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点了点头:“这是西洋人用的小提琴,早上逛街时见到的,看着新鲜,所以买下来送给林姐姐。”
林黛玉昨日便听平儿说了,贾环准备买些手信让贾琏带回京,当时便隐约觉得可能会有自己一份,如今果见到贾环拿来了,不由心里还微暖,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笑道:“环弟有心了,只是这小提琴我又不会用,送给我作甚?环弟还是留着送给宝姐姐吧,宝姐姐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用。”
林黛玉说完脸上微热,也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提起了薛宝钗。
贾环笑道:“宝姐姐的另备了一份,姐妹们也都有了,这个是我特地送给你的,林姐姐不会用不要紧,我教你,林姐姐懂音律,学起来不难。”
林黛玉讶然道:“莫非环弟还会弹这种……小提琴?”
“略懂些许。”贾环笑道,说完便演示了一首《欢乐颂》,那轻快的旋律瞬时便把林黛玉和雪雁主仆吸引住了。
贾同学本来就长得好看,此刻凝神静立,闭目拉琴,儒衫纶巾,长衫飘飘,更是帅到掉渣,雪雁这婢子不由满眼的小星星,差点便跟着欢快的旋律蹦起来。
一曲奏完,那余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寂静了几秒,雪雁才禁不住猛鼓掌道:“真好听,原来三爷还有此等才艺。”
林黛玉虽然早就对贾环层不出穷的本领习以为常了,但此刻还是禁住震惊了一把,那眼神既佩服又迷茫,良久才问:“环弟,这又是什么曲子?竟闻所未闻!”
贾环笑道:“此曲叫欢乐颂。”
林黛玉点了点头道:“欢快跳跃,倒是名符其实。”
贾环将小提琴递给了林黛玉,笑道:“林姐姐你来试试吧。”
林黛玉跃跃欲试地接过了小提琴,贾环便教她如何站立,如何持琴,如何使用琴弓等。林黛玉本来就十分聪明,博闻强记,再加上又有古琴基础,所以在贾环的指点之下,很快便能断断续续地将《欢乐颂》这首曲子奏出来了,又练了约莫半小时,更是越发的流畅了。
贾环本身就是一名学霸,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此刻也禁不住惊讶于林黛玉的学习能力之强,竖起大拇指赞美道:“林姐姐好生厉害,再练习一段时间,只怕都要比我强了。”
林黛玉却笑着睨了贾环一眼:“环弟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快从实招来吧,你这西洋素描画法,还有这小提琴曲是从何处学来的?”
贾环神色自若地道:“如果我说是神仙点拨的,林姐姐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林黛玉举起琴弓,作势就要给贾环一记脑瓜崩。
贾环举手架住,笑道:“果然是神仙点拨的,林姐姐你不信也没办法,而且神仙还传授了我不少曲子,保准你都没听过。”
林黛玉闻言顿时心痒痒的,只恨不得贾环通通奏来,这时,外面一名婆子却走了进来道:“老爷请环三爷去一趟书房。”
林黛玉没法,只能悻悻地放贾环离开了。
……
大晋两淮地区共有三十座场盐,由北到南,分布在淮北和淮南的沿海地区,自盐城的庙湾场起,至海门县吕四场,延绵八百六十一里,是为淮南盐场。
且说这一日,贾琏骑着快马赶到了盐城县的庙湾盐场办事。
办什么事?
自然是提盐了。
千万不要以为盐引到手就万事大吉,这官场里的门道多着呢,各种吃拿卡要,没点能耐的人,即使手里有盐引也未必能将盐从盐场顺利提出来。
因为盐场的产能是有限的,每天产出的盐自然也有定数,而来盐场等候取盐的人实在太多了,供求严重失衡,甚至排队都排到几年后了,这个时候,运司的那些官吏便成了吸血鬼,给好处的可以先取盐,不给好处,或者给不起好处的,你就乖乖等着吧,至于几时能轮到,鬼才知呢,反正朝廷的盐引年年都发,有效期30年,今年取不到就等明年,明年取不到就等后年。
当然,那些势力庞大的盐商则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而且在各大盐场都有自己的人,所以只要盐引一到,马上就能取盐。
另外,还有一批人可以优先取盐,那就是朝中的权贵,遇上这些人,运司的官吏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刁难?
