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蕾蒂娅没吭声。
“阿戈尔，确实是个神秘的地方，我对那里知之甚少。但是万物之主，自祂沉眠后诞生的海神们，各类海怪，深海教会，还有你们这些猎人，我全都很熟悉。”
“就连海神都在我手上死了一个。比起隐瞒，你更应该考虑要说出多少来换取我的帮助。仅凭三个猎人，你们要如何力挽狂澜？或许你心中有线索，但以现有的人力，你们做得到吗？”
“……在陆地上，你怎么能有机会杀死祂们？”
“因为祂把触手伸向了陆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大湖，祂在那里与我一战。”
“单枪匹马弑神，以你的那些装甲，这确实办得到。”
歌蕾蒂娅沉吟几秒，叹道：
“也好。作为俘虏，我要是不招供点什么，你恐怕不会放我走。要是我不能快些回去，事态就会超出我的掌控。”
闻言，秦枫满意地点点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啊。易惧和懦弱是许多人的通病，但我在你的身上似乎看不到这些陆地人常见的心智问题。”
“只是在陆地人的身上常见吗？你似乎在让我高估阿戈尔人的整体素质。”
“高估？在听到过祂的歌声之后，仍能正常生活、保持斗志。在我所知的范围内，陆地人做不到同样的事。”
“或许吧。我也没听过你口中的歌声，也许我也会感到畏惧。”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
“带着笑意这么说，这话根本一个字都没法信。是弑神的战斗给了你信心吗？如果接下来你依然坚定，那就是一件幸事。”
说完，她顿了顿，说道：
“你对深海的怪物了解多少？”
“肉眼不可见的眷属，海神召唤的可视化的大号海怪。我只见过这两种。”
她点了点头：
“中级和高级都见过一支。这就容易说明了。不可见的眷属，是那些教徒召唤出的影子。他们投靠了海神，异化了自己的精神和肉体，以此换来了这种契约。”
“投下这影子的怪物，就是海神能够使唤的大海怪。过去 它们都受万物之主支配，即便投入厮杀也只是少量。可现在，我不好说。它们可能会伴随着海神出现在任何地方。”
“在海中，常见的海怪是拥有各种分支的恐鱼。它们智力低下，是怪物种群进行各种分支进化的实验品以及营养储存器。中高级的海怪，会在必要的时候捕食它们。”
“中级海怪——海嗣，是种群的主要构成。它们收集各种进化的需要，在自己的身上进行验证，将必要的情报传递给种群。它们是战场的主力，不同进化倾向的搭配让它们自成军团。”
“现在，在伊比利亚的沿海，无数恐鱼蠢蠢欲动，暗中潜伏的海嗣不可计数。而一只进行了特殊进化、学会了语言和沟通的海嗣，已经在一个主教的帮助下来到了岸上。”
秦枫挑了挑眉：
“学会语言？有点厉害。按照海嗣的特征，它的出现等同于整个海嗣群体都拥有了知性，对吧？”
“没错。我称呼它为首言者。它代表着整个海嗣群体，它所知晓的一切，都将成为海嗣进行下一阶段进化的依据。”
“而它上岸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斯卡蒂。”
嗯？
“为什么？”
“不知道。这是第一次知晓海嗣存在着杀戮与扩张之外的目的性，因此我打算引斯卡蒂去见它，让它说话。”
“你不怕它在实现目的后杀了你们吗？”
歌蕾蒂娅嘲讽地笑笑：
“就算它进化出了人形，我要把它大卸八块也不难。”
考虑到她的肉体强度，海嗣恐怕不会太弱。
“那么，你让幽灵鲨去伊比利亚又是为了什么？因为需要战力吗？”
“不。她是那个主教点名要见的。那个垃圾声称要继承同僚未竟的事业，抬高自己的功绩。他们对许多猎人做了同样的事情，而幽灵鲨是唯一的存活个体。”
短短的一句话，又是起码几十人的牺牲。
深海教会，这帮背叛了种族的阿戈尔人，在歌蕾蒂娅的心中要远比海嗣可恨。
那些海怪，不过是怪物罢了。它们杀人算是一种为了种族延续的自然竞争，没有道理可言，无非胜者生存。
可教徒，这群投靠海神与海怪的垃圾，带路党，不过是一群试图实现所谓生命跃迁的疯子罢了。
他们看中了海怪的特性，为那几乎能无限进化的可能性而沉醉，因而甘愿去做带路党。
“无限进化么……为了这个背叛种族，倒是挺忠于欲望的。”
设法造出了agito密钥之后，只要肯好好研究，无限进化的道路对秦枫来说不是秘密。
Ghost的无限魂同样拥有无限大的可能性。
他之所以没有深入研究它们，完全是因为还有一步登天的神极限，没必要分心浪费精力。
“——好啦，”他拍了拍手，“进来吧，猎人们。该商量一下狩猎计划了。”
第588章 超越阿戈尔的科技水平
歌蕾蒂娅惊讶地看向房门。
她明明没有在那个方向上闻到深海的味道！
可当房门打开，熟悉的信息素填充鼻腔，两个同胞走了进来。
“剑鱼。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起初和你一样惊讶，鲨鱼。不过，你比我想的还正常。他们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看来完全没让你受到影响。你何时这么厉害了？”
