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在刀剑的高效率驱使下，又奔来了约一万楼兰人，拖家带口，挤满了远侧的街道。
短时间内，能聚集到如此之多的民众，已经是刀剑带来的极限。
在场三万楼兰民众，也深深感受到逝去并衰弱的王魂气息，皆深深意识到，燕氏楼兰的历史，已经彻底沦为过去。
“果然，又有变化了！”
姜尘感受着那尊贵的无形力量，终于凭着天眼的强大威能，感受着，猜测出此物究竟是何物？
或是，
楼兰天命！
【仪式：献颅九鼎】乃是大卫武朝的绝密记载，是过往人族对事实的总结，是经验的积累，但它，并非本质！
“那么”
“天命的本质是什么？”
姜尘自问，然后抬首仰望天穹，眸光中带着一抹人定胜天的信念，轻声却坚决说道：
“是人法地，地法天！”
是万民的意愿。
他们会被小吏欺压，宁可自杀，也绝不敢对秩序有一丝反抗。
但当变局来临之时，千人，万人的无声意愿，就是天命本身，具有天翻地覆的恐怖潜能！
大卫武朝所记载的【仪式：献颅九鼎】，表面上，蛮夷君主的头颅，才是最重要的主材料，
而到场见证的“一万人”，不过是锚点而已，从来不被重视，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除大贤良师之外，九州的绝大多数人，眼里仅仅只有武卒、将星、王侯，仅仅将下层民众视为锚点。
“但现在看来……”
“他们错了，历史是由英雄与君王引领的，但同时，也属于万万生民，天命在人！”
姜尘心中震颤，低声道：
“献颅九鼎的真正本质，是让大多数民众相信，楼兰王死了，连头颅都被拿来祭告苍天！”
“至于死得是不是楼兰王，并不重要！”
说完。
姜尘双眼微微感到痛楚，热流疯狂涌动，似乎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即将觉醒！
识海深处，亦显现出一行行古拙文字：
【炽金级命格：“天眼”，进入半觉醒状态……】
“嗯？”
姜尘先是一愣，随后眼眸微微闪烁起淡淡苍青色的光华，凝视着偌大广场，三万余民众。
终于。
他以人的身份，间接拥有了天地的浩瀚视角，从而真正观测到了楼兰天命的所在。
“它原本在国都向西十里的位置，一处荒芜戈壁，浓缩深藏于一颗偌大断角牛首内。”
“应当是被转移走的牛首鬼神之颅！”
“但现在”
姜尘眸光垂流，眼似日月，面如苍穹，好似天地加身，一字一顿说道：
“天命，归来兮！”
……
楼兰国都，向西十里。
戈壁。
燕血兰听闻“粮市之乱”被迅速平息，娇媚的面庞登时显现出一丝失落，郁闷道：
“我派出的人手，已被全数剿灭！”
楼兰四狼将，亦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然而，巫长生的面庞，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悠然姿态，略微得意道：“无需惊慌！”
“楼兰天命，已被我转移至镇运牛首内，青州军若是强行举行仪式，只会招致九州神器的怒火！”
“他们，还没有那么蠢。”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巫长生腰间挂着的储物袋，忽然膨胀，随后迅速地干瘪了下来。
呼～
大风起兮。
在场诸多将阶及八百楼兰士卒，只觉一阵大风拂面，衣袍飘飞。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不曾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隐隐生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巫长生并不曾拥有尊贵的天眼，没把这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当一回事。
所以，他也就没有打开储物袋细细检查，反倒宽慰起了他人，朗声说道：
“汉高祖皇帝曾留下诗篇。”
“大风起兮云飞扬，这场风，就是吾等罗教，席卷楼兰，乃至于西域全境的雄风！”
说话间。
无形无质的楼兰天命，随同着这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呼啸着，远离了巫长生，归向国都之地。
天地间，草木震动，风起云涌！
遮藏于云层深处的九鼎神器投影，也在天命转移的过程中，渐渐显露出了真容。
姜尘处于本能，再度抬首凝望苍穹，终于透过厚厚云雾，隐约见到了九尊巨大无比的古青铜鼎。
不由惊声开口：
“这，这就是九鼎？！”
张百岁闻言，也疑惑地望了一眼天穹，心中暗暗道：
“这臭小子的眼睛，到底升华成什么玩意？”
“居然连九鼎投影，也能看得见？！”
不仅仅是姜尘与张百岁，在场很多五感较强的普通人，也察觉到天穹之上，隐隐降下了某种强大的压迫力。
只是，绝大多数人，并不具备姜尘所拥有的半觉醒天眼，无缘真正一窥九州神器的尊容。
不知不觉间，在场的三万楼兰民众，以及三千青州军，尽数缄默无言，全场皆寂。
“该举行仪式了！”
姜尘心有所悟，大跨步登上祭天高台，对张百岁开口道：“老屯长，现在就进行最后一步！”
“请天子魂魄！”
张百岁愕然：“不是说好了，要以我们商量的那三个策略，诈罗教出来，引蛇出……”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张百岁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姜尘的面庞，就像是
直视苍天！
昔日也曾是荒野校尉的张百岁，几乎将顺天应命融入个人习惯，甚至连原因也不曾问，就改了口：
“好，我明白了。”
“我现在就请天子魂魄！”
说着。
张百岁转过身，正对着铺着黄布祭台，恭恭敬敬地捻起三根醒灵香，向东方，微微作揖。
轰！
三根醒灵香，无火自燃！
此香以苍术、薄荷、白豆蔻等诸多草药捻鞣而成，极为清灵，是一等一的请灵香，唯有此等清净香火，可供奉天子魂魄。
历朝历代的太庙内，也大多采用类似制香之法。
见香火自燃，张百岁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色，当即脚踏七星步，一步步向前，将醒灵香插入香炉之中。
登时。
缕缕青烟，扶摇而上，在万千双眼眸的注视之下，扶摇直上九万里，终入冥冥不见处。
这一刻。
无论是拥有天眼的姜尘，还是主持者张百岁，三千青州军，在场的三万楼兰百姓，皆缄默不言，抬头望天。
仿佛某种极其浩瀚的至高存在，即将降临人间！
“天子魂魄么……”
姜尘按刀而立，抬首凝望苍穹，心中生出一丝好奇：
“降下人间，代天见证仪式者，会是哪位天子呢？”
第245章 不敢高声言语，恐惊天上至尊！
轰！
似有闷雷滚滚而至，乌云压城，白昼转眼如黑夜，引得在场三万余人，皆心中剧震，不自觉抬首望天。
国都城内，亦是一片沸腾。
纵使是未曾被驱赶至广场的其他楼兰人，也不由惊骇无比，千千万万道眸光，仰望云海深处。
轰隆隆……自第一声雷鸣响彻天地间，继而，就没个歇息，一声高过一声，似有雷龙怒吼！
咔嚓！
银蛇乱舞，闪电划破天际！
幽暗的乌云为之闪亮，也随着这第一道闪电的降临，偌大云海中分，劈作两半！
这一刹，黑暗云海，陡然降下二头蛟龙，龙身十余丈，通体纯黑，鳞片在黑暗环境中闪烁着点点幽冷乌光！
“看，它们身上缠着锁链！”
小伍惊呼出声。
其余青州士卒，亦极目远眺，果然看到了些许锁链的存在。
然后，随着第二道闪电的亮起，他们看见了更加惊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