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过我,要信任自己的同伴,同时要提防他们背叛。
所以,在看到风笛小姐用清澈的眼神和纯洁的表情叙述你与陈 sir 的友谊时,让我感动又羡慕。”
风笛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用略带羞涩的声音说道:
“你这么说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不过,
那个叫阿米娅的孩子不是深信着博士呢,我也想有个小巧可爱的好朋友啊,陈陈有些‘硬’。”
“其实她挺软的,特别是胸……咳,没什么。陈 sir 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相反她炽热至极。只是她有理念也有理智,压抑自己的激情,不让自己伤害别人。这不是个很亚撒西的人吗?”
“你更亚,你更亚。”
陌生的声音在罗夏头顶响起,罗夏抬起头来,首先是滚圆的、曾被他轰击过的、藏在白衬衣里的舰桥轮廓,然后是藏在阴影里的脖颈与严肃的面庞,最后是蓝色中短发与向上延展的硬质犄角。
他在陈 sir 的眸子里找到略显慌张的自己,那对酒红色的眸子传来颇具压迫力的视线,摁着他的头向下,一路划过女人坚挺的鼻梁,略显刻薄的嘴唇,再一次路过脖颈与舰桥,她结实的双腿,最后落到陈的脚面上。
“你和风笛讨论我很起劲啊,我来到你们面前的时候你都没发现。”陈说。
风笛举起手来:“其实我看到了,但我装作没看到,意外惊喜,我懂我懂。”
陈没好气的说道:“你闭嘴,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干嘛那么凶啊,我只是想撮合一下你和博士而已。”
“我看上去像那种嫁不出去的女人吗?”
“非常像,”风笛痛心疾首,“我还想给陈陈在婚礼上当伴娘,可是光凭你自己,我一辈子都没法完成这个愿望,我只能加把劲。”
“这种事也能加把劲?”
“可以啊,我刚才差点说动博士。”
阿米娅看向罗夏,罗夏急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对陈 sir 动芯过。”
这句话让阿米娅平静下来,但陈的仇恨转移到罗夏身上,她低声说道:
“原来博士对不喜欢
的人也能做出下流的举动啊。”
你们到底要我怎样?
想让阿米娅安心,博士势必要坚决的表明他对陈 sir 没有感情,然而这又等于贬损陈的魅力,惹的陈 sir 不开心;如果安抚陈势必要表扬陈的优点,然而阿米娅又会不高兴。
再加上乱入的、无意识让局面更加混沌的风笛书记,罗夏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三位女性交错的交谈犹如五百只鸭子一同发出鸣叫,令博士感觉不知所措,他只好以尿遁为借口躲进厕所里。
眼下想要破局,必须引入外部因素把那三位女士……不,搞定陈 sir 就够了,所幸他很擅长斩首战术。他打开手机,翻找联络人一栏看看有谁能帮忙。
大富婆(罗夏给诗怀雅的备注)的名字很快被罗夏锁定,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若无其事的问她陈 sir 喜欢什么,不经意间透露他在陈 sir 家里的事实。
人在值班的诗怀雅顿时觉得杯子里的绿茶酸了,她用另一部手机和陈 sir 联络。等罗夏悠然出来的时候,发现陈果然在和老朋友对线,她给他的压力消失了。
罗夏把阿米娅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样了?”
“陈警司答应帮助我们,前提是我们不会危害龙门的公共安全。”
“很合理的提议,没想到她会那么答应的那么干脆。”
“她同样干脆的拒绝了我对她过去的探寻,这件事你要加把劲啊,博士。”
阿米娅一脸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她在陈那里的失败,还是对于博士要在陈身上加把劲的未来。罗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阿米娅有些害羞但没有拒绝。
陈邀请两位客人留下来吃午饭了,她却只负责从外面买来小菜和饮料,剩下的部分则由风笛独立完成。这个开朗的姑娘系上围裙之后露出坚毅的眼神,仿佛踏入的不是厨房而是战场。
“吃饱穿暖才有力气揍人,才能在揍人的时候让对方感觉你很有力气。”风笛挥舞了一下汤勺,“你们就期待今天的午餐吧,我很早就开始做饭了,陈陈吃了都说好!”
