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大鹏展翅,可载百人的飞机,一个时辰便可从南京到昆明,说出来,他们怕也只会觉得是神话。
算了,慢慢他们就能接受了。
一步一步来,先从基础建设搞起。
“我决定了,年过后,修建一条从京城直达轿子山的路。”
诸葛孔明叹息一声,说道:“怕是耗资甚巨。”
“无妨,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朱瞻壑一边与孔明先生闲聊,一边朝着汉王府缓行,冬日白天极短,等到回到汉王府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而此时不过酉时末。
要到门口的时候,他瞧着左右无人,抓上一把积雪,在脸上抹了抹,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在王府门口,立着一辆马车,马车前面,恭敬的站着一个人,正弓着腰,尽量将脑袋缩进衣服里。
朱瞻壑认得这人,准确来说是认得这身衣服。
翰林学士杨荣,哦不对,如今是武英殿大学士的杨荣府邸的家丁,一般衣服都是这个款式。
那人听着足履踏雪的沙沙声,猛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在风雨中行走的汉王世子。
他面色一喜,在冰天雪地里等人,可不是一件好的差事。
“殿下,我家老爷请殿下去杨府一叙。”
……
杨荣府邸占地面积极广,在寸土寸金的南京城,占地足有十数亩,亭台楼阁水榭应有尽有。
没法子,杨荣乃是世家,历经数世荣宠,家底极为丰厚,从杨荣的曾祖父杨伯逊开始,杨家就极为辉煌。
曾祖父杨伯逊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祖父杨达卿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父亲杨伯成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所以这个世家的底蕴有多深厚,可见一斑。
朱瞻壑到达杨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并不是走正门。
杨荣的长子杨恭在门口等待,见到朱瞻壑来,不急不缓的上前,对着朱瞻壑躬身行礼,随后轻声说道:“殿下,恭候多时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大舅哥,一举一动都极为刻板,一看就是标准的刻板儒生,这样的人,怕是不太好打交道。
尤其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大舅哥怕是更看不惯。
朱瞻壑也一板一眼的还礼。
杨恭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这个妹婿还是非常满意的。
那首蝶恋花,堪称词林典范。
而且长相英俊,如今看起来,也算是极为规矩,虽然也有很多毛病,但到底是瑕不掩瑜。
“殿下,父亲已经念叨着要见你很久了,可近日殿下事务繁忙,也就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舍妹说世子殿下可能会在城内,父亲便派人到王府去候着,没想到殿下真出现了。”
朱瞻壑微微颔首,如果是采萱的话,那倒是不难理解了。
她是少数知晓他铜面人马甲的人,今日招加盟商的事情,她肯定知晓是他的主意了。
而如此重要的事情,她肯定会认为自个儿会在城中盯着。
还好没去梅妍楼醉仙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走到了大厅。
冬日苦寒,杨荣正坐在大厅里,身上披着狐裘,拿着一本极为破旧的书正看着,下方有一个火炉,正烧着木炭。
见到朱瞻壑进来,杨荣合上了书籍,走了出来。
“世子殿下。”杨荣上前迎接,躬身说道。
朱瞻壑好歹是皇孙,没出门迎接,已经算是有些失礼,只是他最近对汉王世子的一系列操作实在是太过不喜,才故意做出这种姿态。
朱瞻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而且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准岳父,反而应该是他恭敬些才是。
“伯父。”朱瞻壑阻止了杨荣的行礼。“你是朝廷肱骨,国之栋梁,武英殿大学士,怎可向我一个后生行礼?”
杨荣面色稍霁,显然是被马屁拍的非常舒服。
这小子,还算是有点优点的,也不完全是个废物,也不枉他精心为这小子谋划了那么多内容。
两人一齐走到大厅,杨荣坐在左首,朱瞻壑坐在右首。
“殿下啊。”杨荣率先开口。
“诶,伯父,您也别叫我殿下了,无论怎么论,您都是我的长辈,叫我瞻壑就好了。”朱瞻壑表现的极为客气。
杨荣满意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正统的儒家君子,一个子知书达理,客客气气的后生,更能获得他的青睐。
“对了伯父,今日来的实在是太过匆忙,所以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朱瞻壑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兜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杨荣面色一沉,这家伙,莫非是想直接送他钱?
他是读书人啊,送点笔墨纸砚之类的雅物多好,宝钞?你能送出价值多少的宝钞?
这小子俗气啊!
“这是一万两,还望伯父笑纳。”朱瞻壑拿出十张银票,每一张面值都是一千两。
值得一提的是,银票并非大明宝钞,大明宝钞作为明朝初年的通用货币,由于没有保证金机制,再加上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大肆滥发,宝钞早就已经开始贬值了。
到永乐末年,已经贬值了约莫一千倍,一贯的宝钞只能换一文铜钱。
但永乐十五年的时候,贬值还没那么夸张,但也有五十倍之多。
但银票不一样,银票是取银之票据,拿着此票,便可在钱庄兑换成银子,一比一。
所以这一万两银票,几乎就等于一万两白银。
送钱的确不太好,但他实在是送得太多了。
第155章 老丈人送火锅店
但很快,杨荣就想到一个可能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堪起来。
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是挪用了陛下给他的二十万两白银?
