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愿意等待。
可是,等待的时间却如此漫长,如此痛苦!
另一边,国都。
追杀曹宁、文载道不成的龙骑军,带着数百名和曹宁、文载道一起逃窜但却失败的权贵从国都南门归来。
看到往日里一个个骄奢淫逸,肆无忌惮的权贵,如今却变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整个京师的百姓都乐了!
“哈哈哈,好,这就是报应啊!”
“好臭,原来这些大官儿也会滚泥地啊,我还以为只有我家的猪才会这么干呢!”
“嘿,他们可不就是猪吗,成天不劳不做,混吃混喝!”
“哈哈哈,那龙骑军的壮士不就成了猪倌了!”
“……”
无数戏谑、欢喜的声音,在国都传来。
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赶来,看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其间,不少有些家底的百姓,为了感谢龙骑军将士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主动献上酒食。
在喝酒的时候,龙骑军将士随口将曹宁、文载道被龙骑军追的割须弃袍、泥地打滚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一时间,烂泥宰相,无须名流的绰号,在国都百姓口中传开,并且深深的印在他们的脑袋里。
往日权贵威严,世家风度,都随着这两个外号烟消云散。
消息传到大周书院,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儒们如丧考妣,哭爹喊娘。
“斯文扫地,礼崩乐坏!”
“斯文扫地,礼崩乐坏啊!”
大周书院院长迟玄望,更是怒发冲冠,狠狠将手里捧着的书扔下。
之前曹宁和文载道准备逃出国都时,曾经邀请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代文宗,岂能在李怀安这样的祸国奸臣面前逃走。
他就算死,也要为天下的读书人守住气节!
所以他命令大周书院的大儒、教授、弟子,敞开院门,所有坐在院内读书。
让李怀安知道,就算他刀兵再利,也下不了天下人。
但是现在,他坐不住了!
“不行,国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怀安简直就是祸世魔星,短短数日,就让国都百姓目无尊卑,狂妄无礼。”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我大周就要完了!”
“诸位,且随我去兴隆街,我们把李怀安给轰出国都!”
迟玄望振臂一呼,大周书院的大儒们纷纷响应,没一会儿,一群大儒学子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冲到了兴隆街樊楼下。
正好此时李怀安下楼准备劝那些来征兵的人离开,明天再来。
迟玄望看到李怀安,直接劈头盖脸,怒斥道:
“李怀安,你知罪吗!”
李怀安早就发现了气势汹汹的迟玄望,只是没兴趣搭理这个老顽固。
但却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来这样一句,顿时脸色一冷道:
“我有何罪?”
迟玄望神情冷傲,高高在上,义正言辞道:
“自孔圣著《春秋》,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
“你却蛊惑百姓,使其目无尊卑。”
“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皆因你李怀安而起!”
“你竟然还问我你有何罪!”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李怀安看着仿佛手握天条的司法天神一样冷漠威严的迟玄望,不屑的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仿佛是点燃了导火索,一个又一个的大儒被点炸,开始对他破口大骂。
“李怀安,你位卑人劣,地实贫贱,如不改正,死期不远!”
“李怀安,你跋扈行凶,肆无忌惮,岂不知枭悬之诛已经近在眼前。”
“李怀安,你卑悔王室,败坏法纪,天下之大罪莫过于此!再不悔改,九族具诛”
“李怀安……”
大儒们一个个衣冠楚楚,满嘴道德文章。
李怀安听了却一声冷笑,不屑道:
“口中千言,胸中无一策。”
“你们这群儒生,终日无所事事,只知摇唇鼓舌,占据高位!”
“名为大儒,实乃大贼!”
“还敢和我讲道理,你们知道什么是道理吗?”
李怀安缓缓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握紧成拳,目光扫视迟玄望和一众大儒,冷声道:
“我左手是道,右手是理。”
“你们准备和我讲道?还是讲理!”