“少挤兑我了，队长。你明明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真是这样？那个主教可是说，注射到你身体里的高浓度源石液，足以污染陆地上的一个国家。”
幽灵鲨眨了眨眼，勾起嘴角，温柔地笑道：
“是吗？原来是那么值钱的东西呀。秦枫先生，您有没有后悔当初处理得太果断了？”
“为什么要后悔？那是最安全的处理方法。况且，那段数据现在还在回收站里。什么时候能源不足了，我就把它用掉。”
歌蕾蒂娅疑惑道：“数据……？”
电子信息和实体物质，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还是说，我对陆地语言的理解有误，这是一个特殊的专有名词？
幽灵鲨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
“队长，他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可以将数据和实物进行双向转换的程度了。”
“……”
歌蕾蒂娅沉默无言，看秦枫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这听起来就和想象一样的技术是怎么回事？
能做到这种事，岂不是拥有了近乎无限的物质？
本以为足够高估他了，没想到竟然是小瞧。就凭这一项技术，他已经超越了阿戈尔。
因为可以修改数据，秦枫甚至能将垃圾堆编程为源石矿。游戏领域中的源石矿场景，也可以和真的矿场一样被开采。
顺带一提，后者牵扯到数据物质化，消耗的能量比得到的更大，不值当。
前者倒是稳赚不赔，还省了垃圾处理的费用。
但相较之下，秦枫还是倾向于等待研究石棺能源技术的项目完工。
那是一种低成本、高回报、环境影响几乎忽略不计的清洁可再生能源。
“刚才我什么都没闻到，这门和墙壁做了处理？”
“对。依照我对深海猎人体质的理解，稍微动了点手脚。既然能隔绝你的嗅觉，对那些海怪也一样有效。”
这让歌蕾蒂娅暗自感叹。
竟然有能够隔绝信息素的材料。有这种东西的话，就能让海怪的追猎行动落空。
放在十几年前，这得减少多少牺牲？
不过，一旦受伤流血还是会完蛋。剑鱼女士并不认为这种材料能隔绝海的概念。
那是神灵的伟力，就算能弑神，也不代表能影响到这与无垠大洋本身挂钩的性质。
“有一个强大的友方是好事。虽然不知道你看中了我们身上的什么东西，但现在还是向你道谢吧。”
歌蕾蒂娅如此说着，看向两位同胞。
“目标在伊比利亚。套出情报就猎杀掉。”
“明白！”
“好，”她看向秦枫，“我们现在就出发。伊比利亚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友好的国家，我将吸引官方的注意，请你在这边联络官方交涉来收尾。”
“没必要。”秦枫摇了摇头。
“现在出发，太赶了，起码睡一觉吧。还是说在有得选的情况下，你们非得用疲惫的身体去厮杀？”
“至于伊比利亚官方对阿戈尔人的态度，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在存在深海威胁的情况下，因情报不足而轻视危害的是他们。”
“他们接受不了捂不住盖子的后果，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斯卡蒂小声说道：
“这片大陆上，根本没有愿意与你为敌的政权吧？”
“那可不一定。没有体会到切肤之痛，总会有人不把威胁当回事。”
虎鲸小姐惊讶道：“他们难道以为自己能在那种攻击下活下来？”
“不，他们认为我不敢轻易做出第二次打击。生命是很脆弱的，可惜尊重生命的态度，竟会被视作一种弱点。”
“……他们在寻死。”蒂蒂嘟囔道。
她虽然是在最近才长期停留在舰上，但她通过幽灵鲨，对秦枫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
把这种事当做弱点，已经不是蠢可以形容的了。
往往会有人习惯于用自己的个体认知作为基准，来评判自己之外的人，这种事就算是阿戈尔也无法免俗。
歌蕾蒂娅轻轻呼气：“既然你有把握，那就最好不过了。今夜休息，明天出发。够快的话，两个月之后应该就到了。”
“两个月？”鲨鱼和虎鲸疑惑地看向剑鱼，“几秒钟而已。距离对秦枫而言没有意义的。”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流了血，那些怪物便能被召唤来。它们无视了从海底到地上的距离吧？秦枫甚至不需要一个流血的目标，他可以去往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我现在还没掌握那么方便的技术，幽灵鲨。我也一样需要信标。但抵达伊比利亚，确实是几秒钟的事情。”
歌蕾蒂娅叹道：“这也够夸张了。你真的和那些家伙一样是陆地人？”
秦枫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我是人，这是真的。”
“原来如此……请原谅我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