贾家既是开国勋贵,如今更是皇亲国戚,自然是权贵中的权贵了,贾琏手中的盐引之所能轻易卖出,人家自然是看中了贾家的权势,所以,贾琏将盐引以六千两银子的价格售出之后,他还有一个义务要履行,那就是负责出面将盐从盐场中提出来。
这件事对贾琏来讲肯定是毫无难度的,只需亲自跑一趟便可办妥,然而此行却偏偏生出了事端来。
第167章 取盐风波
兴儿是贾琏的长随,亦即是头号跟班,已先于贾琏一日赶到盐城县的庙湾盐场打点了,如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贾琏赶来露一露脸,便能把盐从盐仓提出来。
当然,以贾家如今皇亲国戚的名头,称便贾琏不亲自出面也能把事办成,不过贾琏自己想显摆就另当别论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都转运盐使司在每座盐场都派驻有衙门,简称盐运司,而盐运司内主要有三个部门,分别是盐课司、盐仓司和批验所,各由一名驻场大使主管,这三名驻场大使虽然品秩不入流,但却手握实权,批验所大使主要负责检验盐引的真伪,盐课司大使主管收税,盐仓司大使负责盐收储和出入库。
所以盐商想从盐场里提盐,得先过批验所这一关,如果批验所说你的盐引有问题,不好意思,请回吧,等核实完了再通知你,至于几时能核实完,也说不准,反正是一层层地往上核实,直至盐引的签发机构户部,花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请您慢慢等。
好吧,老子折腾不起,给点银子行不行?
聪明,批验所把章一盖,过关,请出门左拐找盐课司。
盐课司是专门负责收税的,这一关想必好过了吧?有银子不收,岂不是傻子?
嘿,你想多了,人家还真不收,不是傻,是太精了,税银收上来是国家的,只有私下给的好处才能揣进自己的腰包里,所以不好意思,不给好处,同样不盖章,不要的税银,请回吧!
好不容易过了前面两关,最后一关是到盐仓司那里提盐,别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管盐仓的大使把脸一板,等着吧,今天的提盐额度已经约满了,明天再来,结果明天再来,同样也约满了,一天拖一天,实在耗不起,最后还是得掏腰包。
问你有不服?不服也得服啊!
所以说,卖盐这门生意虽然获利丰厚,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没点儿势力,连门槛你都摸不着,而层层盘剥之下,食盐到了老百姓手中自然价格高得离谱,譬如大晋的官盐市价要五十文钱一斤,一些缺盐的内陆地区甚至要一百文钱一斤,而私盐往往只要十文钱,甚至更便宜,质量还要比官盐好。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自然争相购买私盐,甚至给私盐贩子打掩护,有如此群众基础,官府查缉私盐的难度就可想而知。
言归正传,且说贾琏赶到了盐城县的届湾场,兴儿和一名盐商已经在驻场盐运司衙门外等候多时了,眼见贾琏到来,立即便迎上前行礼。
兴儿替贾琏牵马缰,而那名盐商竟然跪倒在地上道:“鄙人刘瀚,见过琏二爷,琏二爷万福金安。”
原来这个刘瀚正是从贾琏那儿接手盐引的二道贩子,跟王夫人的陪房周瑞的女婿冷子兴认识,然后便通过冷子兴与贾琏搭上线了。
贾琏翻身下马,将刘瀚扶起来,满脸春风地道:“刘员外客气了,何必行此大礼。”
刘瀚恬不知耻地谄笑道:“我朝以孝治天下,衣食父母也是父母,琏二爷您就是鄙人的衣食父母啊,孝敬父母,别说跪一跪,就是给您叩头也是应该的。”
贾琏心中十分得意,笑道:“刘员外真不愧是生意人,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啊。”
刘瀚陪笑道:“琏二爷过奖了,鄙人这张嘴即便能说出花来,还不是得靠琏二爷赏饭吃,琏二爷的手指缝里稍微漏点就有了。”
兴儿凑趣道:“老刘呀,咱们大姑娘如今封了贤德妃,只要把咱们二爷侍候好,你还怕没有盐引?”
