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安娜眯起了眼眸,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说圣座高见。”腓力立刻抬起头笑着说。
突然之间房门被推开了。
“腓力,你什么时候让我带兵出......啊啊啊啊啊啊啊母亲!!?”
于格尖叫了一声,随后也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您的孩子于格向您,向您问候,愿上帝保佑您,我的母亲。”
“你刚才说什么?带兵?不行!不行!腓力,我不允许你让于格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还是个孩子。”
“当然,当然。我敬爱的母亲。”腓力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无力地说道。
刚才错把母亲当作情人的羞耻感,让他想赶紧把母亲打发走。
“不,母亲!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应该有我自己的规划!我要成为一名将军,一名战士,一名真正的骑士!腓力答应我让我来博韦带兵......”
“等你到二十岁再说,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可以活到二十岁?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罗伯特一样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便草草地离开了,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而且你现在应该待在韦芒杜瓦,和那位小姐结婚,延续卡佩王室的血脉。而不是待在这,听你这不成器的哥哥在这里蛊惑你。
他所谓的许诺,只不过是拿你作为借口,在博韦幽会他那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有,现在你该去睡.......”
安娜还没有说完,于格就跑了出去。
混蛋,混蛋,凭什么,凭什么。
罗伯特的事情,关我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凭什么就我就不能.......
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的吗?
一个不会打仗的贵族,算什么贵族?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只在乎你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欧特维尔家族
赫尔福德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因此他本人不会亲自参加这次跨海作战,他将他麾下的大约二百名骑士交给了埃里克。
因为红鼻萨瓦里的叛乱,他现在只能够拿出这么多骑士了。
他原想着这些不够,还准备派点征召兵什么的,但是被埃里克谢绝了。因为他没有这么多船只,而且那些征召兵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多大作用通常都需要打个问号。
赫尔福德送给埃里克的二百名骑士侍从,埃里克用罗贝尔给的一笔‘赞助费’,为他们都配备了甲胄与战马,加上赫尔福德麾下的两百骑士,现在埃里克有了四百多名骑士。
同时埃里克要保证自己军队的机动性,他打算为自己的每一个步兵都配备一匹轻型马,以保证他们能够跟随骑士。
休整了一天后,埃里克便率领着自己的军队,驶往诺曼底,在诺曼底的科坦唐半岛登陆,他准备穿过科坦唐前往曼恩。
科坦唐半岛属于莫尔坦伯爵的领地,现在莫尔坦伯爵被废除,罗贝尔将其中的二十个庄园赐给了埃里克,其中五座就位于科坦唐半岛,同时这里也是欧特维尔家族的祖传封地,欧特维尔镇的所在地。
他的老叔安贝尔没有前往意大利,没有前往意大利,因为一系列意外,他的前几位兄弟全部阵亡又或者选择留在意大利,原本继承顺位排名较后的安贝尔阴差阳错地继承了欧特维尔家族在诺曼底的封地。
老叔安贝尔与他的其他兄弟不同,比起骑马作战,他更喜欢待在家里当一名普通的乡绅,过悠闲的生活,嘲笑好勇斗狠的骑士热衷在战场上驰骋,但是送了性命也换不到什么荣誉与土地。
为此还经常引用圣经来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总是说自己这是在虔敬上帝,这是上帝欣喜之事,但是他连一周一次的教堂礼拜都不愿意去。
平时不是待在家里,就是跑到瑟堡的城市里做点小生意,倒卖一些生活用品,普罗旺斯出产的香薰,勃艮第的风干肠,香槟的苹果酒之类的。
