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人类岂不是必将毁灭？”
久远飞鸟如此质问道。
如果说接受天之公牛，是接受受害者的遗产，有朝一日必然会被反噬。
可不接受天之公牛，他们就无法对付天之公牛，在此之前，世界就会被权力者的任性毁灭。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这岂不是更糟么？
“若是人类以神群为进化方向，那必然会毁灭。”
提丰平静说道。
“不借助神群的力量，不就会被恶党建立的神群击溃么？”
只要对方先干了，自己不干就是死。
这是如同军备竞赛一样，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的模式。
“那是人类自己的问题。”
提丰摇摇头。
“我之化身只想昭示一个道理……受害者的血泪会造成比权力者人性更为可怕的灾难，或是无视这一点，人类没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
久远飞鸟哑口无言的闭上嘴。
问题在这里闭环了。
不接受人体实验，会被做人体实验的击败，走向天之公牛灭世结局。
做人体实验，或者通过击败权力者来获得人体实验的成果，又会招来提丰之化身，进入提丰灭世结局。
怎么做，好像是。
“啧！这次的试炼，难度居然放在了这里么！苏墨大人还真是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啊！”
就连向来都是轻松表情的十六夜，此刻也不由得摸摸下巴，终于感受到了挑战的难度。
原来两个试炼不是独立的，而是联系在一起，成为了死锁。
这就很有难度了。
“苏墨大人？”
听到十六夜的话，提丰疑惑了一瞬，但没有将这个陌生的名字放在心上。
在箱庭黎明期就退场的他，自然是不认识苏墨的。
想来应该是这些救世主候补们的老师之一吧！
这么想着，他没有询问出口，而是对若有所思的众人开口道。
“我的立场你们应该已经知晓，只要人体实验受害者不消失，我之愤怒就永远不会停息。”
“若想阻止我毁灭这个世界，那就在此之前，找到不建立在受害者的尸骸之塔上，也能延续下来的未来吧！”
最终，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底线。
若是能找到对应路径，他可以和救世组联手，如果找不到，双方就是毫无妥协余地的敌人了。
“可恶！”
听到提丰最后总结，十六也才恍然惊醒，用佩服和惊叹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神祗化身。
“不仅言辞锋利，居然还一直把我们牵着鼻子走，不愧是神明大人！”
回顾整场对话，十六夜突然发现问题。
分明他们在此之前就打好了腹稿，话题最后还是被提丰主导到了另外的方向。
对方早已猜到了自己的来意，并在试探中确认了他们的立场，然后故意用久远飞鸟和西乡焰为突破口，将自身的立场完全展示出来。
这样一来，难题就被抛到他们这一边。
如何找到同时避免天之公牛结局、提丰结局的路线，成为了他们这一边单方面的责任。
这位神明大人不仅力量可怕，智谋方面也有着堪比金丝雀的狡猾。
“雄辩也是实力的一种。”
对于十六夜的评价，提丰并不意外。
点头承认后，他看向西乡焰，犹豫数秒后，开口道运。
“虽然目前还没能建立共识，但在你们亲手沾染罪孽之前，我们不是敌人……所以，我有个请求，不知诸位能否应允？”。
515 西乡焰：杀生为护生
“请求？”
看着之前还气势十足的提丰，突然局促了不少的神情，十六夜一时间有些好奇。
这位神明大人对他们能有什么请求？
“其余的人体实验受害者，都被你们收容了？”
提丰问道。
“没错。”
十六夜点点头。
“十万多人想要收容起来还有点麻烦，好在现代社会物资不缺，以我们集团的力量，安置他们还是容易的，就是管理上有点麻烦。”
如果仅看生活物资，别说十万人，就算一百万人、一千万人的口粮，圣十字集团也负担得起。
只不过，想要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应激，以及提供医疗协助，还是有点麻烦。
听到这话，提丰略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也不想见到这种结局，那就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度落入敌人的魔爪！”
双方之间虽然目前还没有合作的基础，但他对救世组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那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十六夜点点头。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要是再被敌人抓进去做实验，那心理阴影未免太重了。
“为了避免之前类似教会那次的事故发生，我们计划将这十几万受害者全部都转移到本部，由我们亲自保护。”
在如今这个时代，俗世的武器已经靠不住，他们更信赖自己的力量。
有他们保护和监管，这些受害者的基本权益必然能得到保障。
听到这话，提丰也放心下来。
正在这时，十六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拍了拍巴掌。
350“对了！之前集团的人还向我报道，说那些实验者还有些应激，不能完全信任我们，很多人拒绝随船来到本部。”
人体实验造成的心理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哪怕圣十字集团的人对他们再好，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取信于这些人。
受害者中，很多都是从世界各地搜集的个体，然后随船运送到各个基地。
所以他们天生就对船有一种恐惧，认为集团把他们带到本部，是想给他们换一个实验基地，想要再度开展人体实验。
若是采取强制措施必然会遭受反抗，为了避免混乱，现在这个环节还卡在那里动不了。
十六夜本来想用水磨工夫慢慢来，亦或者拜托能言善辩的金丝雀前去安抚，如今听到提丰询问，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既然你在这里，那你要不要通过视频，和其他受害者见一面？”
“同为人体实验受害者，你的话应该能获得他们的信任，若是你能主动表示信赖，并动员他们来到我们本部，他们很多人肯定也会放下戒心，选择相信我们一次吧！”
同样的话，由他们这些人说出来，分量和作为受害者代表的提丰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若是他能对圣十字集团表示信赖，其他人的态度应该也会有所松动。
听到十六夜的提议，提丰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十六夜。
“我还没能完全信任你们。”
虽然以他的眼光看来，眼前的救世组的确值得信赖，但不代表他能草率的将所有受害者的安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那是对自己人的不信任。
毕竟，他所在的人体实验基地，就是最高权力者和教会勾结的产物。
他无法全然相信整个圣十字集团。
闻言，十六夜摊摊手。
“我也不指望能轻易获得你的信任，所以才会提议把那些人安排在本部。”
“比起别的方案，将他们安置在你眼皮底下，你应该觉得更放心吧？”
“到时候就算发现了任何不妥，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们处理。”
“以你的力量，随时能摧毁整个本部，甚至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没人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搞小动作……怎样，这份诚意够不够？”
主动提出让对方拿捏自己的办法，不得不说，十六夜的提案的确诚意十足，就连提丰都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过
“以我的力量……你不是曾打败过我一次么？”
提丰问道。
“双方面留手的战斗，可分不出真正的胜负。”
十六夜笑笑。
“虽然本大爷没有败北的理由，但之前那种虎头蛇尾的结果本大爷可不认！”
“双方面留手……”
提丰微微一怔。
自己的确是藏了一个杀器，对方难道也没有用全力？
十六夜笑而不语，让他隐隐燃起了斗争心。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约斗的时候，继续思索几十秒后，提丰点点头，接受了十六夜的提议。
“这种级别的诚意，我无法拒绝……我可以帮你劝说他们，但我不会对我的同胞们隐瞒任何事实。”
“我会让他们一起前往总部，但不会让他们怀抱全然而愚蠢的信任，而是让他们心怀警惕来到这里，让他们用自己的眼睛丈量一切。”
两人眼神平静的对视。
“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十六夜满意地点头。
两人击掌一下，定下契约。
事实会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