行识字教育,一边宣传揭发清政府的腐朽无能。至于宣传组则开办报社,一边向工人和市民宣传革命理论,还要准备向军队进行宣传革命教育。
教育组由熟悉本省情况的孟继周、梁廷栋领导,宣传组则由朱和中、管冰洋、关肖权领导。为了能够尽快把工人夜校办起来,吴川同教育组的人在三天内弄出了拼音标注和简化字。按照吴川的说法,先拼音再简化字,然后再繁体字,这样能够快速的培养工人识字。
甚至于在新办的劳动日报上,他也要求简体字和繁体字各用一半,以推广简体字。吴川顺便就把共产党宣言给印刷在了第一版的劳动日报上,算是第一次正式的向中国工人阶层介绍了何谓马克思主义。
在三天的紧张工作和相处之中,吴川总算是对这些同盟会员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他这才召集了宣传组和教育组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吴川加上两个小组的领导人,一共是六人。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窝在狭小的房间内,而是坐在了旅馆后院的花园内进行了讨论。六月的哈尔滨天气并不炎热,只要坐在不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还是相当凉快的,比南方要舒服的多。
不过围坐在亭子里的几人却感受不到什么温度,他们都聚精会神的倾听这吴川的新工作安排。在过去三天里,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位年轻人可不是光会喊革命口号的理论家,在实际工作上他也是极有想法的,因此这些同盟会员倒是越来越生不起对于吴川命令的抵触情绪了。
“…宣传组当前最要紧的一件工作就是,对于邮电局工人的革命宣传。今天和过去不同了,黑龙江所有紧急公文都是用电报发送的。因此,我们掌握了那些邮电局工人,就等于是抓住了黑龙江清政府的耳朵和嘴巴,他们想听什么或是想说什么,都将由我们来决定。
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一旦我们准备革命了,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黑龙江省内外的通讯,让黑龙江的反动统治者变成瞎子和聋子,这样我们就能集中优势力量各个击破黑龙江的军队和各地官府,为革命成功争取最多的时间…
而教育组除了教授识字和革命理论之外,还应当开始编写适合于新式小学、新式中学的教材。既然我们要革满清的命,自然不能再把中国的孩童教育成为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废物。我们需要他们去认识世界,学习科学,最终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崭新的现代化工业强国…”
朱和中等人自然是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待到会议结束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孟继周对着梁廷栋不免有些沮丧的说道:“科举制度虽然是朝廷愚弄民众的制度,但是夫子的学问也并不全然都是禁锢人心的腐朽之言吧?”
梁廷栋沉吟了半天之后说道:“我看吴先生要走的是不破不立的道路,就算夫子的话语并不全然是错的,但是只要它妨碍了工业化,那就是最大的恶啊…”
送走了马尔科的康斯坦丁终于回过头来找到了吴川,向他告知了两个消息。伯爵阁下对于新银行的设立很感兴趣,不过对于经营权的问题,他希望吴川能够慎重的考虑。伯爵阁下提出,为了防止中国商人在经营上面出现问题,他们起码要有一票否决权。
第二个消息便是,哈恩已经购下了波洛尼科夫矿,打算以这座煤矿为中心打造一个重工业城市。哈恩是一位犹太商人,也是第一批迁移到远东的犹太人领袖。第一批犹太人都来自于乌克兰西部的几个州及白俄罗斯等犹太人居住区,大多是有手艺的技工。
对于此时的中国来说,没有什么比技术工人更可宝贵的资源了。因此在吴川的建议下,哈恩等犹太移民的领袖决定在俄国远东及中国境内各建几个定居点。对比起俄国远东其他各省,显然中国境内更适合修建一座完全的工业城市。
在经过了一系列考察之后,哈恩决定就以原来的波洛尼科夫矿为核心打造这座工业城市。这里靠近中东铁路,有煤矿和水源,附近又没有什么人居住,非常适合一座新城市的发展。
波洛尼科夫矿就位于满洲里东部的扎赉诺尔地区,因此中国人称之为扎赉诺尔煤矿。根据中东路附近15-20公里内的资源归铁路建设方开发的原则,俄国人在勘探出这里的煤田之后就在19年9月开始建设煤矿,1903年正式产煤。1906年又在此地增加了2座煤矿,矿井主副巷道多达9条,不过四年里也才采集了百余吨而已。
此地煤矿只有这样小的产量,并不是因为此地煤炭储量不丰富。而是俄罗斯境内和中国境内并不缺乏煤矿,因为这里太过荒僻,导致生活成本极高,因此并没有多少工人愿意来这里工作。加上日俄战争失败,南满铁路被拱手让给了日本,也使得俄国政府失去了扩大开采的意愿。
更为糟糕的是,去年春天暴雪和浮冰令海拉尔河水上涨,导致达兰鄂罗木河决堤,使得稳定高产的9号矿井被淹没,令整个煤矿被迫停产,于是沙俄政府干脆向商人出让了这里的煤矿。哈恩从俄国矿主亚.埃.斯吉杰里斯基手中拿到了19-1924年的租赁权。
和沙俄政府只是想要掠夺这里的煤炭资源不同,哈恩是遵照吴川的要求把这里打造为北满的工业重心的。因此他在选定了地址之后,便通知了康斯坦丁,希望两人能够前往扎赉诺尔看看此地究竟合不合适建立工业城市。