“陈 sir 在吃方面本来就不讲究吧。”罗夏小声说。
飘来飘去的红麦色长发越发衬托风笛热情如火的性格,罗夏突然生出一种温馨感,这一幕很像是一家三口的生活,陈这个女主人走后既视感更强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落到阿米娅肩膀上,向内收紧,阿米娅驯顺的躺在他怀里,做小鸟依人状,
聆听着他的心跳。他放在阿米娅肩膀的手向内滑动,沿着女孩肩膀的线条摩挲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那里有被汗液濡湿的痕迹。
女孩棕色的发丝从他指缝里穿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于是后颈的肌肤周而复始的亲吻着他的手心。在博士的手停下来的时候,阿米娅抬起头来,她先是极速的向厨房看了一眼,
发觉风笛在唱着家乡的歌谣自娱自乐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博士,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羞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神,极速起伏的胸脯,无意识的张开的淡粉色唇瓣,湿润的吐息……
这些风景传递到罗夏视野里的时候,让他意识到阿米娅大约猜到了他的心事。
罗夏心里涌出一丝甜蜜的感觉,为有那么一个知己存在而感到幸福。他知道,阿米娅即便知晓了他的心思,也不可能主动开口满足他的愿望,所以他的手轻柔的放在女孩肩膀上。
阿米娅哆嗦了一下,上战场都没有害怕过的她在博士温柔的一击下溃不成军。罗夏主动追逐着她的目光,两人的视野彼此纳入对方的正脸之时,阿米娅露出期待的表情。
拿出勇气来,罗夏!博士对自己说,你不能辜负一个对你如此期待的女孩。
于是罗夏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意愿清晰的传入阿米娅的耳中——
“阿米娅,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我一直把你当女儿养。”
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觉得放那三个人在家怪怪的,被博士巨炮轰击的灼热感唤醒,并在舰桥扩散。她不舒服的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脚步。
回来的时候,风笛欢快的歌声赢得了厨房噪音的竞争,穿越门窗传到她耳中。对于同居者过于乐天的表现,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令人吃惊的是,罗夏和阿米娅却分别占据沙发的两端,前者捂着自己的下巴,后者低着头一直看着地板,沉闷的空气填充了他们之间的空间。
大概是吵架了,不然他们必定黏糊糊的坐在一起。陈想,原来这样的知己也会吵架,也会疏离吗?
从常识的角度,陈应该难过的,然而她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三成是难过的,而其他的由愉快构成。愉快的感觉让她的呼吸抖动起来,她不得不屏住呼吸,把手背贴在嘴角,以掩饰自己缺德的笑容。
我在为什么而愉快?是博士的苦闷还是博士身边的空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陈摇了摇头,把东西放下来以后去了洗手台,冰凉的流水终于把她古怪的感觉平息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拍拍脸颊,恢复了以往干练而严肃的形象。
风笛的手艺很棒,唯一的缺陷是她钟爱土豆,因而这种食材抢夺了餐桌上大部分存在感。
她给阿米娅一瓶饮料,自己又拿酒过来。考虑到要从陈那里撬出秘密,罗夏觉得喝酒有助于两人的交流,却忘了自己的酒量实在不能恭维。
一个小时后,他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的香甜。三位女士彼此对视一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阿米娅做了个歉意的手势说:“抱歉,博士他不太会喝酒。”
陈摇摇头:
“没什么,他喝醉了之后不哭不闹,挺安静的。要说的话也是风笛的错,她一直在殷勤的劝酒。”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喝酒之后比较方便嘛。”
“你当着未成年人的面说什么!”
“开个玩笑,别生气哈。”风笛对陈讨好的一笑,转而看向博士:“既然我的错,我就对博士负起责任好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阿米娅小声说。
风笛毫不费力的把博士抱起来,把他放在沙发上。她上楼拿来自己的被褥给罗夏盖上。罗夏闷哼一声,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拨开盖在自己脸上的东西,风笛却先一步出手,把博士脸上的东西拿回手中。
她尴尬的自言自语道:“啊,晾衣架上摘下来的内衣直接丢床上了……”
陈与阿米娅对视一眼,觉得不能再让这个危险分子表演下去了,风笛的确不是故意的,然而并非所有的事实都是刻意为之的结果。
很快,风笛被陈“劝”回自己房间,陈不忘拍下醉酒博士的睡颜发给诗怀雅,配上文字“你的博士在我手上”。
很快,诗怀雅以一连串的惊叹号回应,陈想象着叉烧猫无能狂怒的模样,心里涌出快意。
她换个角度,又拍一张给叉烧猫发过去,配的文字是“做你那一夜未做完之事”。当然,陈不可能和博士发生些什么,她只是享受让诗怀雅困窘的感觉。
只是,意识到阿米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后,陈才收手。当风笛与博士谈话不能之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她们不知道和对方说些什么好。
阿米娅看了博士一眼,原本的计划随着博士的醉倒而作废,她只好自己来。但陈与博士的古怪相处模式让她嫉妒。
十四岁少女和二十六岁女人的嫉妒并无本质区别,这也是女人难得的童心未泯的一面。阿米娅问道:“陈警司和博士发生过什么?”
