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几把干什么啊,给谁挣啊,玩命啊,别操蛋了。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只要喂饱自己就够了。每天就两银便士还要我劳心劳力,差不多得了。
还有什么叫溜号?我这是让我们亲爱的乡亲们松口气罢了。再过几年估计连空气都要上税了。
那群贵人有能耐去打比萨人啊,天天在这折腾我们。”
“打不了比萨人,还打不过我们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起来最近出了点有意思的事情。帕塔林派的疯子在米兰闹了起来,把侯爵都给囚禁了。听说帕塔林派准备把米兰变成热那亚。”
“这么说我们已经在天堂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热那亚
“地上天堂有没有出现,我不太清楚,只是米兰现在够乱的。埃尔伦巴多囚禁了侯爵,几天后埃尔伦巴多又被帕塔林派激进者绞死了。
激进者摧毁了所有的雕像和画像,焚烧了金银,绞死了一大批贵族,然后还不满意,之后是又开始声称要绞杀被侯爵收买的叛徒。
然后又杀了一批人,到第三天的时候,被杀死的贵族已经很少了,一些人开始莫名其妙被送上绞刑架,审判变成了泄愤。
之后另一拨人受不了了,把侯爵放出来了,纠结了一帮人又杀了一批人,总之乱得很,我今天听说侯爵好像又被抓起来了。”
“这可真够乱的。不过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
“说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门匠学徒做得好好地怎么被开除了?这年头在热那亚工作可不好找。”
“瓦伦蒂娜那个贱女人陷害我,说我搞大了她的肚子。试图让我为她负责。”
“开什么玩笑,瓦伦蒂娜那个荡妇热那亚一半的人都上过她,谁他妈知道她怀的是谁的野种。说起来尼科也真是可怜,门匠行会的行长,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他还觉得瓦伦蒂娜是个纯洁的处女。”
“坏就坏在这,尼科现在想要杀了我,如果我不为他的女儿负责的话。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我找到了我们当时藏起来的小船,还记得吗?我们叫它拉福尔图纳(意为‘宝藏’)。
可以弄点渔获来售卖,卖十条海鱼,税吏要收走三条,所以我现在偷着卖。”
“拉福尔图纳,”马泰奥咀嚼着这名字,陷入了回忆,“我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废弃船厂冒险的故事,哦,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那里只是个被废弃的船厂,毕竟那里大得惊人,年幼的我们相信那里存在宝藏。
虽然我们只找到一些贝壳和旧骨头,拉福尔图纳是意外收获,它是那样完好与漂亮,好像它压根就不该待在那,所以我们为它这样取名,也许有一天它会带我们找到宝藏。”
“哈哈哈,那真是个幼稚的笑话,犹太人一百多年前被国王驱逐后,留下了宝藏。
可犹太人根本不会丢钱。犹太人宁可丢下孩子也不会丢钱。”托马索笑着。
“驱逐犹太人,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变成犹太人。”马泰奥说道。
“是的,贵人们现在也没办法把责任推给犹太人了,现在的热那亚,除了石头和苦难什么也不长。”托马索在马泰奥的帮助下,将拉福尔图纳推进了灌木丛里,随后又撇下根橄榄树的枝丫盖在船只上,“对了,还有粪便。如果粪便也有市场,我们就会富得不可思议。”
“现在他们把责任推给比萨人。没有犹太人,还有比萨人,威尼斯人,罗马人,希腊人……”
“的确,不过我的朋友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够不要把手上的工作停下来。”
“好了,帮你干就不错了。说实话,作为巡逻队的一员,不让你缴纳罚款,让你去蹲满是大粪与苍蝇的监狱,你已经可以感谢上帝了。”马泰奥走到了托马索的身边,开始折橄榄树的枝丫以帮助他遮掩船只。
“总之,我现在得休息一会儿,我怀疑我会晕倒在回去的路上,不对,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托马索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拽下了马泰奥腰间的水壶,猛饮了起来。
西南方向的微风持续不断,随之而来的清爽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能看到许多经营场所,大多是渔夫和商人的工作地点:那里有为船只提供抗锈部件的锡匠铺;有焦油制造商的窑,他们将松树原木放在火里烘烤,这一过程中产生的黏质液体是造船商所用的防水材料。
从水上看,这座城市总是要显得大很多,他们直接或间接地做着海洋生意。
在未被比萨击败以前,仲夏节这里都会被人潮和商船挤得满满当当,当然现在就逊色很多了。
在月亮的微光之下,托马索在水面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的视力不错,他已经习惯了去辨认远处的船只,在浪头很高或者云层很低的状况下,区分船壳的形状。
可是现在,他不太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他竖起耳朵倾听远处的声音,却只能听见浪花打在自己眼前的沙滩上。
心怦怦跳了几声后,那是在热那亚无比熟悉的舰船,舰船上方的船帆上挂着红底白十字的旗帜,那是比萨的旗帜。
他试图欺骗自己只是和他一样错过了时间的比萨商船。
然而,一艘,两艘,三艘.......二十艘.......五十艘,甚至更多.......转眼间热那亚海滨就被密密麻麻的战船围了一大圈。
比萨人可耻地撕毁了停战协议。
混蛋......