于是在7月1日,吴川将哈尔滨的工作交给了斯维尔德洛夫,便同康斯坦丁坐上了前往满洲里的火车。对于吴川让一个俄国人来主持委员会的日常工作,朱和中同其他同盟会员都很是不理解。但是吴川还是压制下了他们的不满,认为至少委员会内还没有人能够取代斯维尔德洛夫的工作,如果有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出来。
吴川的警告让这些同盟会员虽然难堪却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们已经发觉,这个革命筹备委员会缺了谁都行,但唯独缺了吴川就要散伙了。这并不是一句空话,让委员会运作起来的物资和工作计划,几乎都是吴川一个人干出来的,他们只是负责执行而已。
在了解了吴川拟定的革命发展计划之后,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回去搞莽撞的自杀式起义。熊成基的被害已经给了这些同盟会员很大的震慑,知道在黑龙江并没有这么多人支持真正流血的革命。因此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吴川式的革命道路上,这看起来并不危险,只要大家按照计划去执行就可以了。于是对于吴川的警告,这些同盟会成员倒是比之前的支部长匡一的命令还要服从一些。
第134章
上了火车之后,康斯坦丁看着车窗外送行的人群,突然对着吴川说道:“吴,在利益上我们才是自己人,而你和他们除了一个国籍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之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思考的太多,让伯爵阁下等的太久,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吴川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他自然听的出来这是一句带有善意的劝说,而不是什么威胁。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我只是担心,有了一票否决权的伯爵朋友们会让我们什么事都做不成。除非伯爵能够保证,三年之内不动用否决权。”
康斯坦丁把目光从窗外挪回到了吴川身上,随着火车的开启,他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了起来,当汽笛声停歇下去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可以尽量说服伯爵接受这个要求,不过我也希望你记住,究竟是谁支持你走到这里的。我希望今后在你治下的地区,永远不要出现基什尼奥夫这样的惨剧。另外你还记得自己对我们的承诺吧?”
吴川略略欠了欠身体后说道:“当然,只要中国重新拥有了力量,我自然会支持你们重新返回到迦南之地。不过我也希望你们要耐心等待,眼下的中国是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的。”
康斯坦丁不再说话,重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欣赏起了中东铁路沿线的美丽自然。对于金兹堡家族来说,赚钱固然重要,但是一个安全的巢穴也同样重要。
特别是在欧美各国冲突日益加剧的现在,金兹堡家族需要一个稳定的东北来接纳他们从欧洲流出的资本。虽然远离欧洲的美国似乎更适合于欧洲人生活,但是陷入萧条的美国经济并不是一个资本适合进入的时机,英国人正不停的从美国抽取资本,而美国资本则正竭力抵抗着,此时进去的资本几乎都要被两方所围剿,因为担心会成为对方的助力。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对于吴川做出一些非原则上的让步,康斯坦丁觉得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沙皇俄国还耸立在这里,那么吴川终究还是要依靠他们来维持革命后的统治的。他爬的越高,便越需要他们的支持,否则他必会从高处陨落。
火车摇摇晃晃的一直开到后半夜三、四点,才抵达了扎赉诺尔小站。看着本地简陋的街道连一间像样的旅馆都没有,康斯坦丁和吴川干脆又回到了车站,给了站长一点小费后,便在他的个人办公室挨到了天亮。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才是六月底,所以晚上并不是那么的寒冷。
第二天他们乘坐着从扎赉诺尔站到煤矿的运煤列车前往了煤矿,沙俄政府的前期投入倒也不少,连煤矿和中东铁路的运煤路线都建成了。只是抵达了煤矿之后,吴川才发觉这里的采煤设施显然太过落后了,接手了煤矿的俄国资本家并不打算过多的投入,因此煤矿上还是一片人挖马拉的景象。
露天采煤场就像是个苦力集中营,依靠着洋镐和背筐等人力手段采掘着,干活的不仅有青年男子,甚至还有妇人和儿童。看到吴川阴沉的脸色,领着两人参观的哈恩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因为去年鼠疫被赶回中国境内的难民,上一任矿主觉得她们的工资比较低廉就把她们给雇佣了过来。
这样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下了,我原本想要暂时停工重新规划的,不过她们过来恳求我,说没了这份工作她们就该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了,所以在矿区没有重新规划完整前,我允许她们可以继续工作下去…”
吴川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这样的难民在满洲里还有多少?黑龙江的官府对他们是如何安置的?”
