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
他推开了那扇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还有有气无力的求饶声。
一位黑衫老者,正拿着小刀在某个被束缚住的可怜蛋身上划出漂亮的弧线。
可怜蛋的脊椎附近的肌肤被完全切开了,血淋淋的后背看着可怖。
受刑者已经奄奄一息了。
博希蒙德推门的声音,阻抑住了他的动作。
黑衫老者转过了身子,这是一个相当健硕的老者。
尽管发丝已经灰白,但就身体却像是个中年人一般结实。
看清了来者后,便立刻收回了目光,缓步地走到了一边的长桌旁。
“有什么事吗?我的孩子。”
“圣座来信。”
博希蒙德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罗伯特。
罗伯特接过了那封信,信还未拆分,同时也注意到了日期。
他看向了博希蒙德。
“希腊人和伦巴第人带给了我们太多的麻烦。他们迫使我们不停奔波。那位主教的运气差了些,每次都只能够在我们离开之后到达。”
博希蒙德耸了耸肩。
罗伯特收回了目光。
“也许我高估了仁慈的作用。恐惧依旧是比起仁慈更加有用的东西。”
罗伯特叹息了一声,拆开了信,取出里面的信件,端详一会儿。
“圣座在向我们求援。那个德意志人的皇帝可能要对他动手。”
“这是希尔布兰德应得的,这个家伙太过专横。他几乎将所有的国王都得罪了个遍。现在要我们去给他擦屁股。”
“有一个强大的皇帝,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我能够确保圣座的想法,因为他一直在我们的眼睛底下,但无法确保皇帝在想些什么。
一个强大,不,一个看似强大的圣座,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远征那个希腊王国......”
“不要急,博希蒙德,我们的时间很充裕。等待永远对我们有利,那个几近腐烂的王国,等待只会让它变得更加脆弱,这反而对我们有益。
我在君士坦丁堡的线人,告诉我,希腊人大概又要换国王了,那个无能的米海尔大概率是待不了多久了。”罗伯特缓缓地说道。
“若是我们.......”
“那个德意志的皇帝没有那么可怕,他要进攻罗马必先越过阿尔卑斯山口。托斯卡纳女藩侯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就可以随时伏击他。”
“我只是觉得我们为希尔布兰德流血很不值当。他给不了我们什么,他快七十了,他还能够当多久教皇?”
“是啊,要是我们能有个自己的教皇就好了。可惜我们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第一百三十七章彼得伯勒修道院
林肯郡,彼得伯勒修道院,缮写室。
这是宽阔却无人的缮写室,它的空间很大,它的四周墙壁堆满书架,然而书架之上却空无一物。
希尔德雷德是唯一一个仍然留在这里的修士。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挥动着笔,依照着自己的记忆在书页上绘下文字。
诺曼人的入侵,暴戾的征服者威廉国王,几乎每一个撒克逊人都为自己的命运而心痛。
撒克逊的贵人已经凋零殆尽,这个岛屿上的高贵者已然尽是诺曼人,撒克逊人沦为赤裸裸的奴隶。
他,希尔德雷德,一个曾旅居诺曼底的英格兰修士,对此不这么看。
他是彼得伯勒修道院的一名修士,一位渴求知识的学者,一致力于了解上帝伟大的虔诚信徒。
诺曼人也好,撒克逊人也罢,他始终认为一切人在上帝面前都是一致的。
如果上帝偏好某一民族,那么耶稣又为何降生?那群作为启典之民犹太人岂不是应当拥有整个世界?
上帝是世界的上帝,基督是世界的基督,教会是世界的教会,教徒是世界的教徒。
正如马太福音中记载的,基督对使徒们说:你们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受造的万民听。
高贵者总是克制不住地在欺压弱者,在诺曼入侵之前就是这样。
只是以前的高贵者是撒克逊人,现在高贵者变成了诺曼人。
那个属于撒克逊民族的昏王埃塞尔雷德,甚至为了讨好丹麦人,对他的撒克逊臣民敲骨吸髓。
本质能有什么不同?
