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父耶和华 第48节

  【在罗马凯旋仪式中,凯旋者将模仿神王朱庇特最古老雕像的样子,穿着传统的紫色长袍,脸被涂成红色。为了保证模仿神王之人和真正的神王之间界限分明,一个奴隶会将桂冠举在凯旋者头顶上方,并低语:“要记住,你只是个凡人。”】

  一介凡人?开什么玩笑!伊萨贝拉亲眼见到那原先的骇人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虽然还渗着血,可要不了多久就会愈合!

  在盖里斯将伊萨贝尔护至身时,他的面前另外两名骑士也已经从腰间拔出长剑。

  一时间盖里斯这边两人手无寸铁,对方三人身披坚甲、手执利剑。

  场上强弱之势,一眼明了。

  至于盖里斯左手上的伤口,更是在不断向外渗着血,向对方表明他盖里斯也不过是什么肉体凡胎罢了。

  “你们是谁?”盖里斯问了一句无意义的话。

  “卡勒,来自伊贝林,秉巴利安大人的旨意,维护王国统一。”从地上爬起来的卡勒,略微活动了下筋骨,从腰间抽出长剑。

  他并不介意与盖里斯多费两句口舌,毕竟现在盖里斯身上便是盔甲都未穿着,在他看来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或许是受伤的缘故,盖里斯的精神清晰了许多,他意识到了一个早些时候被忽视的信息。

  当初在阿尔哈迪镇与那里路过的商队交流时,盖里斯不只是听到了有关王位纷争的事,他还听到了一个相对而言影响比较小的事。

  伊贝林家主鲍德温德伊贝林,在见证西比拉当众毁约,选择让居伊加冕为王时,其当场拒绝效忠,自愿放弃领地,选择自我流放。

  耶路撒冷的政坛纠纷,现如今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一坨屎了。

  自打麻风王陛下离世后,昔日那纵横黎凡特、拳打法蒂玛、脚踢阿尤布的王国,已经化作一匹脱缰野马,朝着不可知的深渊狂奔而去。

  至于骑马的人,更是蠢货与废物以及疯子。

  “你必不是向巴利安效忠的骑士。”

  “我当然是,我也必须是。”

  “居伊?雷纳德?是热拉尔?又或者伊拉克略?还是艾梅里……”

  盖里斯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超越常人的六感,加上受伤带来的亢奋使得他愈发清晰的审视着卡勒这名刺客。

  在盖里斯的感知中,每当他报出一个名字,卡勒都会有所轻微的反应……

  “耶路撒冷王宫难道是匪帮老巢吗?!”

  盖里斯忍不住训斥了一句,因他所报出的那些名字,皆是现如今耶路撒冷王国中位高权重之人,然而这么一帮人,却在忌惮着伊莎贝拉,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将之除掉。

  为此,这帮虫豸勾结可以放弃原则,借用穆斯林的力量,为此,这帮人可以牺牲王国境内民众。

  蒙特雷村的当初的惨相,对盖里斯而言依旧历历在目。

  那是人类的尸骸从谷口铺向村庄,那是女人被扯破衣服凌辱轮奸后斩下头颅,更是婴孩摔于磐石断绝性命。“为了王国统一,为了十字军大业,吾等皆当有死无生!”

  “口口声声说为了王国,可又是谁的王国呢?”

  “如今,耶路撒冷的王公贵族,因他们行恶,假神之名,得罪了主。他们脚步走偏,步入了错的道路。背离天命,醉心权位,已是引得主的怒火。”

