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的女儿 第122节

  风语有时毫无意义,有时却是风暴对大海的屈服,渡鸦长鸣,自远方而归,它扑扇着黑色的翅膀,停留在塔勒裹在黑色皮毛中的肩膀上。

  它吐出了一粒麦粒。

  大陆昭然!

  “风暴放过我们了!渡鸦带来了眼界,北境近在眼前。”

  伴着话音的,是远方依稀可见的地平线,闪闪发光的赤红正是村落的篝火。阿莎抄起身边的长矛,敲了敲船沿,号手应而从亚麻布袋子里拿出了惨白发亮的羊骨号角,哪怕是远航,这名号手也把它保存得很好。

  呜嘟嘟嘟嘟嘟

  鸣响的战争之音迅速得到了其他舰船得响应,共振之声直入云霄,汉子们应身着甲,海怪的战旗升起,今日,淹神将饱尝盛宴!

  “潮汐庇佑我们的战剑,氤氲于坚盾之上!古道!”

  雅拉举起长剑的高呼获得了层层声浪的响应,荣耀的战争宠儿,未来就在前方!

  “ROOOOOW!!!”

  长船震动,搁浅在沙滩,盾牌鸣响,铠甲呻吟,无数的铁民自上跳下,逐渐汇集成上岸的波涛,发出战争的呐喊。

  “ROOOOOW!!!”

  远方的灯火如此渺小,如此可怜,在风中飘摇幻灭。

  恐怖堡。

  多米尼克在河间苦战,莱雅拉一去君临就再不来信,随着大批士兵跟随封君南下,如今的火山之垒安静异常,就连灯火也少了很多。卢斯大人躺在床上,一个来自莱斯威尔家族的小子正在颤颤巍巍地给他放下水蛭,学士正在汇报领地的情况,谨小慎微,生怕卢斯波顿稍有不悦。

  “西海岸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卢斯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几乎叫人听不清。

  “没有特别的消息,大人,莱斯威尔家的马匹早就已经抵达。”

  这是老消息了,卢斯没什么反应,这让学士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卢斯波顿正在想上个月的来信,关于那个他和泰温兰尼斯特的约定。那只狡猾的老狮子告诉“水蛭大人”,海面上传来了消息,巴隆已经行动,铁群岛正在往北方来。

  “过冬的情况如何?”

  “非常妥当,大人。”

  “发出征召令,”卢斯面无表情,“我要看看领地里还能有多少人马。”

  在夏去冬来之时突然大动干戈,无事征召,实在是昏聩之举,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胆敢提出反对。

  “要多少,大人?”

  “所有。”

  【罗斯比城】

  罗斯比城的小圣堂里,七神目光冷漠,俯瞰堂中的仪式,静默姐妹绕着石台上的尸身行走,口中喃喃自语,为逝者祷告。

  愿于此生的一切得到审判,尔后安息。

  多曼罗斯比守在盖尔斯罗斯比的尸体前,今晚,他将为自己的这位养父守夜,托马德爵士的视线在他身后有如实质,不由得让这位新自命的罗斯比伯爵浑身不得自在。

  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自己现在只有十几个守卫,当初蓝礼南下风息堡时就征召了一批罗斯比城的汉子,如今莱雅拉那个侍女又请求了一批,他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毕竟是心上人的请求。

  可是现在,多曼却后悔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

  希望,希望这些剥皮人的卫士够可靠。

  “大人。”罗斯比的托蒙爵士迈步而入,指握剑柄的样子滑稽极了。他稻草色头发下面色慌张。

  托蒙今天才成为骑士,过去乃是一位牧羊人,领地里有羊的人家把羊托给他养,他靠收他们的钱过日子,当然,大部分时候羊主人也没钱,所以也会给他盐、小麦,或者一巴掌。

  这位是多曼的童年玩伴,非常老实,如今多曼成了领主,自然立刻就把羊倌托蒙,变成了托蒙爵士。

  “有事吗?”

