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现在你就不爱我了吗?”
“从我知道,你的爱其实是想让我受孕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再爱你了。”
穿好衣服的凯尔希转过来:“毕竟,是我间接的让你走上了这条邪路,终究是我欠你的,所以你对我做过的过分的事我能够默默忍受,或者对其他女孩做的过分的事能够不闻不问。但我想,赎罪也是有限度的,当我觉得还清你的时候,你仍然做着一桩又一桩过分的事。”
“我从来没禁止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懒得报复回来了,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尽管如此,当博士用毛巾包裹凯尔希头发的时候,凯尔希没有反抗,而是享受博士对她头发的精心护理。凯尔希的头发十分枯燥,像是干柴一样,这是心灵开始衰老的长生者开始老化的迹象。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真的担心你看到特雷西斯后会杀掉对方。”博士说。
“如果我可以杀掉,那么他的骨灰已经在罗德岛的鱼缸里了。”
“在吞噬了韦兰上尉后,在泰拉还有谁能杀死你?”
“是司辰的天命,至少现在,司辰们对于特雷西斯的加护是生效的。”
博士的手指轻轻滑动到凯尔希肩膀上:“所以,你引入同样具有天命的推进之王,就是希望她来破特雷西斯的防?”
“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多一张手牌总归没错。”
“如果维娜没成呢?”
“既然特雷西斯一个萨卡兹王子能做维多利亚的王,那么正统的萨卡兹王君临维多利亚更加合理。”
“阿米娅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但她有一种才能,那就是无论经历什么,她都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做好准备,
这或许是阿米娅天命的体现。”
博士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动,触碰凯尔希手臂上的肌肤,他接着说:“你认为特雷西斯怎样?”
“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而且他变得更强了,不止我们在进步,我们的敌人也一样。看看他的座舰‘无敌’号,这艘凝聚了维多利亚军事科技精华的陆行战列舰撕裂罗德岛只需要一炮。”
“我们不会给他打炮的机会的。”博士轻轻贴在凯尔希的后背,“我们会在城邦里把他解决掉。”
“但愿如此。”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博士与凯尔希对视一眼,后者起身前往浴室藏身,而博士则打开门,在开门的瞬间,纳入眼中的是一杆投枪。
他的身体被投枪贯穿,上面附着的力道让他径直飞了出去,和投枪一起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听到动静的凯尔希飞快的出门,看了博士一眼就追了出去。
“好歹把门关上啊。”博士吐槽道。
白雪现身,她关上门,回头有些自责的看向博士,毕竟是她保护不利。博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而是朝着把自己钉在墙上的投枪说:“这个恶作剧挺过分的,哪怕对方摆出孩子还小的借口。我也不会原谅对方。”
“也只有博士会把这种攻击看做恶作剧吧。”白雪嘀咕道。
女忍者掏出工具把投枪的枪杆锯断,然后把投枪拔了出来,博士落到地上,白雪递过来一块砖,博士把砖握在手里拼命练习,最后锻炼出“活力”抹到自己的伤口处,很快,伤口就恢复如初。
不久以后,凯尔希回来了,守备的白雪消失在原地。博士看向凯尔希,凯尔希摇摇头:“跳窗跑了,我已经联系了酒店外的安保人员,但想来他们不会给我们特别信服的说法。”
半个小时后,托特纳姆对外办事处的专员打来电话亲自致歉,令人惊讶的是,特雷西斯的随员在刚刚也受到了袭击。
凯尔希点开地图,如果有快速移动的车辆的话,半小时的时间是足够袭击者从一端跑到另一端的,因为托特纳姆是一座东西窄而南北狭长的城市。
“究竟是谁袭击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
