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一切都是以回纥内部,那些头头脑脑们高明决策的情况下的判断。真要出个疯子瞎搞,就无法预测了。
大唐与回纥,围绕着云州打一仗,看双方谁拿到的筹码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完了,拿着手里的筹码上谈判桌,结束战争。
然后重新在灵州会盟。
这便是没有写在明处的游戏规则,只有睿智之人,可以看到全部。而大部分人都处于迷雾之中,不知道战争会如何发起,会如何进行,会如何结束。
只看这一点,田承嗣就觉得方重勇此人不可小觑!
“兄长,皇甫惟明要反,河北众将,就真的会跟他一起反?
薛嵩的祖父还是薛仁贵呢,也跟着他一起反么?”
田庭琳迷惑不解的问道。
那可是造反啊,失败死全族的那种!
皇甫惟明自己单干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也愿意跟着他一起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
圣人年纪大了,那个位置他能坐,皇子也能坐。
扶持一个皇子上位,可以保家族二三十年富贵长盛不衰。何乐不为呢,这种事情值得一赌。
况且啊,输了的人,才叫反贼。
赢了的,那叫从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田承嗣眼中精光一闪,喃喃自语一般说道。
“如果皇甫惟明反了,方节帅会不会也跟着反?
呃,我是想说,他肯定跟皇甫惟明不是一路人。
但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皇子的前驱呢?”
田庭问了一个田承嗣未曾考虑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事情……嗯,嗯,确实很有意思。”
田承嗣喃喃自语道,陷入沉思之中,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田庭与田庭琳二人也不便打扰自家大哥,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五月总结,兼部分背景介绍
五月总结,兼部分背景介绍
剧情到现在渐入佳境,从上半部的“盛唐”转到下半部的“挽歌”了,我认为目前这本书的一切,都还在严密控制当中,这是一个好消息。
历史小说,越到后期,越考验构建历史走向的能力。这其实不过是写历史文的作者,把前期“偷懒”的部分用完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历史脉络作为“天然”的主线大纲,它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捆住了作者的手脚。
瞎写,读者不认可。
照着写,主角在历史世界里面作为越大,对历史走向的改变就越大。
作者还怎么能依照原来的历史脉络去写?
比如说,杨玉环都提前死了,她后面那些杨贵妃的历史线索,不就根本用不上了么?
这时候怎么办?
我一直认为,人类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善假于物。
资料,大纲,逻辑,都是为人服务的。
而不是人去适应这些死物。
换言之,假如你先天就握不好筷子,现在你手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用,甚至一长一短的筷子。
你会选择用别的工具吃饭,还是会买一双新的,好用的筷子,又或者是花时间苦练使用筷子的技能?
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吧?
历史书捆住了我的手脚,我已经用我的方式,逐步摆脱原历史走向的束缚,开始正常行走,甚至是奔跑了。
书写到现在,已经构建完了我这本书的历史世界,是历史走向有过重大转折,但殊途同归的世界。
史书上的很多资料,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法使用了。
那该怎么办呢?
用教员的一句话总结:俱往矣,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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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在这里补充一个历史盲区知识。
盛唐时候,自开元初年起,边镇的边军将领,就已经开始抱团排除异己,内部有各种小派系,彼此之间梁子不断。
比如说,以河北二镇为例子。
首先这里面就有河北汉人将门世家,有高句丽将领,有契丹将领,有突厥系将领。还有少量没有出身,自己利用安史之乱混上去的。
当地兵马的来源,也很复杂。
汉人的团结兵,胡人的城旁部落,发配的原府兵在当地落户的军户,将门世家子弟的随从家奴等等。
中唐开始的藩镇割据,绝对不是偶然,也不是某皇帝一道圣旨就能完成的事情。它的发展,更像是因为安史之乱这个契机催化,而堂而皇之走上历史舞台的产物。
这个话题展开说可以写本书。
总之就是,边军内部的关系,在安史之乱以前原本就很复杂了,后面又在不断激化。
以平卢镇为例子,中唐时候平卢镇分裂出淄青镇,远走他乡,然后如同癌细胞一样在别处兴风作浪。
出走的那部分人,很多都是抱团的汉人将门世家。留在本地的,则是以高句丽将领为主的团体。至于契丹将领,以李光弼父亲为首的一批人,早在开元年间就被排挤走了。
李光弼出自柳城李氏,而柳城就在营州的核心区域。他们原本都是河北将领。
这些相关的内容,往往隐藏着历史走向的细节,以及不愿意被后人提起的原因。
封建时代的统治者,一直不肯承认国家承载的极限,就是人地矛盾。地盘就那么大的时候,一旦户口超过某个数值,国家就定然要出问题。
我的观点,一直都认为,安史之乱类似于某种程度的“火龙烧仓”。在大乱的掩盖下,一些真正的矛盾,被藏起来了。
于是便显得这天下好像就是在安禄山起兵的那一天,才开始乱的。
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安史之乱两年后,当初的那些叛军基本上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后面那些人,压根就不是当初起兵的那一批。
但这些人依旧坚定的站在唐庭的反面,而他们的前身,往往都是河北团结兵出身。
不少人甚至还参加过平叛!
