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城外其实是有一处伊斯兰浴室的”
“对,就在城下的山谷里。”
“这两天好像能运作起来了,我们待会儿去洗个澡吧。”
伊莎贝拉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眉眼弯弯,双目如同晨曦中的露珠般晶莹剔透。
……
外约旦的库赛尔阿姆拉浴室,它建于 723年和 743年之间的某个时间,是如今现存最古老的伊斯兰浴室遗迹之一。
……
中世纪的伊斯兰浴室,是一种公共浴场,起源于罗马和希腊的浴室传统。
通常来说伊斯兰浴室作为不少清真寺的收入来源,不太会去接待非穆斯林的沐浴者。
但当盖里斯表示要去要去洗澡的时候,又会有谁去拦着呢?
更何况卡拉克城的主体居民是法兰克人,如果想赚钱的话,势必要对基督徒开放。
尽管在早期的伊斯兰历史中,女性通常不会去光顾浴室,但到了10世纪左右,在许多地方,浴室都会为男性和女性提供单独的时间或单独的设施。
卡拉克城的这家浴室,就对男女进行了分隔,设有单独的男女隔间,方便不同性别的人使用。
因而与盖里斯一同进浴室的并非伊莎贝拉,而是阿梅代、安托万、老约翰他们几个老男人。
这间浴室的布局和21世纪的中国澡堂有些相似。
盖里斯他们四个进入浴室后,首先是脱衣间,他们在这里脱下全身衣物,仅保留一条缠腰布。
从脱衣间出来,四人先要去温室,在那里用温水冲洗身体,然后才前往热室。
这间热室充满蒸气,非常炎热,有点像后世的桑拿房,但温度还没那么高。
四个男人中,盖里斯的年纪反而是最小的,没另外那三个家伙吃得住热。
等他们一同在热室里出了很多汗,然后被引导回到温室时,师傅已经准备好香皂,为这些进行揉搓。
感受着师傅那有力的大手揉背部的时,盖里斯不由得感到万分惬意,这是他大半年都没有享受过的放松了。
平日里各种运动,堆积而来的乳酸,随着师傅有力的推拿,使得他不由得酸爽了起来。
比之伊莎贝拉的那双小手,还是要这样专业的师父才够给劲。
不过,让盖里斯觉得有些遗憾在于,这间伊斯兰浴室终究是没有泡澡的池子,还是差了点味道。
虽然说伊斯兰浴室,发源自希腊浴室或者罗马浴室,但与罗马或希腊浴池不同的是,沐浴者通常需要用流水清洗自己,而不是浸泡在死水中。
在这种处境下,盖里斯同那三个中老年男人,也闲聊了不少话题。
话题的核心,基本上都是围绕该如何处置城外的庄园,在那些庄园中有着大量的农奴存在。
第二更,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我去吃了顿好的,修了头发,还做了一次头皮去屑,再去公园逛了逛。
因而没时间来写加更的章节,只能说先欠着,等状态调整好再说。
目前欠了3更,我都急着。
第175章 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
德意志谚语)
【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
不同的经济模式,会带来不同的生活方式。
近乎无一例外的,在近代之前的任何农业社会中,农民的主体部分,都会在一段时间内沦为奴隶,或者沦为近似于奴隶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并非是人类驯化了小麦,而是小麦驯化了人类。
是小麦诱惑着人类从自由迁徙,向被土地约束的境地转变,好使得小麦这一作物、在自然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
为了得到小麦的稳定产出,农民就会去试图占有土地。
然而,在他们占有土地成功的那一刻,便有了无法舍弃的锅碗瓢盆,成为了画地自牢被土地所约束的人。
而在私有制诞生的那一刻,土地也就有了流转的可能。
最初宣称自己为土地主人的,可能不是农民、又或者,即便是农民也会失去自己的土地。
这些依靠土地为生,却又被私有制夺去土地所有权的可怜人们,将会彻头彻尾的成为土地的附属物。
可以说,是小麦诱惑了人类,是土地捕获了农民。
在东方,这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叫佃户,而在西方,这些土地的附属物被称为农奴。
盖里斯与阿梅代、安托万他们几个的闲聊的话题,大致上就是这些内容。
“约伯说了句良心话:我若夺取田地,这地向我喊冤,犁沟一同哭泣;我若吃田中的产物而不付代价,或叫地主心灵悲伤,愿这地长蒺藜代替麦子,恶草代替大麦。”
“但就我的个人看法而言,如约伯那样的贤者,尚且要发如此毒誓,可见夺人田地的才是常态,吃人田中产物不付代价的,更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而这样的事,这样的行为,显然是有悖于天父教诲的。”
对此,安托万是最先点头的,阿梅代还有约翰他们两个,反应了一会儿后,也都眉头皱起。
盖里斯提出问题的这个角度,是他们两个之前从未考虑过的。
私有制的土地,对于农民而言是画地为牢。
当土地的所有权,不归属于农民,而是归属于他人的时候,便相当于将牢房的钥匙也拱手相让。
盖里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他自然不可能说反对农民种地。
事实上,盖里斯不仅仅是反对庄园主、贵族领主对土地的占有,更是直接在反对土地私有制本身。
阿梅代犹豫了片刻后,才提道:“土地的真正主宰,只会是上主。”
【地不可永卖,因为地是我的;你们在我面前是客旅,是寄居的。】
《利未记》 25:23
这节经文直接指出,土地属于上帝,而以色列人只是居住在其上的寄居者和客旅。
它出现在安息年和禧年的律法条款中,表明以色列人没有永久占有土地的权利。
这强调了土地的最终所有权在于天父。
至于老约翰,虽然讲,他不是文盲,可在这种高强度的辨经中,也就是个阿巴阿巴的角色。
就待在一旁听着盖里斯一个人,同主教与神父辩的有来有回,而且主教和神父又都是只能跟着附和。
可见,盖里斯脑海中的知识,那可真是高的有些吓人了。
这要不是神启,什么是神启?
