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要不要过档东星，只要你替本叔除掉这二十个泰国枪手，这张五百万支票就是你的。”
“等送别仪式后，蒋天养会在有骨气设宴款待来宾。”
马王简的镀金指甲钳突然停滞。
他清晰记得三年前屯门清场，蒋天生用泰国鳄鱼皮带勒死叛徒时，血沫溅在关公塑像上的形状。
窗外滚过今年第一声春雷，暴雨冲刷着巷口“马会投注站“的灯箱。
“替你们简决掉二十名枪手，五百万倒也不算少，我应下了，但过档一事…容我考量考量。”
“你还在犹豫什么？”
“骆驼应承派双花红棍护我们出灵堂。”
肥佬黎摘下眼镜哈气，左眼那道疤在镜片折射下宛如蜈蚣。
“知道蒋天养为什么要把追悼会定在九龙殡仪馆？后巷直通广东道，O记的冲锋车…”
“可姓蒋的不知道，本叔在O记也有关系，”
“我会选择在有骨气声明，我要过档东星，明天O记会在适当的时间节点收到CALL，尖沙咀发生械斗，所有警员均会被调派过去。”
赌船汽笛声突然在脑海炸响，他抓起威士忌瓶直接对嘴灌，琥珀色液体顺着下巴流进蛇形刺青的鳞片。
肥佬黎的大哥大突然震动，他接起电话，屏幕蓝光映出他扭曲的笑，挂断电话后道：“本叔明日会在观塘亲自迎接我和你。”
他甩开瑞士军刀削雪茄，茄衣碎屑飘落在蒋天生的讣告版面，“阿简，这个时代要改姓了。”
马王简的右手无意识摸向腰间……
那里别着蒋天生去年送的柯尔特蟒蛇左轮。
冷气机滴落的水珠在瓷砖上炸开，马王简终于抽出口袋里揉皱的《环球日报》。
财经版角落里，他在壕境的名下三间桑拿房拍卖公告，正在灯光下逐渐晕染。
“明日十点，我要见到东星的乌鸦。”
他将支票折成纸船扔进威士忌杯，看着船头缓缓沉入琥珀色的海。
…
…
翌日，警方在紫湾一栋废弃厂房找到二十名外国籍男子的尸体。
但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港岛市民的注意力，后而是今日洪兴前坐馆蒋天生送别仪式，让各大传媒记者的目光集中在九龙殡仪馆。
陈辞从温柔乡离开，在阮氏兄弟的护送下驱车前往九龙。
今日是洪兴前龙头蒋生的告别仪式。
在仪式之前，他约了大D、靓坤、十三妹、太子四人见面。
大傻已经带着一台笔记本，提前在大富豪门口迎接。
顶楼老板办公室。
十三妹看了眼其他三人，见大家都不说话，率先发话问道：“叁仔，眼见马上就要去殡仪馆，你现在单独约我们四人见面，到底是什么急事。”
靓坤瞥了瞥嘴：“时间还长呢，你去那么早干吊？”
太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大D索性剪起雪茄不说话。
陈辞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身后的大傻把笔记本放在台面上。
他用手在上面操作一番之后，里面便传出一段录音。
十三妹等人听见第一句话，脸色骤变：“你录蒋生的音？”
“别急，先听完再说。”
众人耐心听完，最后四人都一脸凝重。
陈辞刁着烟，道：“蒋生的死是因为社团有二五仔之外，东星社也准备在今日闹事。”
“除了录音里面的这个二五仔，其他十个堂口，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参与到谋害蒋生的事件中。”
十三妹点点头：“你的担心是应该的，但是，这个录音如果你拿出来，必须要服众…不然，小蒋生也很难收尾。”
陈辞不慌不忙，张口就来：“这段录凌晨，并非是我有意而为。”
“你们也知道，我曾经送过蒋生一部手机，这部手机除了比大哥大轻巧携带方便，设计师为了机主的安全考虑，还在上面安装了一个定位及保护机主的录音功能。”
“这是我从摩托罗拉公司那边收到电话，沟通一番后，在他们服务器取厍的录音备份。”
“我怎么听不懂？”靓坤有点傻眼。
陈辞笑道：“录音会自动上传到手机公司的总部服务器。”
这下子四人都明白了。
“我是收到摩托罗拉公司的警告电话，刚好有人在荷兰，我就让他们赶过去救蒋生，可惜，他们还是去迟一步，最终只救回蒋生的女朋友方婷……”
第271章 不像我肥佬黎，讲究死者为大……
陈辞话落，权仔和坏脑已经带着精神极度憔悴的方婷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婷先朝陈辞鞠了一躬：“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谢谢。”
说完，她环顾其他四个话事人，语气笃定道：“杀害蒋生的人，是东星的乌鸦和张志伟，这点我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太子和十三妹先是一怔，又觉得情理之中。
靓坤直勾勾地盯着方婷的胸前，忽然说道：“十三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害怕有人会损害我三弟名声，说他对蒋生心怀不敬。”