“是是是。”刘瀚谄笑着点头哈腰,他本只是个二级盐商,以往只能从大盐商手里高价拿盐,如今搭上了贾家这条线,一跃成为一级盐商,能够直接从盐场拿盐,自然竭尽所能奉迎贾琏了。
贾琏轻咳一声斥道:“狗奴才可别乱说,娘娘从来不过问宫外的事,你倒在此替主子大包大揽起来,仔细揭了你的皮。”
兴儿面色微变,连忙掌嘴道:“奴才多嘴,奴才胡说八道,奴才该死。”
贾琏这才对着刘瀚笑道:“刘员外,咱们也别耽搁了,且去取盐吧。”
当下,贾琏和刘瀚等人便直奔盐仓取盐,至于批验所和盐课司自然都打点过了,如今直接去盐仓提盐即可。
此时的盐仓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全是准备运盐的马车、驴车、牛车,甚至是手推车,熙熙攘攘的,十分之热闹。
那盐仓大使恰好也姓贾,名叫贾鑫,生得大腹便便,脸圆肚圆,一看就是个吃得脑满肠肥的货色,外号三两金。
此刻,这位贾大使正在办公室内休闲地喝着茶办公,屋外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他接见用印呢,其中一名青年已经等得一脸不耐烦了。
这名青年约莫二十岁上下,生得轮廓分明,双目炯炯有神,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赫然正是那日贾环见过的愤青李鸿基。
话说这个李鸿基是陕西米脂县人氏,其父李守忠是当地的一名小地主,家境还算殷实,至少不愁吃穿,但正所谓人向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守忠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银子自然没人会嫌多的,一次意外的机会,李守忠认识了一名盐商,发现贩盐真的很赚钱,于是便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买地种粮,输送到边军粮仓换取盐引。
经过一年的努力,李守忠终于换到了三百引的盐引,亦即是九万斤盐,按照大晋市面的五十文盐价,九万斤盐的市值就是四千五百两银子,除去各项成本,利润估计能达到两千两。
一年赚两千两,这对李守忠这种小地方的小地主来说绝对是暴利了,所以兴高采烈地派了儿子李鸿基,还有侄子李鸿义赶来扬州取盐。
李鸿基和李鸿义兄弟怀揣着盐引赶到扬州,本以为很快就能拿到盐大赚一笔,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十分残酷,两名初次入行的菜鸟来到扬州后处处碰壁,耗了两个月时间还没把盐提出来。
李鸿基本来就是个愤青,处处被刁难,自然肺都气炸了,但是碰得头破血流之后,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花了不少银子打点,终于过了前面那两关,如今只要打通盐仓司的关节便能提盐了。
这时,终于轮到李鸿基了,他进了盐仓司大使的办公室,取出盐引,强颜作笑道:“贾大使您请过目,这是盐引,不知在下几时能提盐?”
贾鑫外号三两金,雁过拔毛,没有好处你想提盐,那是不可能的,只见他好整以暇地捡查了李鸿基的盐引,发现上面已经有了批验所和盐课司的盖章,再一看李鸿基,似乎并没有塞好处的意思,心想,这小子定是个刍,前面知道塞好处,现在倒不会了?怕不是小看我这个管仓库的吧,便轻咳一声道:“今天的提盐额已经满了,本人先给你登记了,你过几天再来吧。”
李鸿基忙问道:“过几天?”
贾鑫淡道道:“取盐的人太多了,真不好说,快则三四天,慢则十天八天,反正你过几天再来问吧。”
李鸿基不由傻了眼,倒不是他不想给好处,实在是囊中羞涩啊,在这里耗了两个多月,又给了前面两关的好处费,所带的盘缠都花得七七八八了,连吃饭住店都成问题,实在给不起啊!
贾鑫瞥了一眼李鸿基,见这小子还不识相,那胖脸顿时拉下来道:“下一位!”
李鸿基咬咬牙,正打算把身上最后几两银子取出来,一名小吏却急急忙忙走进来,凑到贾鑫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立即道:“快请!”
那名小吏虽说得小声,但是李鸿基耳力好,分明听到什么荣国公府的琏二爷来了。
贾鑫见李鸿基还柱着没动,十分之不悦,皱眉道:“还不出去?”
李鸿基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了贾鑫的办公室,结果迎面便遇上了贾琏一行,于是恶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
贾琏有点莫名其妙,但办正事要紧,所以也没理会,径自进了贾鑫的办公室,结果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鸿基火冒三丈。
原来不出盏茶工夫,那贾鑫便亲自陪着贾琏出来了,而且点头哈腰地带着他到盐仓取盐。
李鸿基本来就是个愤世嫉俗的愤青,当即便忍不住发作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贾鑫,厉声质问道:“贾大使,你刚才不是说没盐了吗?为何此人来得比本人迟,却可以马上提盐?”
贾琏愕了一下,问道:“贾大使,这位是?”
贾鑫被李鸿基在众目睽睽之下拦路质问,脸上挂不住了,斥道:“小子,此乃盐仓重地,敢在此撒野,仔细打你板子,快让开!”
李鸿基积攒的一肚子怒火此刻终于压抑不住,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他探手便揪着贾鑫的衣领骂道:“直娘贼,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的贪官污吏,还敢威胁老子,如今当着大家的面,老子就问你,刚才为何说没盐,而这个来迟的家伙却能取盐?凭什么?”