  “是一些王领人,声称来参加葬礼,但是他们没在宾客名单上。”

  多曼皱起眉头,没在宾客名单上?初为伯爵的自己可不敢得罪人,所以没在名单上的贵人大多是对继承有异议的,例如那个史铎克渥斯的女胖子。

  “把门关死,不准他们进来!”养子喊道,“不准任何人溜进来!”

  谁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我们拦得住他们吗?他们有两百号大汉。”托蒙很老实,也很蠢,怎么现在才说出口?!

  七层地狱啊,多曼咬牙切齿。

  怎么办!?

  作者的话:抱歉,我这几天牙痛,是智齿发炎,我看医生的诊断单上是牙髓炎,需要消炎然后拔牙,所以现在在打吊针加吃药,夜里痛的睡不着觉,加上工作上的事情,很疲惫。所以,我现在更文的效率很低,在群里的朋友恐怕也发现了,我连群聊都没法去。抱歉,我保证更新,但是更新时间我恐怕很难保持在中午,另外可能错别字和病句会更多,在身体好一点的时候我会再重新看看这几天发的文进行修改。抱歉啦大家。

第35章 圣堂

  【罗斯比城】

  罗斯比的圣堂一片安静,静默姐妹依旧绕着石台上的死者转圈圈,一些宾客正在悄然离开。

  “你,托马德爵士,你有多少人?”多曼几乎忘了礼貌,他的腔调异常急躁。

  “我这就二十位卫士,大人,他们很能打,但是我们很难干涉罗斯比城的内部事务。”托马德爵士年轻的脸上扬起微笑,“我想,您还是和平解决比较恰当。”

  “他们已经到了这里,打算烧我的领地,砍我的脑袋,让罗斯比的名号从世界上消失,而你居然还说和平解决!?”

  “这里离君临很近,莱雅拉小姐随时能伸出援手,还请稍安勿躁。”

  多曼喘着粗气儿,“对,对,”他喃喃自语,“莱雅拉是我这边的,对,托蒙!”多曼忘了他已经册封托蒙为托蒙爵士,下意识地直呼其名,未上尊称,“托蒙,走,我去和他们谈谈!”

  托马德维水不动声色,看着罗斯比人离开,然后静静跟在后头。

  简单的木栅栏围墙隔绝了罗斯比城内和城外,这个城堡仅有主堡周围是用石头和墙砖盖的,其余地方一把火就能夷为平地,托马德爵士评估着木墙那一根根削尖的原木,如果是他的话,哪怕有弓箭阻挠,也可以凭借五十号人敲开这里的门,如果守城的人准备齐全,壕沟、尖刺各类防御设施齐备,那么或许需要一百号人。

  木栅栏后头有一排望台,此刻只有寥寥数名面色紧张的罗斯比城士兵,他们连弓箭都拿不稳,只怕是想随时跑路,托马德爵士尾随在后,登上了木墙,外头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身前有五六面旗帜,居首的是金杯羊羔旗,领头的男女都长得蛮胖的,

  托马德一眼就认出了其身份,法丽丝史铎克渥斯夫人和其夫婿,巴尔曼拜奇爵士。因为莱雅拉小姐百忙之中过问过法丽丝的妹妹,那位嫁不出去的洛丽丝的婚事,所以托马德不仅认识,而且还对这一家做过了解。

  “那个纹章我倒是认识,他们是谁?”罗斯比养子多曼惊惶而迷茫,他们是谁?托马德没记错的话,史铎克渥斯家族的坦妲夫人既是盖尔斯伯爵第二任妻子的姑母,也是他的远方堂亲。

  “您的亲戚,”托马德爵士提醒这位王领贵族,“对罗斯比城有继承权。”

  他现在面色也不好看了起来,身为一个王领贵族,认不出其他的王领贵族,认不出和自己可能有继承权争端的人,这位多曼“伯爵”难道从不担心自己的将来吗?