陛下虽然并未管你这钱如何运用,也并未派人监管, 但这不正代表了他对你的信任?如此胡作非为,算个什么东西?
唉!废物!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了,太子那边不可能再接纳自己,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已经让他和杨士奇等人格格不入了。
只能跟这小子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到这,他喟叹一声,怎么莫名其妙的上了这艘贼船?
不过这小子用钱没个数,替他保管着,留些底子,将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多留些钱银,转圜起来,也要更从容一些。
既然如此,那这一万两银票,他就先替这小子保管一阵。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荣干笑道,随即接过银票,随手夹在书页之间。
朱瞻壑看着杨荣的表情,不禁挠了挠头,莫非是钱给的太少,准老丈人不太满意?
要不,再给一点?
正当朱瞻壑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位杨府的下人走了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已经可以用膳。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前往饭厅用膳。
杨荣的夫人刘氏,长子杨恭,次子杨让,以及次女杨采萱,在门外等候。
杨采萱依旧如往日一样清丽无双,一席袄裙,外面罩着绣金袍,一颦一笑,皆是盛景。
朱瞻壑觉得有必要赶紧将这姑娘娶回家。
读书人规矩多,几人又是一番行礼,然后按照规矩各自落座,杨荣坐在左首位,而朱瞻壑虽然身份高贵,却因为客随主便的原因,坐在右首位置。
其余人依次落座,杨采萱坐在了朱瞻壑对面。
各式菜肴鳞次栉比的端了上来,食材都极为高端,烹饪方式虽然不像是后世那样精妙,但也算是可口,色相俱全,极好的展现了世家的底蕴,也同时表现了杨荣一家对他的尊重。
至于味道,那就乏善可陈了,毕竟在这个缺乏烹饪方法和足够调料的时代,指望菜有多好吃也不太现实。
“瞻壑,要不要小酌一杯?”杨荣看着餐桌上的饭菜,食指大动,觉得要是不配上一点酒,似乎就对不起眼前的一桌好菜。
而且屋外雪花纷飞,若是有一壶热酒暖胃,也极为不错。
而且,实在是思念家人,或许多喝些,就没这么想了。
杨府的仆从拿出一瓶酒,用极为精美的白瓷瓶装着,一看就不是凡品,朱瞻壑看着上方的白瓷,心道这里面的酒可能不值几个钱,但是这瓶子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这酒是太祖皇帝御赐给父亲的,听说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父亲一直没舍得喝,珍藏至今,到了老夫这,可老夫也舍不得喝。
今日瞻壑这个懂酒之人来了,才觉得这酒与你相得益彰,倒不算是埋没。”
朱瞻壑闻言,倒是有些兴趣。
明朝的良久技术已经足够发达,但是跟几百年后比起来,还是有很多差距,市面上流行的酒,大多极为浑浊,且度数不高,而且因为处理过程不够专业,所以会有各种各样的异味。
所以大多数平价酒,真就等同于猫尿一般。
当然,如果付出的成本足够高,这个时代也能酿制出不错的酒来,但也仅仅是不错了。
朱瞻壑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酒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可以说是上品,但仅仅是这个时代的上品罢了,
后世几十块钱一斤的好粮食酒,制作工艺稍好些,也能跟这个相比了,各有优劣。
“好酒!”朱瞻壑满饮一杯,笑着说道。
杨荣一脸的理所当然,表现的极为自傲,这酒贮藏了约莫二十年,要是不是好酒就奇怪了。
而杨荣的两个儿子,也因为沾了朱瞻壑的光,也每人分润了一小杯,却只敢用唇齿轻嘬,生怕一口下去,这难得的一小杯酒就这样没了。
但即便是轻嘬一口,也让他们如痴如醉,一副快要上天的样子。
朱瞻壑心中不禁暗自摇头,仅仅是这个程度的酒,就让他们迷醉到如此地步?
“伯父,我这也有一些好酒,赶明带一些来,让伯父好好品鉴一番。”朱瞻壑轻声说道,反正二锅头也不值钱,三斤粮食一斤酒,一石粮食不过三四钱银子。
也就是一两银子买的粮食,都差不多可以得一石酒了。
到时候给这准岳父多送一点过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稍稍变得热切起来。
“瞻壑啊,陛下对你,那是极为信任,连这种大事情,都交给你做,甚至直接干脆拨款二十万两,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番苦心啊。”杨荣有些微醺,所以说话也变的稍微直接了些。
“瞻壑必定认真行事,绝不辜负皇爷爷。”朱瞻壑沉声说道。
只是他这话说的严肃,但是在场的诸位,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这小子最近做的事情,就突出三个字,不靠谱。
当然,除了杨采萱。
杨荣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于是继续劝说道:“老夫以为,百姓收入几何,乃是定数,如果强行增加少部分人的收入,长此以往,朝廷并无任何益处,只会让你徒增烦恼。”
“二十万两,可经不起如此挥霍,甚至很难坚持半年,陛下要你一年之内造出新式火铳,你半年便将钱尽数耗尽,如何与陛下交代?老夫知道你有些钱银,除了这二十万两之外,与赵王殿下赌对,也有十万两,甚至在轿子山,你或许也有些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