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就要做先行者,日军想要通过南天门进入禅达,企图从禅达威胁整个中华,致使我中华灭亡,我们怎么能够在中华生死存亡之际,选择逃避,如果能够我们的死,换来禅达百姓,换来中华的明天,我便舍生忘死。”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就看我们今天了。”
夏远抬高声音:“禅达人民就在我们身后,中华大地就在我们身后,日本鬼子想要踏过南天门,想要渡过怒江,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夏远不光是嘴上说,他也是行动派,从长津湖到上甘岭一路走来,他经过太多太多生死离别。
活着,就要看看你怎么活着。
死了,要看看你是怎么死了。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不辣站起来说道:“中华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要麻道:“老子是四川滴,是川军,龟儿子滴想要灭亡老子,老子把他们打的连自己祖宗都不认!”
阿译有些结巴的发言:“我,我父亲就是被日本鬼子杀死的,我要为我父亲报仇,我要杀日本鬼子,我们不杀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就会杀我们的家人。”
孟烦了发言十分简单:“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小醉的容貌,又浮现了自己父母的容貌。
豆饼说:“我要跟着要麻哥,他去哪,我去哪。”
迷龙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打了个喷嚏说道:“我刚把老婆和孩子送上船,我不打,日本鬼子冲过去,他们会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吗?不会,东四省都丢了,禅达是我最后的家了,我不想禅达也丢了。”
蛇屁股说:“我输了一路,逃了一路,浑身脏兮兮的,不像个军人,像个要饭的,我吃蛇为了生存,一直跑到了禅达,这次不跑了,也不想跑了,没地方能跑了,我们的家都没有,我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康丫道:“真想吃一碗家乡的刀削面,郝兽医,啥时候给我做一碗刀削面。”
郝兽医看着他,说道:“等啥时候咱一起见了阎王爷吧。”
溃兵们跟着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股辛酸,他们又呆呆地想着自己家乡的饭菜。
其他溃兵们也改了口,纷纷想着如果能够吃上一顿自己家乡的饭菜,那该有多好啊,死了也值了,至少他们杀了鬼子,还吃上了家乡的饭菜。
羊蛋子想法简单:“我就是想杀鬼子,杀日本鬼子。”
喜娃的想法也简单:“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在家里,被家乡的人看不起,我才想打小鬼子,到了甸缅,还要被英国人不当人,我只想当一回堂堂正正的人,中国军人!”
溃兵们一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他们回忆着过去,痛斥着过去,他们期盼着未来,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英雄,期盼着能够被人看得起,能够成为家乡的英雄。
在这一刻,他们同日军战斗的决心更重了。
动员结束,溃兵们被编成了六个连,有一个连约么一百多号人,编成六个梯队,驻守南天门顶峰到南天门半坡的三道防线,而其中南天门左侧的山坡是他们的前沿阵地,一连驻守第一道防线,二连驻守第二道防线,三连驻守第三道防线,四连作为一连的第二梯队,同时也是增援队伍,五连是二连的第二梯队,同时也是增援队伍,六连是三连的第二梯队,同时也是增援队伍。
他们太过于缺乏武器弹药,并且是一群溃兵,行动力和执行力远不如志愿军,再加上一路溃败,能够施展的战术并不多,只有集中优势兵力,抵抗日军的进攻,战线宽度并不长,一道防线上三道堑壕,间隔几十米远,一百多名将士就分散的隐蔽在堑壕里,端着枪伺机等待。
而其中一个排的战士被夏远安排在侧翼,进行战术掩护,效果并不明显,他们这个时候的武器装备要比在机场的时候和刚从机场里出来的时候差太远了。这场战斗必然是惨烈的。
夏远组建了一支夜袭的敢死队,一个排,配置整个团里为数不多的冲锋枪,他打算在今天晚上寻找机会,伺机偷袭日军,而敢死队的人员都是从收容站里走出来的,活着的没几个了。
日军的炮打过来了,远远地听着,龙文章说:“最多五里地,就到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带着一大堆人马,就打了几次仗,而这将会是一次战斗。
