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出幽灵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光刺破了黑暗。
而上一次还在并肩作战的光，这一次竟然护在了猎物身前。
啪！
伴随着宛如气泡炸开的怪异声响，歌蕾蒂娅全力以赴的斩击被弹开了。
足以摧毁街道的暴力，被闪耀的晶体拦截。
仅仅只是碰撞所激起的暴风便将脚下干裂的大地挖开，留下一道十几米长的沟壑。
“——秦枫！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杀了它，歌蕾蒂娅。”
缠绕着深海气息的那个人，面色平静地走到首言者身前。
歌蕾蒂娅瞥了一眼旁边，发现蓝毒和白面鸮也是一脸惊讶。
怎么回事？
歌蕾蒂娅可不想和他起冲突，但若是涉及到立场之争，那就另当别论。
猎人不畏死亡。
“……我要一个解释。”
“首言者会是桥梁。我想试着和它们相互理解。这个世界还足够大，不至于容不下我们。”
“你没有背负血仇，你没见过它们最初进化的样子，当然敢这么说！”
“见过又如何？它们进化的速度，我已经预测出来了。我甚至预测到了如果斯卡蒂倒向它们，结局又会怎样。”
有昆图斯的尸首和首言者刚才传递给蒂蒂的记忆，这种预测并不难做。
秦枫看了一眼面露茫然神情的斯卡蒂，平静道：
“深海会没过大地，海嗣会飞上星空。获取她的全部知识的海嗣，比我所知范围内所有的异种和神灵都更可怕。”
它们仇恨陆地，它们痛恨人类。
它们为了生存而扩张，它们为了复仇而杀戮。
得到斯卡蒂之后的海嗣先手覆灭教会，然后覆灭阿戈尔，最后登上陆地，覆灭诸国。
“虽说它们仍不及我，但这种潜力已经值得对话。况且同为深海，歌蕾蒂娅你其实很清楚吧？灭族是不可能的，厮杀只是一种共处。”
“……”剑鱼没有吭声，但也没松开槊。
“我明白，我这么说不太地道。但我确实认为，进行沟通要比让它死在你手里更有价值。除了是海嗣之外，你也没有非要杀死它的理由吧？你复仇的对象是海嗣的种群，如果不是生为海嗣，它没有值得你出手的地方。”
“这是种族存亡的战争。”
“争夺海底话语权的生存之战，对吧？不是为了抢夺生存空间、将彼此视为食物，阿戈尔不会与海怪开战。”
“但现在双方都是智慧生物了。有一个首言者就可以有无数个。既然对手不是畜生，对话能解决问题，我觉得这比继续厮杀下去要好——起码能减少牺牲。”
冰冷的逻辑让歌蕾蒂娅气得笑了：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这个陆地人！”
“我不否认这一点，我的立场不属于阿戈尔。知道吗，歌蕾蒂娅？我读取到斯卡蒂的想法了。”
什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又破译了海嗣的一项机能？
“人体试验很有趣，是吧？隐瞒真相也就算了，还要制造事故让她们失去重要的人，萌生仇恨，让她们拥有厮杀的主动性。”
“然后，还要建立巡海者部队，时刻监视她们，一旦发现异常，就让她们亲手处决开始变生的同伴，并谎称是海怪让她们的同伴变成了怪物。”
“用海嗣的血制造深海猎人，是因为要用怪物对付怪物，与怪物无异的体能结合冷兵器，可以将海嗣的进化控制在最低点。”
“——猎人是为了成为消耗品而诞生的。”
“因此，憎恨阿戈尔并不奇怪。这份恶意就算别人不认可，我也会认可。”
秦枫看了一眼陷入沉默中的幽灵鲨和斯卡蒂，又看向仍握紧武器的歌蕾蒂娅。
“憎恨海嗣理所应当，但对猎人来说，它们尚不及阿戈尔可恨。你是作为阿戈尔的官员，才要继续战斗下去的吧？你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同在，那她们呢？”
“我没有要你背叛阿戈尔。你真的不打算为了仅剩的部下，还有已经开始变生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吗？”
鲨鱼和虎鲸连忙抬起头。
“歌蕾蒂娅？！”
剑鱼按住自己的衣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想一劳永逸，我打算彻底杀死祂。”
“海嗣已经可以自行思考了，现在还打算理解我们的情绪。杀死祂，真的能结束战争？”
歌蕾蒂娅沉默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结束，但在她看来，没有第二条路。
可秦枫现在，正逼着她直视第二条路。