托马索暗骂一声,随即转身就要去喊马泰奥,然而却见马泰奥双手举过了头顶,长矛也早已不见了踪影,马泰奥举着双手缓步地向着他走来。
托马索才看清了在他身后,一个弩手用着弩箭抵着他的脖颈。弩手身上穿戴的衣服上绣着红底白犬的纹章,那是托斯卡纳侯国的标志。
正当托马索打算做点什么,拯救自己的朋友马泰奥时,他发现更多的弩手从灌木丛中走出。
很明显他们应该是比萨人的先遣队,或者说那个可畏的女侯爵的先遣队。
随后内城的方向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与叫喊声。
........
“上帝助我!”
“我主与卡诺莎!”
“为了诺曼底!”
“格洛斯特永存!”
进攻是突然和迅速,在城门的守卫在接受巡逻队归城,打开城门时刻,一众诺曼骑士从一侧冲出,率先冲入了热那亚的内城,展开了屠杀。
这半个月在意大利享受的乐子对他们的钱囊产生了负担,现在他们都要补回来。
火光很快充斥了这座繁荣的城市,动静与剧烈的破坏很快就吸引了城中的守卫,不过由于他们根本没有料想到会遭受到进攻,很多人只拿了个长矛便冲了过来,没有甲胄的保护使得他们异常脆弱。
热那亚弩手刚一出现,仓促地射出几发弩箭,弩箭大多被鸢尾盾挡下,骑士们以极快的速度冲散了弩手们的阵形,根本无力阻挡骑士们进一步向城内进攻。
西蒙尼知晓大部分热那亚贵人宅邸位置,埃里克让他充当向导,带领一部分骑士去抓捕执政团的贵人,其他的骑士和托斯卡纳的士兵由贝莱姆率领去负责摧毁城内的防卫力量。
埃里克则率领部分骑士留守城外,以防止城外可能存在的援军。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一支正规的军队。
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前来查看情况,在看到骑士和城外密集的比萨船舰后,几乎立刻扔掉长矛,掉头跑路了。
剩下就只有一些居住在城外的普通市民,他们高举武器向着他们不要命地冲来。
这些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有些拿着长矛和匕首,菜刀这还算好的,更多的人拿着的只有铲子或草叉。
用着热那亚方言叫嚷着,咒骂着,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战斗力几近于无,简直是一群是乌合之众。
不过他们比守军要勇敢得多,有点悍不畏死的感觉,打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来为捍卫自己的城市。
埃里克让骑士们陪他们玩一会儿,击杀了一部分人,尝试让他们冷静一会儿。
最终他们推选出了一个头目来和埃里克谈判,埃里克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提议,他们可以自由地加入到对热那亚贵人们的洗劫当中,而不用为此负责,前提是抢到的财产必须支付他一半。
埃里克为他们提供了带有他纹章的罩袍,以保证他们不会为他的骑士所伤,并表示他很乐意他们将这个有趣的提议传达给他们的亲朋好友。
最终他们欣然地接受了。
攻城一直持续到黎明,热那亚城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攻占,只有一部分贵人及时地躲到了堡垒里,仍然率领部分守军进行顽抗。
第二百一十四章附庸
内城在一晚上便被攻破,由于埃里克的诱导,原本参与抵抗大部分市民加入了攻城队伍。
次日清晨,热那亚势力范围的城市开始陆续派出援军,试图挽救热那亚,然而他们低估了敌方的实力,也仅仅只是普通的城市武装,在零散的援军合流之前,便被诺曼骑士们轻易击溃。
埃里克所率领的诺曼骑士们,大多都是当初跟随罗贝尔远征英格兰的骑士,几乎都与热那亚弩手们共事过,对于它们的攻击套路以及行军方式相当熟悉,因而轻易地击溃了他们。
躲进堡垒中的贵人们,坚持了三天,在了解到援军皆被击溃后,派出了使者向埃里克与玛蒂尔达提出和谈,他们拒绝使用投降这个词汇。
西蒙尼走进了堡垒的大厅,刚一进入便被某个贵人啐了一口。
“西蒙尼,你个混蛋,违背了比萨与热那亚的协议,比萨人无耻地出卖了自己的信义,这样的胜利将会化为诅咒!上帝会报复你们!”
