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挖玉,整个河床都是我的矿场 第298节

  “....行吧!”

  王木生把石头“咣当”一声扔回车斗里,搓了搓掌心里的粗茧:“既然师弟你这么肯定,师兄信你这一回!等会我就把赵师傅、钟师傅安排上,这块料子单开个工位,当细料伺候!保证给你拾掇得明明白白,不糟践一块!”

  “行嘞。”

  两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的老花镜的师傅一前一后踱了过来,约莫五十开外,都是抱石轩的老人儿了,没二十年也有十五六年的光景钉在这方寸之间。

  这二位是抱石轩的“镇店柱石”,手上都捏着压箱底的绝活儿。

  寻常只接手两种活计:

  一是贵客点着名要的私人订制,二是那些价值连城、旁人不敢轻易下刀的老坑籽料、羊脂璞玉。

  那种满大街都有的“大路货”、“行活儿”,压根入不了他们的眼没那个精气神儿去耗,也磨不出成就感。

  行里有句老话:三年磨石头,五年雕粗坯,十年才敢说摸到玉魂的边儿。

  意思就是,学徒头三年,能老老实实把杂石磨光滑就不错了;

  练到第五年,才有资格在普通玉石上开凿出个粗胚;

  没有十年的水磨工夫浸润心性、练活手感,那雕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个物件,充其量精致,却少了生气和魂灵,更别提把自己的心意融进去了。

  打头那位就是老钟师傅,身形瘦高,微微佝偻,穿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顶,像个旧时的老学究。

  到了他们这把年纪,名啊利啊,早已是炉灰里的死火,激不起半点火星。

  支撑他们的,就是那份对好玉、好工的纯粹念想。

  至于抱石轩这铺子将来谁当家主事,谁说了算。嘿,关起门来过日子,横竖都是干活儿吃饭,他们并不太上心。

  唯一在乎的就是,觉着眼前这年轻的巴郎子苏阳,根子浅、岁数小,怕是不懂玉石里头的乾坤和匠人心里的气节。别回头刚坐正了位子,就指手画脚,逼着他们糟践好料子,或者为迎合什么市面歪风,去砸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手艺人的脸面。

  让一代玉雕大师,听凭一个毛头小子的“指挥棒”转悠?

  这事儿光想想,骨头缝里就透出股不痛快!

  “老钟师傅,”王木生搓着手,小心地引着两位老师傅看向那一车石头,“苏阳师弟....想劳烦二位看看这批料子,”

  他指了指地板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黄口料:““=您琢磨个法子,给拾掇一下,慢工慢活儿就行。”

  老钟师傅没搭话,背着手踱到车旁,慢腾腾地蹲下。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拈起一块料子凑到厚镜片下瞧了瞧,喉咙里低低地“唔”了一声,心却直往下沉。

  真是怕啥来啥!

  这摊子还没正式交到姓苏的小子手里呢,使唤人的路子倒是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上来就点他们这俩老骨头来伺候这些黄口糙料?老钟师傅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浊气。

  他撩起眼皮,目光穿过老花镜厚厚的镜片,落在苏阳脸上。话也捏得客气,带着不温不火的调调:

  “巴郎子,要弄自然也是能弄的嘛。正经算起来,这些料子也是黄口料里拔尖的那一撮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就为这些石头上咱们这全套细活,恐怕不妥吧?咱抱石轩的工钱,你是晓得的。这种小籽料弄一件,单是工费就得往大几百上千数里走。你再看这料子本身,能值回咱们的工本费不?就怕‘赚了吆喝蚀了米’,不值当啊!”

  苏阳笑了笑,心中了然。

  抱石轩这块招牌,在西北玉行里是响当当的金字号!

  老钟师傅他们几个,那都是掌刀几十年、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玉痴妙手,手指头上捻过的籽料怕是比有些玉铺子的库存还多。

  他们的手艺,稀罕!金贵!不是集市边儿上支个小摊、十块钱刻个生肖的零工碎匠能比的!