  盖里斯忍不住说道。

  但显然,无论是卡勒,又或者卡勒身旁的另外两名骑士,都不可能因为盖里斯一句话,便放下心中的决意。

  领头的卡勒,做出攻击姿态,他两脚跨立与肩同宽,再将右脚前迈半步,站稳后举起长剑,将剑尖直指头顶稍向后。

  这是一个大开门的攻击预备。

  同其他剑技的剑术起势不同,顶位起势意味着不会太考虑如何阻格对手的攻击,而是强调主动进攻。

  简而言之,卡勒觉得自己赢定了。

  至于另外两名骑士,也各自做出了攻击的准备动作。

  卡勒迈步、卡勒劈砍……他的动作对于盖里斯而言,全身上下皆乃破绽。

  盖里斯的左手依旧在渗血,而这不算重的伤势,激发了他肾上腺素的分泌,令其心跳加快,得到了更强的专注与爆发。

  对盖里斯而言,便仿佛时间真切停止了,这是自他穿越以来头一次的感受。

  他清楚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多久,但只要是一瞬其实便足以。

  盖里斯向卡勒借过其手中的剑,而后一剑斩落,连根斩断其右臂。

  紧接着又在血喷出之前,他向前走出两步,朝着卡勒身后的骑士,各自刺去一剑。

  完成这些后,盖里斯回到了伊萨贝尔身旁,用左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现如今,他左手上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不再流血。

  时间恢复流逝,一阵阵的惨叫,在会议室里环绕不止。

  对卡勒而言,他根本无从得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便仿佛是莫名的神圣大手,在那一瞬间摘除了他的右臂一般。

  直到他看见盖里斯右手正握着自己的剑,他才骇然间有那么一丁点的揣测。

  【人们自以为聪明,却反而变得愚拙,他们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偶像,这些偶像的形象如同必朽坏的人、飞禽、走兽和昆虫。】

  《罗马书》1:22-23

  盖里斯丢下了右手的剑,转而一把抱起伊萨贝尔,继续用左手遮挡住其双眼,离开了这犹如修罗场的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外,盖里斯看到了跟着卡勒而来的另外四名骑士,现如今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住了。

  不过,他们的结局同盖里斯已经无关了。

  在离开会议室,将伊萨贝尔放到地上后。

  盖里斯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双脚有些打晃,一时间头痛欲裂,最后径直单膝跪在地上。

  确实是到极限了,先前那种依托肾上腺激素爆发,而成就的“绝对”时零,至少是将他的速度提高到了常人百倍才能做到,而其中的负担更是吓人。

  然后故事也要拉开新篇章了,更大的舞台来了。

第93章 当永生!永王!

  一间木屋中,昏黄的阳光透过木窗射入屋内,给予屋中以光明。

  在这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床,一名年轻的法兰克人躺在上面。

  在床边围绕着许多人,他们彼此看起来都忧心忡忡,他们或是低声祈祷,或是彼此交谈。

  每当他们看见盖里斯左手上的那道伤疤时,他们的神情都会表露出一种难言的意味。

  这并非是因为他们看到盖里斯受伤,而觉得信仰破灭,恰恰相反,左手上的那道伤有着特殊的意味。

  更何况他们对于盖里斯的信,早已从最初的神迹崇拜仰慕者,发展成了道路上的同行者、跟随者。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盖里斯一再用他的亲力亲为,证实着自己的身份。

  【谨防假先知,他们披着羊皮而来,内心却是残暴的狼。】

  【凭其果子,你们可识别他们。荆棘岂能结葡萄?蒺藜岂能结无花果?】

  【良树必结善果,恶树必结恶果。良树不能结恶果,恶树不能结善果。】

  【凡不结善果之树,必被砍下,投于火中。故此,凭其果子,你们可识别他们。】

  这是圣经中《马太福音》

  先知的存在,并非单纯依托其超凡入圣的力量。要知道敌基督同样掌握着伟力、魔鬼们亦可愚弄凡人,使得凡人狂信。

  故在经书中,真正辨别先知的标准,其实是观其言而察其行,从其所作所为中,来判别身份。

  否认耶稣是弥赛亚的人,必定是假先知。

  抵挡基督真正门徒的人,必定是假先知。

  声称先知却谋取私利的,必定是假先知。

  而如盖里斯这样,无时无刻不身先士卒,心中毫无私利,只谋求公义的人,又怎会是假先知呢?

