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血和人类的血不同。”
“那是因为，人类的概念变更了。如今在这片大地上被称作人类的存在，无疑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而不是古人类。”
博士呆呆地伸手指着自己：“古人类……我吗？”
“没错。这不是真伪之分，而是古今之分。”
“古人类么。这样啊，疗养仪！我会在这个时代醒来，是因为它的缘故。”
博士感觉自己脑中好像灵光一闪。
自己最初躺入疗养仪的时候，身边无疑是有人存在的。
有一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亲手将自己送进了疗养仪。
但是，那个人的容貌和声音全都模糊了，说的话也记不起来。
唯一能记得的，只有一个名字。
那应该是“她”的名字。
“普瑞赛斯……01，你认得一个叫普瑞赛斯的女性吗？”
博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秦枫下意识地歪了歪头。
问我？
这名字我可一点印象都没有。
话说，如果是你的熟人的话，那不也得是一个古人类？我只有当今泰拉的数据库，上哪里去找你的熟人啊。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起什么了？”
博士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
“除了这个名字，还有一些零散的景象，就只有这些。也许是提及疗养仪刺激到了我的记忆吧。”
“嗯，毕竟是想起了一点，算是开了个好头。姑且还是和你强调一下，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便那是阿米娅或者凯尔希也一样。等你什么时候全都想起来了，到时候一切都随你。”
博士应道：
“我明白的，我需要保护自己。不过，我如果有想起别的东西的话，应该可以和你说吧？”
“如果你能确信不会被窃听的话，我欢迎你来找我聊天。”
“呃，我在这方面可不太懂啊。”博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秦枫稍加思索，说道：
“当时候让我帮你屏蔽也行。我和你都是不属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存在，如果关系不差的话，彼此帮衬着点也不错。”
“那种睁开眼睛，周围能看到的东西全都无比陌生，仿佛我根本不应该待在这片天地之间的感觉，也就只在你我之间有共鸣了。”
这是泰拉人——包括蓝毒和白面鸮也做不到的事情。
没有亲身挣扎过，恐慌过，是无法理解这种感觉的。
从这一点来说，博士可以成为秦枫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而且，考虑到博士还未恢复记忆这点，秦枫偶尔也会有种恶趣味，想要把他当成葛城巧来“培养”。
但他没有这个精力，博士也未必会接受。
真是可惜。
第450章 诊所阿撒兹勒
结束了研究血清的午休时间后，车队继续前行，来到了切城附近。
秦枫在这里下车，独自一人潜入切城。
即便发生过石棺丢失、凝滞现象等事件，切城的防守体系却没有分毫的加强。
这就是不被允许拥有武力的悲哀，切城的安全与否只能看第三、第四两支集团军及其背后贵族的脸色。
而现在，他们背后的两个实权大公，一个被内卫吊死，另一个成为了国内舆论的红人，背负着导致第三集团军暂时失去作战能力的责任，即将在议会法庭上接受公审。
在这种情况下，切城受到的钳制其实已经小了很多，就算偷偷搞点武装力量，那些传统贵族一时间也来不及过来敲打。
不过，鲍里斯侯爵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位买了贵族身份的商人，似乎是把切城的现状当做了一种卖点。
在不明就里的民间人士看来，切城就相当于是得到了两支集团军的庇护，这有多安全显而易见。
地处边境的切城，能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发展成如今这种人口过百万的重工业大城，与这种“安全”也有很大的关联。
如果切城开始私募军队，就会损失这个卖点，而且可能会招致贵族们的报复。
这在鲍里斯看来是不值得的。
切城那么容易就被破城，和他手里一支像样的私兵都没有脱不开关系。
不提魏彦吾的黑蓑，他哪怕能拥有科西切的蛇鳞，或者和叙拉古的城邦家族那样拥有几个印记杀手，那至少也算他努力过了。
可惜，他手头只有护镖用的企业佣兵。
那些只在乌萨斯境内的商道做运输护卫的佣兵，还不如切城里的军警能打。
