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从凯尔希的角度看,巴别塔的人里她第一个认识了博士,
第二个认识的是我,第三个才是特蕾西娅。不过大部分细节我都已经忘了,这些年一直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要么进行医学研究,要么记录沿途的风情,最近才回来这里。”
“也只有你那么敢和凯尔希医生说话,”logos 有些羡慕,“凯尔希医生太凶了,听说在她手下实习的小姑娘们都被骂哭了好几个。”
“她啊典型的嘴巴厉害心肠柔软。你看博士到现在还活蹦乱跳没被阉,就是她母爱爆表的表现了。”
巴别塔的精英干员们与医疗部里的某位奇葩一起八卦,无论是站在阳台上还是站在走廊里的人,都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清闲与温暖的阳光。
卡兹戴尔同样阳光普照,但那里的空气里似乎都渗透着鲜血与阴冷的味道,那里是一片废墟,是文明的成果被摧毁的残骸,脱离了文明庇佑的人们重新回归了野蛮,在世人心中留下“魔族”的印象。
萨卡兹人并非是因为热爱而投身于鲜血与杀戮的工作,而是生活迫使他们如此进行下去。
巴别塔就有不少萨卡兹战士为其效劳,他们要么是被博士招来的“旧棋子”,要么是被巴别塔的理念感化,而主动投身其中的进步青年,而最多的则是混口饭吃的萨卡兹雇佣兵。
萨卡兹雇佣兵虽然便宜好用,但他们的存在恶化了罗德岛号的治安,毕竟并非所有的佣兵组织都有能够跟得上巴别塔的载具,所以他们暂时在船上居留,这些家伙今天又一次引发了事端,使得博士结束了和阿米娅的温情,前往现场弹压。
孩子总是贪婪的,阿米娅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罗夏的手,伸出小拇指说:
“回来给我讲故事。”
“你都 11 岁了,还要听故事吗?”
阿米娅鼓起脸颊,罗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放心吧,阿米娅,我信守承诺。”
凌晨还有一更。
嬗变篇 03(60→59)
在巴别塔的草创阶段里,罗夏最初负责的是学术工程,这是凯尔希刻意压制他的结果。他没有反抗,仅仅等待巴别塔的架构搭建完成,以干员的血肉来填充肌体的时候,自然会有人请求他由学术转向军事方向。
巴别塔是撕裂的,他们心怀理想,手段却很务实,用武器的批判代替了批判的武器。自然,
他们不可避免的和其他组织发生争斗。
干员们的单体实力或许强劲,然而他们自己只能胜任战术性的工作,必须要有更开阔的视野、更冷酷无情的人去替他们做出决策,才能把这些武装单位的价值发挥出来。
巴别塔缺乏这样的人物,凯尔希也不行,她的精力被研究源石病牵扯住了,所以只得他出山来打造巴别塔的暴力。于是,在冷酷无情的指导之下,巴别塔的暴力变成了一股野蛮的力量。
既然负责军事战略,那么与萨卡兹雇佣兵的接触与管理也属于他的工作。大部分人并不喜欢和这些危险分子打交道,萨卡兹雇佣兵的职业操守永远处于薛定谔的状态,他们对雇主没有感情,与雇主翻脸火并也是家常便饭,而同行之间的竞争更是凶险。
不过,罗夏在萨卡兹雇佣兵里威望不错,准确的说,他们是在畏惧着他。曾有一个叫维斯特奇尔的萨卡兹雇佣兵因为感知不到他的力量波动,误会他是仅有头脑还算优秀的普通人,不会任何源石技艺,所以对他出言不逊。
“第二天在食堂餐厅里,你会用餐叉刺进自己喉咙里,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你又坚持了半分钟,这意味着你将忍受半分钟的折磨。”罗夏笑了笑,“这不是恐吓,
而是结局。”
萨卡兹雇佣兵对这句话不以为意,萨卡兹的脏话也是冠绝全球的,人均修辞学(嘴臭方向)
大师,他被敌人问候的次数太多,罗夏这番软绵绵的威胁反而成了笑谈,让他嘲笑巴别塔的博士笑话人都那么娘炮。
他在梦里看到了一束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梦境被光点亮。他度过了正常的上午,点了碳烤沙虫肉套餐准备吃饭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他的手抓住叉子,倒转过来对准自己的喉咙。
求生的意志让他立刻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腕,而他的右手则坚决的要把叉子刺进自己喉咙里。那些距离萨卡兹雇佣兵最近的人还以为对方在玩什么把戏,于是饶有兴趣的起哄起来。
“该死,这可不是什么助兴节目,我的右臂他 X 的不听使唤,要用这把(萨卡兹粗口)把我的喉咙(萨卡兹粗口)捅出三个窟窿。”
叉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萨卡兹雇佣兵不怕死亡,但把死亡过程放缓一百倍的时候,他就充分咀嚼了死亡的滋味:冰冷,绝望,无助,恐惧……这些感情让他面色苍白,手脚瘫软,在刀叉刺进肌肤,三个浅浅的伤口里涌出鲜血的时候,他发出了绝望的、颤抖的呼救——
“帮帮我!”