六个连,分配在南天门纵横数百米的防线上,第一道防线是一连驻守的,一百二十人的队伍,配置两挺轻机枪,夏远身先士卒,到前沿阵地上以增添将士的士气,日军来势汹汹,他们必然要停下来阻击,炮声越来越近,远远地看到日军的斥候在林间穿行,依旧有不少溃兵被追着到处跑。
溃兵们占据了地理位置的优势,居高临下,抵挡住日军一天的进攻还是非常可观的。
夏远带着迷龙的机枪副手,羊蛋子和豆饼来到第一道防线上,“待会战斗打响之后,你们两个缩在掩体里给我上子弹。”
两人蹲在堑壕里,看着夏远,点点头,后方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龙文章,阵地战基本不需要什么指挥,就是硬顶,夏远失去指挥权,能够将自身战斗力发挥到最大,毕竟溃兵们的战斗力有限,哪怕是完整的一个团的人数,但这群丧失了斗志的溃兵,面对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很难顶住三天的进攻,尤其是在这样的地形上,想要坚持的更长时间,就要保证在一天之内,第一道防线不会溃散。
夏远放弃指挥权,发挥自身单兵能力,龙文章的带兵打仗能力还算不错,他能够在沙盘上战胜虞啸卿,就证明其指挥能力以及大局观上具备一定的能力和素质,龙文章就是一块没有雕琢的璞玉,而自己只需要把大致的计划制定,细节方面就交给龙文章。
前沿阵地,一连的溃兵们坐在堑壕里,闲谈着,聊着天,炮声接近南天门,日军的一个大队正在朝南天门飞速赶过来,同时侧翼也各有一支日军的大队,采用的是钳形进攻方式,深入甸缅北部,左右各有一支日军大队协同前进,这股日军来势汹汹,其目的必然不是这一路上的溃兵。
他们的目的是撕开中缅边境上中方最后的防线,而他们担任的是主攻部队。
夏远深知,在原著中,因为龙文章和川军团的存在,日军在南天门上的进攻受到阻碍,虞啸卿借助龙文章抵抗日军的间隙,完成了对怒江防线的部署,而川军团抵抗日军的大功也落在了虞啸卿头上,让虞啸卿从团长晋升为师长。
龙文章毕竟只是一个冒牌团长,没有指挥权却顶着团长的职位,身份已经暴露,上军事法庭,枪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不是虞啸卿爱才,估计龙文章已经被唐基弄死了。
夏远穿越进入我的团长我的团,掌握着对未来的走向,知晓唐基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对于这群溃兵,说没有感情自然是假的,他从抗美援朝战争走过来,尝试着用各种方式来提升他们的作战意志和战斗自信。
很显然,都失败了。
第246章 军歌嘹亮震山谷
战斗胜利依旧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和他们自身有着巨大的关系,毕竟不是训练有素,配合有素的志愿军战士,他们只是一群农民出身,当过几年兵,从战场上溃逃下来的老兵油子,保命能力一绝,但战斗力就不行了。
之间没有配合,即便是在机场已经尝试过的零敲牛皮,面对少于自身两倍的日军,川军团依旧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赢取了胜利,夏远没有责怪他们,面对训练有素的日军,一群指挥摸爬滚打的老兵油子能够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他们之间的配合又能有多少。
能够完成对日军的歼灭,已经是非常不错。
而当时的规模最大的,战斗最为惨烈的一场中日战争,淞沪会战。日军投入兵力九个师团共计二十五万人,而国军投入七十三个师,七十余万人。战斗结束后,日军伤亡九万,国军伤亡二十五万,装备差距,单兵素养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后续的战争,不管是阻击战还是歼灭战,战损比能够在四比一的已经是大胜仗了。
像川军团这群溃兵一样,七百多人的溃兵,很难形成非常强大的战斗力,但他们只需要具备悍不畏死的精神就行了,相信顶住日军一个大队的进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就要看日军的增援部队,以及接下来日军对南天门的进攻程度。
夏远擦拭着枪支,豆饼和羊蛋子就坐在一旁,他们在整理着夏远身上的弹药,夏远携带的弹药数量不少,尤其是三八式的子弹,足足有三百多发,装了几个子弹袋,手榴弹十几颗,绑在腰间一圈,此外夏远将整个川军团大部分的手榴弹和子弹收集了起来,集中起来分给第一道防线上的士兵,其中手榴弹有一半夏远征调走,放在他四周的堑壕内部。
“你们去把其他位置的手榴弹盖子拧开放好,然后过来等着。”
两人点了下头,猫着腰离开。