李怀安脸上毫不掩饰的威胁之色,瞬间就让夸夸其谈的大儒们闭上了嘴。
一个个满脸不甘、不屈的看着李怀安,似乎试图用眼神吓死李怀安。
李怀安被他们这色厉内荏的样子给弄笑了。
前来参军的国都百姓,也被他们这群大儒给弄笑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大儒,一个个简直就软蛋,连我家的大黄都不如。他被人踢一脚,好歹还敢咬人呢!”
“什么软蛋,我看根本就是没卵子。以前我还去大周书院读过书,结果半辈子都没什么成就。难怪啊,一群没卵子的人,能交什么样的好学问。”
“呸,你可不要污蔑!洒家虽然没卵子,但也不屑和这群狗屎大儒并称。”
忽然,有个看不惯大儒们高高在上表情的百姓,拿起手中的石子,向大儒们砸去。
他的行动,就好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无数百姓纷纷响应,拿着身边的一切砸向大儒们。
后来,干脆有人搬来各种臭鸡蛋烂菜叶,为其他人提供弹药。
一瞬间,衣冠楚楚的大儒就变成满街喊打的老鼠。
头上挂着个烂菜叶,脸上糊着臭鸡蛋。
狼狈不堪,鸡飞狗跳。
遭到如此羞辱的大儒们,一个个气得面皮发紫,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你们这群无知愚民,知道什么!”
“我等儒生,主掌教化。若非有我等,岂能有如今之大周万邦来朝之鼎盛!”
百姓们乍一听这话,还真被唬住了。
但很快回过神来,怒道:
“大周鼎盛,明明是李将军东征西讨,对内改革之功。你们这群儒生只知道和李将军做对,有个屁功劳。”
“什么狗屁大儒,我在国都这么久了,就看你们整天衣冠楚楚,锦衣玉食,却什么都不肯做,简直就是害虫!”
“对,这群大儒就是害虫,就是吸我们穷人血的大害虫!”
一个个百姓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经历,发现这些大儒的身影总是伴随着自己的苦难。
当他们被权贵欺凌告官的时候,他们嚷嚷得贱不可告贵,直接打三十大板扔出去。
当自己遭灾的时候,又是这群大儒假仁假义,帮着权贵门用三五斗米买下一个人的一生。
如果说权贵们是山中食人饿虎,这群大儒就是帮助饿虎吃人的伥鬼。
在愤怒的百姓面前,往日里能说一整天的大儒们,一个个像受惊的鸡仔一样瑟瑟发抖着。
只有迟玄望一个人,还能勉强保持风度。
李怀安看着咬牙硬撑着的迟玄望,缓缓开口道:
“迟院长,你之前说君臣、说上下、说父子、说尊卑。”
“也许在你看来,这就是儒家的全部!”
“但我要说,你错了!”
“所谓儒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
“除此之外,都不过是手段!”
“只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一个真正儒者的目的!”
迟玄望听到这话,面色一肃,严厉反驳道:
“李怀安,你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确实是儒者之大道。”
“但若将除此之外的东西,都视作手段,却太过偏激。”
“已经是邪道!”
“仁义、礼法、宽恕、慎独、中庸、孝道,儒家之道浩瀚如海洋,岂是四事能够囊括的!”
李怀安听着迟玄望的辩驳,不屑的笑了起来。
“仁义、礼法、宽恕、慎独、中庸、孝道?”
“什么叫仁义,什么是礼法、什么是宽恕、什么是慎独、什么是中庸、什么是孝道?”
“这些东西有标准吗?根本没有!”
“这些东西,不过是权贵用来涂抹遮掩自己丑陋贪婪面目的脂粉罢了!”
“你看看你身后的一群大儒,他们有的号称仁义,有的自诩守礼,哪一个不是你口中儒道的代表!”
“但儒学,就是被这样的人玷辱的!”
李怀安慷慨激昂的说着,然后不等迟玄望开口反驳,就指向了其中一个大儒。
“就拿这位号称孝顺的曾琦大儒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