总之,老约翰对盖里斯现如今的态度就是,跟在先知身后,一路赢赢赢就完事了!
“洛瑞安,那小伙子你们知道吧。”
安托万和阿梅代都点了点头,洛瑞安这段时间的表现,那是相当突出的。
虽然看似出身平凡,但他却表现出了格外沉稳的性格,在指挥其他士兵作战的时候,既是身先士卒领头冲锋,又能有条有理,安排好守城士兵的轮换。
或许作为一个军队将领差远了,可他毕竟还年轻,有着无限可能。
“那小子,前两天,特地找到我问了一个问题。”
“莫名其妙的,洛瑞安就问我,该怎么才能让农奴得到自由。”
“我觉得那小子,话里有话。”
“当时,我本来想和他说说我对庄园制的看法,但仔细观察后,却觉得不太需要。”
“因此,我就和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基督释放了我们,使我们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稳,不要再被奴役的轭所挟制。”
“另外一句,则是其他城市的一条明文法律:每个在城墙内住满一年零一天的农奴,就确定无疑地享有了自由。时效取消了他的领主对他本人和他的财产所拥有的一切权利。”
盖里斯复述起这两句话的时候,双眼闪烁着生动的光芒,透出一股灿烂的活力。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洛瑞安会替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听着盖里斯的话,安托万神父咂了咂嘴,作为洛瑞安所属堂区的神父,他对洛瑞安是有一定了解的。
已经猜到洛瑞安要打算去干什么了。
……
农奴是一种身份,自由民也是一种身份。
但正如自由民中,有的人生活困苦不如农奴。农奴中,亦有人生活富裕不似农奴。
12世纪、13世纪的北意大利以及南德意志地区,甚至诞生了农奴骑士。
阿米娜的家庭,便是这么一个异类。
身份上是农奴,家境却显富裕,甚至于因为法兰克人文化的冲击,作为阿拉伯人女性的阿米娜,甚至于还有机会识字。
很奇怪、无论是法兰克人的文化、又或者阿拉伯人的文化,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许多不容。
可当他们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在这个各自文化与信仰的边疆,在这个多民族、多宗教混杂的地方,却擦出了许多闪亮火花。
【是灰色的……】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便灰暗了起来】
【孩童时的五彩斑斓,仅是书中的赞美,与现世无干】
【……让人屏息】
一些没来由的诗歌短句,总是徘徊在脑海里。
或许,打心眼里,阿米娜便觉得那略带忧愁的诗句,是这片土地的真实写照。
然而……在这全是灰色的世界里,终究是存在着许些色彩。
一次巧合、一次是城市里的偶遇,再加上许些的意外,一个人意外闯进了她心中。
那种肆无忌惮的自由,充满着难以言说的美,那是与庄园生活截然不同的色彩。
便如所有的青年男女一般,由心而生的悸动,替彼此牵上了一根丝线。
他们渴慕着彼此,越过了肉体的界限,在天地间品味对方。
甚至于,那个法兰克人,还向着自己求婚。
可阿米娜拒绝了。
灰暗的世界,终究是灰暗的,不会因为那一丁点的色彩而发生改变。
因为如果阿米娜同对方结婚的话,就结果而言,绝非是阿米娜得到自由,而是对方将被束缚。
他们彼此的孩子,只会是继承阿米娜的农奴身份。
城市里的自由之人,同庄园里的农奴之间,可谓是有着近乎生殖隔离层次的现实鸿沟。
就在阿米娜又完成了一次从林地里拾柴后,她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什么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