博士和凯尔希俱是一头雾水,也因为这件事,维娜和特雷西斯的辩经又推迟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九城评议会的精锐集体出动,几乎要把城市翻个底朝天。虽然手法笨拙,却穷举式的搜查手法却卓有成效,他们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在感染者社区里。
第三百六十五章 重逢(4)
毫无疑问,维多利亚最富裕的这九座城邦的崛起是以底层人民的血与泪为代价的,他们既然吸穷兄弟城邦们的血,也吸自己城邦内毫无尊严的市民们的血。
一旦结束崛起的过程,达到某种高度之后,城邦的繁荣才真正的开始与市民的尊严成正向比例。为了社会安定,也为了富裕之后才突然拥有的“良心”与“道德”,这九座富裕城邦会让出一部分利益回馈自己已经剥夺殆尽的市民……准确的说是市民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
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先辈被吸血被收割的历史,自小生活在欣欣向荣的社会里,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与光明的,因而对统治者的“利民政策”会心怀感激,因而对自己城邦在维多利亚所处的优越地位感到自豪,从而成为当下社会最坚定的卫士……哪怕他们和先辈们的地位是相同的,哪怕他们同样一无所有。
但不管怎么说,城邦的繁荣终究会让城邦所有人受益,包括感染者。在经济繁荣之后,维多利亚最富庶的这九座城邦很乐意在面子工程上做些文章,以证明自己的文明、仁慈、进步,
在道德上处于更为优越的地位,从而获得更好的名声,名声是软实力的一部分,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能够吸引更多人才与打工人前来定居。
不过,托特纳姆的感染者社区仅仅是面子工程,它不仅处于城市最边缘的位置,随时可能被城市分离,而且在它周围环绕着数个以军事功能为主题的城市社区,而感染者的福利与一般市民差距甚远。
最后,也是最平常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托特纳姆的感染者社区里只有轻度感染者。
因而,行凶者先后袭击维娜与特雷西斯的团队后,竟然能突破感染者社区周围托特纳姆民军的封锁躲进感染者社区里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民军好歹有 100 的基础训练度,不会费拉不堪到让人大白天击穿防区而无所察觉的程度。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袭击者和九城评议会是一伙的,没有这些本地人提供的情报与明目相当的放水,哪怕是各国那种训练度 130+的部队也不可能在白天如此潇洒的作案、转移和撤退。”
袭击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博士如是说,他的表情阴云密布,袭击者的投枪不仅给他肚子上开了一个洞,而且还坏了他的好事,他本来是有机会和凯尔希发生些什么的,而今天是凯尔希的危险日。
事情发生之后,为了保护博士的安全,维娜安排了自己投效自己的追随者林加德与斯特林住进博士房间,凯尔希自然不会住在那里了。
其他人还以为博士是因为被袭击而恼怒,所以不住的安慰他,只有凯尔希瞧出了他的心思,
发出叹息,表情好像听闻自己儿子大学期间交往了好几个女朋友但没一个能成的父母,既欣喜又难过。
“如果博士的说法是事实的话,那么又可以派生两种可能性:第一种,这次袭击是他们合伙蓄谋已久;第二种,他们合伙但袭击者独走,九城评议会现在在给盟友擦屁股。”维娜说。
“啊,但是啊,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风笛举起手说道,“一边是现在的统治者,一边是更具有正统性的王位宣称者,那帮商人不该是选择一个进行投机或者两个全都投资进行风险对冲,那他们又要找什么秘密的合作伙伴呢?这时候开搞袭击,明显就是冲着王位来的吧。”
说完之后,风笛发现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指了指自己问道:“呃,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是,这根本不像你的发言。”心直口快的因陀罗说。
“过分啊,难道你是把我当做笨女孩看待的吗?我好歹考上了皇家近卫学校,这学校很难进的!”
“确实是优秀人才,只是你醉心农业,让大家产生了皇家近卫学校其实是农林学校别称的错觉。你看,你开拖拉机那么熟练,熟练到让人觉得你的职业就是这个。”维娜说。
“连殿下你也那么说!”