“但你不要忘了，蒋生在临出国时，曾当众说要收我三弟为门生，他比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要害蒋生。”
“更何况…若是我三弟加害蒋生，我相信，方小姐一定不会平安出现在这里。”
“我靓坤，相信我的三弟。”
大D更是没有过多废话，直言不讳道：“小蒋生我不太了解，但如果他听了这个录音，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我三弟身上，大不了，我荃湾三千兄弟脱离洪兴，过档西贡帮。”
对于大D来说，电影票房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这是长线的干净钱。
其次，西贡码头那边，他已经入了股分。
目前来说，三弟的安危，极度程度和他的财富挂勾。
一直沉默的太子点了一支烟，发话道：“蒋生对我有恩，我只针对杀害他的扑街，徐定叁想要做什么，我们尖少咀堂口撑定他。”
十三妹吐了个烟圈，拍手道：“既然大家有共识，那我们四个堂口就联手一次，保管把二伍仔碎尸万段，再让东星仔有来无回。”
…
…
九友殡仪馆内，白菊如雪，哀乐低回。
蒋天生的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黑白遗像高悬，照片中的他依旧面带微笑，仿佛在注视着前来送别的每一个人。
灵堂两侧，花圈层层叠叠，挽联上写满了各社团龙头的名字，彰显着蒋天生在江湖中的绝对地位。
洪兴十六个堂口的车队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除了洪兴马仔，其他港岛社团也有派人过来，甚至有些社团的龙头和坐馆亲自到场。
其中就包括了和联胜的邓伯和龙根等人。
陈耀还是一如极往地在门口充当仪宾司仪，他每迎到一位坐馆或龙头，都会带他们进入休息室会见蒋天养。
洪兴社团的各大话事人，均是身着黑色西装，胸戴白花，神情肃穆地站在灵堂前方。
他们的身后，是洪兴各堂口的兄弟，整齐列队，气氛凝重。
方婷穿着一身素黑长裙，脸上虽带着悲伤，此刻的她惶恐不安，只有站在这个男人身后，她才有一丝丝安全感。
经过七八天的逃亡生活，昨天夜里，是她睡眠最好的一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定叁就睡在客厅的原因。
陈辞的目光扫过灵堂内的众人，心中暗自揣摩东星白头翁接下来的动作。
蒋天生的死，对洪兴来说不仅是一场复仇之战。
对其他社团来说，更是一场江湖权力的重新洗牌。
白头翁一定会赶在蒋天养把控洪兴之前，对洪兴出手。
陈辞靠在二楼栏杆上，指尖摩挲着录音笔的金属外壳。
楼下传来靓坤标志性的沙哑笑声：“十三妹，你今天穿得够抢眼啊，当心东星的扑街视奸你呀！”
“收声啦衰坤。“十三妹甩了甩镶金的手包，“乌鸦要是敢来，我当场请他食叉烧包！”
很快吉时到，众人捧香排除祭祀。
陈耀扶着蒋天养来到家属区，准备答谢每一位上香的来宾。
仪式进行中。
这会儿肥佬黎和马王简的座驾才缓缓停稳。
灵堂的白菊被香火熏得发蔫，陈辞用大哥大敲了敲铜香炉：“蒋生最恨迟到，你们连死人面子都不给？”
肥佬黎抖着西装口袋里的瓜子壳，金链子卡在喉结上：“我和阿简有事迟到一会儿，他老人家不会那么小气的。”
二人上完香，来到陈耀和蒋天养面前，受了蒋天养的答谢礼。
“小蒋生，请节衰。”肥佬黎打了声招呼，而后眯着眼睛看向马王简。
后者嘴巴张了张，最后说道：“小蒋生，大蒋生生前最爱民主嘛，刚好你也回来主持大家，趁现在他躺在这里，不如我们民主投票，重选十六区话事人？”
蒋天养面无表情抽烟。
脾气火爆的太子一脚踹翻塑料花圈：“投你老母！洪兴几时轮到你肥佬黎话事？”
“要打去元朗打啊，扑街！蒋生灵前连炷香都没烧完！”大D抡起折叠椅就砸向马王简，被他马仔拿凳子撩飞。
“扑街大D，又话去元朗打，你条粉肠偷袭我！”
马王简跳到一众马仔后面，他的马仔马上拿手指着大D叫嚣起来：“扑街，敢偷袭我大佬，信不信我砍死你……”
“和联胜真是人才辈出，没口齿，专出二五仔，“肥佬黎缩在马仔身后，掏出瑞士军刀削苹果，果皮掉在蒋天生遗像前。
“不像我肥佬黎，讲究死者为大……”
“大你条尾！”大D突然暴喝：“昨晚我有二十名客人在紫湾出事，真当我大D是Hello Kitty啊！”
“好了！”陈耀见了蒋天养皱眉，顿时喝停大D。
他慢悠悠点燃三支烟插在香炉里：“蒋生说过，江湖事江湖了…但也不是你们在蒋生灵前闹事的借口！”
就在这时，殡仪馆外传来一阵骚动。
东星的乌鸦和吴志伟带着一帮人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乌鸦身穿黑色皮衣，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目光挑衅地扫过洪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