他们后面依旧当了六年的叛军。
符合人性的所谓忠诚与背叛,实际上应该是模糊的,是可以随着现实需要,而改变立场的。
无脑的忠诚,无脑的背叛,反而始终都不可能是主流。它们的数量,肯定不会比三条腿的蛤蟆多。
安史之乱当时模糊的是非观念,这跟安史之乱的正史记载肯定接不上,但却可以和中唐藩镇割据的历史接上!
甚至是完美契合!
唯有想自己过日子,想改朝换代的人多了,唐庭才会无法收拾局面。这便是隐藏在史书字里行间中的人心向背。
史官,是可以说谎的,就如同今日的人,每天起码要说五句以上的谎话,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自己说话。
我认为更有价值的,反倒是历史逻辑脉络的推理。
史官会说谎,甚至文物都会说谎,但历史的走向不会说谎,历史的逻辑不会说谎。
一样东西,不会凭空出现。
它一定会经历萌芽,成长,发展,成熟,衰败,消亡等阶段。
每一个阶段,都有足迹,都有脉络。
凭空消失与凭空出现的记录,则一定是有人在说谎。
其中当然免不了为尊者讳,文过饰非。
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所遭遇的麻烦,更多的是“取舍”,而不是“该怎么写”。
不是没有东西可以写,反倒是可以写的东西实在太多,怎么将其融入剧情里面。
让剧情“假得像是真的一样”,很伤脑筋。
我想,我这本书完本后,应该可以作为判断某本盛唐历史文,是不是“小白文”标尺。看完这本再去看其他的,我想有心人,心中就会有数的。
最后提一句:剧情不可测。
作者之所以为作者,便是比读者对剧情的走向把握更深。如果读者都可以随便猜出来后面的剧情如何,那作者也不必写书了,直接把笔交给读者,让读者来写吧。
六月份剧情很精彩,敬请期待。
第448章 二愣子
“老实点,跪下!”
灵州城,朔方节度使衙门某个书房里,方重勇一脸错愣看着朔方军所属经略军军使浑,将一个面容阴柔而俊美的年轻人推倒在地上,然后狠狠踩了一脚。
方重勇身边的何昌期、封常清、段秀实等人,对眼前这一幕,也都是感觉莫名其妙!
浑急急忙忙求见,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节帅,此人自称永王幕僚,居心叵测,居然企图收买拉拢朔方军将校,为永王所用!
末将不动声色虚与委蛇,假意应承。待拿到物证后,便将其拿下!
物证书信在此,接洽之人在此,请节帅过目!”
人高马大的浑恭敬走上前来,双手呈上一封带着火漆的密信。火漆完好,证明浑没有看过。
哈?
方重勇身边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浑所说的是真的。
永王办事这么虎的么,直接派人来朔方,收买朔方军中高级军官啊!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永王很蠢。
但细细想来,考虑到基哥已经年过六旬,其实永王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胆子大一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军中将领,哪个不是胆大包天之辈?
因为在永王那帮人看来,就算谈不成,也很少有军中将校会将这件事举报。
跟永王结个善缘,也不是什么坏事啊。以后说不定用得上,何必撕破脸呢?
当然了,承诺听从号令,乃至参与某些无法明言之大事,就大可不必了。
可是哪里知道,边军中就真的有那样“不讲道理”的愣子!
就是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