当然更多的是自家种的小麦,与酿造的劣质麦芽酒(至少埃里克不太喜欢喝)。
不过他的运气与记性都不太好,好不容易采购来的商品,老是记错收购价格,导致很多时候卖了很多东西,但是却总是亏本。
只要玛格丽特婶婶问起营收情况,他总会说:“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本来前几个月远征英格兰,安贝尔按照对封君的义务,是需要提供连同他自己在内的十名骑士去为罗贝尔效力,但是这家伙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但是最后以自己身体欠佳为由,拒绝前往。
由他的次子塞洛带领五名骑士参加服役,但是塞洛年纪才不过十八岁,十八岁的人生最大的磨练是在瑟堡帮自己老爹推销香槟的苹果酒,干得最累的活是在瑟堡的木工行会做帮工。
大概是知道埃里克在为罗贝尔效力,专门送了一封信给他,试图让事情合理化,没有办法,埃里克拜托阿尔诺照顾一下自己的这位堂兄。
服役于阿尔诺的麾下,埃里克托阿尔诺照顾自己的这位堂兄弟。
据阿尔诺所说,他干得很不错,这次得到了十二海德的土地,一个普通骑士的骑士领地为五海德。
科坦唐半岛,欧特维尔堡内
“老叔,你又亏钱了。实在不行你就做个帐吧。”
“哎呀,做什么帐啊,这年头羊皮纸多贵。现在一便士才两张,还只有巴掌大小。太贵了,太贵了。”安贝尔摆了摆手。
“五便士一次的澡堂,你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便士两张的羊皮纸,你是一毛不拔。”埃里克有些无语地吐槽了一句,随后从腰带上解下一个袋子,递给了安贝尔。
“哎呀,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再说了,澡堂和纸张的性质能一样嘛。”
安贝尔接过了埃里克递过来的钱袋,仔细地数起了里面的银钱。
“我们欧特维尔家族,又出了一位豪杰。你的父亲会为你感到欣慰的。以后我老叔我,得称呼你为伯爵大人了。”
安贝尔招呼埃里克坐下,随后抱起了火炉旁的小猎犬,它的全身都是雪白的,这很少见。
这只小猎犬是安贝尔捡的,某天去瑟堡上工的安贝尔捡到了这只,当时奄奄一息,安贝尔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跑了好几个修道院找草药师,花了大约半法磅才把它治好。
荒唐的举动,让玛格丽特婶婶把他赶出了家门,一周只能够在佃户的草棚子里睡觉。
“他?他大概只在乎他的阿普利亚吧。”
“别这么想嘛,他毕竟是你父亲,就像塞洛,虽然我平时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地疏于关心,经常让他出去挣外快,我知道他肯定会有抱怨,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心。
但是呢,父子之情,血脉之间的联系是不会变的。那是潜藏在血脉里面,最为淳朴的东西。圣经是怎么说的?们作儿女的,要在主里听从父母,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一条诫命。
父是肉身之父,亦是灵性之父。你还小,你还不懂。
我相信他还是拿我当父亲的。就算他在英格兰有了事业,也是不会.......”
“老叔,你猜塞洛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嗯?”
安贝尔愣了一下,是啊,他好像确实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塞洛。
“可能是.......被什么绊住了。我知道现在英格兰一定还很乱,什么苏格兰人,什么丹麦人.......之类的。”
安贝尔尬笑了几声,摆了摆手,试图缓解尴尬。
然而埃里克却是直直地盯着他。
这让安贝尔有些绝望,但是他仍然试图维持自己的尊严。
“你看,埃里克你这孩子就是喜欢开玩笑,哈哈哈,塞洛多听话的孩子,哈哈哈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哈哈哈哈,快告诉我,埃里克,你在开玩笑.......”
随后埃里克叹息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有些同情地拍了拍自己老叔的肩膀,为他默哀三秒钟。
“老叔,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要想这些伤心事了。”
之后,埃里克看他无法接受现实,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递给了安贝尔。
“老叔,这钱你先拿着,给艾莉娜姐姐,添置点衣服。”
“埃里克,还是你懂事。埃里克,老叔我一直都是把你当作我儿子看待的。你要不你就做我儿子吧。”安贝尔捏着沉甸甸的袋子,深情地望着埃里克。
埃里克:“(+_+)???”