一个人的好坏,一个国王的好坏不能够以民族为标准来判断。
也许以后诺曼人中也会出一个好王。
上帝会安排好一切。
在此之前,接受上帝的考验吧。
“希尔德雷德,院长助理要来查岗了,赶快出来。”
窗户被推了开来,光头探了进来,用压低的声音对着希尔德雷德说道。
希尔德雷德捏灭了蜡烛,将半截蜡烛塞入了口袋,赶忙将誊抄了一半的羊皮纸塞入了自己的口袋里,并将架在木板上的书塞进了抽屉里。
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随后在光头修士的帮助下,从窗户翻越了出来。
在他们将窗户合上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了开门声。
真是惊险。
希尔德雷德长舒一口气。
上帝最近为彼得伯勒修道院安排了一个糟糕的新院长。
他讨厌古代智慧,认为那是扰乱虔信的杂音,异教的邪恶魔法。
“这是怎么了?就算按照一般惯例,这也太早了。”
希尔德雷德发现院子到处都是修士在来来回回地走动,修道院的门也被打开了,其中一些人举着火把向着修道院外的山路走去。
现在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空东边第一抹光亮还未彻底冲破云朵展露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没了夜的阴沉,没有那种深沉的黑,只要再有半个小时,黎明就会到来。
但室内仍然很暗,想要照亮整个室内很费蜡烛。
修士不会在一片漆黑到看不见圣像的情况下,向上帝送上祝福。
“布鲁纳勒斯丢了。”
“什么?”
“布鲁纳勒斯,新院长的那头马,那个该死的畜生的名字。就为了这事,把整个修道院的人都喊了起来。
他甚至为此还展开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还有一个小丑在为我们这位法国新院长翻译。要是老院长还管事,哪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演讲?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应该和他绝缘才对。”
“我只是抬举他,他那也叫演讲?不过总是那几句。
雅典和耶路撒冷有什么关系?柏拉图学园与教会何干?
比起思考,我们更应该服从。异教,异端,魔鬼,魔法,巴拉巴拉~
哈,我猜他把他这辈子所能够想到一切词汇以及语句都用上了。不过他那么努力,还是那么搞笑。”
光头修士模仿院长的语气,用滑稽的表现形式,对着新院长揶揄道。
如果这些法国人都是这种水平,那么我要怀疑,那个大主教,意大利智者兰弗朗克也不过如此。”
“所有的真智慧都来自于上帝。”
“是啊。可怜的瑟利克一定也是受不了这个。”光头修士摇头晃脑地表达着对院长的不屑。
随后注意到某人正在朝着他们接近。
连忙拉着希尔德雷德向着门口走去。
“哦!那该死异教的魔鬼,我要与你们决斗!把我仁慈且受人尊敬的托罗德院长的爱马还回来!”光头修士大叫着。
远离了修道院,希尔德雷德和光头修士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当然对寻找院长的爱马没有任何兴趣。
他们打算乘此机会在外面透透气。
自从这位托罗德新院长来了之后,修道院不再像是个礼敬上帝的神圣之所,倒是更像个监狱。
沿着山路前行,悠闲地瞎逛。
直到撞到某个受人尊敬的新院长,赶忙装作正在寻找的样子。
希尔德雷德躬着身子,努力装作认真的样子。
直到他撞上了什么人。
希尔德雷德以为撞见的是院长,身子更低了。
“兄弟,你好像需要一些帮助。”耳边响起的是陌生的声音。
希尔德雷德抬起了头,身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修士,他甚至比希尔德雷德高上整整一个头,看起来相当有压迫感。
他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看起来是个诺曼人,但是他说的是英语,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口音。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比他矮上不少的红发修士,脸颊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雀斑,显得颇为丑陋。
修道院里的人,他都认识,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修道院里的。
希尔德雷德突然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是.......
“哦,我......”希尔德雷德正想要说些什么。
对方便打断了他。
“那匹马是朝这边走去的,取道右边的小路。它走不远的,因为它一走到堆肥那里就非得停下来不可;它很聪明,不会冒险冲下险峻的斜坡......”
“您什么时候看到它的?”
“我们根本没看到它呀,是不是呢,阿德索?”埃里克转头望向身后的‘阿德索’,露出愉快的神情。
‘阿德索’也就是格温,感到有些奇怪。
她刚才跟着埃里克一路上来,没有见到什么马呀。
埃里克在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