他落魄的就像一条被大雨浇了半小时的狗,这时候,从旁边伸手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拽,叉子滚落到地上,萨卡兹雇佣兵捂着流血的脖子,一脸惊恐又畏惧的看着罗夏。
“命运是反复无常的,你的命还不值得我给你写下剧本,所以我撕掉了。”罗夏说。
这件事在萨卡兹雇佣兵产生了意外的骚动,他们理所当然的把罗夏的手段看做源石技艺,
一脸兴致勃勃的探讨罗夏使用了何种源石技艺,不需要施法动作,不需要媒介,感受不到力量波动缺能准确的施加定时诅咒。
一些黑巫师掌握着类似的技术,只不过是大同小异的先把源石碎片植入人体,然后通过引发源石碎片的共鸣获得类似的傀儡,可以想象,那些傀儡动作僵硬,仿佛丧尸片里的丧尸。
而罗夏的受害者看起来像是凭自己的意志做出自杀的决定……不,更准确的说,那个受害者是在既定的命运面前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想,萨卡兹雇佣兵们都研究不出罗夏施展的法术的原理是什么,于是他们暂且将罗夏的法术归为他本人独有的秘术。
拥有匪夷所思的源石技艺的施法者远比一位头脑聪颖的学者更受雇佣兵们欢迎,萨卡兹雇佣兵们终究更喜欢能够简单直接理解的概念。
在这个基础上,通过几次歼灭行军路径上数股游荡的小型集团,残忍又狡猾的博士和狡猾又残忍的凯尔希显然使得巴别塔变成了他们心中理想的雇主。
罗夏来到现场,发现炎客正和他不太熟的萨卡兹雇佣兵首领对峙。他通常不会记住这些即食食品的名字,而即食食品中的杰出者例外。炎客就是那么一位杰出者,他是萨卡兹刀术师,
和他的团队辗转为不同的雇主服务,猎杀了数位知名人物。
博士的出现仿佛为现场降下暴风雪,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生怕自己的命运被裁决。
担任博士护卫的 Ace 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盆栽被碰坏了。”炎客收起武器,
“我需要一个说法。”
炎客的对手捂着腮帮说道:“神经病,就为了一盆花,你打掉了我一颗门牙!”
“这是我精心培育的一盆花,我闲下来的时候就给它松土浇水,每天守望着它的成长,好不容易守到它长大,在它开出第一朵花之前,你把它糟蹋了。”
“你说的好像我糟蹋了你的女儿一样!”
“首先,我还是单身;第二,,如果你糟蹋了我的女儿,我就把你的 xx 阉下来塞进你的 OO
里,再让你的 X 丸和眼珠换个窝。”
炎客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恐怖的威胁。罗夏这时候说道:
“首先去医务室治疗,然后去禁闭室
报道,打赢的那个住五天,输掉的住三天……那盆花是被故意破坏的吗?”
“是,就是他干的!”
“我看到他搬着花盆故意摔到地上!”
