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方舟 第263节

男人面容越来越多的细节也纳入他眼中。与开场相比,博士的位置一动没动,就连表情也是神游在外,似乎在有更值得投入的事情吸引着他。

这份傲慢把爱国者激怒了,火炮的轰鸣,部下的呼唤把他从仇恨中唤醒。他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平静的身后变得一片混乱的时候,便明白博士的注意力都飞到那里。

这时候,博士“悠悠转醒”,冷冽的光芒从他眼中渗出,他在公共频道里对着爱国者说道:

“好了,不相干的人物正在陆续退场,爱国者,我们的战斗可以继续进行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死神干爹(6)

在爱国者面前,博士取回了自己面对强敌时应有的姿态……尽管这伴随着战场上整合运动成员的惨叫。

爱国者只看了一眼就回头,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背后的惨剧也不过是让他皱眉一下的程度。他对那些欺负普通人时作威作福,但面对专业的武装人员,哪怕拥有三十倍的兵力优势依然被人从前后凿穿的废物队友不屑一顾,同时……也不忍心就那么看着他们被屠杀。

爱国者为了如何把这些饵解救出来,如何把整个战局逆转而分神,博士环环相扣的部署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即便失去了记忆,博士那股让人厌恶的精明还是没有变。

然而博士不会给他时间思考,他下达了压上的指令。指令的执行从年开始,她手中熔融的巨剑故技重施一般刺向爱国者的胸口,爱国者提盾格挡,战戟挥舞拨开了箭矢与法术。

拉普兰德双剑上的气焰暴涨,银灰的长刀上也已经聚敛慑人的能量。他们出现在爱国者的左右肋部,爱国者微微偏斜身体,躲过黑的射击的同时,把防御最坚固的地方留给了银灰,而把相对脆弱的位置暴露给拉普兰德。

他全力防守,而不是抢先击杀银灰的策略是正确的,因为难缠的红从天而降,一击不中后遁走,德克萨斯衔接红的攻势,让金色的剑雨从天空坠落。

如果他真的试图击杀银灰,必然会被这波刺杀控制两秒左右,那时候银灰的源石技艺就会直接撞上他毫无防备的身躯,造成更大的杀伤。

爱国者明白在博士手中,红与德克萨斯是作为控制节奏的节拍器出现,在以前的战争里,

如果是遭遇战的话,他也喜欢派出己方的勇士钻进敌人的队形里用以牵制。

真怀念啊,他想。

下一秒,真银斩降临了,银灰花了一些时间才积攒起来的能量化为弧形的涡旋直奔爱国者的身躯,爱国者竭力转身,然而年的巨剑压在他的盾牌上妨碍了他。很快,另一股力量来协助年,塞雷娅使用了自己操控钙元素的技艺,对爱国者的身躯做出妨碍。

靠的太近,塞雷娅看到了爱国者破烂的军服下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的源石结晶,它们是如此坚固。这就是爱国者盔甲破烂却防御力异常强悍的秘密。

珊瑚红色的法术从塞雷娅背后疾驰而来,不断击打爱国者缺乏防护的头部,然后是炽热的、

仿佛火山喷发一样的焰流席卷爱国者的范围。

拉普兰德在爱国者的后背斩出 X 形的浅浅伤痕后就撤退了。安洁莉娜的源石技艺还好,而艾雅法拉炽热的火焰是不分敌我的。塞雷娅可以靠钙质化忍受隔离高温,而年本身就炽热至极。

艾雅法拉的焰流把三个人吞没,银灰行云流水般的刀法剥离爱国者仅存的铠甲,闪灵与夜莺不断挥洒能量,驱散疲劳,修复细小的伤口,削减痛感,陨星交替射击高爆弹头与普通弩矢,

黑也使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让裹挟着血色气浪的弩矢飞向爱国者的眼睛。

“……够了。”

嘶哑的声音从爱国者口中发出,他用战戟挑飞了弩矢,手臂发力,压在他盾牌上的两个重装干员一起被掀翻。他掀起的风浪震碎了艾雅法拉和安洁莉娜的源石技艺,只余下珊瑚红色的光粒与火花不断从他身上剥离。

爱国者并非毫发无伤,甲胄的碎片、黑色的源石结晶从他身上掉落,拉普兰德留下的战果依然在。然而,承受了如此多的输出后,爱国者仍然没有被伤及要害,于是他从容的抬起手臂,

