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兽医说:“我身上有针线,但数量不是很多,而且人太多了,不知道缝道什么时候了。”
孟烦了想了想,说道:“那就换一种方法,我们可以用墨水,然后把光荣条夹在肩章下。”
郝兽医道:“会不会被雨水冲刷掉。”
孟烦了摇摇头:“不会,而且我们这一路走来,就淋了一次雨,雨水冲刷不掉的。”
他又转头对阿译道:“那就用这种方法吧。”
“交给我,我来弄。”阿译把钢笔里的墨水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在光荣条上涂抹,写下先前记录的名字,他先写下孟烦了的名字,然后把条子递给孟烦了,孟烦了看了眼条子上属于自己的信息,让郝兽医把光荣条缝在自己的肩膀上。
先行去探路的龙文章带着不辣回到溃兵们休息的这片空地前,操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喊道:“前头平安无事,连死人都没有,走啦走啦。”
夏远让溃兵们集合,继续出发。
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禅达,而是寻找着四周的城镇,准备找到一个城镇附近进行驻扎,之所以选择城镇,一方面有城镇的地方,有可靠的物资来源,另一方面交通便利。
夏远最先想到的是原著中烦啦的父母所居住的和顺镇,和顺镇就在怒江对面,在南天门西侧,与禅达隔江相望,和顺镇的地势非常优越,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仅有一条公路连通了其他几个镇子。
山峰密林将会是他们最好的掩护,进可进入林中,与敌周旋,退可过江进入禅达,而且与隔江相望的禅达遥相呼应,甚至能够让江对岸的虞啸卿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
“和顺镇!”龙文章喃喃,点头道:“那就在和顺镇!”
“在和顺镇,你们想要回禅达,也很方便。”夏远抬起头看着溃兵们,说道:“现在甸缅战争失利,怒江会成为日军和国军之间的分界线,我们将同对岸的虞团隔江相望,我们所做的事情,也会被他们看到。”
溃兵们聚在一块,听着夏远的话,孟烦了说道:“日军如果抵达边境,一定会进入镇子,我们在镇子附近驻扎,会不会被住进城镇的日军发现?”
这是孟烦了担忧的,他们驻扎在城镇附近,虽然是便利了不少,但也要考虑日军在附近驻扎的情况,并且边境是日军大部队集结的地方,一旦他们被发现,将要面临着大批日军的围剿。
面对如此情况,夏远早就想好了解决的方案,他说道:“我们并非是在一个地方驻扎,而是进行敌后游击活动,类似于共党的部队。”
他看着溃兵们,说道:“他们的方式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改进的,零敲牛皮战术也是我思考之后,想到的,日军在甸缅的兵力分散,他们十分猖狂的进攻,进攻的部队十分松散,而我们击中优势兵力,对分散的日军进行袭扰、阻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咱就跑,能敲动,就狠狠地敲,敲不动换一支部队继续敲,深入敌后,进行游击作战。”
溃兵们认真听着夏远的话,时不时的点头,对夏远开发出来的零敲牛皮战术是十分感兴趣的。
夏远继续道:“发展群众关系,利用群众当做我们在日军的眼线,掌握日军的一举一动,密切关注日军在甸缅的活动,兵力部署等情况,发挥我们的机动优势,在夜间,给予日军驻守的位置突然袭扰,在保全自我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歼灭,打击日军的有生力量。”
“我们的优势就是敌人的劣势,我们可以在山林之间快速穿插游击,而日军不行,他们要依托着公路,依托城镇,这样我们就能够发挥自己的优势,长处。”
这是溃兵们首次接触这样的作战方式,顿时感觉到十分的新颖,和他们以往的作战方式大有不同,他们认真听取着,思考着。
最终,他们敲定了在甸缅和顺镇建立基地的方案。
“我们是一群溃兵,但我们也是军人,他们看不起我们,那我们就做一些让他们看得起的事情。”
夏远高喊着‘远征军万岁’,带领着溃兵们继续前进,不过这次和以往的撤退不同了,他们明确了自己的目标,确定了日后的方向,溃兵们一个个再次充满了信心,孟烦了也不嚷嚷了,迷龙也不再去摸死人身上的衣服了,他们把附近能够收集的物资全部收集起来,形成两路纵队,将辎重放在中部,并派出侦察兵在前方负责侦察,利用口哨作为两者之间的信号,其口号长短决定了所遇到的日军的部队数量。
溃兵们重拾信心,势要跟着夏远在甸缅混出一番作为之后,再回禅达。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分食着饼干,吃饱饭才有力气和日本鬼子周旋打仗,从不辣那里分来的饼干很快就被溃兵们吃完,他们走着,不再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而是一改先前溃败的模样,一个个斗志昂扬,夏远的此番作为,收拢了人心,巩固了他在溃兵们当中的地位。