人民群众在落井下石这类事上总能发挥出最大的主观能动性,听到目击证人的证词后,罗夏说道:
“输得人关禁闭八天。我不反对你们用斗殴消耗过剩的精力,但请不要对本舰的秩序造成困扰……你们知道,现在华法琳管医务部门比较多,我不介意把他们送去当她的志愿者。”
华法琳的恶名从维多利亚到炎国无人不知,果然,当罗夏祭出她以后,躁动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安分下来。
Ace 欲言又止,巴别塔的精英干员们对巴别塔有强烈的归属感,看到一群野蛮的雇佣兵在自家地盘撒野自然不快。
在他提出应该给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施加更严厉的惩罚之前,罗夏说道:
“不必在意,他们
很快就不存在了,所以整规他们毫无意义,他们和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不必对他们抱有期望。”
“他们……毕竟还算我们的战友。”
“我从来不信任他们,他们也不信任巴别塔。战争之犬们追逐战争,战争是他们的生存家园,而对于我们来说,战争仅仅是手段,我们可以从战争中抽身,他们却无法抛弃战争。”
Ace 心里只有淡淡的悲哀,他察觉巴别塔在博士的带领下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然而在重复的胜利里,博士的思考变得冰冷。Ace,以及所有立誓为巴别塔奉献一切的人,都认为目前的博士是巴别塔必须的,然而那是不对的,博士不该是这个样子。
弹压闹事的萨卡兹雇佣兵是一天繁重工作的开始。因为特蕾西娅身体不太好,所以她有相当一部分工作被转移到了她的近臣头上。
罗夏分到的是文件处理,他模仿特蕾西娅的笔迹和口吻批复文件,盖上特蕾西娅的印章之后,他随机的在文件上喷上特蕾西娅常用的香水,或者滴上几滴生理盐水,以模拟特蕾西娅把文件抱进怀里或者哭过的感觉。
可以想象,当把特蕾西娅像美少女偶像一样崇拜的干员们收到有着少女体香(其实只是香水)或者干涸泪痕(其实只是生理盐水)的回执时,内心的雀跃和怜惜之情。然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特蕾西娅既不会在文件上留下香味也不会流下眼泪,是罗夏穿着特蕾西娅的皮,为巴别塔打造了虚拟偶像。
这件事若是被揭破,那么他和特蕾西娅的人设都保不住,人们原谅美少女更容易一些,所以最后矛头一定会对准他。为了避免被集火,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除此之外,他过问的只有巴别塔的人员训练与武装身上。特蕾西娅的主力是投靠她的萨卡兹贵族私兵以及其手下的雇佣兵。
特蕾西娅凭借个人魅力,只身闯入贵族议会发言,要求他们支持她,而后贵族们被她的演说感动,拔剑立誓为了匡扶女王的事业而努力的事迹可谓是一段英雄传说:创之轨迹,但在浪漫的故事背后,其实双方进行了深切的利益交换讨论。
哪怕罗夏是长生者,在诸多老奸巨猾而诉求不同的领主们一起发难的情况下,竭力保住特蕾西娅、进而保住巴别塔的利益也不容易。
他的尽心尽力被特蕾西娅看在眼里,她打消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她看着他的胸口,被博士的善意感动;博士却盯着她的小腹,心想她有没有生育的机能。
凯尔希尽管警戒博士把特蕾西娅作为触犯天孽的母体,却不得不赞同博士的计划,让巴别塔作为特蕾西娅的禁卫军保护周全。为此,博士指挥了几场政治意义大于战术意义的战役,通过作秀的方式平息了争议。
然而,特蕾西娅所在的西军即便加起来,赢过特雷西斯东军的概率也不大。更难堪的是,
西军的诸侯们被东军的领地隔开,难以相互支援。
西军的领主们曾提议抢在特雷西斯获得维多利亚的援助之前和其决战,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然而,罗夏很清楚,互相不信任的领主们在战场上简直就是灾难,他们很有可能在友军被围攻的时候作壁上观,甚至还可能临阵倒戈到对方阵营里去。
特蕾西娅是个女性,这是相比于特雷西斯最大的劣势。罗夏曾经考虑过对特蕾西娅使用性转的法术,让其变成可爱的男孩子,以抵消女性统治者的 debuff;
更脏的手段则是潜入特雷西斯的宫廷,令其性转变成女性,使得 debuff 转移到特雷西斯一边。
不过,因为不具备可行性,这念头被他否决了。如果特蕾西娅变成男孩子,凯尔希绝对会把特蕾西娅变回女孩子;而特雷西斯掌握着名为赦罪师的组织,每个人都有强悍的武力,不封地,不结婚,不生子,只对特雷西斯效忠。
罗夏单独面对赦罪师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利用灯之入迷与杯之诱惑来取胜,而如果面对复数赦罪师,他可能能脱身,但目标就无法完成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还是要加强巴别塔的战力吗?至少在我的目标实现之前,还不能让巴别塔消亡。为此,或许需要重新启动人工生命的计划,用最优秀的母体为巴别塔生下最强壮的战士们。”
很可惜,博士的眼界太高,暂且还没有一个素质优秀的女性被他盯上。他一边烦恼这些事,
一边来到训练现场,发现华法琳带着一帮实习医生和小护士在给伤员处理伤势。
那么多年过去,华法琳那套删除道德的行医方式保留了野蛮和恐怖的味道,尤其她现在的种族是就连萨卡兹内部都臭名昭著的血魔时,每个伤员都战战兢兢的看着血魔接近,担心自己沦为华法琳的口粮。
“喂,你哆嗦什么,伤员和食物我还是分得清的!”