  蠢材,简直比沾满了盐的蛞蝓还不顶用,女主人的计划或许会因为这位养子而出什么波折。

  “罗斯比,罗斯比伯爵在这!”临时的喊话人托蒙爵士显然中气不足,心虚到了极致,“各位老爷有何见教?”实际上身为爵士这时候不该叫老爷,称呼家族更合适,可是放羊娃的世界里没这种教育。

  “既然你在,多曼,那我就直接说吧!”看得出来这位身宽体胖的法丽丝夫人懒得和这位养子走什么繁文缛节,她直截了当,“你无权继承盖尔斯伯爵的遗产和名位,比你血脉更高贵,关系更亲密的候选人统共有十五位,更何况你有谋害你养父的嫌疑,现在,如果你还要一点体面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多曼的脸都白了,汗珠自鬓角滑落,他哆嗦着在自己腰间摸索,狠狠拉出一张纸,差点把它给撕坏,“这是我父亲的遗嘱!他属意由我继承他的领地!”

  “谁知道你那张破纸上写的是买三磅卷心菜还是一首街头诗,”法丽丝夫人毫不在意,“何况继承自有法度,哪是养你那个病老头说的算的,再说,你谋害你养父的事呢?在君临的葬礼只办了一个下午,无人参与,你还不敢邀请我们这帮亲戚参加在罗斯比城的七天守夜,我已经向铁王座提交了控告,他从小把你养大,据我所知,没有虐待,也没有苛责,结果你就为了一点点土地和子民害了他?多曼,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要么滚,要么死,麻利点!”

  看着多曼罗斯比“伯爵”的脸色,托马德爵士发现,自己恐怕得亲自上才行。

  【贝勒大圣堂】

  当我抵达贝勒大圣堂前时,浓烟扑鼻,里头惨叫和欢呼响成一片,灰卫身着七芒星号衣,被约束在原地,让我高兴的是他们至少能排出一个队列了,这一点甚至比罗斯比城我那批新兵要强,看来脱产(他们无所事事,没地安排)训练就是比三五天训练一次的效率要高。

  要养活这批难民不容易,把其中的壮汉集中起来喂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在能减少偷盗,坏在极度考验我手下的后勤水准,怎么养一支军队?不是卫队,不是一群征召兵或者民兵,而是军队!

  我头快秃了。

  迎面而来的是秃埃林和海尔,我最近更了解这两个恶棍了,秃埃林在给慕顿家当守卫时,风评还不错,他在女泉镇时有个男相好,有段时间让男相好住自己家,结果情人和他老婆通奸,于是他一怒之下犯了人命,跑到野外,混进了强盗和逃税农民的村子里。

  这倒解释了我的一个疑问,目前河间的战事还没波及到偏居西边的女泉镇,怎么会有海尔这样来自女泉镇的难民?没有领主的村子,这倒是足够解释了,还有他的作风。

  海尔的故事则和他自个儿说的一样,他非常诚实而爽快,同时也没什么道德观念,这个痞子在盐场时就有一帮弟兄,后来得罪了考克斯爵士跑路,加入“商队”以后又拉起了一支队伍,倒是不爱打家劫舍,但是很喜欢建立自己的规则,可以说组织帮派的经验极其丰富,还有一个领主梦。

  “组织你们的人,立刻进去维持秩序。”

  “小姐,”海尔抵近,让我的卫士有些紧张,他悄声道:“里头的暴民都是难民和跳蚤窝里的渣滓,灰卫也一样啊,我怕这群瘪三,”你不是瘪三?“不但不会动手,反而会混在一起,加入暴动,到时候就更难压住了。”

  这倒是,原本我是觉得灰卫和难民是同一群人,让灰卫出马不至于下手太狠,也不会加剧市民和难民的矛盾,现在看来还是想简单了,这群灰卫编制时间不长,而且本来就脱胎于河间难民之中,只怕自己也会乱起来。

  “让他们别带刀子,带棍棒,”我吩咐道,“齐喊口令,让大家伙儿安静,之前不管拿到什么都不算抢的。”暴动还是得绞死一些人,否则尝到甜头以后这些伙计还会再来,不过,这件事稍后再说,“对了,捉到总主教和其他主教的,有赏金,你们带队进慢一点,整齐一些,不要发生冲撞,队伍最后的拿长矛。”

  “喊话喊什么,小姐?”

  “我们理解他们的愤怒,知道他们的苦衷,和他们感同身受,但是杀戮与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这件事是个好借口,可以让我进一步加深对难民的控制。

  他们领命而去,我看到斧刃正擦着汗,他头上肿了一片。

  “怎么了?”