哈恩楞了一下才回答道:“大约还有3、4千人吧,去年冬天的时候听说冻死了不少人。至于官府是如何安置他们的,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听说有个叫宋小濂的官员负责此事,提到他的名字时,那些难民倒是不住的称赞他。”.
吴川最后看了一眼露天煤场,便转身对着哈恩等人说道:“好了,这里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我们回办公室谈谈你做的规划去吧。”
虽然俄人的煤矿搞的不怎么样,不过俄人的居住区倒是搞得相当不错,就像是一座花园似的。只是出了这十几幢砖瓦房组成的居住区后,四周不是荒野就是毫无规划的窝棚,就像是吴川过去在电视里看到的小型印度贫民窟一样。
“怎样?煤矿的周边还可以吗?沃尔贝克少校也相中了这里,他认为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大型的训练营地,不会有什么人发现的。”并没有跟着吴川外出的康斯坦丁正坐在德国少校对面,向着刚刚走进会议室的吴川打着招呼到。
吴川拍了拍身上的煤灰之后,方才回道:“这边的煤炭虽然储量不小,但大多是褐煤,如果不经过处理的话,根本就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也难怪之前的矿主这么爽快就把这里的采煤权转让了出来。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采煤外卖并不是目的,依靠煤矿作为能源供应才是目的。就这点来看,这里倒是很符合我们的要求。我觉得在这里做城市规划的话,应当先从发电厂、水泥厂和机械加工开始考虑。要把这里建成为一座以电力为能源供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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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贝克少校的建议我也赞成,一边招募难民和流民建设城市,一边从中选拔体质较好的工人进行军事训练,我以为这是最合理的方案。”
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说道:“建立发电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俄国好像还不能完全自产发电设备,看起来得去德国订购设备了。”
吴川随口回道:“我之前已经向德国的西门子订购了几套发电设备,总额度大约在10兆瓦左右,还定了一套制作输电线路的机器。我想下个月这些设备就该到了,所以我们应该先把城市完全规划出来,先投入建设城市基础设施才行了。”
康斯坦丁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哈恩已经着急的说道:“10兆瓦?我们哪里用的了这么多电,而且就以我们现在的产煤速度,恐怕也跟不上电厂的耗煤量啊。”
吴川立刻接道:“放心好了,一共是三台设备,4兆瓦两台,2兆瓦一台。我们可以按照煤矿的产能慢慢的启动三台设备。你看,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对煤矿进行现代化改建了,因为你挖出来的煤炭都有了销路。
另外不要发愁电用不了,我已经想好了,所有机器都会进行改造,使之适合于电驱动。西门子公司将会派工程师帮助我们完成这些机器的改造。这样一来,这座新城市的动力来源将会是统一而廉价的电力,不再是各自分散的内燃机驱动了。”
哈恩诧异的说道:“哈尔滨电灯公司的电价差不多一个小洋一度,这恐怕说不上是廉价吧。”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将压低电力的价格,民用电5分一度,工业和农业用电3分。另外要是能够把高峰期和低谷期用电数量分开的话,低谷期的用电可以压低到1分1度。”
哈恩吃惊的说道:“把电力价格压得这么低的话,投资回收期会很长的。”
吴川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投资回收的快慢,要是在这里站不住脚,那么什么投资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哈恩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不过他随即就想到,如果真能按照吴川的方案把这座城市建立起来,这到会是一个比俄国出色的多的工业新兴城市。毕竟现在对于电力广泛应用的,还只有德国和美国两个国家,至于欧洲其他国家依然还在缓慢的更替着。
毕竟之前使用的蒸汽机现在还是相当好用的,而且蒸汽机的动力和维护成本也比发电设备廉价的多。也只有那里没有历史负担的新兴工业国家,才会大规模的使用更为稳定且高效的电力作为能源。当然大型电力设备的投资已经不是一个小工厂主能够负担的起的了,在中国大约是每千瓦时的装机容量,就需要投入1000银元的样子。
等到吴川和哈恩的讨论结束,沃尔贝克少校这才开口说道:“现在还有几个问题要解决。我们修建这么大规模的训练营,会不会引起本地官府的注意?虽然附近没有什么人家,但是却也有几家牧民在此地放牧的,他们会不会闯入我们的营区?武器装备该怎么运到训练营来,满洲里的关口可是有着中国军队守护的。”
吴川思考了一下便回道:“我们可以同那位宋小濂官员进行联系,以协助难民定居的方式换取修建营地的许可。一旦得到了修建营地的许可,我们就可以在外围布置铁丝网,从而把营区同外界分隔开去。至于武器的运输么,我们可以先把步枪偷运进来,只要获得铁路工人的帮助就可以了。
至于火炮和机枪训练,我们可以在俄境内进行。当然,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也会尽量把重武器也运到训练营地的…”
解开了沃尔贝克少校的几个疑问之后,大家方才正式开始商议,对于新城市和训练营的布局进行了一场漫长的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