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产士把婴儿放在一块软毛巾上,轻轻用盐擦他的皮肤,而他再次证明了自己肺部的强健功能。
当助产士把手指蘸上蜂蜜时,埃里克抓住了她的手。
“我可以来吗?”他问道,她毫无保留地同意了。
在她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插入儿子的嘴里,用蜂蜜轻轻刷过那些微小的牙龈和上颚。
起初,婴儿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开始吮吸他的手指,埃里克忍不住笑了起来。
助产士也笑了。
“当我给婴儿裹好襁褓时,老爷,您能不能把夫人抱到床上?”
埃里克将埃莉诺抱到了床上,让她靠在枕头上,并轻吻着她。
埃莉诺突然感到一阵安宁,因为她不知道是否还能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我今年二十六岁,”她说道,“我接下来的人生肯定会令人失望,因为没有什么能超越今天带给我的喜悦。”
“可你前几天,还说他出来后,你要给他一巴掌。(⊙⊙)”埃里克不合时宜地说道。
埃莉诺:“.........”
孩子的名字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如果是女孩就叫罗莎蒙德(Rosamund意为,玫瑰的保护者),如果是男孩就叫贝特朗(Bertrand,意为“辉煌的乌鸦”或“闪耀的盾牌”)。
他将以贝特朗这个名字继承富热尔堡男爵以及卢瓦尔堡的所有土地。
第二百四十一章克莱蒙大公会议
埃莉诺生育后不久,1076年的四月,东方传来了消息,埃里克的父亲吉斯卡尔再次遭受到了绝罚,在埃里克离开罗马后不久,圣座就对吉斯卡尔下达了停止进攻拜占庭的勒令,但吉斯卡尔拒绝服从,他有了个新的理由,他声称他通过西西里得知这个希腊帝国已经成为了异教徒突厥人的走狗,身为罗马教廷忠诚附庸的他,必须对它重拳出击。
他甚至提议,十字军东征应该从天主世界的内部开始。
由于埃里克成功地解决了皇帝亨利,他得以毫无顾虑地进攻拜占庭的伊庇鲁斯地区,并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他占领了拜占庭伊庇鲁斯的大部分地区。
他的进攻在佩切涅格人的助攻下,意外地导致君士坦丁堡又换了皇帝,前不久推翻米海尔七世皇帝而僭越称帝的尼基弗鲁斯皇帝,在对佩切涅格人的战争中,暴毙身亡,他部下的一个叫做阿莱克修斯的将军篡夺了皇位。
阿莱克修斯持续性地向着格里高利示好,并表示他将会延续米海尔七世皇帝对西方的政策,致力于弥补东西教会的分裂,并祈求圣座帮助,无论是拜占庭的东方还是西方。
并且非常巧妙地使用君士坦丁堡珍藏的圣物,比如基督在上十字架之前被绑住鞭打的柱子、行刑的鞭子、捆绑基督的血绳、荆棘王冠、被钉上十字架时穿的长袍、钉住他的钉子、从墓地收集的亚麻衣服,以及盛有喂饱了5000人的五片面包和两条鱼剩余部分的十二只篮子。
此外还有属于各位使徒、圣人和先知的遗物及遗骨。
新皇帝阿莱克修斯正式向罗马教廷赠与了真十字架的残片,几个世纪以来,前往君士坦丁堡的、有影响力的西方访客要经过仔细筛选后,才有机会瞻仰收藏在城中的真十字架残片。
皇帝亨利得到了一装着多位圣人遗骨的嵌金遗骨匣,其中每位圣人的遗骨都分别用小标签标明。
英王罗贝尔得到了一个镶嵌着珍珠的纯金胸佩十字架,据说里面包含着被圣安德烈佩戴过的十字架碎片。
法兰克国王腓力得到了施洗约翰的手指。
阿莱克修斯皇帝不断地派遣使臣向法兰克和德意志地区的王公们以及阿尔卑斯山以北的修道院,赠送圣物,他在西方的公爵和伯爵们那里赢得了不小的好感。