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团长,试问谁会不喜欢的。
溃兵们看起来一个个很乐观,但只有夏远自己知道,想要完成自己所说的一切,会有多么的艰难,而且这样改变了电视剧情,夏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地和挑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可控制,夏远只能以最大的努力,去面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川军团一旦在甸缅打出名后,所面临的敌人不再是日军了,还有江对岸的虞啸卿。”
夏远心中思考着,也许虞啸卿会大度的不与自己为敌,但人面兽心的唐基是自己要注意的,这家伙能在电视剧中架空虞啸卿的指挥权,放弃渡江作战的龙文章和张立宪等人,那就能够为了一己私利,而谋害他们这个川军团。
先前已经做了一次,未来保不准还会再做。
他们前进了两个多小时,路上也开始遇见各种各样的溃兵,他们看到一支行走在林子里,军纪看起来非常有素,并且纵队里还有辎重,便自觉地跟在队伍后,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原本两百多人的队伍又发展到了四百人,并且遇到的溃兵也越来越多。
夏远在先前收拢了一波人心之后,就让龙文章抛头露面,龙文章的个人魅力还是非常值得赞扬的。
阿译、孟烦了和郝兽医对新来的溃兵们进行登记入册,新来的溃兵们并不明了,阿译就给他们解释:“把你们的名字和家的住址记下来,日后牺牲了,我们也能够把你送回家。”
他说:“你们的战斗事迹不该被忘记在甸缅,应该记录下来,看看,看看,这个本子叫英雄事迹本,上边记录着近百人在甸缅同日军作战的英雄事迹,他们牺牲了,我们应该记住他们,把他们的故事带回家。”
阿译的这番话让这些溃兵们热泪盈眶,原来还有人会记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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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混进队伍的日本兵
队伍不能前进了,阿译的出现引发了一股骚乱,新加入进来的溃兵们拥挤在一块,忽报姓名,他们没有忘记那些战死的战友名字以及如何战死的,索要记录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阿译一个人忙不过来,夏远便找到一些识字,会写字的溃兵们在路边用辎重上的箱子支起一个摊子,夏远也加入其中,他们把溃兵们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记录下来,然后开始记录他们战友的名字。
“胡大贵,四川人,爆炸炸药包滚进了小日本的坦克下,和小日本的坦克同归于尽了。”
“王富贵,贵州人,爆炸炸药包和小日本鬼子同归于尽,炸死了七八个小日本。”
他们把自己战友的名字念出来,并把他们看到的,见到的,听到的说出来,死的人太多,所要记的名字也太多,他们把自己的战友的名字记得非常清楚,甚至如何牺牲的都记了下来,让他们回忆无疑是最痛苦的,但就像夏远说的,他们的故事不该被埋葬在甸缅。
他们的英雄事迹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夏远来自未来,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未来的人很多都已经忘记了远征军,甚至提及远征军,一些人还有些疑惑,真的有远征军吗,这段历史太过于宝贵。
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把自己知晓的内容报告出来,越来越多的溃兵加入进来,英雄事迹本带着太多太多人的牵挂,他们甚至是主动加入夏远领导的川军团,他们明白自己回去,家没了,人没了,回去也是炮灰,不如跟着夏远的部队。
并且先前听过夏远讲述未来作战计划的溃兵们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告诉了这些新加入进来的溃兵们,得到了很多溃兵们的认同。
他们打了败仗,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他们渴望胜利,渴望的太久太久了。
英雄事迹本把他们的命运串联在一起,原本仅剩下两百多人的部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迅速壮大,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夏远贬职了的原因,龙文章对于新加入进来的溃兵们表现得非常积极。
