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指引了你们?”
霜星沉默片刻后回答:
“塔露拉,我怀疑她尽知龙门十道门关,所以她才敢制订进攻城邦的计划。”
“塔露拉必须对龙门有相当程度的熟稔才有可能知晓这些机密事,她的身份不简单,极有可能与龙门高层有很深的牵扯,那么她当初找上整合运动,然后找上你们的时候……”
“不,那时候的塔露拉和现在的塔露拉之间的差距,就好像失忆前后的博士。过去的她是让人为王者着迷的军事家、战士、领袖。”
“她还有变回来的机会吗?”
“我不知道,但她现在变回来意义不大,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了。”霜星的声音充满痛苦,
“那
么多人……白白的死在无意义的争斗里,我曾经承诺过我的兄弟姐妹们建立自己的家园,如今还剩下多少呢?只有被罗德岛收留的 54 人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不,哪怕传说里的神明也无法全知全能,你可以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无法改变,但不能说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罗夏摸了摸霜星的脸颊:“如果不是这些错误和意外,我怎么可能遇到你呢?”
“或许遇到博士才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霜星幽幽的说道,“看到博士之前,我以为我会死,看到‘博士’之后,我认为我会死……另一种意义上。”
“咳。”
霜星开起车来也是很快的,而且她喜欢开越野车。罗夏心虚的看了眼夜莺,后者迷茫的瞪大眼睛。他突然想到,夜莺没有痛觉,是否意味着她可以接纳他而毫无负担?
“我的苦难也是为了和博士相遇吗?”她问道。
“嗯,当然。过去可能是一道伤痕,但伤痕有着凄然的美,这让你们更加富有魅力。”
罗夏这么说只是希望她们能放下过去,变得开心一些,爱笑的孩子运气不会差。
“我想我需要道歉。”霜星幽幽的说。
“嗯?”
“爱国者有一个秘密,尽管他是我的养父,但为了罗德岛,为了感染者抗争的事业,我需要舍弃心中养女对养父应尽的义务,把这个秘密公开。”
“什么秘密?”
“这正是我要道歉的事,这件事我仅仅能告诉知情者,只有知情者才能理解这件事有多么严重。”
“如果想要隐瞒的话,为何此刻又告诉我?”
“你很重要,
“霜星掏出挂在胸口的寒冰源石,”它维系着我的生命,这是乌萨斯宫廷巫师的制品,我的养父曾忠于乌萨斯,这是他忠诚的奖赏……虽然以他儿子的生命作为代价。”
霜星讲述了一个忧伤的故事,博卓卡斯替,爱国者的真名,他是萨卡兹人,属于温迪戈族。
“漫宿的司辰共有二十一位,萨卡兹人共有二十一个部落,这并非巧合,而是萨卡兹人受宠于司辰们的证明。每个部落都选择一位司辰敬奉,将他们视为司掌威权的神明。萨卡兹人的神明亦是泰拉的神明。
司辰并非全知全能,但对于泰拉世界的凡人们而言,神明理应如此。当居于漫宿的司辰上校与狮子匠进行着传奇般的对抗,赤杯与铸炉发生爆烈的争吵,漫宿的争斗从梦中进入泰拉世界,演化成了萨卡兹人对世界犯下的无可饶恕的罪行。
卡兹戴尔内战——你们的世界如此称呼这场改变了历史、自身也成为历史的大事。只是,
司辰们可以消解不可能之事,歌颂可能之事,将纠缠交错的已成之事细密编织如金色般的未来,
万事落定。
然而,萨卡兹人对于泰拉的暴行却属于例外,他们不被原谅,他们不被饶恕。所以赦罪师应运而生,企图效仿崇敬的司辰们行事,编织属于萨卡兹人的未来。”
多谢挽歌儿小姐的科普,让罗夏知晓萨卡兹人中名声最差的是血魔族,他们以狂纵、宴会、
剥皮、阉割和血祭的暴行来敬奉群山之母,因而臭名昭著。
群山之母正是他研究杯之准则时必然涉及的伟大母亲,这是同一位司辰“赤杯”的不同称谓。
