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吉可汗身边的蛮兵都受他的笑声感染,大笑起来。
反观康王这边,自然是笑不出了,只能一点点龟缩阵型,将康王护住。
康王早也变了脸色,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骁守在康王身侧,急道:“殿下,不可在此处坐以待毙。令全军集中一点向边关突围,我等还有数万兵马!”
康王抿了抿嘴角,未待张口,便见北蛮身后出现骚乱。
远远眺望,只见是扬着“贾”字旗军队。
杜恪如释重负,忙与康王道喜,“殿下,是荣老国公来了!”
第20章 家最後的脊
“众将听令,撕开一道缺口,将康王殿下救出来!”
“是!”
年近六旬的贾代善,手持马槊,身先士卒,急行向前。
临阵接敌,没有丝毫犹豫,一击刺中蛮兵面门,将其挑落马下。
又有悍勇之敌,挥钝兵向前,俨然是蛮兵中的一个小统领。
贾老公爷并不搭话,没有丝毫犹豫,从抽出背后强弓,连发三箭,将对方射落马下,再一次大震士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吐吉可汗眉间隆起,“这个老不死的,竟敢来坏我好事!呸。”
啐了一口,吐吉可汗又传令道:“将他们放进来,重新编织队形,从后方将全部人包剿!”
北蛮的马要比大昌的马健硕许多,在脚力上也远胜之,也因此在草原之上,北蛮才能轻而易举的立于不败之地。
而吐吉可汗,一个兵变最终获得可汗之位的人,更是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调转马头,重新融入阵中,指挥着左右翼骑兵,执行迂回战术。
见有援军,康王的脸上才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好,好,荣国公真乃大昌栋梁。快,重列军阵,接应老公爷。”
康王被左右侍卫护着,逐步向贾代善所率骑兵靠拢。
一番混战,终于将贾代善部融入阵中,两股兵力凝合在了一起,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贾代善策马来到阵中,于马上拱手道:“见过康王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康王忙安抚道:“老公爷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若不是有您率军支援,今日孤已是凶多吉少了。”
贾代善望着周遭的蛮人兵马,再看着以步兵为主的大军,内心一片叹息。
但在战场之上,时机瞬息万变,必须要有决断,“殿下,我军虽人数不逊于北蛮,但北蛮以骑兵为主,在这片旷野之上,只能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若不突围,最终逃不过被全歼的命运。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您率骑兵向前,步兵殿后,我们一同退回关内。”
康王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好,全听老公爷的安排。”
贾代善安抚道:“殿下放心,臣等死战,定能为殿下开出一条路来。”
随后,贾代善与全军传令道:“全军,听我的指令,以骑兵为先锋,步兵殿后,注重守住两翼敌骑袭扰,缓步向南推进!”
危机之时,有老帅坐镇中央,士气自然恢复了许多。
大昌训练有素的边军,立即遵从贾代善的指挥,变换阵型,重新将康王护在阵中心,缓步向前推进。
前锋,是贾代善所率的三百余重骑兵,即便速度不如北蛮骑兵,但凭借全甲,当开辟先锋,也是十分有优势。
见有生还可能,康王心安了许多。
转念一想,自己未能立功却又损兵折将,实在无法给朝廷一个交代,不禁又担忧起来。
杜恪善于揣度康王的心意,当下前景大好,康王却愁眉不展,便知康王是在思虑朝中善后的事,便开口劝道:“殿下,还是以眼前事为重,只要能逃出升天,事事都有转圜的机会。”
杜恪贴近康王,在康王的耳边轻声叨念了几句。
康王大惊失色,“怎能如此行事?”
杜恪急道,“殿下,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剑走偏锋,何来大宝之位?秦王即位,还有吾等的生路吗?”
北蛮阵中,见荣国府所率骑兵融入,大昌军好似换了一副模样,正在一点点突破北蛮军的阻拦。
吐吉可汗勃然大怒,下令道:“不必活捉康王,放箭,射中康王者赏羊千匹!”
随后,北蛮军再无所顾忌,箭雨一轮接着一轮,并不只盯着前排的重甲兵,连带着中军也一同扫射。
几轮箭雨过后,中军果然中箭无数,康王座下宝马也被射中了一只眼,轰然倒地。
在众将士的搀扶下,康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起身,衣袍沾满了泥泞,头盔也不知滚落去了何处。
中军不前,后军看不清前方形势,斗志便被一点点磨灭。
见状,贾代善当机立断道:“康王殿下,骑上臣这匹宝马。臣率步兵压阵!”
康王推拒道:“不可,老公爷年事已高,怎能没有战马?”
贾代善慷慨激昂道:“臣年事虽高,亦能开三石弓,负重几百斤。可若是殿下在此处落难,臣有何面目见陛下,有何面目见先帝?”
康王十分为难的接过马缰,拱手对贾代善道:“老公爷保重!”
随后策马向前,追随前军骑兵的脚步,南逃而去。
留贾代善在步兵阵中,摇旗呐喊,“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众将士听令,死战北蛮,护我大昌江山社稷!”
