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朱元璋该问总办此事的礼部侍郎李叔正。
但刘宽既负责协办此事,而今又是聚会之余的“闲聊”,说一说也无妨。
因此,他沉吟一二,便道:“教育之事干系重大,微臣以为还是稳健些比较好。”
“可以在直隶再试行一年,看有哪些问题暴露出来,待礼部教育司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再向其他行省推广便会容易很多。”
朱标随即表态,“父皇,儿臣也以为教育改革稳健些较好。”
朱元璋点头,“既如此,便于直隶多试行一年,明年再看情况向其他行省推广。”
顿了顿,朱元璋又道:“咱还准备在登州、松江、泉州三府各择一地,建立海军学校;于北平、西安、昆明、广州各建立一所陆军学校。”
“再于京师建立一座‘大明军事学院’那七座海军、陆军学校的人事安排好说,这大明军事学院将以培养高级将领为宗旨。”
“刘宽,你认为这大明军事学院该由什么人担任山长?”
刘宽心道:这种事你心里该有答案吧,还需要询问我?
但他口中则老实答道:“微臣以为,既是培养高级将领的,那么还是由陛下或太子殿下兼领山长之职最合适。”
“哈哈哈,”朱元璋高兴地笑起来,“你果然跟咱想到一块去了标儿,这大明军事学院的第一任山长便由你兼领吧。”
“是。”朱标也知道这职位的重要,没推辞,直接应下。
朱元璋又道,“不过如今七座军校和大明军事学院都尚未筹建,此事也需要你来督办。若你那些个弟弟当中有适合当帮手的,你也尽管调用,不必客气。”
“儿臣明白。”
大约是坐的久了,朱元璋起身在殿内走了两圈,才站到一副大明舆图前,对刘宽三人道:“还有件事,今春咱准备在通政院下设立宣教司,专司宣传政策、教化百姓之事。”
“宣教司下暂设新闻局、审书局、文艺局等属司,负责管理报刊出版、书籍审核、文艺审核及宣传等事务。”
“另外,今春咱还将让人创办一份《大明月报》,待过几年积累了足够经验,时机也更成熟,再办一份《大明旬刊》。”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向刘宽,“按你所说,这报刊、书籍之审核,与版权法有着颇深关系。”
“那专利法你迟迟没搞出来也就罢了,这出版法你可要帮着大理寺、刑部等部门,尽快弄出来若后面有什么不妥的,可以再改,没必要等万事俱备才去做。”
朱元璋跟刘宽接触久了,真就觉得刘宽做事有些书生气很多时候都喜欢准备万全再去做事。
在他看来,有些极其重大之事,确实得准备万全再做;但有些事,完全可以边做边修正。
刘宽太怕犯错误,缺少魄力。
刘宽也知道自己的缺点,闻言无奈一笑,应道:“是,微臣尽力而为。”
洪武二十二年(1389)正月初八这日,大明朝廷各部院衙司纷纷开衙,大明这个庞大帝国,在春节期间短暂打个盹后,便又精神抖擞地运转起来。
一份份圣旨、诏书、文书通过水陆驿站传往十七行省、十大都司。
一封封电报,亦从京师电报司传往去年于各行省省治、都司治所。
在朝野一片繁忙中,晋王朱亦带着在广州准备了一年的就藩队伍,出海西去。
朱虽然准备时间不如朱棣那么久,但也凑齐了五千户移民,外加三千护卫军的家属,藩国同样有八千户大明百姓打底。
不同于燕藩前年独自前往印度,晋藩此番还有一支南海水师分舰队以及朝廷组建的西海卫精锐卫所军。
晋藩船队中的战舰比燕藩要少,仅四艘:一艘三千多料的铁甲舰,以及三艘两千料左右的普通风帆战舰。
因此,朱为了运送移民和物资,租用了上百艘大小海船。
再加上南海水师分舰队的十艘战船五千八百料的铁甲蒸汽风帆混合动力主战舰一艘,三千料的铁甲风帆战舰九艘。
此外,又有为西海卫运输军属、物资的几十艘军用大海船。
所以,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看来,此番朱出海就藩的船队规模可比当初朱棣的大多了。
再加上如今民间对海外之事更加的关注,朱出海这日,广州码头附近竟聚集了许多百姓围观。
朱站在他的座舰“晋阳号”上,用千里镜又看了眼码头的景物,便将之收了起来,豪气干云地挥手下令。
“传孤王令,起锚,扬帆出海!”
