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怨恨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以及我的祖先,因为我受他们的恩惠而长大,享受优渥的待遇,使得我脱离平民那惨淡而又无常的生活。
但是我不能够做到无动于衷,所以我打算做点什么,也许可以为他们的灵魂赎罪,为麻风病人洗衣服,救济孤寡的老人与孩子,为将死的可怜人祈祷。
我希望施恩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出于责任,与生俱来的责任。拥有更大的权力与财富,就应该有更大的责任。
因为一切都是上帝赐予的,智力,家境,出生,境遇.......无一不是,因此绝不能傲慢,绝不能自以为是。”
“完全同意,虽然有这样的觉悟的人不多。”埃里克耸了耸肩。
“是的,但家族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我觉得每三个月去鲁昂轻松一下,会是比较好的选择。”埃里克笑着说。
“你在调侃我。”瑟希尔自然知道埃里克指的是什么。
“没有,公主大人。我是想说善意传达到就行,其他的根本无伤大雅。”埃里克摆了摆手。
“是吗?”瑟希尔有些质疑。
“当然,上帝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让我用伟大的圣奥古斯丁的话,来结束这个话题,‘主啊,再等等,再等等!’”
“虽然不清楚,但我打赌圣奥古斯丁一定不太想提及这句话。”(希波的圣奥古斯丁,他年轻时沉迷世俗生活,三十二岁时才入教,一段时间,由于无法割舍自己的情妇,在祷词中加了一句“主啊,再等等。”)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
神圣罗马帝国,黑森,特雷布尔。(巴巴罗萨时期,神罗才有神圣二字,作者加这个是为了区分)
不久前教皇格里高利七世(额我略七世)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的绝罚令,在帝国境内已经人尽皆知了。
然而这还不是更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上个月亨利四世对萨克森地区的远征,以失败告终。他还被迫一路逃到了波西米亚,可谓狼狈至极。
不过对于‘忠诚的帝国诸侯们’这并不算一件坏消息,至少对于卡林西亚公爵伯特霍尔德,施瓦本公爵鲁道夫,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以及前巴伐利亚公爵诺特海姆的奥托,帝国最大的几位贵族来说。
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受过可恶的亨利四世的迫害,至少他们自己这么觉得,他们曾是亨利四世的挚友,姻亲兄弟,但现在他们决定成为他的敌人。
他们现在汇聚于此就是为了讨论绝罚令的事,并且想尽办法让年轻的皇帝难堪,并取回属于他们失去的土地与头衔。
“如果你们想要摘掉那个小鬼的王冠的话,现在是绝佳的机会。现在教皇也站在我们这边。都勇敢点,你们现在已经坐在这了,就不要磨磨蹭蹭了。”鲁道夫发声打破了沉默。
施瓦本公爵鲁道夫是今天的主角,如果今天的会议顺利的话,他这辈子都会是帝国的主角。
所以他显得有些激动。
“搞掉了亨利的王冠,那么谁当国王?如果是鲁道夫你的话,那么我不同意,于我而言,你和他差不多。”卡林西亚公爵伯特霍尔德说道。
他是里面年纪最大的,已经年近七十了,但是岁月的沉淀并未使得他沉稳多少。
虽然伯特霍尔德不喜欢亨利四世,因为他管得很多,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亨利拒绝给予约定好的公爵头衔,也就是现在鲁道夫所持有的施瓦本公爵头衔。
伯特霍尔德家族世代在施瓦本经营土地,基本盘全在施瓦本,陌生的卡林西亚,他根本没有办法掌控,哪里的人一直在反叛他。
“好吧,那么你就祈求他有一天脑袋失灵,把我的头衔赠给你吧,愚蠢的伯特霍尔德,当然我打赌你会被卡林西亚的贵族先弄死。”鲁道夫冷哼一声。
鲁道夫是施瓦本公爵,同时也是亨利四世的姻亲兄弟。
“我们得适当做点妥协,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考虑自己的利益的话,那么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击败亨利。伯特霍尔德,我相信你来这里,也是做好了妥协的打算。
所以不要锋芒毕露了,这对我们没有好处。鲁道夫是个合适的人选,萨克森公爵马格努斯也同意选举他为帝,关于施瓦本的事情,鲁道夫已经答应我在他称帝后会好好考虑。”反而是年纪最小的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站起来缓和气氛。
“仅仅是考虑?这听起来也一点也没有诚意。”伯特霍尔德依旧小声嘀咕,虽然是小声,但是就坐在他旁边的鲁道夫听得一清二楚。
“伯特霍尔德你不能够总是考虑土地的事,你得多少考虑点关于帝国的事情。任由亨利搞下去,我们会失去我们与生俱来的自由。
在一百年前,哪怕是伟大的奥托在世时,也没有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一个尊贵的公爵居然要向那些下贱的官吏解释自己的特权,证明自己的权利合法性,这简直在开玩笑。
说真的,如果要问我,我的特权来源于哪里,那么这个就是我的特权。”
说着韦尔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环着桌子,一边走,一边将那柄长剑给几位贵族查看。
那不是正式的佩剑,而是一把生锈的旧式长剑。
“我专门把这把剑带了过来。我的祖先用这把剑,跟随伟大的奥托打下了这个帝国,我将用这把剑保卫这个帝国,也包括我祖先传下来的领地以及他们赋予我的特权,帝国不是皇帝一个人打下来的,其中也有我们祖先的功劳,不是吗?
