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人自以为是,狂妄无知地认为他们自己就是热那亚,生来就该统治这里,好像上帝已经为他们受膏了一样。
但他们都忘了,生来就统治,并且永远统治,那是贵族才有的权利,在教会的膏立下,上帝的神圣权威与血脉相结合,并且永恒不变。
至于你们,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群唯利是图,比犹太人还贪婪的恶棍,你们甚至没有资格谈论上帝,你们对热那亚人乃至更多人的愚弄与欺骗,造就了你们的财富,这是罪恶的和可憎的。
因此热那亚人完全可以合理合法地剥夺你们的一切,他们要将曾经因受你们愚弄而错误地赐予你们的财富与地位,尽数剥夺!
你们的一切源于所有的热那亚人,无论是行商的,织布的,制鞋的,屠猪的又或者是耕地的,乃至是乞讨的,你们的一切都源于他们!
关于这一点,这里的很多人都已经忘却了,因为那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你们这些恶棍只停留在口头上,只有继续愚弄他们的时候,才会挂在嘴边。
热那亚人的愤怒,已经证明他们值得一个更好的执政团。”
说着,玛蒂尔达挥动长剑打碎了窗户,窗外,凌乱的街道上,热那亚的市民们在咆哮和呐喊。
哦,我差点忘了,他们好像已经选好了。看起来,他们的号召力好像比你们要强很多。”
几个大概是头目的市民,站在一堆刚从某个贵人宅邸中拖出来的杂物上,高喊着他们刚制定的口号,试图点燃更多市民的怒火。
街道上堆砌着不知名且大多已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的绸衣显示着他们本来的身份,诺曼骑士们攻城余下的火焰在灼烧它们,由此散发出奇怪的恶臭,仅仅是一会儿就渗入了屋中,几个贵人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
不过比起气味更加刺激的是市民们的呐喊。
“这是我们的钱!我们的钱!”
“让那些贪婪者都见鬼去吧!”
“不要畏惧,不要胆怯!我们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那些见钱眼开的恶棍,都该被绞死!”
“现在是上帝发怒了!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
最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妥协了。
如果执政团中仍然保留他们的位置,他们愿意接受托斯卡纳的附庸条件,不过必须保证热那亚是卡诺莎的直属附庸,比萨不得兼并热那亚。
不过仍然有几个贵人誓死不从。
“纵容那些乌合之众,帕塔林派的阴影终有一天会降临在你们的头上。”
“他们会像毁了米兰一样,毁了你们!”
“你们终有一天会被他们送上绞刑架!”
“你们的下场会比米兰侯爵更惨!”
“........”
几个贵人被骑士架出去的时候,仍然对着埃里克他们嘶吼着。
其他的贵人们看着这一幕,叹息了一声,在埃里克草拟的议和文件上署上名字与指印后,不再多言,随后陆陆续续地
玛蒂尔达看向了一位年长的贵人,他是热那亚目前的执政官。
“米兰的情况,你们有所了解吗?”
执政官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们收到的都是一些混乱的信息,无法确认真假。如他们所说,帕塔林派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米兰侯国诸城试图将帕塔林派困死在米兰城。
贸易与交通全部被终止了,试图以饥饿迫使他们投降,释放侯爵。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帕塔林派的势力仍然在侯国诸城生长,很快帕维亚,皮亚琴察,相继陷落,他们一路扩张到亚历山德里亚,几乎无人可挡。都灵男爵向普罗旺斯侯爵求援,才勉强击败了帕塔林派的军队。
本来他们打算进攻热那亚,但是所幸在进攻的不久前,他们内部发生了分裂。之后关于他们的消息,越发混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虽然处于分裂,但是仍然在尝试扩张,不,或者说劫掠。”
“劫掠?”玛蒂尔达问道。
“他们不占领城市,而只是洗劫。他们可能已经到达了极限。沦为了盗匪。”
“关于阿佐侯爵呢?”埃里克问道。
“消息称,两度被释,两度被囚,他似乎在尝试求援,但是看起来收效甚微。他的长子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似乎不太想搭理他,一直没有派出援军。”
“韦尔夫虽然是长子,但是米兰侯爵的爵位将由他的异母兄弟继承。”玛蒂尔达解释道,“所以米兰侯爵的求援对象只有一个皇帝亨利。”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埃里克笑着说道。
........
既然阿佐侯爵很有可能向皇帝求援,那么埃里克打算明天早上就出发。
不过出发之前,他得对热那亚的事务进行安排,他得留个人处理热那亚的事务。
埃里克打算说服玛蒂尔达暂时留下,处理热那亚的事务。
说服玛蒂尔达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她怀孕之前,他不能够把她惹毛了。
晚间,浴室
这是一个模仿古罗马浴室的仿制浴室,比起古罗马的要小得多,所以它可以被塞进宅邸里。
只有一个小型的浴池,并不依傍天然的温泉,而是沿用古罗马的‘高床加热系统’,通过地下管道,从隔壁的锅炉房将热水和热气输进来。
埃里克坐在箱子上,让他的侍从脱下他的靴子。
他迅速脱掉湿透的衣服,感激地沉入浴缸中,挥手示意青年不再需要帮助。
埃里克也打发走了其他仆人,他从不喜欢被人围着。
向后一靠,他的脖子靠在浴池边缘的软垫上。水在抚慰他酸痛的肌肉,舒缓了痉挛和僵硬。
一种诱人的熟悉气味充满了他的鼻孔;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他们留给他一块香皂。
他将一些倒在手掌中,抹在胸口上。他通常不会在洗澡时逗留太久,但温暖的水令人昏昏欲睡,甚至带有诱惑力,他很快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醒来时,突然坐起身来,不确定过去了多久。有东西冰冷地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他猛地坐起来,水花四溅。
然后突然转过身来,激起了一阵水波。他的妻子坐在他对面的箱子上,双脚舒适地交叠在一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手里拿着镀银酒杯。
她今天穿的长裙非常合身,胸部和袖子上用黄色丝线绣着花边,充满了丰盈的魅力。
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沉默使得两人之间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下午的时候,埃里克就针对这件事对她试探性地旁敲侧击,她现在大概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我不太喜欢这个决定。”玛蒂尔达选择打破沉默,突然说道。
“说真的,我也不喜欢。不过总得有个人得留在热那亚,我们必须保持贵人与普通市民之间的平衡,组建一个新的执政团,我需要一个靠得住并且足够有智慧的人,在这里负责这项工作。
另外你在比萨修建的圣母百花大教堂,还需要有人监督,那里的贫穷市民还需要你扮演成慈爱的领主。”
“如果这场战争是要扩张托斯卡纳的领土,那么作为统治者没有理由退到后方。还有那是我的军队。另外我不是第一次率领军队,埃里克。”
“我知道,没有让你退到任何地方,你会待在热那亚,托斯卡纳以前从未管束到的领土。这里同样混乱一片,我总不能够把贝莱姆这个莽夫放在这里吧?