“大王有令,起锚,扬帆出海!”
随着传令兵高喊声以及各战舰的旗语,朱的命令传到一艘艘战舰、大海船上。
风帆升起,在远处看来竟仿佛码头海面多出了一片遮蔽海面的云朵。
码头上,来给朱送行的朱博则还拿着千里镜在观望船队他这次来,其实是考察朱棣、朱留下的移民营址,看选哪个拿来用的,送朱不过是顺便。
虽然他还没通过海外建藩的文考,但他相信这次一定能过,自然要早早做好海外建藩的准备。
当用千里镜也难以看清“晋阳号”上的人后,朱博才收起了随身携带的千里镜,问一旁的幕僚,“从广州到那埃及需走多少海路来着?”
幕僚对齐王的“无知”早已习惯,闻言答道:“回大王,就藩船队庞大,为稳妥起见,选择的是沿海航行,故而此番需要走过三万多里的海路。”
朱博听了直摇头,“三万多里的海路,到北美去也就这么远了吧?真不知三哥怎么想的,非要去埃及那个地方。”
“离大明远就不说了,听说那地方还多是沙漠,且有西海卫堵在东北边,将来只能向西、南两个方向扩展藩国,实在是憋屈了些。”
听到这里,幕僚有点忍不住了。
“大王,埃及那地方若是走地中海,可是离欧洲很近的,又位于亚欧非三块大陆交界之处,重要性不言而喻啊。”
朱博哼道,“那地方再重要,有父皇布置的西海卫在,轮得到晋藩什么事吗?”
幕僚道:“如今是轮不到,但百年之后就不好说了。”
“百年之后?”朱博笑了,“百年之后我与三哥谁还活着?再说了,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讲完,朱博转身跨上马匹回城。
幕僚苦笑了声,也骑马和众随从一起跟着今日他们可还有不少事要办呢。
京师。
仪凤门外的军用码头,朱标也在给朱、朱檀、朱雄英三人送行。
“雄英,切记,你此番去陕甘虽意在观军、磨炼,但你自身安危始终是首要的,切莫逞强。”
胡须一把的朱标此时对朱雄英殷切嘱咐,仿佛一个老母亲。
朱雄英苦笑。
朱标的这类嘱咐他不知是第几次听了,此时便道:“父亲放心,孩儿知晓轻重。再说了,如今孩儿身体强健得很,没那么容易生病。”
一旁朱见状忍不住道,“大哥,雄英只是去陕甘负责后勤事务,又不像我跟十弟一样要去西域上战场,没必要这么担忧。”
朱檀也跟着道,“大哥,雄英已十六岁,都要娶妻了,是该离京锻炼一番。父皇都给他配了医疗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390章 朱檀悟了,联姻嘛年龄不重要
朱元璋给朱雄英专门配备一支豪华医疗队这件事,朱檀心里其实是很吃味的。
毕竟原来他在诸皇子中也颇受朱元璋宠爱,可惜后来朱元璋对他的爱似乎没了。
同时,通过配备医疗队这件事,朱檀越发肯定之前的一个猜测:原来大明历史上的雄英多半因病夭折了。
不然雄英出个远门,父皇、大哥这么紧张他干吗?
不过,若是雄英大侄子真的夭折了,大哥之后这皇位落在了谁身上?
允侄子,还是允侄子?