“你们当自个是老鹰吗?各顾各的走?路边水洼里照照,你们像老鹰吗?你的枪呢?肚子里的粮食呢?这两条木头桩子是你的翅膀吗?你连麻雀都不如,我告诉你们怎么回去,见过大雁没?非常两行,受伤的被挟在中间,几百个小翅膀变成一个大翅膀,飞得比老鹰远十倍。”
“你们就这么回去了?真窝囊,被日本鬼子追着打,回去了被人笑话,丢老祖宗的脸,先辈把我们的腰杆挺直了,到了你们又把腰杆弯下去了,回去之后也没人要你们,你们就是炮灰的命,死了也没人记得。”
“我们有英雄事迹本,每一个人都是杀了四五个日本鬼子的,上边记录着我们的战斗事迹,你们不想被人记住吗?回去之后还是当炮灰,那就没人记得你们,是做英雄还是做狗熊,你们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指望其他人能够瞧得你们,见鬼去吧。”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别人给的是嘲笑,自己挣的才是面子。”
越来越多的溃兵加入进来,队伍也在迅速壮大,尤其是负责登记的地方,围满了溃兵们,几个负责记录的人手膀子都快甩飞了,但他们依旧不知疲倦的记录着,说到惨烈的战斗时,溃兵们忍不住沉默落泪,他们倾听着一个个悲壮的名字,一个个惨烈的事迹,内心的被压抑的情绪开始爆发出来,他们呼喊着打倒小日本的口号,纷纷加入进来。
也许连夏远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方式竟然极大的调动了溃兵们同日军作战的决心。
他们也不再嚷嚷着回家了,而是想要留下来,和日本鬼子拼命,哪怕是死了,也得杀几个日本鬼子,这样回去了,他们也好跟家里的人民交差,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溃败着,灰溜溜的逃了回去,家乡的人民问起来,他们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去甸缅为国争光去了,实际上打了一次败仗后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他们没脸说出去,亏自己还是出国作战,为国争光。
可以说,川军团的出现收拢了一大批的人心,仅仅一天的时间,原本的两百多人的部队很快就发展到了七百人,龙文章又回到了团副的位置。
两个营的兵力,龙文章嘴都咧到耳根了。
队伍继续出发,有的溃兵会被川军团的情绪感染,选择加入进来,也有一些人心如死灰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团座,武器装备是一个大问题,我们七百多号人,只有三四百人有武器,其他人都是赤手空拳的。”
龙文章跑过来,发现夏远正盯着队伍看,有些诧异的说道:“团座,怎么了?”
夏远低声道:“队伍里有日本鬼子混了进来。”
龙文章愣了一下,眼睛瞪着看向自己拉起来的队伍,诧异的说:“团座,您怎么知道”
夏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龙文章拉到队尾,低声说道:“队伍中脖子上带着白色毛巾的就是日本鬼子,他们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分辨敌我。”
龙文章是非常相信夏远的话,他抬起头观察着四纵的溃兵,发现溃兵的队伍里有不少带着白毛巾的溃兵,细细查看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人,他目光一凝,扭头看着夏远。
夏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今晚.”
龙文章明了,回到队伍后他观察着队伍里的溃兵们,收回目光后,嘟囔着:“狗日的日本鬼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川军团的头上,真以为我们认不出来你们,等着吧,今晚把你们当过年的猪仔一样是杀了。”
夏远在看着龙文章离开之后,找到孟烦了,把他拽到队伍后方,低声道:“队伍里混进了日本鬼子的人,脖子上戴着白毛巾的就是。”
孟烦了眼睛一瞪,难以置信的看着夏远,又看看队伍,夏远低声道:“你去把在收容站里的人一个个都找来,告诉他们一声,然后让他们别吱声,晚上休息的时候动手。”
孟烦了抿着嘴,点点头,一瘸一拐的混进了队伍,朝着不辣走了过去。
队伍往前走了没多远,从前方的路边飘过来一阵青烟,每一个从这里走的人都被熏得热泪盈眶,一个家伙在路边的林子里烧了一堆巨大的树枝,已经快烧完了,林子中飘出来的青烟就是那家伙弄出来的,青烟是从那些还保存着水分的树枝上冒出来的,足够熏死人的青烟以及一大堆黑灰。
那家伙看到黑灰之后,便跪在地上对着黑灰磕头,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把烧出来的黑灰用手捧着,小心翼翼的放近取出来的布匹上,龙文章看到那家伙之后,又看了看林子中冒起的青烟,快步走上前道:“嗳,干什么呢,打讯号通敌啊!?”