……
京城,岳凌的小院内,
林黛玉坐在桌案边,却没有看书习字,而是按图索骥绣着荷包,可绣出来的图案,又偏离画像许多。
一分心,扎到了手指,疼得林黛玉诶呦一声。
雪雁赶忙跑了过来,看着姑娘滴出血的指尖,不由得红了眼眶。
林黛玉却坚强的很,没掉一滴眼泪,淡定的扯来纱布,将手指缠了一圈。又将针线都收拢进了木匣中,叹出一口气来。
“哎,做不好,还是得寻人来教我。”
雪雁劝说道:“姑娘,要不然就不再做了,我去坊市上买几个。”
林黛玉摇头,“那不同,岳大哥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我也得亲手做些才行。否则,一直这样下去,实在显得我太凉薄。不能将别人的好意当做平常,是该回礼才行。”
雪雁又道:“岳将军和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我觉得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林黛玉则是有自己的看法,“越是亲近,越不能以为平常。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长久?”
说错了话,林黛玉脸颊微红,“是让岳大哥觉得不是我们一直在叨扰的意思。”
适时,岳凌从外面归来,见林黛玉坐在桌案边,笑着唤道:“今日倒是格外用功嘛,看到哪里不懂了?”
林黛玉随手翻了一页,又将裹着纱布的手藏在裙下,笑着向岳凌道:“这里,岳大哥来看一下……”
感谢大家的支持,成功拿到了周日的推荐位。现在小说推荐位非常卷,追读不行就会被淘汰,还望大家能够多多追读,助我走得更远!!
第21章 小富婆林黛玉
岳凌洗净了手,来到房中,坐临林黛玉身边,问道:“嗯,哪里?”
林黛玉乖巧的点了点,“这里‘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是什么意思?”
定睛看了下书册,原来是《论语》中的一篇,便侃侃答道:“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便是志在义,所习为义,当为君子;志在利,所习为利,当为小人。这段话的含义再于,在读书之前要明辨自己的志向,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读书。”
“为什么读书?”
林黛玉重复了一遍,望向岳凌的侧脸。
岳凌颔首,“世人读书多是为了科举,科举又大多为了做官,做官便想着雪花银,才有了这么多尽听圣人言,依然是贪官的人。”
林黛玉好奇问道,“岳大哥好像对经义很有见解,是也想科举吗?”
转头看着林黛玉明亮的眸子望来,岳凌又忍不住揉起她的脑袋,“那倒不是,准确的说,在之前,我也没想过自己要干什么。”
望着窗外的小院,岳凌又道:“不过,当下有个想法,先在内城买一处宅子,我们这里住着确实不太方便。”
林黛玉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四下安静,无人打扰,彼此之间住得也很近,互有照应,让她很安心。
“我倒觉得没哪里不方便。”
岳凌又摩挲着手掌,感慨道:“好吧,一时半会儿也难定下来。京城里地界好,价格又合适的宅子不好找,什么时候买京城的房子都不容易啊。”
林黛玉仰头,不解问道:“岳大哥缺银钱?”
转而又向雪雁道:“我记得,爹爹送我们来的时候装了些钱,是说我们留着备用,若是不够了,就送家书回去说一声。”
雪雁连连点头,“记得,我这就去取。”
不多时,雪雁便从床榻下拖出了一个已经落了灰尘的木匣,清扫干净后,取到岳凌面前的桌案上,一掀开才见是卷得成捆的银票和几锭现银。
雪雁随手清点着,“这里应该是有三万多两。”
“三万,两?”岳凌暗自腹诽,“我的俸禄一个月才四十两,还是秦王特许的。”
如果说以此世的物价来对照,米一斗(十斤多)不过两百文,肉一斤不过三十文,而他们现在居住的院子顶多也就值十两银子,买一处宽大些的三进宅院,顶多大几千两。
“竟是个小富婆?”
林黛玉扑闪着眼睛,推着木匣到岳凌眼前,“要是岳大哥需要用银两,便就拿去用了,这些要是不够,我再去信给爹爹。”
听说还要去信找林如海要,岳凌止不住咳了几声,忙道:“不用不用。”
将木匣盖严,岳凌清了清嗓子,板起脸色对林黛玉,道:“这里的银子太多了,留给你们两个小孩子照看太不安全,我先替你收着。等你长大了,我再给你,放心我不会动里面的一文钱。”
林黛玉却道:“岳大哥动也没关系。”
岳凌心道:“好了,别再考验干部了。”
叹出一口气,岳凌将木匣抱了起来,“以后若是需要银两,直接与我说便好。这些,我先放到房里去,再回来‘认真’教你读书。”
“好。”
望着岳凌出门的背影,林黛玉轻声问向雪雁道:“雪雁,你说我这算不算得上是帮上岳大哥的忙了?”
雪雁蹙眉想了想,摇头道:“应当不算吧,毕竟方才岳将军不是说他不会动里面的银两,只是帮姑娘保管,等姑娘长大了自然会还给姑娘。这么看还是姑娘又麻烦了岳将军一件事。”
……
不多时,岳凌去而复返。
这次再教起书来,便颇为用心。
与林黛玉两人坐在同一张长案下,翻阅同一本经义,在纸上写写画画,似融洽无间。
雪雁则候在一旁,或是研墨,或是添茶水,或是摇着扑扇,看着面前这幅温馨和谐的景象,怔怔出神。
脑中一晃,好像又回到了扬州府。姑娘四岁时,受老爷教习,正与当下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