风笛的存在让房间的气氛快活了不少,她的疑问也就顺利的糊弄过去。无论是凯尔希、博士或者推进之王都知道风笛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在维多利亚,还有第三股值得九城评议会投机的势力,那就是理论上“绝嗣”的德拉克王族。维娜很清楚,德拉克根本没有绝嗣,只是狮子们对老对手的落井下石。然而那时候狮子们不会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也有保不住王位的那一天。
维娜知道其中一位德拉克在罗德岛,那么剩下两个又在哪里?她认为九城评议会合作的对象是德拉克,也只有德拉克有足够的理由对特雷西斯与她代表的阿斯兰同时出手。
维娜不知道的是,罗德岛掌握着两位德拉克,剩下一位德拉克的身份也从苇草那碎片般的呓语里拼接而成。那是一位强力的德拉克,和苇草拥有相同的面容,德拉克的源石技艺或者说种族天赋在苇草恐惧且无法违抗的德拉克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为什么是投枪?如果德拉克决心杀死一个人,那么在开门的瞬间,他的身体就会开始燃烧。的确,那记投枪威力之大,有概率杀死普通人,但也仅仅是有概率罢了。
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还是宣告第三方势力登场?
凭借现有的条件他想不明白,于是博士想到了占卜,他已经使唤过露西很多次了,两人的友谊因为反复的召唤而一路见底,所以这次他直接拨打了星极的私人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是星极的妹妹,她第一句话是表明姐姐在洗澡不方便接听,然后博士便听到了拖鞋撞击地面的啪嗒啪嗒声,以及之后一句“姐夫的电话”。
“埃琳娜只是开个玩笑,”星极的声音在片刻之后钻进博士的耳道里,“博士……罗夏,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个占卜。”
“现在吗?我在泡澡,而且我的脖子……”
“两个小时之前,我差点被人暗杀。”
星极的声音变得严肃:“你等等,我马上洗好!”
博士利用了星极的好意,又顺带暗示对方苇草与凶手可能存在一定联系。星极从浴室里爬出来,连头发都顾不得吹,穿好衣服去找正主。
然而,想找到苇草谈何容易,而星极和苇草素不相识,想要苇草配合来提高占卜的准确性,
她感觉自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她酝酿了一路,终于找到在某个偏僻角落发呆看着盆栽的苇草。
“博士需要你。”
星极原本以为自己的理由干瘪无力,但苇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沉寂的躯壳充满了活力,就连空气都被微微加热,变得更加温暖而……干渴。
看到苇草的眼神,星极就知道对方看待博士和她是一样的,都把博士当成了至关重要的人。
在这一刻,爱战胜了嫉妒,哪怕是竞争对手,她依然以博士的要求为先。博士被袭击这种事,
她不想再听一次了。
星极简单说明了情况,苇草露出悲伤的表情,占星师还以为苇草是为博士遇袭而悲伤,所以她没有多问,而是把苇草带回自己的工作室说:“我需要你的毛发样本与一点血液。”
“没问题。”
星极剪掉了苇草一缕头发,又拿出全套消毒过的医用设备来抽取苇草的血液。以前的时候,
她想要血都是直接拿小刀安排一下,但进入罗德岛之后,这种取血方式被禁止,可怜的占星师被迫去医疗部门学习了护士的部分技能,才重新取回占卜的营业执照。
在星极的指尖碰到苇草手臂的时候,后者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态度。星极说了些她担任闹钟干员时和博士发生的趣事,让苇草慢慢放松下来。
“你是怎么和博士建立信赖关系的呢?”星极问。
苇草用医用棉棒摁在自己新鲜出炉的针眼,看着星极关灯拉窗帘戴上气垫护颈。星极启动自己常用的天体仪,把繁星天空投影在天花板上。
苇草瞪大眼睛,看着如梦似幻像是童话故事的一幕。看到她的反应,星极微笑起来:“除了博士,每个人看到星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星空?”