在朱檀又暗暗揣测起原历史时,朱标则当做没听见他与朱的话,认真看着朱雄英道:“雄英,你确实该知道轻重你如今是皇太孙,安危不仅仅关乎个人,亦关乎大明之安稳。”
听这话,知道自己在原历史上夭折了的朱雄英终于是郑重点了点头,应道:“孩儿谨记。”
说完,朱雄英便与朱、朱檀一起登船,离开京师。
去陕西,他们本可以从京师火车站乘火车至徐州,再换乘舟船走水路去西安的。
但因为此番三人还各自肩负着点校兵马、管运物资的差事,必须先去扬州府城一趟,这才选择走水路离京。
朱标见朱雄英乘坐的官船远去,便收拾了担忧的情绪,转身进城。
他作为太子,如今要管的事不少,可没时间一直沉浸在对孩子的担忧之中
洪武二十二年三月初九,大明皇帝引汉唐之例,诏令东察合台汗国限期上表内附。
黑的儿火者汗怒拒。
大明自关西七卫及草原分两路出兵十万,旬日之间便攻下土鲁番、叉力失、柳城、铁门关、苦先等土鲁番盆地的城池、关塞。
三月二十五日,明军攻克东察合台汗国重镇别失八里。
如今的东察合台汗国都城虽不在此,但别失八里自汉朝时便是西域重要城池(汉代为高车国都城),唐代则在此设立北庭都护府。
而在其他时期,别失八里同样为西域重镇。
如今,土鲁番与别失八里可以说一南一北,为东察合台汗国控制天山南北及土鲁番盆地的重要城池。
东察合台而今的都城,阿力麻里(霍城)。
一座融合了伊教与蒙古建筑风格的王宫中,黑的儿火者汗(音译)收到别失八里失守的消息后又惊又怒。
“别失八里墙高三丈有余,是一等一的大城,竟然也一日就被攻破了?沙迷查干是怎么守城的?!”
沙迷查干是黑的儿火者当前最信重的儿子,而来报信的将领则是沙迷查干的心腹,闻言便替沙迷查干解释起来。
“大汗冤枉二王子了,别失八里失守绝非二王子无能,实在是明军太过厉害。”
“明军火炮极其凶猛不说,明军士卒也个个悍勇无比,我们的勇士便是五个打他们一个,也未必能胜,更别说攻打别失八里的明军至少有三万人。”
“二王子当时麾下只有八千兵马不到,兵甲、火器也不如明军,哪里守得住城池?”
黑的儿火者怒道,“就算守不住,他也该多坚持几日,起码等我派去援军!”
多坚持几日?
别失八里实际半日都没能守住,一个时辰不到就被明军攻破了。
报信的将领心里如此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黑的儿火者也知道现在怪罪不知人在哪里的二儿子无济于事,于是派人招来国内伊教大祭司。
黑的儿火者已继任汗位六七年,与如今这位伊教大祭司处得关系不错若非不错,他也坐不稳汗位。
因此见面后,他便开门见山地问:“大祭司阁下,如今明军西进,我汗国勇士根本挡不住,半月不到便连丢土鲁番、别失八里两座大城,该如何是好?”
大祭司并未多想,直接道:“大汗,之前那大明洪武皇帝传诏来,让汗国内附,只允诺给大汗一个小小的伯爵不说,还要让大汗家族移居大明京师,生死受其操控;又让我伊教听其管理,大祭司都要由其任命,完全没将我等放在眼里。”
“如果让他们占据了西域,神的荣光必将从这片土地上消失,那样的话,即便将来我们死了,灵魂也会被真神审问、拷打。”
“为今之计,只有向西察合台汗国求援,才能挡住明军的兵锋。”
黑的儿火者闻言犹疑,“我们与帖木儿已经争战十几年,他岂会愿意出兵援助?”
大祭司露出微笑,行了个教礼,道:“他会的虽然两国交战多年,但到底都是真神的信徒,而大汗与帖木儿更是真神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