知道队伍里混进了日本鬼子,龙文章对四周的溃兵变得谨慎了不少。
纵火的家伙是一口溃兵们来时就已经熟悉的云南腔,“我烧我弟弟。”
夏远走上前,看着他把龙文章和自己置若罔闻的放在一旁,从灰堆里把熏得漆黑的骨殖捡起来塞进布匹里,小心翼翼的包好。
龙文章说道:“你这烧的,隔三四座山日本鬼都能看见。”
纵火放烟的家伙说道:“没三座山,日军前锋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能咬一口就咬一口,我弟弟就是被他们咬死的。”
龙文章便挠着头替人家计划着,说道:“背不动了?烧了好带回家?跟我们走吧,我们回云南。”
那家伙没什么反应,他脱光了上身,把那个装满骨殖的包贴身束上,然后再把衣服穿上,“回四川,这边山风伤人,我弟想回四川,我从小跟我爸了来云南跑马帮,我妈跟弟弟在四川,好容易在甸缅刚见着面,日本鬼子就杀了过来,一家人逃难,死的就剩我自己,我想带着他回到四川,那里才是他的家。”
夏远见眼前这家伙似乎有练武的底子,便说道:“跟着我,带你宰几个咬你弟弟的家伙,宰了我们就回家,你弟弟的仇不报,你回家了真的安心?”
原本显得无精打采的家伙抬起头看了眼两人,忽然有了精神,那其他放在一边的枪,那是一把被保养的非常好的步枪,而且他还有一柄红布条束着的长柄砍刀,用一根藤蔓绑在身后,抿着嘴点头道:“好!”
夏远脸上露出笑容,“练过武?”
这家伙点点头,“跑马帮的时候,跟着里边的人练过。”
夏远又问:“能打几个?”
那家伙想了想,“三四个不成问题。”
“好!”夏远点头,又道:“叫什么名字。”
“董刀!”
夏远明了,带着溃兵们继续前进,往前走了没多远,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辆辆被日军炮火击毁的卡车,那卡车已经被先前逃难的溃兵和难民搜刮了很多次了,迷龙这个财迷,自然不会放过,他招呼着要麻和不辣他们搜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而在他们的后方林子里,又传来了枪声。
龙文章道:“小日本鬼子来了!”
夏远和龙文章对视一眼,夏远说道:“队伍里有日本鬼子,不好打伏击,他们一定会通知后边追击的日本鬼子,今晚把他们先干掉,然后找一个敌方伏击他们一下,另外我需要知道后边咬着屁股的日军兵力。”
龙文章想了想,“这个交给我。”
夏远看了眼队伍,摇头说道:“不行,我自己去,你们继续前进。”
龙文章看着他,“哪有团长自己去侦查的?”
夏远道:“我不就是,你带着队伍继续前进,沿途让孟烦了给我做上记号就行,我跑得快,让你们去我不放心。”
龙文章又劝说道:“团座,我去吧,你留下来!”
夏远摇摇头道:“你们谁去都不行,只有我适合,这是命令。”
龙文章实在是没辙,点点头就同意了夏远的方案,但他依旧有些不放心,虽说他是副团座,但川军团的不少溃兵们都是向着夏远,而且他更是激起了溃兵们奋战的决心,如果这个关头,夏远出了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于川军团的打击无疑是最为致命的。
甚至有可能导致川军团一蹶不振。
龙文章把孟烦了叫了过来,这家伙嘴碎的很,官大一级压死人,孟烦了就一个传令兵,怼了团长,团长也拿他没辙,没想到孟烦了听到龙文章说夏远想要去后方查看日军的数量时,想都没想便道:“让团座去好了。”
龙文章眼睛一瞪:“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知道团长如果出了点事情,后果会是什么?川军团就完了!”
孟烦了抬头看着他,摇摇头道:“完不了的,还记得团座曾经说过的话吗?我们应贷继承前辈的意志,继续走下去。”
龙文章没辙,转头就走了,孟烦了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转过身找到夏远,去找他确定了一下,孟烦了有些不解的问道:“您走了,这个团怎么办?”
夏远道:“这不是还没走,日军在后边咬得紧,溃兵们又全部都在撤退,如果我们带头回去打,能够拉过来更多的溃兵,只有我们壮大了,真的回到禅达,上级就不会小看我们。”
他又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孟烦了遍布在劝他,而是问:“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