伯特霍尔德,你阅历与知识是我们之中最多的,你理当是最为明智之人,可你却在拘泥于自己的利益,而不多去想想祖先为我们留下来什么?
这不是一场叛乱,这是肃正,将帝国回归最初的状态,伟大的奥托在世时的状态。伯特霍尔德,我尊敬您,也知道采林根家族的辉煌,但也请让我看看您的气魄。
还是说你指望亨利把你从卡林西亚这个糟糕的地方拉出来?他像换衣服一样,更迭公爵的头衔,把帝国伟大的贵族当作玩物,开什么玩笑?
我们的先祖顺从奥托,是因为奥托为我们开疆拓土,他算什么?一个劲地折腾帝国的显贵们?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我相信你们也过不下去。
除非有人愿意像狗一样活着,是的有人愿意像狗一样生活,但公爵绝不会屈服!”
伯特霍尔德看着韦尔夫,叹息了一口气,原本的刻薄消失了,“看来我在年轻人面前丢脸了。我可以支持鲁道夫,如果他愿意履行诺言的话。我可以不在意公爵头衔,但是我需要领地。”
说这,他对鲁道夫伸出了手,鲁道夫顿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不过他最终握住了伯特霍尔德的手,“我答应你,你会如愿的。”
“希望如此。”伯特霍尔德看着鲁道夫。
“那么我的岳父的意见呢。”韦尔夫看向了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的奥托。
奥托是前任巴伐利亚公爵,因为得罪了亨利四世,导致该头衔落到了自己的女婿韦尔夫的手里。
这个女婿韦尔夫为了向亨利四世表忠心,还休了自己的女儿。
但是现在韦尔夫又不顾一切要来反对亨利四世,而他奥托,这个亨利四世曾经的敌人,萨克森叛乱的策划者,现在是来给亨利四世充当说客的,这让奥托突然感觉到有点好笑。
“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呼,韦尔夫。说真的,我其实是代表亨利来的。”奥托有些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
“放轻松,奥托,我知道你不想。”鲁道夫拍了拍奥托说道。
“是的,我不想。”奥托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是说,关于叛乱,不是,我是说肃正,这里人的加起来,都没有你资深。所以我们需要你,而且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您应该轻车熟路才对。(ω`)o”鲁道夫继续说道。
奥托:“(@_@;)”
满打满算这应该是奥托的第四次叛乱。
“诸位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时候房间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穿着灰衣的中年人,他是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
也是这次会议的主要组织者之一。
“差不多了。不过我们想先听听主教大人们的意见。”鲁道夫率先发言。
“只有乌特勒支的威廉主教同意将圣座开除出教会,尽管主教们大多认为格里高利的行为太过武断,他对教会改革内容也值得商榷。
但是亨利陛下的要求太过荒唐,这将会伤害神圣的教会,因此予以否决。主教团建议亨利陛下应想办法以正规的渠道解决自身的绝罚问题。”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将手中纸条上的文字念完,看向了鲁道夫。
“是个好消息。我们同意主教团的意见。亨利应以正规渠道解决自身的绝罚问题,若是他拒绝,我们将解除对他的效忠誓言,以武力迫其就范。”鲁道夫双手抱胸,向着大主教宣读决定。
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看向了鲁道夫身后的几位公爵,“施瓦本公爵鲁道夫所言属实吗?各位公爵大人。”
“卡林西亚公爵,伯特霍尔德冯采林根,附议!”
“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冯埃斯特,附议!”
“诺特海姆伯爵兼萨克森公国行政官,奥托冯诺特海姆,附议!”