远远的听到日本鬼子的炮弹落在林子中,轰鸣声传出来,溃兵三三两两,慌不择路的跑,跑的连身子都站不稳,身上的枪也没了,鞋子也跑掉了,他们看着驻守在第一道防线上的溃兵,愣了一下,仅仅只是看了眼,似乎这群溃兵留下来阻击日军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他们冲到山上,顾不得喘气就往山下跑去,他们跑到渡口,看着怒江对岸的驻军,惊喜万分的大喊大叫着,然后对岸的驻军丝毫未理会他们,重机枪的枪口对准着怒江对岸的他们,冰冷的枪口让他们感到几分冷意。
他们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先前就有日军混入队伍进入到中国境内,所以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士兵,一律按照不存在的人处理,就像是川军团一样,好不容易游了过去的溃兵们被对岸的驻军用枪口顶着,那冰冷的枪口增添了他们内心的几分寒意。
在甸缅,要被日军追着,追的溃不成军,到了他们自己的国家,却还要被自己人用枪口顶着。
“完啦,他们要身份证明!”孟烦了站在山脊上,用望远镜看着,他怀念禅达,怀念自己的家乡,他不止有一次想要渡江的念头,但他知道,自己渡江了,自己就成了逃兵,和溃兵不一样,逃兵是比溃兵更让人气愤的。
孟烦了看着龙文章的侧脸,龙文章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就完啦?你动辄就烦啦,然后就完啦?”
孟烦了说:“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除了条中国裤衩?哦对了,还有光荣条。”
他们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但对岸的溃兵们就没有,他们百口莫辩,身边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战友早就被日本鬼子打死了,自己的部队也被日本鬼子给打散了,连自己的部队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焦急的解释着,却还要被自己人赶着回来。
“这是多么的让人寒心,从日本鬼子手中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又千方百计的渡过吃人的怒江,却还要被自己人为难。”
孟烦了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嘴里依旧不停地嘟囔着。
“你的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日军马上就要到来了。”龙文章看着孟烦了,说道:“留点力气准备传令,等会需要的机会就到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迷龙还是关心着他的媳妇,他抢走孟烦了手中的望远镜,朝江对岸看着,自己新找到的妻子和老婆在一个身材比较胖的溃兵帮助之下,安稳的踏上了江对岸的土地,但很快又被守江岸的士兵拦了下来。
没人证明他们的身份。
迷龙有些焦急道:“脱裤子啊,把中国裤衩给他们看看。”
日本鬼子还没来,但是炮声已经到了跟前,日军的大部队距离他们也没有多远的距离,迷龙有些跳脚,他骂着对岸的守军,又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感到担忧,不过还在是对岸的守军没有为难一些妇女儿童这类的难民,他们盯着的是那些成年的男性,或者是溃兵。
溃兵中有硬打算冲过去的人,挨了对方一枪托后明显老实了很多,没再跟他们对着干,当中比较聪明的脱了裤子让人看他的中国裤衩。
孟烦了眯着眼,远远的看着江对岸的溃兵举动:“他们总算是开窍了。”
溃兵们所注视的守桥家伙们的枪口让开了一些,可枪并没有放下,他们看着江这边的溃兵们,继续与那些已经渡过怒江的溃兵为难,而现在脱裤子让人验裤衩的已经不止一个,而是过了江的一帮人。
不辣说着风凉话从孟烦了身边走过:“要得,现在守桥的老爷当他们是连裤衩都是扒下来的鬼子兵。”
阿译说:“我们应该帮帮他们。”
孟烦了说:“怎么帮,我们隔着这么远,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
阿译眼睛一亮,他道:“我们唱歌吧,唱歌。”
“啥玩意儿?”迷龙放下望远镜看着阿译。
阿译明显有点畏惧迷龙,说道:“唱歌。”
孟烦了立刻意识到这小子终于提出了一个有数的办法,问:“唱什么歌?”
对于一个只学过政教而从来未学过军事的军官,孟烦了可算是问了阿译一个正中下怀的问题,他有些激动甚至兴奋的说:“唱这个,唱这个。”
阿译从孟烦了身边窜开,跳上一块石头,卖力的挥着手以引起大家的注意,山脊上的溃兵们也的确都看到了阿译,被他有些滑稽的姿势而笑到,也的确,他的这个举动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我是林营长!大家一起来,跟我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虏请长缨.!”