  只有遇上羊脂白玉那样的上等璞玉,才值得请动这几位老神仙操刀动“细工”,那叫珠联璧合,值回票价。

  眼前这一堆灰头土脸的黄口料?

  让几位大师傅耗上“精工”的水磨工夫?那是拿金锄头刨山药蛋,暴殄天物还亏掉底裤!

  这黄口料满打满算也就几百块的玩意儿。

  没点羊脂白玉打底的本钱,哪个冤大头会巴巴地把料子往抱石轩送,要求精工?抱石轩自己收进来的上等货色,那也都是得交给这几位经验老道、手上带神的老师傅才放心的。

  王木生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的工钱是抱石轩发的,如果看在他掌舵人的份上,执意让他们去做,这个损失抱石轩可以承担。

  一两次的可以,但是以后都要这么搞,那抱石轩就承担不起了,而且老师傅们也会有意见了。

  武林高手练的是杀人技,总不能老打养生拳吧。

  “我看这样吧,这批料子,算我自个儿私下的玩意儿,跟咱抱石轩的公账没关系!就当我私人请托几位老师傅,按我的意思来拾掇拾掇。工钱嘛,该多少照付,一分不落!”

  既然这样说,那苏阳就是他们的客户。

  客户提出的要求,哪怕是个大理石,他们也得去做。

  苏阳咧开嘴,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笑嘻嘻地往旁边一块卸货用的青石墩子上一坐:“老钟师傅啊,甭多想!您就放开手脚,把这料子当羊脂白伺候!钱的事儿您不用愁,只管动手就成!这样可好?”

  老钟师傅和旁边另一位老师傅互相瞄了一眼,眼神里飞快地交换了几丝无奈和释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自掏腰包当冤大头,他们就是个挣工钱的匠人,拦不住。还能咋办?

  “巴郎子,丑话说在前头哦,这工钱呢,该咋算咱咋算,你掏钱我出力,天经地义。可等这些活儿做完,要是连工带料全砸手里,换不回仨瓜俩枣.....你可不能念叨我们老家伙没给你提过醒哈。”

  “放心吧,我还要感谢你们呢。”苏阳得意的站起身来:“正好这两天我也没事,可以跟你们一起加工,也顺便跟你们学习一下经验。”

  老钟师傅脸上的皱纹抖了抖,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学啥学!论手上那把刀的狠劲儿和巧劲儿,你这后生可是青出于蓝咯!我们这帮老东西,不过是仗着多吃了几年咸盐,多摸了几块石头,混个年纪大资格老的虚名罢了。”

  他扭头朝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巴郎子挥手。

  “都愣着当石柱子?搬!”

  说干就干。

  苏阳在这里吃过早饭,就跟着大伙去了工作间,从陈列柜上挑选了几把趁手的刻刀,来到了工位上。

  没过多久,附近的几个人就围了过来。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苏阳动刀了。

  上次是玉器修复,让大家记忆犹新。

  总之,每次动刀都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所以大家一看苏阳拿起刻刀,就已经缓缓的凑了过来,跟在身后看着他。

  现在他又是抱石轩的未来主人,免不了受到大家注视,有几个眼尖的巴郎子已经开始给苏阳倒好了茶水,拧上盖子,殷勤的送到跟前。

  工位上另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身旁,也渐渐围上了些人。表面上是各自安静地工作,空气中却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声的较量气息。

  苏阳手持玉料,雕刻大师在脑海中默默开启,在系统的帮助下,将这块料子的雕刻方案呈现出来。

  福至心灵。

  苏阳凝神静气,将玉料握于掌中。如同心念交汇,一股奇异的力量贯穿全身,手中的刻刀仿佛与生俱来的延伸,娴熟无比的技法灌注其间。他将石料固定妥当,刻刀在手,手腕轻抖,刀尖便流畅地左右横划开来。

  大家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由得咂咂舌,这种不经思索,直接直接抱石就干的态度,让大多数人自愧不如。