  “我想维持秩序,小姐,我得说,活着真好。”

  看来,外头看着都算还好,大圣堂里头更残酷。“能动弹吗?”

  “可以,小姐。”

  “我们之前征集了几个团的民兵对吗?骑马去几条街道的各个行会,是他们出马的时候了。”通过种种减税政策和对难民以及局势的宣传,我侥幸从这帮君临本地刁民中征集了一群民兵,不到五千人。

  五十万人口的君临,才有不到五千的民兵。

  “对了,你可以和那群商人工匠说,难民正在暴动,要是小伙子们不出手,明早就没君临这座城市了,说严重一点。”年前才有一场“狼晨”,现在又来了一起“花败之时”,也不知道住在君临究竟算是幸福还是不幸?

  嘟嘟嘟,小号吹响,灰卫迈步向维桑尼亚丘陵上行军,一队接着一队,站着时候还好,一走起来又没了个形状,他们要成为军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如今我手下大概有五支武装,一支是剥皮人卫队,加上亨得利布雷肯那二十多个红色战马卫兵,三百人不到,这是常年练习技艺的队伍,由跟着我自北境来的老人和佣兵、军人组成,可以和任何一支军队硬碰硬。

  其他的嘛,六百名金袍,伦赛人还算靠谱,时常训练,目前我的金袍要比杰诺斯史林特的金袍精锐不少,比民兵和农兵也强很多,但是也就那样了,打起硬仗来依旧不靠谱。

  红人庄园的新兵不过才有三百多个,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行,不知道艾德威镇长在南方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至于灰卫和民兵,需要时间,需要花力气,编成的时间太短,而且由于这个时代的效率原因,所以纪律很松散,所以,暂时不足以依靠。

  我觉得在伊耿历300年这个时代,能够组织小批的精锐尚有可能,但是要组织前世现代那种常备军团,会有些荒诞,且走且看吧。

  反正,有了钱,我可以想办法雇佣佣兵,然后去找波顿家的伯爵大人算账!

第36章 夜在君临城

  【贝勒大圣堂】

  当你在维桑尼亚丘陵下眺望,眺望那座圆顶泛光的大圣堂时,或许会感叹七神的辉煌壮美,又或许会感慨信众为表达信仰之情而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座圣堂汇聚了维斯特洛境内最多的雕像和壁画,本身正是伊耿征服三百年来艺术史和宗教史的结晶,真龙桀骜,亦然俯首,可是依稀可见的那座最大的雕像,赫然是悲天悯人的贝勒一世,坦格利安的国王,诸神祝福的圣者,表面对教会的尊敬之下,是压抑和控制。

  七神既是超凡脱俗的崇高偶像,也是世俗之君一统七国的工具,在坦格利安权威最隆时,左有龙焰,右有教会,他们本身就是非凡之人,其血脉远非一般贵族可比,安享种种与天具来,无人企及。

  后来的拜拉席恩王室虽然和坦格利安多有通婚,可是黑发的君主远没有银发的君主高贵,他们没有龙,其统治下的七国注定动乱不止,不得安宁。

  一如如今一般,喧嚣和哭喊笼罩了大圣堂,一队队灰卫上去,一个个伤患下来,捂着淌血鼻子的难民,下半身血秽斑驳的修女,“他们疯了,小姐,这帮狗曰的渣滓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他们在自相残杀!就为了一条金项链!”

  “我不管有多惨绝人寰,”我无情地回应,“我只要他们给我安静。”民兵队在我身后列阵,他们大多是有产有工作的市民,吃的普遍不错,有不少识字读书的,所以,虽然训练时间短,看起来却比灰卫厉害不少。

  至少有军人的样子,假以时日,或许会很可靠。

  来人咽了口唾沫,满是油汗的脑门闪闪发亮,“好,好,小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传令给各位队长。”

  我有些庆幸我召集了民兵,平息暴动时你可以有一千万种方式,但是这一千万种方式都得有暴力作为根基。

首节上一节122/677下一节尾节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