“嗯,这是我的家族历代保存更正的星空图像,在源石颗粒充斥在大气层之前,人们的聚落还因为共同的记忆固定在某处的时候,只要远离城市,人们在晴朗天气的夜晚便能用肉眼看到这样的光景。”
“肉眼?”
“是的,肉眼即可享受的平凡美丽,那时候的人一定想象不到,泰拉会忘记星空,让平凡的风景必须经过特别的密仪典藏。”
由于很难持续观测星空,所以星极手中的星图距离真实的星空偏差越来越大,这影响了占卜的准确性,所以星极才需要别的东西进行占卜……或者依靠露西。
一开始,苇草还颇有兴趣的看星极作业,但新奇感过去之后,重复作业的视图就带给苇草强烈的倦意,她抱着自己的武器慢慢的靠在墙角睡着了。
苇草提供完毛发与血液以后便没用了,因而星极没有管她,而是窥探与苇草命运关联之人的命运。在长久与命运的马赛克纠缠后,她终于消除了马赛克,让她想要找的人以无码的方式呈现。
那是一位和苇草面容相似的女人,但那个女人的眸子更为锐利,感觉更为危险,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立在那女人身后,他们身上的黑暗浓厚且不定形,仿佛来自池底,而他们身上流动的黑暗则是淤泥。
星极认为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观察视角,然而,那名与苇草相似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来,朝天空投来凌厉的一瞥,那道目光点燃了星极的心脏,很快让她的全身燃烧起来。
“不!”
星极猛然脱离了观察状态,她从椅子上摔下来,惊魂不定的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很软,
令人骄傲,被汗水濡湿但完好无损,她又活动了手臂和双腿,同样完好无损。
她看了苇草一眼,用颤抖的手指拨通博士的电话,描述了在占卜中看到的场景,博士回馈来温言细语的安慰。星极知道这是男人给自己工作的附带报酬,其中没有任何意义和实质性的许诺,但她依然为了博士流于表面的关心而欢喜。
待她结束通话,打算叫醒苇草的时候,却看到对方不见了。她纳罕的在周围找了找,依然没有找到苇草。星极只好和人事部说了一声,回去和妹妹讲这件事。
就目前而言,因为意外袭击推迟的三天对维娜是有利的,之前博士花费重金拍摄并宣发针对不同群体不同政策的宣传片的影响力开始在维多利亚发酵。
维多利亚是个保守的社会,但保守并不意味着不接受任何新事物。在新式传播学理论指导下,以城际网络平台为载体进行高强度洗脑宣传的新玩法绕开了特雷西斯对于纸质媒体与广播的监管,在短时间内就收获了巨大的成效。
从雇佣农民在土地里刨食,而掌握销售、资金与农业技术渠道的乡村有产者,到城市里一无所有又雄心万丈的大学生;从闲时办公室枯坐忙时跑断腿的公务员,到在舞蹈班声乐班油画班提升自我的布尔乔亚子女,乃至于救济院长期关照的重点贫困户与对政治以冷漠保守著称的自耕农……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新近冒出的阿斯兰王位宣称者以及她有可能为维娜带来的改变。
维娜赢来了各种各样的新支持者,尽管他们绝大部分人都停留在口头支持,但剩下的以城邦为单位缔结各种组织。在伦蒂尼姆,她的支持者甚至走向街头,和维持秩序的警察爆发冲突,
让维多利亚的局势走向动荡。
维娜和博士密切观察着这种变化,事情乐观的超乎他们想象,谁能想到应该是特雷西斯经营的最稳固的根据地,会爆发针对他的抗议?
“或许,我们应该把特雷西斯拖在这里。”博士说,“这样的话,殿下以最小牺牲夺回王座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重逢(5)
维娜看着托特纳姆本地电视台转播伦蒂尼姆发生的骚乱,看着防暴警察与示威者发生的流血冲突时露出不忍的表情。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被她煽动起来而流血的,但博士教导她,一个领袖必须学会残忍,抛弃私人的道德,把性命当做消耗品,让其发挥应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