正在这时大厅门外传来了喊声。
“伯爵,人员都安置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因为威尔士人没有航海经验,许多人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上吐下泻,导致还没有作战,就已经非战斗减员一百多人。
埃里克把他们就地安排在了欧特维尔镇附近,附近就有他的庄园。
“老叔,那么我就先走了,曼恩的情况十分紧急,我得尽快赶过去。我就先走了。代我向艾莉娜姐姐问好。”
“这么快?好吧。艾莉娜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疯了。她一直想见你来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曼恩的审判日
曼恩的情况相当糟糕,由于威廉的数次武力征服,良田被毁弃,房屋被焚烧。
反抗诺曼人的曼恩人大多被吊死,但更多的人是被饿死的,堆积的死尸散发的腐臭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半空中飘扬不散。
直到冬天,气味才得到缓解。
然而疾病也无声无息开始在这里疯狂地流窜了起来。
它杀死了太多的农民,甚至在这个肥沃的山谷里都没有面包。
没有足够的人手挥舞镰刀,也没有足够的妇女愿意为脱粒而采集,更没有磨坊主来磨面,也没有面包师来烧烤。
他们称这种病为“大死亡”,它神秘而又肯定地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像男人可以紧握双手,孩子可以呼唤朋友的名字,两个女人可以分享一眼神一样容易。
现在,没有人看他们的邻居,也没有人和他们说话。
曼恩这块土地上的雨水如此之多,以至于无法掩埋死者。
他们穿着脏兮兮的长衫堆在外面,在八月的阳光下散发着恶臭,苍蝇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
人们躺在长满杂草的黑麦和燕麦田里,许多人开始神志不清。
他们可怜兮兮地躺在镇上教堂的阴影里,爬到教堂里希望最后的姿态能减少他们在炼狱里的时间,他们像被粘住的鸟儿一样被粘在石灰石上,试图让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有些人在屋子里发臭,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批,没有人把他们赶出去。那些有能力的人已经逃离,但瘟疫多次追赶他们,甚至进入山丘、沼泽和庄园,并在那里杀死他们。
几个流窜的逃兵发现了一个驴子。
它瘸了,肋骨数也数得过来,它太虚弱了,不能从他们面前跑过,甚至不能向他们吠叫,但它似乎没有得病。它只是老了。
它在一棵柳树下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们,用尾巴拍打着苍蝇。
一个瘦高的逃兵举起了战锤,想要砸向它的脑袋,但他面容黝黑的同伴制止了他,他指了指谷仓。
先把它遛到谷仓去比较明智,那里可以躲雨。
六个人穿着破衣烂衫和锈迹斑斑的盔甲上路,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吃过一顿好饭了,他们靠着从房子里捡来的变质食物、水沟里的水芹和蒲草头、虫子、虫子、橡子甚至一只烂猫为生。
他们吃了太多的草,以至于小便都是绿色的。
逃兵们在谷仓里生了一堆火,就在一条小溪和一座还算完好的磨坊附近。
木头很潮湿,冒着难闻的烟,熏得没有烟囱的谷仓吱吱作响,但很快他们就从驴屁股上切出肉来,几乎是生吃,因为他们等不及火候,舔着带血的手指,互相点着头。
夕阳在紫铜色云层的缝隙下呈橘红色,云层刚刚开始吐雨。
一个女孩把头探进了谷仓里。
“你好。”女孩那轻柔声音,让兵匪们都停止了咀嚼。
她这个年纪不适合见这些人,年纪太大不安全,年纪太小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亚麻色的头发,如果不是又油又湿的话,可能会很漂亮,湿漉漉地垂在脖子上。
“你好。”
她又说了一遍,然后她认出他们在吃的东西。
“你们吃了我的西芹!”
西芹大概是驴子的名字。
“这是驴肉。你想来点吗?”逃兵中的瘦高个举起了一个驴腿,随后用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烂横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