  盖里斯的行善,并不是借助“神迹”更非巫术,而是真切的,在有目共睹中,挥汗如雨,用神赐予的知识,恩救病人。

  而当盖里斯主动接过长矛,与周遭士兵一同直面骑兵冲锋的时候,盖里斯在他们中的声望便已经高到无以复加了。

  那些尸餐素位者,何曾有过这般真正与士卒同生共死过的经历?他们只会一味着叫嚣着让其他人去送死,而不能说出“跟我上”这三个字。

  至于盖里斯左手上的那道伤疤,其实就更有说道了,远非打破其过往所言语的那么简单。

  伊萨贝尔坐在床边,不断用布匹擦拭盖里斯额头的冷汗。

  盖里斯的身体并未发热,但也确实表现的相当痛苦,因此伊萨贝尔一直都在贴身照顾着。

  当房间里的人越聚越多,伊萨贝尔见该来的都到齐后,坐在床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也知道你们心中某些人的质疑。”

  伊萨贝尔的声音不再稚嫩,而是一种颇为清冷的语调。

  “确实,有些人会在想,世上的万物不是早已发誓伤害不到盖里斯吗?”

  “当初基督耶稣,借那【为大众倾流,以赦免罪过】的血,使人与天父重归于好,自愿被钉上十字架,用他的死做逾越祭献,借此【除免世罪的羔羊】,以完成那对人类的救赎。”

  “事实上,在基督死亡时,灵魂曾与肉身分离,而盖里斯,他的灵魂便是原先基督耶稣肉身中蕴含的那点真灵。”

  “当初他作为基督的肉身受死,双手掌心被钉上圣钉,肋下被用朗基努斯之枪刺穿,这些都是早已注定的事,是天父恩救世人计划中的一环。“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盖里斯作为一点真灵从隐遁中归来,势必会带上千年前的痕迹。便如他肋下的刀伤一般,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是他作为【先知】【圣子】的明证,是昔日基督为救赎世人所留。”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着伊萨贝尔条理分明、清晰明了、悦耳动听的话语。

  在众人中,乔斯二话不说,直接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大声祈祷赞叹了起来。

  “主、在天的父!”

  “祢的圣子、先知,由阴府中再升起,向人类大放宁静的光明。”

  “当永生!永王!”

  “阿门。”

  乔斯一边大声赞叹祈祷,一边又不断的俯伏在地,表示朝拜天主。

  这番夸张的动作到无所谓,但那高声言语,令伊萨贝尔流露出一丝不快,轻声吐出一句话:“小声点,你吵着他了。”

  此外,不只是乔斯,便是脸上带疤的老约翰也立在远处画起十字,开始低声吟诵。

  “今日大地一片寂静,万籁无声,一片荒凉,因那君王睡着了。”

  “大地寂静颤栗,因天主在其肉躯安眠,是喊醒了从古以来的长眠者。”

  “在阴府,巡访那处于黑暗中坐于死影下的人,去找寻原祖亚当与夏娃,好似寻找亡羊。去把被俘的亚当和夏娃,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对那二人说:我是你的天主,我为了你做了你的子孙。你这睡眠者,醒来吧!因为我之所以造你,不是要你久居阴府。从死者中复活起来吧!我是死者的生命。”

  而其他人亦有言语,在不断画着十字架的同时默念着:“自死者中复活,以的死亡战胜了死亡,将生命赐予死者。”

  伊萨贝尔审视着在场的众人,辨别着他们祈祷时的姿态语气,去分辨他们中是否存在着犹大。

  在这些人当中,她对于那最为夸张、最为动情、最为果断的乔斯,持有着最为深刻的警惕与怀疑。

  在伊萨贝尔看来,若说其他人是心悦诚服的相信了盖里斯对天国的描述,是以盖里斯为榜样,踏上那条十四处苦路。

  那么以乔斯为代表的几人,所表现出的行为举止,便更仿佛是纯粹的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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