奥托几乎本能地应了上去,应完就有点后悔。
在美因茨大主教走出房间后,他说道:
“说真的,你们对这位新圣座这么有信心吗?我听说这个圣座开绝罚和批发的一样,最近那个希腊人的新皇帝也被圣座绝罚了。
那位希腊皇帝甚至都不认识这位新圣座。”
第一百八十四章启程卡诺莎
“说起来,那位新的英格兰之王,被尊称为征服者的那位,最近好像也被这位新圣座绝罚了。”卡林西亚公爵伯特霍尔德突然说道。
显然他有点认同奥托的观点。
“你的消息太迟了,伯特霍尔德,那位征服者现在已经完蛋了。他的长子击败了他,以圣座的名义。”韦尔夫说道。
“那看来这位新圣座与这位新英王达成了合作。他也许会为圣座提供援助。我们或许可以联合英格兰。”鲁道夫说道。
“这太天真了,别忘了,九年前,那位征服者不也是以圣座的名义征服英格兰吗?然后不多久,他就给了前任圣座一脚,把他的所有使者都扔出了英格兰,不让他们的大主教前往罗马述职。
诺曼人从来都是现实派的生物,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翻脸不认人。那个吉斯卡尔不是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吗?”伯特霍尔德戳破了鲁道夫的幻想。
鲁道夫沉默了,的确诺曼人信义早就已经臭名昭著了。
片刻后,他看向了奥托,“奥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奥托有些无语,他真的是来代表亨利谈判的。
我现在是个忠臣,忠臣!你信我啊,混蛋。
虽然内心戏很丰富,不过他嘴上还是说,“我觉得他们也许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虽然诺曼人不值得信任,但是他们会是个可靠的利益伙伴。
虽然前任圣座,也就是我们敬爱的亚历山大教皇,被征服者威廉无情地抛弃了,但是威廉只是没有履行他的承诺,毕竟我们都知道亚历山大的要求实在过分,让一国的君主成为他的附庸,这怎么可能?
不过威廉在抛弃他之前,也非全无表示,他送来了大量的捐献,尽管大多数捐献来源于他对英格兰教会的搜刮。圣座并非全无收获。
至于吉斯卡尔,他虽然在战场上击败了教皇,但是仍旧效忠于他,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况且征服者威廉的长子,现在的新任英王,以慷慨和仁慈著称,说实话这样的形容,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了。现在人们称呼他为‘博爱者’,也许他会是圣徒国王。
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援助教皇,以此稳固自己刚得来的王位,尝试拉拢他一下吧。反正我们也不会失去什么。”
鲁道夫点了点头,同意了奥托的说辞,“那么就这样吧。不过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圣座忠诚的盟友,我们的托斯卡纳女藩侯,帝国的边境女伯爵。”
“玛蒂尔达能够顾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圣座还真看得起她,她失去了洛林公爵的保护,现在托斯卡纳一定乱得不像样子了。”伯特霍尔德冷嘲热讽道。
伯特霍尔德是卡林西亚公爵,卡林西亚毗邻托斯卡纳,所以他对托斯卡纳的情况比较了解。
北面意大利的城市相当多,那些城市僭主可不会那么顺从地服从一位女人的指令。
“所以她更需要知道,帝国的公爵们打算支持她。伯特霍尔德。”鲁道夫对伯特霍尔德的口气很不满,这代表着不顺服。
这死老头.......
“她现在比起我们的支持,更需要的是一位丈夫。毕竟我们不可能出兵帮他。你们的领地离她太远,而我的卡林西亚已经够我头疼的了,我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她。”伯特霍尔德说道。
“想要找一位有权势的丈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还是适龄的。要不你们中的谁牺牲一下,拯救拯救这位女藩侯。”鲁道夫突然开起了玩笑。
“公爵们,你们讨论的话题有点危险。我代表上帝向你们发出善意的警告,上帝不允许丈夫抛弃妻子。”美因茨大主教突然发话了。
在座的诸位公爵,哪怕是最年轻的韦尔夫,今年也已经三十五岁了,并且都有出身显贵的妻子。
“放轻松,大主教,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比起我们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应该多管管亨利,那个家伙很讨厌我们敬爱的皇后,他正在试图离婚。”鲁道夫耸了耸肩。
“新的洛林公爵有眉目了吗?”韦尔夫突然问道。
“驼背那条狗把他的下洛林留给了他的外甥,布永的戈弗雷,一个十六岁的小鬼。我们没有必要考虑他的意见。他如果有幸获得下洛林,他的统治会比玛蒂尔达更加虚弱。
虽然,我根本不觉得亨利四世会将下洛林给他,哪怕驼背是他忠实的封臣。”
.........
在第四天的时候,埃里克一行人到达了鲁昂。
因为一路上照顾小女孩的缘故,延误了一天,等到埃里克到的时候,葬礼已经开始了。
除了罗贝尔觉得瑟希尔可能不大喜欢自己的父亲,还有就是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尸体很难保持原样。
就算是现在,烧了一大堆艾草,尸体还被装进棺材里,腐臭味都有点掩盖不住了。
威廉需要尽快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