“协议是切萨雷兰弗安奇签的,关我西蒙尼斯卡拉屁事。顺带一提,切萨雷前几天下地狱了,所以你的诅咒提前生效了。
我猜这个消息能够让你糟糕的心情愉快一些。”西蒙尼哈哈大笑,戏谑地看着那贵人,“不过首先我要明确一点,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尊贵的主人。胜利的荣光不归于比萨,而归于伟大的卡诺莎与欧特维尔!
热那亚的狗们,迎接你们的征服者吧。托斯卡纳的侯爵与女侯爵。”西蒙尼谦恭地退后,对着随之而来的埃里克躬身。
埃里克穿上了系统奖励的亚琛鳞甲,防御性比锁子甲要好,但是灵活性受阻,也比锁子甲重得多,不过对于埃里克来说刚刚好。
“我想我们需要明确一个事实,热那亚与比萨的协约依旧存在,但是作为他们最高领主的托斯卡纳不受这份协约的约束。
我需要明确,战争的发动方不是比萨,而是托斯卡纳,根据附庸与领主的效忠关系,比萨需要为托斯卡纳的战争提供兵员在内的一切战争需求。
因此战争带来的财富与土地,绝大部分将归于托斯卡纳。”埃里克用着温和语气解释道。
只是再温和的语气,也无法掩饰内容的卑鄙,这在热那亚贵人耳中显得无比刺耳。
埃里克诺曼人与始作俑者的身份更加刺激到了某些情绪激动的贵族。
“你!可耻的诺曼人,你们再次印证了你们那低劣的品行,就犹如希腊戏剧中那些下贱的配角一样令人作呕!我们绝不承认们的权威。
你们背信弃义的暴行将会为每个热那亚人所铭记!
等着吧,我们没有失败!这只是刚刚开始!热那亚人的愤怒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们赶出这片土地!”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贵人走到埃里克面前,用法语大声叫嚷着咒骂着。
“也许恰恰相反,他们会记住,正是从今天开始,他们的生活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舒适和美妙。他们几乎得到了他们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的,你们没有给予他们的一切!”埃里克毫不在意,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对着身后的诺曼骑士挥了挥手,“居伊。”
居伊缓步地走到了那个络腮胡贵人身前,那个贵人仍然在咒骂。
然而下一刻,砰的一响,声音大得令人胆寒。那个贵人坦弯下腰,憋得叫喊不出了,正当他站不稳就要倒下时,居伊用戴着锁子甲手套的拳头再次朝他肚子揍了一下。
两个托斯卡纳士兵把他拽直,那冲着他的脸又是一拳。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喷涌而出。
“把他拖下去,在他华丽又辉煌的宅邸前绞死他,我要让他的尸体永远挂在上面。当他因痛苦的窒息而殒命时,告诉围观这场处刑的热那亚人,他的财产归他们了。
然后告诉他们,只要诺曼人和比萨人以及托斯卡纳人在这片土地上仍有权威,那么我们就将竭力捍卫他们这几天所得财产的所有权与合法性,并赦免他们在这三天时间里,所有的暴力行为,诺曼骑士们将确保他们不受审判与报复。”埃里克笑着说道。
只是现在笑容令人胆寒,大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埃里克收敛了笑容,再次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一位年长者走了出来,也许时热那亚当政的执政官又或者大法官。
也许他准备接受埃里克一切条件换取和平,又或者缓和一下气氛,毕竟无论怎样,现在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对热那亚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他还未有走到埃里克的身前,身后便传来了贵人们的低语。
“叛徒!叛徒!”
“他在出卖热那亚。”
“软弱者!”
“犹大!”
“我宁死不当奴隶。”
“热那亚绝不屈服。”
“.......”
贵人们的低语,让这位站出来的年长者止住了步伐,他开始变得有些犹豫。
“看来,这里需要一个更好的方案。”
一道声音响起,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玛蒂尔达。
她此时穿着的不是平常的骑马服,而是全套的锁子甲,锁子甲外穿戴者绣有卡诺莎家族纹章的罩袍,战盔上戴着镶嵌着象征侯爵身份的冠冕,冠冕贴合着四片黄金叶片,每个黄金叶片之间镶嵌着一颗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