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第81节

“按计划行动——”

喇叭的声音刚一落下,被松绑的那几个兄弟,即刻又被扣上,然后也往大坝下面拖。见此状,老大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你!你们不守信用——为什么不放他们——为什么——”

……

眼看就要被人推下大坝,老大猛地一回身向后望去。那一刻老大看见,大坝上黑压压一片人在向他们挥手,于是老大颤抖着嗓子又喊起,

“战友们——明天开工吧——请你们记住我们——请阿布达里水库记住我们——”

离老大最近的是全体二排的战士。战士们在默默地向他挥着手。人群中老大见到许多女战士,都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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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阿哈伙络村口

第四章

阿哈伙络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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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列汉诺夫说得好,“一个拥有某种才能的人,如想要对社会发生影响,必须使他的才能比别人更适合那个时代的社会需要……”。这是老大刻写在关押他墙上的一句话。老大是在做卢梭式的忏悔吗?

还有一句,因这句话老大险些未把自己送进坟墓,“他们不让我活!可我认为,活着没罪!求生与献身一样,也是一种美。’杰克 "伦敦的《热爱生命》就是一种求生美……不是吗?”

阿布达里水库的罗营长被关进县看守所的那天,老大被释放了,那已是1976初冬的事了。在获释之前,老大知道高高、北京、邓恒等人已经先后释放。

因老大是这次事件的主谋,附加出身问题,没人敢主张放他,所以一直关到现在。后来由于公社革委会对轰动全县的罢工事件的重视;故事发不久就派入专案组,对水库的帐目、物资、现金等进行了全面的审查。经过专案组人员,长时间的内查外调,他们认为几年来水库的问题是十分严重的,并且很多问题都与罗营长有关。这就是迟迟未审判他们的原由。

恰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社和县里又分别收到来自沈阳和抚顺女知青的检举信,控告罗营长犯有迫害知识青年罪(中央26号文件)。于是,公社就做出,对罗营长进行停职审查的决定。谁曾想,平时傲慢有余的正人君子几经施压便将自己的罪行全部抖落出来。据他自己交代,光迫害女知青就多达十二人,如若再加上经济问题,足以够他喝上一壶。于是乎,罗营长便锒铛进了看守所,等侯人民的审判。

县革委会后来考虑到罢工的广大群众所反映的问题基本属实,因此不得不将老大也释放了。

获释的那天早晨,是县通知公社、又由公社通知大队的,大队接电话的刚好是关爷。关爷得到这个信息后,未和任何人讲,自己就拉着带车子去了县城。关爷从电话那头得知,老大已经不能走路了。

关爷见到老大被人从看守所里抬出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面容枯槁,体重也就80多斤。关爷几乎认不出他啦!躺在带车上,老大木然地视着关爷缄默不语,就好像自己来自于别的星球,干脆和这里的一切不沾边似的。后来,老大见到关爷的眼睛湿了;再后来,关爷只对老大说了一句话,

“这一年多,出了不少事!等你回去养差不多,我再和你说!”

说完关爷再也没吭一声,便默默拉着带车子往回走……

那天,在天将黑的时候,关爷把老大送回了家。临从他家出来,在灶间关爷偷偷对老大的爸爸妈妈说,

“先啥也别说了,等老大身体缓过来再说吧!”

一个多月以后,老大可以慢慢下地了;又过一段时间,可以出去走走,和堡子里的人唠唠磕。

一天,老大人很瘦,头发挺长,抄袖蹲在墙跟和一个人两头猪,一起晒太阳。就在这次唠嗑中,那人说到娃噜哥,在前几个月因病离开了人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老大头上像炸了一个雷,轰地他昏了。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个人问老大,“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时老大才清醒过来。

那天老大还听到,娃噜哥走后,关爷就像娃噜嫂的丈夫一样,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不用娃噜嫂操心,均由关爷去打理,出出进进跟一家人似的。为此,关爷的女人还跟娃噜嫂大吵大闹过一次。当时关爷还把自己的女人猛打一顿。听到这些,老大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整天,老大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也就是那天晚上,妈妈见屋里没人,含泪递给他一封未曾开启的信。看过信封落款,一下老大就辨出是孙素洁的字。于是老大揣着信出了家门,来到饲养所马灯下将信拆开。

肇希杰你好!

我不知道你何时才能看到这封信。信是我托人捎给肇婶和肇叔的。那天你们出事后不久,公社就派入了工作组,费了很大劲才把水库整顿好。因为你不在了,所以我不久也就离开了那里,回生产队参加劳动了。

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不能不尽早告诉你,我不能和你再继续处了,原因是爸爸妈妈都反对我找一个家庭出身不好的。 希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好,真幸福,可能我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啦。我爱你!记住,我一生都不会忘掉你的。我的照片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不要埋怨别人!

尚她已失去灵魂,

无须你四处寻找。

我奈谅君思应抛!

顺致肇叔肇婶好!

孙素洁含泪

XX年XX月XX日

靠在马灯下面的柱子上,老大任凭眼泪静静地流,最后他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啊!老大思绪万千。青年点除高高未回城外,其余的差不多都走了,他们是注定要回城的,这一点老大十分清楚。信中孙素洁暗示自己,也即将要嫁人了;娃噜嫂也有人照顾了,何平?可自己该咋办……

一日早晨,老大刚起炕,高高便风风火火地闯进他家。

“老大,我在沈阳就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我急忙赶回来,有好消息!绝对好消息!”

高高掩饰不住兴奋地对老大说。

“人家都回城了,你咋还不走,这年月会有啥好消息。”

“恢复高考啦!我们可以考大学去,不是好事吗?而且这次不唯成分论,谁考都行。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考试了,明天咱俩去报名!如果我们都能考上,将来在一起上学,那该多好啊!对!然后一块工作。一生不分开!”

看样子高高真的激动了。

“那是你一相情愿哪!”

紧蹙着眉头老大说。

“明天我就去报名。一切事你不用管啦。你只管复习功课。”

……

后来高高真的为老大报了名。在高高的极力鼓动下和爸爸妈妈的劝说下,他果真走进了考场。出了考场后,老大觉得考题不是很难。

最近老大心里总是憋闷着,因为在考试之前,高高对他讲诉了有关何平的事情。何平已经嫁人了!嫁给一个最深的深山里的一个男人。那会老大觉得,这一年多恍若隔了一个世纪似的,世界变化莫测啊!

原来,何平是在他去修水库后不久,也出民工去了清源的“八三”工程。何平他们排的排长,是呼拦哈达山后面红石砬子大队镶蓝旗堡子的当地人。那个地方他去过一次,简直就在半山腰上,别说车啦,人走都分外艰难。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何平不幸让轱辘马(小型铁轨车)把脚碾了,三个月没能下地。这时那个排长便精心地照顾她全程。何平心里知道他在做什么,开始时她没有理他,可时间一久,何平渐渐觉得这个男人,绝不烦人。就在何平对他产生一点好感的一天中午,那个排长真地向何平吐露了真情,希望何平能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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