在场排队提盐的商人眼见被插队,自然都十分不爽,纷纷出言附和。李鸿基眼见有人响应自己,顿时胆气更壮了,于是更加揪着贾鑫的衣袖不放,并且怒目而视。
岂料这个贾鑫也不是善茬,竟夷然不惧,冷笑道:“凭什么?凭人家是荣国公府的琏二爷,你小子也配跟人家比?我呸!”
此言一出,刚才还嚷嚷着起哄的盐商都顿时鸦雀无声了,荣国府贾家虽然前几年出了些事,但很快又成了皇亲国戚,权势有增无减,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李鸿基此刻正怒火中烧,被贾鑫淬了一脸,顿时失去了理智,也不顾后果严重,一记老拳便砸在贾鑫的脸上。
李鸿基常年习武,拳头上的力道惊人,这一拳当场就把贾大使的胖脸砸开了花,鼻子塌了,门牙也掉了,鲜血狂飙,惨叫倒地。
李鸿基还不解气,对着贾鑫踹了两脚,骂道:“直娘贼,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权贵纨绔,沆瀣一气,鱼肉百姓,吸尽民脂民膏,活该统统打死!”说着一个箭步上前,挥拳便向贾琏打来。
贾琏大吃一惊,他平时也练习过拳脚功夫,但都是花拳绣腿,如何是李鸿基的对手,脸上挨了一耳光,登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反了反了,快拿下这个疯子!”贾琏怒声大叫,众奴仆立即一拥而上。
这时附近的衙役也闻声赶来,李鸿基虽然武艺极高,但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还是被七手八脚干趴下了,他的堂弟李鸿义想上前施救,同样被打得七荤八素的。
“放开我,放开我!”李鸿基被四五个人按着动弹不得,依旧像野兽一般咆哮。
贾琏擦了一下嘴角,顿时沾了一手血,不禁又惊又怒,上前便对着李鸿基的头脸猛踩几脚,骂道:“疯狗贱民,你这是找死,兴儿,溺他!”
兴儿这小子立即解开裤腰带,掏出东西来便对着李鸿基浇洒,啧啧,众目睽睽之下,说尿就尿也是种本事,关键还量大尿黄,浇得李鸿基满脸满嘴的,差点便窒息过去。
“小子,撒泡尿让你照照自己,也配跟咱们二爷叫板?我呸!”兴儿浇完李鸿基,还一脚踩住后者的头,把他的脸踩得陷入满是尿泡的泥地里。
李鸿基双目尽赤,十指深深地刺进了泥土中,连指甲都在冒血,口中发出屈辱无比的闷吼。
这时那贾大使终于爬了起来,满嘴满脸鲜血地厉吼:“给我打,狠狠地打!”
那些衙役立即又拳打脚踢起来,直到李鸿基和李鸿义兄弟晕死过去,贾鑫才让人把他们关押起来,至于李鸿基身上的三百盐引也被他没收了,并且讨好地转交给贾琏,当作李鸿基的赔偿,而贾琏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一记耳光换几千两银子,值了!
殊不知却因此与一名了不得的人物结下死仇,为贾家日后的一场大祸埋下了伏笔。
第168章 换装出巡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自打进入四月份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深山中的桃花到底开未开便不得而知了,反正扬州城中早已繁花落尽子满枝了。
泗水之上碧波悠悠,但见夹河两岸绿柳成荫,河边的浣纱女,还有画舫上的船娘们,均换上了薄薄的夏衫,她们挽起衣袖,毫不吝啬地展露江南水乡女子的娇柔和白皙,还有那隐约可闻的莺声燕语,软侬甜糯。
贾环穿着玉色的秀才衫,头戴四方平定巾,平静地站在楼船的船首,一边吹着风,一边欣赏泗水河上独有的初夏春光。
岸边绿柳下浣纱的女子都是附近作坊的女工,发现河中楼船上的这名翩翩少年郎,无不赧然低首,只敢拿眼偷瞄,但是路过画舫上的船妓则豪放多了,眼见贾环生得年轻英俊,还是一身秀才的打扮,再加上乘坐如此豪华的楼船,明显是个大家公子,于是纷纷把本来就低垂的领口拉得更低,并且挥着手帕频抛眉眼,莺声呖呖地自报家门,邀请贾环下船一聚。
贾环只是报以礼貌的微笑,这一笑更不得了,那温润如玉的气质顿时让众船妓爱煞了,几艏画舫更是直接便往贾环所在的楼船靠上来,不过很快就被盐兵的长枪逼退开去。
那些船娘眼见楼船保卫森严,有官兵值守,只怕船上的人物不简单,于是只能遗憾地驶了开去,一名不甘心的船娘把双手荷在嘴边娇呼道:“奴家董小白,家住二十四桥的海棠馆,公子若肯赏光,奴家必扫榻以待,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