说实话,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大概也只能够找他了。
那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向来是个冒失的家伙,我已经不想再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再以上帝的名义为他辩护了。
而且热那亚附庸的是你,托斯卡纳的女侯爵,而非英格兰的什鲁斯伯里,不是吗?让我们各司其职。”
“你好像一点也不考虑,你战败的可能。这是一种傲慢。埃里克。北意大利与南意大利是不同的,你对这里的了解还不够。”她喝完最后一口酒,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满满一杯。
“这件事情由上帝决定。我通常不会烦恼我决定不了的事情。”埃里克直接回避了玛蒂尔达递过来的问题。
“这个时候你倒是很虔诚。当你需要用的时候。”
“我妻子的虔诚会为我们的孩子弥补这一部分。”
当她举起酒杯时,他没有动,让她将杯子倾斜到他的嘴边,抿着杯中的酒液。
水已经开始变凉,但他的身体突然充满了热量。
埃里克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说道:“我在这个池子里待的时间够长了。”
他抱住了她的腰,试图将她拉进水里。
她赶忙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推他回去。
“不.......等等一下。”
她说,当他看着时,她解开了头巾和发髻,开始松开她长长的红金色辫子。
她抬起裙子,踢掉了鞋子。
他以为她会接着脱掉长筒袜,但她却直起身来,然后把腿跨过浴池边缘。
片刻后,她滑入水中,她的手指滑过现在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贴在身上的湿透的丝绸,她说:“你欠我一件新长袍。”
埃里克吻着她的脖颈,“我欠你的不止这些。”
他说,然后把她拉进怀里。水很快溢出浴缸的边缘,浸湿了地上的灯芯草。但那时,他们已经忙得顾不上这些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第二百一十五章皮亚琴察的审判
埃里克将所有的托斯卡纳骑士留下,并留驻了一百名诺曼骑士供玛蒂尔达指挥。
他则率领八百名诺曼骑士,以及他从英格兰带来的两百名威尔士长弓手,继续向米兰城的方向挺进。
从帝国的德意志地区前往阿尔卑斯山脉以南的北意大利,最近的只有两条山道。
一条山道的出口在托斯卡纳境内的曼托瓦地区,另一条山道的出口便是米兰城。
如果米兰侯爵已经向皇帝求援,那么皇帝极有可能是打算从米兰城附近的山道口进入北意大利,而非几乎已经公开站在格里高利身边的托斯卡纳。
如果埃里克能够提前控制米兰城的话,那么他伏击皇帝军队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将会提高很多,至少他会握有一定的主动权。
前提是埃里克得够快,无论是失控的帕塔林派,还是米兰侯爵,他都得尽快摧毁他们的武装力量。
然而离开热那亚,进入帕塔林派的势力范围后,事情开始出乎埃里克的意料。
仅仅在越出热那亚边界后,两支不足百人的市民武装后,埃里克轻易地击溃他们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起初埃里克只觉得是帕塔林派在隐藏自身的踪迹,试图谋划一场出其不意的袭击。
所以埃里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依旧严格地遵循着一开始制定的行军路线。
因为帕塔林派主要在城市中活动和传教,所以埃里克特意绕开了城市,选择经过村庄。
如埃里克所料,村庄的村民们大多对帕塔林派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最近城市变得闹哄哄的,最近许多前往城市里的乡民们都没有回来。
并且时常有一伙市民袭击周边的村庄,破坏他们的财产与房屋,试图摧毁村里的教堂,焚烧教堂中的圣器,攻击驻守乡村的牧师,并且一本正经地声称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上帝的意志。
许多村庄各自联络了起来,选择组成巡逻队伍,以对抗城市里时不时窜出来的流氓匪徒。
村里的长者,对法国人印象不错,见埃里克来自法国,以为他们是来意大利行商的法国商人,好心地劝告他们远离城市。
那里的法度已经被破坏,美好的品德已经在那里消失,智慧的人被无情地放逐,愚昧的人现在变得无比强大,仁慈且富有的绅士被任意欺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肆无忌惮地亵渎上帝。
毁坏的庙宇,焚烧的器物,杀害的仆人,曲解的教义,所有人都在罔顾的仁慈。
上帝在城市里消失了,胆大妄为的人取代了的位置。
恶魔已经来到了人间,基督的预言已经成真,敌基督已经在那里降临。
好几个村庄的小孩都在唱着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