温迪戈在名声方面和血魔族也不遑多让,他们敬奉着一位名为“上校”的司辰,狡诈、谋杀、战争是温迪戈的拿手好戏,只是他们这一支属于萨卡兹人的少数民族,所以名声不如他们的同宗显赫罢了。
作为乌萨斯境内温迪戈的一员,爱国者因先皇的宽容政策得以加入军队施展自己的战争才华,从列兵做到大尉。
然而先皇驾崩之后,新任皇帝的政策激进且充满了狭隘性,爱国者的晋升之路到此为止。
更不妙的是,他那时候得了源石病。
他忠诚的部下们、有过命交情的同僚们帮助他隐瞒了病情,使得他安全的回到国内。之后接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去镇压抗议高压政策的感染者们。
爱国者以武力镇压示威人群,到头来却在尸堆里发现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一直在为感染者的地位而奔走。
他领受了宫廷巫师赠予他的维生护符,这枚护符可以一定限度内将源石转化为生命力反馈佩戴者,以此延年益寿,是上层人物们常常赠送的实用礼物。
爱国者接受馈赠却没有接受奖章,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失败的父亲。之后他带着他的部下们去北方打游击,霜星就是十一岁的时候被他救下的。
“在我觉醒施法天赋,并令身上的源石结晶迅速扩张的时候,爱国者已经预见了我衰亡的那一天,把维生护符赠送给我,并改造成适合我的寒冰源石……尽管他的身体比我还差。他是那种把集体主义贯彻到底的人,哪怕整合运动已经变了性质,他仍然留在那里不肯回头。”
对于这位从未见过的“岳父”,罗夏只有叹息。霜星成功错开了话题,他并不知晓她隐藏着的、要对罗德岛述说的秘密是什么,只是从她的表情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整合运动的其他干部呢?梅菲斯特、浮士德、弑君者、W,还有已逝的碎骨。你对这些人有什么了解?”他问。
霜星反问道:“你的好奇是把他们定义为敌人,还是定义为陌生人?”
“我想……两者皆有,我和整合运动的人一直交手,目睹了事实,目睹了结果,却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想要拯救他们吗?”
“我只是想要吸取教训,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为人们提供帮助,以避免又一个梅菲斯特的诞生。”
霜星努力的回忆道:“整合运动不是一个团结的组织,是各路山头聚拢在一起的妥协之物。
我和爱国者是一个阵营,我们主张用暴力夺回感染者的地位,让其和普通人平等相处。
然而,只有我们这么想。梅菲斯特与浮士德来自同一座城市,前者是医疗术师,后者是狙击手。他们经历了很悲惨的事,所以前者暴虐,容不得普通人的存在;后者忠诚,始终守护在梅菲斯特身边。他们败坏了整合运动的名声;
弑君者是最晚加入我们的成员,但她与塔露拉已经有了几年的交情,从叙拉古归来后就作为塔露拉的亲信活跃于隐秘的战场。
和 W 一样,她对罗德岛怀着仇恨,而她俩的区别在于:W 恨你胜过恨罗德岛,而弑君者恨罗德岛胜于恨你,有时候提到你的时候,她还夹紧双腿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你做了什么?”
这么说的时候,霜星无耻的进犯他的腹沟股挟持人质,视情况而定人质可能不堪重负的吐了、平安无事或者就此进入充满马尔福林液体的容器中。
“博士?”
夜莺察觉了罗夏的僵硬,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庞,然后搂住了他的肩膀。领土遭到瓜分的波兰代表一动也不敢动,小声回答:
“为了从弑君者嘴里拷问出情报,我做过一些超过道德许可范围的事情。”
“比如?”
“给她吃营养餐。”
“比如?”
“强迫她喝豆浆。”
“比如?”