而军警的个体素质，姑且算是比纠察队强一点。
军警的人数还算可以，足以维持城内的基本秩序。但若是想要完全控制住城内的局势，就多少有些力有未逮。
在这种情况下，切城内部逐渐形成了它独有的生态。
表面上看，切城没有感染者，凡是感染者都被纠察队叉出去了。
可实际上切城城内存在着大量的感染者，弑君者和碎骨之前就曾联络城内的感染者以收集情报。
这些感染者围绕着某个中心点，在军警的视野盲区中存活下来。
这个中心点，便是诊所“阿撒兹勒”。
秦枫伸手轻抚脸上的面具，踏入眼前的小巷。
这附近因为住户密度小，军警每天只会巡逻一次。
靠着这种条件，阿撒兹勒诊所才得以建立。
它在切城的感染者之间口耳相传，堪称无人不知，连弑君者和碎骨这种没有进过城的感染者，都能说得出来它附近的地标建筑，知道大体位置。
秦枫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很快便在这处位于路口的铺面前停下脚步。
“盯了我这么久，不打算拔刀吗？”
他转头看向那个肃立在街道拐角的高大男人。
有着银白色发丝的男人，身高足有193cm。
脑袋两侧紧贴皮肤的“羽翼”无疑是黎博利族的特征。
他披着具有防护功能的高领斗篷，神色肃穆，双手握住了一把带有东国风格的长刀。
这种武装在东国之外的地方可不多见。更不用说，它的拥有者还不是个东国人，这就更稀奇了。
“……阁下说笑了，这只是身为武人的身体反应而已，我没有拔刀的意思。若是我选择拔刀，我现在已经死了。”
在手指触碰到刀柄的瞬间，他的直觉便已经预警。
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之后，他更是不敢拔刀。
男人松开握住刀柄的手，堂堂正正地走到秦枫面前。
“只需要一瞬间的失误，便足以兴起战争。我看过太多的例子，所以我会尽可能不去犯错。”
他伸出手来。
“01阁下，久仰大名。”
秦枫亦是伸出手去与他握手，轻轻颔首。
“不愧是赫拉格将军。”
尚未自我介绍便被叫出名字，这并未让赫拉格感到诧异。
眼前的存在乃是神。
按照地下路子的情报，第三集团军便是因为与它发生冲突才会如现在这般失去战斗能力，暂时不能执行任何任务。
它为什么会来切城？为什么会来阿撒兹勒这里？
“我不过是一介隐姓埋名的武人，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引起你的注意。所以，你是为阿撒兹勒而来吧。”
“正确。”
秦枫轻轻点头。
赫拉格的声音与亚克零一致，听着这个声音在面前说话竟是比自己用这个声音说话还舒服，这还蛮怪的。
他迈步走向诊所，赫拉格有一瞬间想阻拦，但控制住了自己。
他很清楚拦不住，而且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
如果01想要危及诊所里的人们，那就算要死在这里，赫拉格也不会犹豫。
不过看样子，01大概是作为泽亚智能的一员而来。
如果是这样，因为自己的被害妄想贸然去挑衅01而死，死得就像是个笑话，没有任何意义。
对赫拉格而言，这座诊所里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病患，亦或者那些被收养的孩子们，就是他的全部。
他离开军队，躲过大清洗，一路走来已经看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厌倦了。
现在的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双手能触及的身边人，不想再去当一枚战争的棋子。
秦枫踏入到诊所之中，赫拉格跟在他的身后进屋，随手把门关上。
诊所的门厅里空无一人，地上堆积着一些表面上积累了不少灰尘的纸箱子，看起来就像是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
这里是用来应付巡逻的防线之一。门把手上没挂锁的话，军警偶尔会进来看看。
穿过门厅，走消防通道上楼，这才算是真正踏入到诊所之中。
推开铁门，消毒水味涌入鼻腔。
孩童的吵闹声、成人的交谈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站在门口的前台，是一位身材健硕的乌萨斯人。他的双手戴着指虎，腰上插着短匕。
在看到秦枫的瞬间，他立刻将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向匕首的柄。
还好，他紧接着就看到了熟人。
“赫拉格先生！”
“辛苦了。”
赫拉格轻轻点头，带着秦枫继续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