溃兵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们开始嚎上了,整队的人站在山脊上对着将对岸吼: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情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歌声从南天门山脊飘出来,飘到了前沿阵地上,夏远抬起头,听着歌声,心情莫名。
阵地上的溃兵们也纷纷抬起头,他们听着那熟悉的歌声,悲从心头,默默地跟着山脊上传出来的歌声念叨着,轻轻吟唱着,他们的声音从默默无声,到渐渐拔高,声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
这首歌是《中国远征军军歌》,是每一名远征军战士出国作战的时候,齐声吟唱的,那个时候,他们意气风发,誓要将日本鬼子赶跑,把自己的盟友救出来,可惜在甸缅吃了败仗,十万大军溃不成军,溃败的士兵们没有心中不愤怒,没有心中不甘心的。
他们嘶吼着,把所有的情绪爆发在这首歌里,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不甘心,那是对甸缅战争的不甘,他们的装备不比日军差多少,他们的人数远远高于日军,他们的战斗意志,战斗表现远比日军更加英勇,他们差吗,一点都不差,可依旧是输的这样的惨,战友死了,队伍散了,枪也丢了。
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们当中很多牺牲的人不是死在了日军手中,而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没能够战死沙场,是他们临行前最大的遗憾,对于士兵而言,战死沙场的荣耀要高于死在溃逃的路上,死在溃逃的路上,这是最憋屈的。
他们把这种憋屈和不甘心用歌声散发出来,歌声飘荡。
孟烦了望着阿译,这种滋味是真不好受,那家伙以一种癫狂的状态打着拍子,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落下来,他的双眼泛着红丝,眼泪顺着脸庞流淌。
“你他m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孟烦了抹着眼泪,说道:
“我他m哭哭哭什么?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为做汉终军”,我成为粗鄙不堪的丘八,班定远越来越远,我成为昔日拿着水龙和枪托对我的同学猛走的人,可是阿译你他m哭哭哭,哭什么?”
他们的歌声中掺杂着哭声,不少溃兵们唱哭了,他们心中的愤懑不平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歌声终于渐停,但溃兵们的哭声还在继续,他们呆呆地看着怒江对岸,那是他们的祖国,那是他们的家园。
丧门星又在唱歌,已陨戴安澜将军的《战场行》,没阿译那么夸张,但哼起来也带起了一片溃兵们跟着吟唱,孟烦了听了会那没文采的歌词,激动过去了,溃兵们拖着歌词,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戴安澜将军是200师的灵魂,没有战死沙场是戴安澜将军心中的痛。
野人山上的蝇虫携带着各种疾病,尤其是泛滥的蚂蟥,人走野人山,一旦躺在地上,短短一天时间,就能够变成一堆白骨,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前边的队伍刚走过,后边的队伍沿着前边的队伍走,遍地是前边队伍走过留下的尸体,那些尸体已经腐烂,上边爬了一层蠕动的蚂蟥,蚊蝇会把它们的卵产在人的身体上,附在皮肉下,人一旦死亡,它们会迅速泛滥,直到和蚂蟥把人吸食成一堆白骨,军中有很多人染上了各种疾病,最终还没能走出野人山,就倒在了路上。
远征军的惨烈让所有人感到心惊,又感到愤懑,经此一战,上峰没有丝毫战意。
孟烦了听着丧门星的大嗓门,不知道为何,他似乎明白了夏远为什么要留在南天门上了,身后就是禅达,南天门上的动作,在怒江对岸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在南天门上的战斗会被江对岸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孟烦了站在南天门顶峰上,看着成功过江的溃兵,说道:“唱军歌果然要比脱掉裤子让他们看中国裤衩有用的多,小日本鬼子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用唱军歌这样的方式来辨别间谍。”
一发炮弹急速从天空传来,猛然落在南天门上,伴随着一声轰鸣,原本还算平静的溃兵瞬间炸开了锅。
“日军打上来了,日军打上来了!”
“日本鬼子来了!”
“老子和他们拼了!”
到处都是溃兵们的叫喊声,孟烦了等人也迅速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他们是处于第三道防线,并且第三道防线还在加固中,尤其是火力点的布置,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