“不小心让她的比目鱼肌和内收肌拉伤。”
霜星心想这也算惩罚,但她瞄到另一边偷舔博士锁骨的夜莺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心想大概罗德岛的营养餐和豆浆威力非同小可,颠覆性的重新定义了这一名词,就和博士的唢呐一下。
想到这里,她接着说:
“碎骨是个渴望证明的战士。他几乎还是个孩子,是乌萨斯感染者中被迫害的典型。在整合运动里他做事还算有条理,属于有救的那种人,结果……他死了,和他一直想要找回的姐妹一起。”
“我十分疑惑,找回米莎仅仅是碎骨的私人愿望?”罗夏问,
“如此的话,整合运动未免太
大张旗鼓了。”
“不,米莎只是一个幌子,整合运动有自己的目的,并且他们得手了。”霜星转移了话题,
“你最关心的还是 W 吧,她很神秘,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但她警告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要避孕。”
罗夏感觉夜莺揽住他脖颈的动作多了两分力道,哪怕无知的她也知道孕育生命的神圣意义。
他尴尬的回答:
“从目前来看她是对的,我不能和你们孕育生命,那会导致一桩不幸事发生。”
“W 还提到过去她和博士发生的一些生活碎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你和她应该有很深的交情,甚至……她可能怀孕过,但孩子并没有出生,真是人渣呢。”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也认可她对我的复仇。只是我还不能死,罗德岛还需要我。不过,如果我死在她手里,我倒是没什么怨……唔。”
夜莺伸出手指戳在罗夏脸上,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让博士死的。”
罗夏熟练的举起手来,这一动作的熟练程度仅次于桃金娘。罗德岛的工作环境和过于强势的女性们,使得他在巴普洛夫与狗之间摇摆不定。
他转移了话题:
“还是说回塔露拉的真实身份吧,即便我们知晓了真相,罗德岛能在这件事里能做到有限,我想把爱国者的人从整合运动的泥潭中捞出来。”
“别对这件事抱太大希望,爱国者是个老顽固,他会和整合运动同生共死。再说,你攻略女人很在行,攻略男人却不太行。”
“我没有那方面的嗜好。”罗夏急忙发声,“所以,我们是要从你所熟知的隐藏在公墓里的门离开吗?”
“那道门一定会被 W 或者塔露拉的人埋伏,罗德岛……我们没有类似的渠道吗?”
“如果真的有什么人知道,我想只有凯尔希医生了,她是个能够掌控全局的女人。”
“并且和博士的人生牵扯甚深。”夜莺酸溜溜的补充道。
“凯尔希医生和我是老相识,不过我们关系微妙。她很熟悉我,但她把我定义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我们之间是绝对没可能做朋友的。”
“因为你们是夫妻嘛。”夜莺小声说。
任何谈到博士的话题,至核心处都不免涉及两个人物:凯尔希与阿米娅,凯尔希正把她的影响力让位给阿米娅,但她仍然是罗德岛无可争议的国王。
霜星说:“凯尔希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也是像 W 那样有杀子骗财之仇吗?”
“感觉有点像又不太像……”罗夏摸了摸脑袋,“我有种错觉,就好像我过去给她戴过 20
顶绿帽一样。”
霜星沉默了片刻回答:
“你能活到现在不止是医学奇迹,还是社会学的奇迹。我本来想说‘呸,
渣男,赶紧去死!’。但是你太大了,所以我觉得杀掉你有些……”
“有些?”
罗夏想听霜星说出不知羞耻的话,但霜星的回答是手指收紧,冰凉的压迫感让罗夏皱起眉头,受制于人的他活动了一下,与夜莺贴的更紧了。
夜莺虽然不明所以,但她对罗夏的态度表示欢迎。罗夏这时候多么希望夜莺是个平板,这样他还能做到清心寡欲。但夜莺不是,所以他在冰火两重天里茎不自禁。
对于象征欲望的杯之准则的钻研不仅强化了罗夏的感官刺激,也让他在其他人眼里变得甜美多汁。夜莺还好一些,霜星这只卡特斯的表情正直的体现了她想把罗夏生吞活剥的欲望。
如果她的眼瞳能够自由的改变形状,那么霜星此刻眼瞳已经变成了心形。罗夏急忙坐了起来,以尿遁为借口进入厕所。
他知道他必须远离罪恶行径,所以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雨声越来越大,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这时候,他想起了他忠实的护卫白雪递给他的热感润滑油,如今它还陈列在他手提箱的角落里,但愿不会被他的床伴发现。
罗夏的腰被人戳了一下,他习惯性的伸手,一个软软的东西被塞进他手里,他定睛一看,
挑了挑眉毛。
“EXE 的奶瓶萌妹二代?”
比起手中的单身男人好伴侣,罗夏更在意的是白雪,他忠诚的护卫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就算他想要抓只海豚回来细品,白雪也会忠诚的去为他寻觅海豚吧。
白雪淡蓝色的眼珠盯着罗夏,把她曾给他的热感润滑油也交了出去。罗夏不以为意,他已经被对方看光很多次了,于是专注于自己的事。
不久之后,门外传来了夜莺担忧的声音:“博士,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