她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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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两章加起来写了6k+，第三章来不及了。其实分分章能凑三章，但是剧情的完整性显然要在章节数之上。第三章笨淡回来再写，还请大家谅解。
PS2：之前大伙发的间贴笨淡都有看，笨淡确实得反思一下这种半截更新的频繁程度。就现状而言，主副业的时间分配不够完善，笨淡距离成为时间管理大师还差得远。
第595章 可怕的事情，有大家在就不可怕
沉默，氛围压抑。
歌蕾蒂娅思考了很多。
她作为最初的深海猎人之一，作为队长、荣誉军团长与“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之一，不仅拥有着对阿戈尔的爱与荣耀，还拥有着对同胞与部下们的强烈感情。
每一名部下的牺牲都让她心痛，这迫使这位曾经的技术执政官成长为了一名强大的战士——即便被贯穿胸膛都能面不改色继续厮杀、直至身体自愈的战士。
海嗣的肉体特性，她在深海猎人的第一次重大牺牲之后，便已经完全掌握。
那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怪物了。
她同样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些不愿意远离领地的垃圾会悍不畏死地冲击伊比利亚，死伤多到它们的污血将土地半永久地污染的程度。
海嗣重视种群，重视同胞。
深海猎人流淌海嗣的血，那这个血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活捉的海嗣那里。
既然有活捉，有救援也就不足为奇。
海嗣虽然没有感情，但会忠实地执行它们所认可的逻辑，而且并不看重个体的生死。
理论上，个别同胞的死无所谓。但它们偏偏就是能为了救出被抓走的几个同胞，付出数百上千倍的牺牲。
这种矛盾，一度让部分学者认为海嗣具有知性。
但遗憾的是，它们就是野兽。
那所谓的知性，不过是万物之主在它们的基因中铭刻的规则造成的误解。
因为用不上，它们便觉得情绪是渣碎，是冗余，是不必要的东西。
知晓这些，歌蕾蒂娅自然会略显固执地认为和这些猎物没有沟通的必要。
只要相遇，那就只有生与死。
可现在时代变了。
它们竟然进化出了首言者这种异形。
而且，这只垃圾竟然还敢这么说：
“情绪。我们的血亲会学会的。如果这是将信息传达给你们的方法，我们会掌握。”
这些劣等的畜生，高看本能蔑视人性、对自身作为野兽的存在形式自满不已的猎物，竟然会这么说。
它们竟然打算学习？
歌蕾蒂娅虽然习惯性地感到不屑和唾弃，但同时也心生警觉。
海嗣说要学习，那是真的能学会，而且是整个种群都能学会。
虽然在祂业已沉睡的现在，这学习的耗时得打一个问号，但恐怕也慢不到哪里去。
下次见面的时候……它们恐怕就会是他们了。
歌蕾蒂娅轻轻眯起眼睛，她收敛了情绪，拉开领口，露出了鳞片状的一小块皮肤。
“我的时间不多了，秦枫先生。”
她瞥了一眼愣住的幽灵鲨和斯卡蒂，从容地说道：
“我还是无法赞同你，但我也不会反对。我的反对根本就没有意义，我没有足以反抗你的力量。”
对秦枫的手段见得越多，歌蕾蒂娅便越是明白，自己和他相比未免太弱小了。
但这不代表一定要妥协。
在斯卡蒂流浪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在与深海教会对抗，单枪匹马破坏了他们的众多据点，同时也缴获了大量的资料。
就如同她对秦枫说的那样，她有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只是个理论，但有实践的价值。
如果能成功让神灵死透，对海嗣的影响无疑不可估量。
她可以在秦枫实验完沟通之前不下杀手，但她必须在那之前将绝杀掌握在手中，确保随时都可以下杀手。
与海嗣的斗争没有侥幸，任何怜悯与迟疑都会招致死亡。
她坦诚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首言者被她无视了。就算让海嗣知道也无所谓的，它们没有事先防范的概念，只会实时应对。
“这不挺好的吗？毕竟是那种武器，不用在弑神上，也可以当做威慑。需要我派人帮你吗？”
秦枫这话，让歌蕾蒂娅挑了挑眉：
“你见识过我的本事。只有劫持者才跟得上我，你舍得？”
秦枫勾起嘴角：
“从五千名劫持者里抽几个去跑任务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五千？？
歌蕾蒂娅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