手中的战戟开始发光发亮。

不好。

在场的干员们都知道爱国者的这一招为谁而准备,博士沉稳的目光出现一丝波动,他并非万能的,只是做自己能做之事。

于是,他下达的冷酷指令与干员们救他心切的想法重合,擅长要人保护的黑把弩具背在背后,拔腿就跑向博士的方向,而其余人则拼着自己的性命想要打断爱国者的动作。

爱国者的行动很迟缓,而他的攻击比行动快一些。在拉普兰德的剑刺向爱国者右臂腋窝的时候,爱国者已经把手中的战戟投掷出去。

塞雷娅把盾牌丢了出去,它出现在战戟的飞行轨迹上,然后被它弹飞。年发动了新的源石技艺,只是战戟把她甩在身后,德克萨斯不幸出现在战戟的飞向道路上,而她判定自己挡不下这一击,拉普兰德却从一旁扑过来抱着她翻滚到一边,仅仅是被战戟的气浪擦中,拉普兰德的后背便已经鲜血淋漓。

红与银灰拼命回赶,夜莺想要使用鸟笼却被博士制止,同样被呵斥的还有安洁莉娜与艾雅法拉,博士命令她们不许回头,专心准备源石技艺。

来不及了!

黑做出这样的判断后,她原地刹车卸下弩具顺势射击,陨星和她抱着同样的念头,她们的攻击没能扰乱战戟飞行的轨迹,只是消耗了裹挟在上面的力量,减慢了它的速度。

战戟未至,博士的衣摆却已经被狂风吹起,在此刻,爱国者的武器比太阳更骄盛夺目,他能从其上感受到 200 年的战争与人生所积累的智慧、力量与愤怒。

在博士的感官里,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缓慢,他看到闪灵拔出长剑,从战戟的刃弯之内穿过,两件武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战戟又被消去了一部分力道;

他看到一块金属碎片化为护盾,旋转着切入他与不断减速的战戟之间,战戟的戟尖碰撞盾牌,火星四溅,其中一缕在他衣服上烧出一连串的小洞。

“赶上了。”年说。

那片金属碎片是她分离的装备的其中一部分,在闪灵削弱了战戟的冲击力后,盾牌阻挡了戟尖,保护博士不受伤害。闪灵手臂发力,挑飞了战戟,那附带的一闪似乎分裂了天地。

无人看到闪灵何时拔剑,也无人能看到闪灵何时敛刃,大家只看到锈蚀的战戟在半空打着旋落入泥土中,悬浮的甲片从博士身边收回、重组,重新变成年的盾与剑。

爱国者失去了自己的武器,盔甲被尽数剥离,露出与源石结晶结合的丑陋躯干;塞雷娅失去了自己的盾牌,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指虎戴上;年把巨剑扛在肩头,巨剑之上的火焰趋于黯淡;银灰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着,还要花一小会儿才能重新平静;

夜莺提起提灯法杖,治愈了拉普兰德背后的伤口,不过,拉普兰德的脊椎受到了影响,她暂时无力从德克萨斯身上起来。而德克萨斯呢,她捂着右肋,感觉那里断了一两根骨头,即便施加了治疗术,她仍然感觉活动受到了伤势的牵扯,变得困难起来。

艾雅法拉和安洁莉娜仍在酝酿着下一个源石技艺,她们是战场状态最完好的人;相对来说,

哪怕用上弦器的帮助,黑与陨星一个感觉双腿酸痛,一个感觉双臂酸痛。

特别是陨星,因为高爆弹头会在弩槽里进行一次微小的爆炸来把弹头推出去,所以爆炸中释放的能量中的一部分就转化成了冲击力,让陨星的上半身晃动起来。考虑到陨星的身材,哪怕她穿了运动内衣,持续的动荡对她仍然是一种折磨。

除此之外,两位弩手的困扰在于她们携带的弩矢已经消耗了一半,体力也只够把剩下的一半勉强打光,如果那时候爱国者仍然在她们眼前矗立,她们一个考虑拔出短刀殊死一搏,一个考虑抱着博士跑路,最快的速度跑回近卫局的阵地。

一抹红色从博士身边飘过,红稳稳落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说:“很硬的猎物,咬不动。”