他们称呼他为希腊最为荣耀的皇帝,不少骑士和领主特别是自由骑士们响应了他的呼唤,提前前往了东方,尽管罗马教廷告诉他们应当做好完全的准备以及服从当地已经许下东征诺言的最有威望的贵族领袖。
埃里克也得到了一件亚麻衣服据说是哲罗姆穿过的,老男爵把它供在了富热尔堡的礼拜堂,并表示这个小礼拜堂现在叫圣哲罗姆教堂。
埃里克大多时候在诺曼底和英格兰之间来回往返,十月的时候则会前往托斯卡纳,和玛蒂尔达待在一起。
南部边界基本无事发生,上次被罗贝尔挫败的法王陷入了与罗马教廷的纠纷,他铁了心地要离婚,持续地和安茹伯爵的妻子保持不正当关系。
这桩恶劣的丑闻,让安茹伯爵蒙受了极大的羞辱,安茹伯爵发誓要让法王付出代价,导致法王一半的时间应付安茹伯爵富尔克对法兰西岛的持续性骚扰,另一半的时间四处找人前往罗马教廷疏通关系,试图与现任妻子离婚,与安茹伯爵夫人结婚,但仍是没用。
然而法王明目张胆的通奸行为,在整个法兰克几乎人尽皆知,莱茵兰地区的帝国诸侯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有意思的是圣座格里高利,一反常态,最后没有开除法王的教籍。
埃里克在托斯卡纳了解到,罗马教廷对罗贝尔在英格兰封锁东征消息的事情感到不满和担忧,并痛骂诺曼人反复无常,为了确保法王不会和皇帝亨利站在一起,最终只是敦促法王尽快立下东征誓言。
至于法兰克的其他贵族,圣座的副手,热拉里的奥托,也就是后世著名的乌尔班二世教皇,准备带着教皇格里高利亲自跑一趟法兰克,因为法兰克是他的故乡,同时法兰克南部的诸侯对罗马教廷向来支持,法兰克人值得这份荣誉。
他带着教廷使团从法国南部的图卢兹,一路北上,他一路演说,拜访了几乎每位重要的法兰克贵族,直至回到了他的故乡克莱蒙(该地区毗邻莱茵兰),他和教皇格里高利准备在那里举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公会议。
1076年一整年,因为罗马教廷对东方圣战的呼吁,法兰克变得极为热闹,充满了各种可以想象到的和一些无法想象的情况。
1077年初,法兰克的公爵和伯爵们以及莱茵兰的帝国诸侯们前往克莱蒙的随行队伍,比任何法兰克最年长的居民所能记得的都要光鲜亮丽,带着应有的盛大场面和仪式出发前往教皇的大会。
刚从伊比利亚返回不久的阿基坦公爵威廉,安茹伯爵富尔克,布卢瓦伯爵斯蒂芬,香槟伯爵,图卢兹伯爵威廉,以及图卢兹伯爵的弟弟鲁埃格伯爵兼圣吉尔伯爵雷蒙德,他们自己的豪华随行队伍加入了这次集会,出发的队伍极为壮观。
最有权势的王公,最有名望的主教,齐聚克莱蒙。
一位诺曼底的修士在羊皮纸上这样写道:【1077年三月春,当听说希腊帝国的腹地已被突厥人占领,基督徒们正遭受着猛烈的毁灭性入侵,教皇格里高利七世秉持着虔诚的同情心以及对上帝的爱,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进入高卢,决定在克莱蒙召集一场大公会议。】
莱茵兰地区的帝国诸侯,包括图灵根公爵艾格贝特,萨克森公爵马格努斯,新任的下洛林公爵年轻的戈弗雷,也参加了法兰克王国,克莱蒙地区的大公会议。
在会议之前,由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在克莱蒙,对希腊皇帝赠送的真十字架的碎片进行了祝圣仪式,正是因为这一史无前例的圣物,吸引了英格兰王国,法兰克王国,莱昂王国,神圣罗马帝国的大量诸侯与朝圣者,甚至连斯堪的纳维亚的基督徒也前来观礼。
在会议的前九天,格里高利以及热拉里的奥托,出席的三百名教士讨论了许多问题,并做出了重要决定。
