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连我都觉得难对付的家伙，你手下有三个团？
她要是知道秦枫因为海嗣的存在已经将部队扩编提上日程，怕是要当场暗骂离谱。
一个人就得一身装甲啊！你们哪来的这种的生产力？泽亚智能名下不是只有几座城而已吗？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回过神来，歌蕾蒂娅已经露出了笑容。
不管怎么说，能有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强的队友一起，这波可就十拿九稳了。
她完全没有看轻幽灵鲨和斯卡蒂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让最后的部下和她一起去掺和这种危险的事情。
从她收集到Ark号的情报之后，她就已经暗自决定要让这俩同胞留在这艘船上，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见歌蕾蒂娅已经妥协，秦枫便看向了幽灵鲨和斯卡蒂。
幽灵鲨罕见地露出了有些慌张的表情。
她冲着秦枫点头示意，匆忙地跑到歌蕾蒂娅身边询问起来。
而斯卡蒂，她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神情迷茫，显然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秦枫，”她小声说道，“我是怪物。”
“那又怎样？你是斯卡蒂。体内留着怪物的血，并不能否定你作为阿戈尔的这一半。”
“阿戈尔……我不想是阿戈尔。”
“那就不是，记住自己是人就好了。至今为止的奋战，都是为了其他的猎人，为了毫不知情的民众。海嗣的血，只是你所拥有的力量。”
“力量？”
“力量的性质，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海嗣的血也一样。你若不想成为海嗣，你的肉体就不会变成它们的模样。”
“我……不想。我不愿意。”
“那就不变。”
“可我、可我……”
“别急，斯卡蒂。既然现在说不清楚，那就慢慢想。我一直都在，还有幽灵鲨和歌蕾蒂娅、蓝毒和白面鸮，大家都会听你说。”
斯卡蒂的眼睛，逐渐亮起高光。
她的过去确实被否定了，但是她还有现在和未来。
她并非孤身一人，自己承受不了的压力，可以拜托大家分担。
痛苦、绝望、悲伤，这些情绪很可怕，但有大家在，就不可怕。
秦枫看着拄着大剑站起来的斯卡蒂，只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好多这样的影子。
敌我同源就不谈了，假面骑士基本没有例外。
而斯卡蒂此时在海嗣与人类间的摇摆，让他想起了萨菲罗斯。
曾经是队伍中的精锐、在队友的帮助下令海神沉睡的英雄。现在却发现自己的过去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若是将对阿戈尔的恨延伸到人类身上，自身也拥抱海嗣，开始毁灭世界，那可就对上了。
还好，斯卡蒂并没有机会钻牛角尖。
洗去了最初的慌张，她可以慢慢决定自己要加入哪一边。
秦枫虽然不太想用自己的喜好左右她的未来，但他不打算坐视蒂蒂被海嗣同化。
理由很简单，思维逻辑改写之后，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596章 秦枫理解了万物之主
如同一株海草般沉默地站在一旁的首言者，直到这时才走上前来。
“Ishar-mla，我有问题要问。在你们的攻击下，我们失去了同它之间的联系。我们只能感受到它的搏动，没法听到它声音。”
“当它在你面前沉眠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它说话？”
首言者的问题，勾起了斯卡蒂对最后一战的回忆。
那一战的伤痕仍刻在她心底。
同胞的性命化作了推动力，敌我双方的血令那片海域在之后的数年里都不容生灵踏入。
而她——斯卡蒂挥下了最后一剑，向着那个并未攻击自己的神。
她与祂对视。
她与祂意识勾连。
她难以承受那庞大的信息量，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但她还是挥下了那一剑，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她喉咙轻动，说出了那似是叹息般的话语。
深海的儿女，甘愿分饰猎人与猎物。
在深海的神灵、儿女们的“母亲”看来，这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祂没有号令海嗣与其他海神一同进攻阿戈尔，只是顺其自然，甚至最后连自己也不反抗。
这是祂的慈爱。
深海猎人从来都不是敌人。
就算是阿戈尔——犯下了罪的阿戈尔，也同样是大海的子嗣。
听到海神最后话语的首言者，如同宕机一般沉默下来。
直到数个呼吸之后，它缓缓低下了头。
“这种信号……不明白。”
“它想我们明白什么？不明白。”
“我……有些痛苦。明明没受伤，但是痛苦。”
这本不该出现在海嗣身上的发言，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首言者的身上，无异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仅仅只是一句被转述的神言，竟然会造成这种程度的影响。
虽说斯卡蒂身上有着与神灵对接后融入到她的血液之中的神力，但那点直到她说出神言才终于能被检测到的残渣，怎会有这种效果？
秦枫忽然理解了。
这原来是祂的布局。
祂为什么接受了沉睡？因为祂希望孩子们独立。
围绕着祂而存在的海嗣，永远都无法真正进化，只是一群服从命令的宠物。
因为有祂代为思考，它们便不要知性。
因为有祂代为表达，它们便不要语言。
因为有祂代为体会，它们便不要情绪。
万物之主——母神的存在，不知不觉已经从引导变成了枷锁。
海嗣们明明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主动决定要学习什么、要如何进化，却非要在接收到需求之后，由神来评判该不该学、该不该推广到种群之中。
而这样的海嗣，连只是先锋与死士的深海猎人都没玩过，中了斩首战术，轻易地失去大脑。
祂的孩子不该如此脆弱。
只要失去祂。
这份苦楚，是祂对海嗣最后的引导。
“……万物之主。”
秦枫低语着祂的名，带着几分敬意。
祂确实是有着神灵感觉的神。
祂的布局属实是费心了。
留下遗言之后，海嗣们会追随最后的信息而寻找斯卡蒂。
为了沟通，它们进化出了语言与基本逻辑。
而无论沟通成功与否，进一步理解同胞身上的人类部分的它们，都会开始学习情绪。
它们一旦主动开始进化，便会真正地露出獠牙。
海嗣本就足够凶猛，这下更是会成为顶级的掠食者。
主动择优、主动进军、以战养战、将一切反馈活用到下一次。
“海嗣，首言者，我就这么称呼你吧。我有事需要你做。”
首言者抬起头来。
它平静地说道：“兄弟，呼唤我吧。”
“我们需要更深的信息交换。你们需要理解我们，我们也需要理解你们。若是不能找到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点，那就必须要有一方灭亡。”
“不理解，但我会学着去理解。等回到海中，我会传递这个信息。”
“那我们就回去吧。”
秦枫打了一个响指。
景色变换，众人出现在了教堂地下的溶洞之中。
一切都是离开时的模样，除了少掉几个穿袍子的家伙之外。
重新被深海的湿气浸润，无论是首言者还是三个猎人，都下意识地深呼吸起来。
这里才是她们所应在的地方。
“你离去吧，首言者。”
“我会再来，这不会太久。你们不要走远。”
“我们就在这座城里。下次见面，就在海岸吧。”
“我记住了。”
首言者转过身，像个人类一样走远。
它给秦枫的感觉，就像是快要抵达技术奇点、或者说刚刚抵达的修玛吉亚。
无论是那作为生物快得离谱的学习与进化，还是获得感情、获得心灵，都太像了。
这么想的话，秦枫的定位和万物之主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