闪灵注意到红腿上被战戟……不,是被战戟挥动时的流风割开的伤口,于是施加治疗术修复了伤口。

拉普兰德与德克萨斯需要一些时间参战,银灰需要时间回复技力,艾雅法拉和安洁莉娜需要时间,塞雷娅只剩治疗的功能,年、黑、陨星的状态不好,夜莺和闪灵都各有一个左右战局的招数还没有使用。

博士充分观察了战场的态势后,认为有必要拖延一定的时间来恢复队伍的战斗力。他能感受到,现实对于爱国者的摧残远胜于源石病,爱国者无法同时赢得两场战争。

或是就在此时用嘴炮打赢爱国者……尽管可能性不大。他想。

“我方已经和整合运动的零星支援人员交火,也有些见势不妙直接跑路的,如你所见,这是区分整合运动内部是忠诚于塔露拉或者被裹挟其中的好机会,忠于塔露拉的人不能留。而那些跑路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够记住这份痛苦,痛苦能够让他们抉择之前谨慎的想一想,自己要为什么而战。”凯尔希说。

“博士,我们已经击退了整合运动的攻势,W 也联络说进展顺利,再有一刻钟就能见到梅菲斯特的尸体,但我观察到浮士德似乎有舍弃其他队伍,带着精英部队向地下转移,和梅菲斯特汇合的意图。”阿米娅说。

博士在事前花了很久来了解敌人,制订计划。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是棘手的,所以一定要一开始就把他们分隔以便各个击破。

既然他能想到把这对好朋友分割一次,也做好了他们寻求再聚首的可能性。一直按耐不动的友军就是他预备的保护措施,现在正是启用他们的时候。

罗夏接入了诗怀雅的频道,他说道:

“久等了,诗怀雅局长,请把布置在炮兵阵地前沿的兵力中的五分之四,投入到南线敌军集团的进攻里,那里有一颗唾手可得的战果。”

“你不是把他们当诱饵吗?”

“整合运动数量庞大,但能拿起武器作战的不多(相对来说),这里差不多已经是他们能动员起来的极限,这就足够了,我不想杀戮妇孺,那太没品了。”

其实博士小小的撒了谎,一方面他希望击败整合运动,另一方面又希望在战斗结束的时候,

整合运动能够保留更多的力量。

从理想的角度来说,完成一次外科手术,精准的割掉腐肉的感染者抵抗组织未必能焕发新生,但至少能够继续存活下去;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为了避免龙门或者乌萨斯追杀罗德岛的可能性,他需要一个更有吸引力的东西,转移这些巨人们的注意力。

想要保存整合运动的残余力量,爱国者和他的游击队是避不可少的,所以在他的计划里,

这两者都是存活而不是消灭。只不过,这和龙门的利益诉求不尽相同,所以他必须用委婉的借口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与爱国者对峙之后,他走多了点私心,想要知道爱国者记忆里的“巫师先生”是什么人物,

他曾向爱国者展示过什么,又夺走过什么。

诗怀雅沉默了,看起来她察觉了博士的意图,因而说道:“爱国者的游击队该怎么办?”

“警告性的炮击,以及,我还为这个可能性留了一手。”

“博士,我想你的留一手可以使用出来了。”诗怀雅说,“游击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博士重新把注意力转向爱国者,爱国者既没有取回武器的意思,也没有使用新的源石技艺,

看起来正在回复状态,实则下达了决断。

他终究还是更认同整合运动旗帜,所以要拼着自己的命,拼着部下的命去抢救那帮不值得救的“同胞”……在理解这一点的时候,博士接入了阿米娅的频道,说道:“让她出动吧。”

紧接着,博士看向爱国者,在公开频道说道:“爱国者,还要再打吗?”

爱国者点点头:“……再来!”

“但我已经失去了这种兴趣,感觉有些乏味。”

“战争,从不,有趣。尸山,血海,残忍,痛苦……只有疯子,享受,它的快乐。”

博士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战争,这只是你我之间牵扯到少数人的私斗。战争,成千上万人厮杀的环境,政治的延伸,双方的指挥官们开动脑筋,竭力避免己方犯错,以及抓住对方犯下的错误,还有一定的偶然性……这些才是战争。

再看看我们现在,符合以上的要求吗?你亲自现身阻挡我们,最初的说法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考验我们有没有击败塔露拉的能力,以及让我死。

可是,你让部下顶着龙门的炮火去救援不该救的人,伤亡已经无法避免;我们可能有讨伐塔露拉的实力,在经过你的消耗后可能变得不再可能;到头来,这场决斗的意义只剩下让我死……甚至,你连这唯一的目标也无法完成。”

“一样的,傲慢,让人,不快。这是,命运?”