买卖圣职当时教会中最严重的祸害被禁止并宣布为邪恶,因为它涉及买卖圣职或用金钱换取灵性恩惠和影响力,牧师结婚也被宣布为邪恶。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教皇格里高利宣布,西方教会(由他自己的罗马教区代表)和东方教会(由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科穆宁代表)之间结成了联盟。
在议会的最后一天,当希望见到和聆听教皇的民众变得太过庞大,以至于大教堂及其周围的场地无法容纳时,集会被转移到了位于城市东边的圣母院教堂外的一片名为香佩特的田野。
这是唯一足够大以容纳所有与会者的空地,也正是在那里,当所有人重新聚集时,教皇格里高利揭示了他召集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
圣伯多禄和圣保罗的继承者,教皇格里高利,华丽地揭开了这一切,通过一场充满激情的演讲意料之外且史无前例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点燃,爆发出混乱,并煽动了一场宗教革命。
教皇用极大的口才讲话,从一开始就明确表示他不仅仅是在对聚集在此的民众讲话,而且是在对整个西方基督教国家讲话。尽管起初持怀疑态度,但人们很快被教皇的激情所感染,教皇谈到了他们在东方的基督教兄弟所面临的巨大困难,这些人正挣扎在塞尔柱突厥人的残酷压迫下。
教皇讲述暴行的生动描述,所有的王公和基督徒几乎被震撼得站不住脚。
“.......我们聚集在这里,心怀敬畏与坚定的信念,因为我们面临一项神圣而崇高的使命。
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承载着我们祖先的信仰与希望,但远在东方,我们的基督教兄弟姐妹正遭受着亵渎和压迫。
那些异教徒塞尔柱突厥人,不信神的亵神者,他们占领并摧毁了主的墓地,耶路撒冷,这座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受难和复活而神圣的城市。
他们亵渎了我们的圣地,亵渎了我们的教堂,甚至奴役了我们的信徒。
他们侵占了越来越多基督徒的土地,七次交锋,七次取胜,屠杀或俘虏了大批民众,摧毁了教堂,蹂躏着上帝的王国。
........
贵妇和她们的女儿被剥得精光,一个接一个遭到强暴,犹如兽类。
有些暴徒还无耻地当着母亲的面,强迫处女们一边唱着淫荡不堪的歌曲,一边接受强暴......
........
基督世界长久以来的退却,该得到终止了!
本座号召你们,为主而服务,按照上帝的旨意立下誓言,向东方的皇帝提供最忠诚的帮助,竭尽所能抗击异教徒。
现在虔诚的勇者须踏上通往圣墓的道路,从邪恶的种族手中夺回那片土地,并将其纳入你们的控制之下......
上帝赋予你们比其他民族更大的武器荣耀。
因此,为了赦免你们的罪,踏上这段旅程,确保获得天国永恒的荣耀!
本座向你们许诺,若你们中有谁踏上了征途,不为对尘世诸物的欲望,而是为自己灵魂之救赎与教会之解放,你们将赎清自己的所有罪责,成为一场彻底而完美的告解!”
他再次停顿,眼睛不断扫视人群,然后说道:
“让我提醒你们我们心爱的救主耶稣基督的教诲:‘凡为我的名舍弃房屋、兄弟、父亲、母亲、妻子、儿女、或土地的,必得百倍,并承受永生。
听上帝的话吧,我的孩子们,还有们这些骑士和勇士,听听你们在东方土地上受苦的兄弟们的呼声,他们正死于不信上帝者的铁蹄下。
不要再想着你们在家中与朋友间的小争吵,把目光投向真正的荣耀.......圣城耶路撒冷正在呼求解救!以神的战士身份踏上前往圣墓的道路,从这些可憎之人手中夺回神的土地!”