  王木生也没有阻止大家,就让大家在身后看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观摩学习。

  经过一上午的雕刻,大家伙腿都站麻了,也不愿意挪地方。

  因为苏阳的刀法实在是没见过,虽说是圆雕手法,但却不是按步就班的雕刻。

  明为圆雕,行刀却全然不拘泥于定式。

  寻常雕琢,如同素描,需先勾勒轮廓,再层层铺叠,最后才能呈现出光影虚实。

  苏阳却是左一刀,右一刀,乍看之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但其刀锋轨迹,竟如泼墨狂草,笔走龙蛇,看似恣肆奔放,却又蕴藏着化繁为简的书道真谛。

  当最终的雏形在刀锋渐歇中隐现,那效果却是格外出彩。

  到了午饭的时候,苏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粉尘,被尿憋了半天,赶紧去了一趟茅厕。

  大家往身后看去,只见一只通体明黄的飞鸟,正从残留的石屑中探出头来,姿态灵动,栩栩如生。

  “不会吧,这一个上午就...就完成了?”

  “好像是,只不过还没有抛光,打一个镯子恐怕也得俩小时吧,这怎么会这么快?”

  大家互相议论,回想起来,刚才那一幕还热乎着呢。苏阳就搁在这,一刀一凿,石屑飞溅。那动静,那架势,作不得半点假。

  正议论着,老钟师傅背着手,也踱了过来。他没急着看鸟,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石粉灰,这才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小鸟捧了起来。

  不由得啧啧嘴:“好嘛!这黄鸟展翅,欲要俯冲下沉,翅膀在风中凌乱,细节刻画的也十分细致。”

  “真是一个好鸟!”

  “是啊,一个上午就能做出这作品,我老头子算是服了。”

  原本抱石轩的几个老师傅,生怕铺子易住之后,让一个没经验的人指手画脚,现在看来,苏阳所展示出的功底,他们无人能比。

  要说上次的“锦鲤戏水”有假借光线的取巧嫌疑。

  再上回的鬼斧神工般修复,也有人酸溜溜地说碰上了好运气,裂得“恰好”。

  可这回呢?

  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黄口糙料!

  没有半分取巧的地方!

  没借光!没借色!就是靠着最简单也最难的刀尖功夫。

  一刀,再一刀,硬生生靠着挥刀落点的精准和力道控制,把它堆砌了起来!

  这玩意,叫实打实的“硬桥硬马”。

  苏阳拢共四次亮本事,一回比一回硬气,把这群干了一辈子玉石的老把式那点压箱底的骄傲,一点点给削没了。

  别说比肩了,那感觉就像练了一辈子庄稼把式的人,抬头忽然看见了南天门的仙鹤,才知道自己蹦得再高也够不着那门槛儿。

  等苏阳撒完尿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着自己。

  苏阳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裤裆,憨憨一笑:“不好意思,撒撒水啦...”

第287章 火车站打假!

  下午苏阳从工作间出来,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苏来到井台边拍打掉身上粉尘,洗了洗手,来到了前院。

  前院有个会客的地方,有几个客户在这里喝茶赏玉。

  由于上次展览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玉器的美。

  马学五心里也是十分欣慰,所以他准备也学习苏阳的做法,将前院的几间房子收拾出来。放上几排玻璃柜,柜子里摆放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除此之外,还摆放了一些抱石轩卖的最好的器型。以及抱石轩收集的年代玉器,每个年代的器型代表等。

  没细数,差不多有三五十个,也供大家参考,方便售卖。

  王木生跟着解释道:“苏阳师弟,你看这里布置的怎么样,哪里需要改进的,我再参谋参谋。”

  “已经很不错,这地方够大,比我那小院强,如果可以的话,建议再申请改个名字,比如抱石轩玉器博物馆之类的,提升下档次嘛。”

  私人博物馆在内地并不希罕。

  有很多的私人藏家,由于自己手里的东西多了,又想分享自己的藏品,就会找个地方开个私人博物馆。

  同样也有售卖的功能。

  这样一来,大家买东西之前不光能看能摸,说出去也有面子。

  玉器这东西流通起来,才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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