华法琳处理好手边的活之后站了起来,与罗夏目光相遇。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
想喝血的表情写在脸上。
嬗变篇 04
在罗夏的记忆里,在上一重历史里华法琳就已经与他分别,之后两人在这一重历史中似乎有过相逢,然而那些岁月已经被他遗忘,变得暧昧。
他每一次重启后都能找回自己,但记忆的传承是围绕无形之术这条主线展开的,而有些人与人的交互则会被他当做无关紧要的东西,被他遗忘。
不幸的是,华法琳亦是如此。长久的分别与记忆的遗忘,使得两人久违重逢之后亲密的拥抱在一起,仿佛磁铁相吸,只是他们对于彼此却有些陌生,所以很快分开了。
“我记得我和你做过约定,然而我忘了。”
华法琳每次都要和罗夏说这句话,无论是在医务室白色的床帘后,是在夜风徐徐吹来的舰桥上,是在原主人不在的凯尔希的办公室里,她都要说这句话。
她对忘却约定本身有一股焦虑感,觉得自己亏了,所以才想要罗夏帮助她一起回想。而罗夏呢,虽然对约定的内容不以为意,但他信守承诺,所以他也极力的想要回想起过去的约定。
教官们的训练毫无留情,巴别塔本方的新兵们在烈日炎炎下进行体能兼意志力的训练。老兵们相对于新兵们有种天然的优越感和权力,使得他们可以大声起哄,让新兵们报上自己的出身地和名字。
如果新兵声音稍小一些,就会被起哄“听不见”要求重来,而那些大嗓门则会获得“好,
很有精神“的褒奖。新兵们不敢反抗这种无声的霸凌,因为就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排排精神注入棒,每根注入棒上都有自己的名字:石田、小西、毛利、小早川、宇多喜、岛津、长宗我部、大谷、吉川。
这些东国姓氏表明了各支精神注入棒的制造者,自然,他们在制造精神注入棒的时候也把自己的精神注入到棒中。因而在巴别塔中,流传着精神注入棒里封印着灵魂的传闻,而军官们乐于用精神注入棒殴打底层士兵,就是为了把注入棒里的灵魂转移到士兵身体中,变成人柱力。
甲板上的军事训练热火朝天,掩盖了建筑阴影中的声响。华法琳依偎在罗夏身上,小口小口的从他的身体里啜饮血液。许多年不见,罗夏的血液几乎变成了金色,入口尽是冷冽的感觉。
“总感觉以前喝你血的时候没那么麻烦,”华法琳嘟囔道,“现在我们是受了谁的妨碍?凯尔希,特蕾西娅,华法琳还是阿米娅?”
“在她们任何一人面前,我们的关系都是秘密的。”
“或许凯尔希是个例外,她都不介意你和别的人乱搞,我想再多我,再多几十个人也是一样吧。”
“凯尔希并非不介意,只是我的价值足以抑制她的愤怒。如果你来帮我的话,我稳步推进的计划就有可能实现,那是凯尔希不能容忍的底线。”
华法琳遗憾的说:“她好歹是一位长生者,我以为她能理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