“我并非命运的编织者,我只是擅长利用命运。”

博士愣了一下,这句话不是他想要说的,但他却在和爱国者的交谈里自然而然的吐露。他想要说出劝降的话语,但到了嘴边却变成另外的模样——

“我曾向你展示过,命运是公平的。你本可拥有幸福的人生,但你却执意对抗那些你不可能对抗的东西,行不可能之事,所以你的幸福在每一个错误选择后被当面摧毁。

人人都尊敬你,哪怕是我现在拥有的棋子们,他们也因为尊敬而对你全力以赴。他们尊敬你的抗争精神,纵然会失败,却仍然坚持挑战的精神。这些悲情把你塑造成英雄。

它是一份恩赐,一份诅咒,一方面作为英雄的你拥有了远超乌萨斯将军的可观号召力。历史会记住你,无论持有何种立场的记录者都会记下你的名字,将你的传奇书写。

同时,那些让你升的更高的东西——也就是那些悲剧摧毁了你的幸福。你并非无情,你的痛苦藏在源石结晶里,,藏在你残破不堪的盔甲里,藏在锈蚀的长戟里,藏在我给你的项链里。

你痛苦,你迷茫,如果可以悔恨,你必然会对每一个人生至关重要的时刻做出的错误选择而悔恨。你把我当做一切的源头,试图从根本上纠正错误……或者只是迁怒。

你杀了我,命运依然如同湍流,失去的事物无法挽回,不曾存在的未来不会凭空浮现。整合运动必须被清算,塔露拉也将迎来她的终结。

如今,你还要做出另一个错误选择吗?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

博士伸手指向远方,爱国者回头看去,本应向南推进的游击队止住脚步,本应开火的火炮阵地悄无声息,所有的变故都因为一个女人,一支队伍,一道矗立的冰墙而改变。

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出现在昔日的同僚面前。

曾经,雪怪小队与游击队亲密无间,看到传闻在龙门覆灭的同胞们完好无损,甚至人均胖了三斤,游击队是喜悦的。但看到对方的装备从万国牌换成雷神工业统一订购的制式装备,看着对方犹如学院派一样整齐划一的施法,而非大力出奇迹的时候,游击队又感觉这支小队有些陌生。

更陌生的是霜星,霜星曾是荒原上的寒风,如今却成为在春天绽放的料峭花朵,似乎在她生命里盘亘的冬天已经结束。她的气场比过去更弱,眼神比过柔和,而火炬般的光芒取代了晦暗,成为她脸庞上常驻的色彩。

“你……真的是霜星?”

“是我,”霜星在公开频道里回答,“需要我证明些什么吗?唐泰斯,你马上要和未婚妻结婚的时候,遭遇了三个坏蛋的合伙暗算,被囚禁在监狱里,你继承了一个老术师的智慧与财富,

也继承了他的源石病,回国之后化身基佬山伯爵完成了复仇,最后因为猥亵幼女海黛被抓,被发现是源石病人,于是关进矿场劳改。”

“啊,这……”

游击队的首席联络员被击沉之后,他的副手接话道:

“说出一个人的隐私可做不得数,在一

些地方,术师能把源石植入人的大脑,让受害者把他关心的一切吐露出来,而有些人则能够污染一个人的灵魂。”

“于连,你想说我是罗德岛准备的伪装者或者被罗德岛操控的本人?你对女人怀着强烈的控制欲,但请不要以己度人,认为人人都这样,不是每个人都像玛蒂尔达小姐或者德瑞纳夫人,

一个被你搞大了肚子,一个伤心欲绝。

至于我有没有被控制的问题,见鬼,如果有这种法术我就给老东西……爱国者安排上了,

他倔的像阿米娅一样,还在为了塔露拉那种(乌萨斯粗口)和梅菲斯特那种(乌萨斯粗口)浪费(乌萨斯粗口)的时间,我(乌萨斯粗口)巴不得他们死。”

这下联络员们都不出声了,觉得霜星是以自己的意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可能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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