“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
“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
事后,没有人能够说清这呐喊是如何开始的,或者是谁发起的,但这句话,以及这份情感,如风吹干草般迅速蔓延开来,几乎仿佛这群人事先排练过,等待这一刻来宣告它的到来。
在离教皇讲台最近的前排,有些神父准备好了大量的白布十字架,显然是为预期中的志愿者准备的。
然而,同样显而易见的是,没有人,包括教皇本人,预料到他的讲话及其情感号召会引发如此强烈的反应。
每个人,似乎所有在那里的人骑士和平民、年轻人和老人、妇女和儿童都想志愿参战,去攻击并摧毁不信教的突厥人。
......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在圣座对皇帝亨利做出裁决后,皇帝亨利花了半年的时候与萨克森人媾和,被迫恢复萨克森人所有的古老传统,不过亨利也取得了一些胜利,掘坟者遭到了严厉的处置,吊死在森林里直到尸体彻底腐化。
之后亨利又和以施瓦本公爵鲁道夫为首的帝国反对派在沃尔姆斯吵了整整一年。
在罗马教廷的居中调解以及对他们恐吓式的敦促下,鲁道夫最终妥协,选择加入了东征队伍,但是拒绝履行对皇帝亨利的效忠契约。
他宁愿自己指挥自己,他保证他会在皇帝正式动身后,立刻前往拜占庭,并号召所有崇尚自由与正义的帝国诸侯们加入他鲁道夫的东征队伍。
皇帝亨利曾经的挚友巴伐利亚公爵鲁道夫响应了鲁道夫的号召,并表示他会和鲁道夫一同出发,他显然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第二百四十二章三伯爵
如果说在克莱蒙之前,狂热还是局部的,那么在克莱蒙之后,狂热几乎席卷了基督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某些地方,几乎可以在每时每刻听到耶路撒冷这个名词。
多少人在自己的衣服上缝上了白布十字架十字架,几乎马不停蹄地就要向着东方前进。他们直接忽略了格里高利在演讲中所强调的无战斗经验者应驻留当地,为善战的骑士们提供经济上的支持。
这位各地教区的教士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为他得到的敕令就是尽一切可能阻止这帮人,并将他们的热情转换为对圣战经费的募捐。
比如图卢兹的主教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劝服了一位富有的女士打消了亲自参加远征的念头,之前她可谓是决心坚定,甚至已经在右肩上佩戴上了十字架,还发誓要抵达耶路撒冷,主教大费周章地劝说她,或许成立一所济贫院可能会更受欢迎,她才不情愿地不亲自前去。
当然得到教皇敕令的各教区教士,也并非每个都像图卢兹主教这么负责,有些是纯正的捣乱分子。
骑士们相对理智得多,他们对战争并不陌生,并且轻车熟路,远征前的准备和等待是必要的。
一位蒙梅勒的法兰克骑士,与克吕尼修道院签订了一项协议,用自己的土地用作抵押,换取了2000枚金币加四头骡子,考虑到前往耶路撒冷的漫长旅途肯定还要花钱,他告诉修道院的修士们如果他死了或者不打算回来了,那么土地就归修道院了。
修道院的修士们大为感动,无偿地赠与了他额外的1000枚金币加两头毛驴,并表示他在出发前可再来一次修道院,届时他们会将筹集的圣战资金交给他。
采取类似措施的骑士们不少,用自己的土地以及财产做抵押来获得贷款,不过教会募集的圣战资金也的确让他们压力小了很多。
........
时间来到1078年二月,距离卡诺莎之觐,首次承诺东征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年。
三年期间,与热闹的欧洲大陆不同,因为罗贝尔对东征消息的严厉封锁,使得英格兰本土显得宁静祥和。这使得君士坦丁堡驻伦敦的募兵代表,急得上火,不过他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因为罗贝尔根本不待在宫廷。
埃里克致力于经营自己的领地,三年期间,他与赫尔福德伯爵以及什鲁斯伯里伯爵贝莱姆,达成了协议,拆除三伯爵领之间的大多数的内地关税。
即,凡是三位伯爵所控制领土上的属民,包括托斯卡纳以及受托斯卡纳控制的比萨、热那亚在内,都享受低关税的特权。
只有当三地的属民向三个伯爵领之外的地方购买货物时,征收的关税不变。
鼓励出口,限制进口。
并要求各城市的行会扩充人数,增加工匠的数量,提高生产产量,表现最为出色的城市将获得更多的特权。
埃里克从托斯卡纳带了一批手工业者,以及有意愿前往英格兰谋求新生活的农民。
埃里克向他们许诺,他会为他们提供耕作工具,以及部分启动资金,鼓励他们开垦英格兰的荒地,他们将会在十年之间免税,且不负担任何劳役,仅仅为他们自己耕作,并在一定程度上享有自治的特权,并且允许他们在适当时候自由地建立自己的市镇。
赫尔福德伯爵以及什鲁斯伯里伯爵贝莱姆,则将这批农民的部分安置到了新征服的威尔士地区。
当然这些措施在短期内仍然是低效的。
最赚钱的,仍然只是转运业。
托斯卡纳的商人,当然还有热那亚以及比萨的商人,将来自希腊,突尼斯,西西里等东方地区的货物,如香料,瓷器,丝绸,马匹,象牙,宝石等,运送至三伯爵领地,再借由三伯爵领地向英格兰和诺曼底的其他伯爵领,以及布列塔尼,佛兰德斯,苏格兰,威尔士等地,出售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