“你指的什么?”
“某些难以启齿之事?”
“如果真的有,那么我不会告诉你;如果没有,我自然也无话可讲。”
阿米娅失意的摇摇头:“看来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了。”
陈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灼热感在其上扩散,这种该死的感觉她怎么都忘不掉,提醒也嘲弄着她在女强人之前首先是个女人,理智与欲念同时流淌在血液里,她不可能把情欲抛弃,正如同她不可能把理智抛弃。
“凡事总要讲究证据,不然这是对当事人的污蔑。”陈说。
阿米娅摇了摇头:
“我并非想要指责什么,因为我没有那种立场。博士要和谁做些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不违反凯尔希医生定下的准则,我就会包容他。”
“你们的关系可真复杂。”
阿米娅坐在博士身边,抓住他一只手,回头看向陈说:
“博士是能够让我义无反顾付出一切
的人,看你的眼神我明白,陈警司,在你心里也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拥有强烈的执念……是你的亲人吗?”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这是我的隐私。”
“那么我们罗德岛无法为陈警司的愿望提供帮助……对,这是背叛,是出尔反尔,但博士、
罗德岛、关乎感染者地位的理想,这一切值得我那么做。”
阿米娅坚定的看着陈:“为了这些人这些事,哪怕童话里的魔王我也可以做。”
陈虽然年长阿米娅十多岁,但两人的意志却不分上下。满是疮痍的大地造成了如此多的悲剧,也以悲剧锤炼出一个个早熟又意志坚定的怪物:有一只怪物决心以弑杀亲人之剑独自终结恩怨;有一只怪物继承理想,燃烧自己,照明驱暗;有一只怪物正在沉睡,于他个人是不幸,
却是泰拉世界的幸运,而他的醒来将会让命运内外互易,表里互替。
专注现在的人与看着未来的人之间以眼神无声的交锋,她们的沉默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博士在梦中说出“塔露拉”的时候,陈严防死守的态度出现了松动。
留心到这一点,阿米娅介绍道:
“博士认为他和塔露拉之间有种联系,他本人也十分执着于塔露拉,要向塔露拉寻求复仇。
塔露拉在切城导致我们双位数干员的死亡,罗德岛不少人都恨她。博士的恨意比别人浅一些,但他的报复手段是最恶毒的。
用他的话说,塔露拉导致多少位罗德岛干员的死,他就要她生出多少干员来弥补她给罗德岛造成的损失,细分的话就连性别的比例也要对上号。
我们的杜宾教官十分热爱拷问,喜欢听俘虏的惨叫声,但她听说了博士给出的建议后,还是赞叹说博士这种吃过墨水的人心肠最恶毒。以塔露拉小姐的体质,恐怕连续生育五十年都没有问题,我反倒希望她是被我们杀死而不是带回罗德岛了。”
阿米娅描述的地狱光景让陈都哆嗦了一下,她听说过女性生孩子是一场漫长的煎熬,如果把这痛苦重复五十次……哪怕是塔露拉也会被逼疯吧。
这件事超越了陈容许的底线,塔露拉可以用死亡为她的暴虐买单,但她不必以痛苦苟活的方式来赎罪,何况这事也超越了人伦的底线——
在泰拉世界,所有跨种族的结合都会导致悲剧诞生。
第二百二十七章 莴苣姑娘(4)
——你是为了什么而登上罗德岛?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罗夏视野里,她淡粉色的长发微微发亮,他认得这是出现在他记忆里的女人,她曾在罗德岛号的甲板漫步,那时她的身影藏在光中,而她的声音则被风击碎。
“等等我。”
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罗夏产生留住她的想法。他的冲动战胜理智,驱动他的双腿大步向前,女人的身影也以浮游的姿态向前,他们的距离始终保持在视之可见而触之不可及的距离。
——名誉与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