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瑾压低了声音，“有关系有背景，又入职很早，早就被提到领导岗位上去了，至少也是个主任。那些年纪大的前辈，有编制却不是领导身份，说明他背景普通。”
周浩然连声道：“何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电视台里卧虎藏龙，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背景通天的人物。
好在人事这边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年轻的有编制的，惹不起。
年长的有编制，但不是领导岗，说明他是普通人。
年长的没编制的领导岗，即便是领导也可以招惹，因为他是普通人，只是业绩很突出而已。
这职场环境，可比互联网大厂复杂多了。
何瑾很大气的说：“没事，入职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找我。”
“嗯……”周浩然还有很多麻烦需要处理，还真要找她帮忙，“何姐，台里有职工宿舍吧？我家在阳关县呢，总不能每天通勤吧？”
“职工宿舍啊，有是有……”
何瑾就很为难。
第21章 富婆啊
周浩然能猜到这事不好办，“是不是只有在编的，才能享受到职工宿舍？”
“第一档和第二档，都可以住职工宿舍。”何瑾叹了口气，“宿舍的事你是不用考虑了，根本不可行。”
“何姐，台里这五档到底是怎么划分的？我怎么感觉这么乱？”
周浩然得进一步的了解。
何瑾笑着说：“不乱，你熟悉了就清晰了。”
然后，就解释了台里的五档分类。
第一档，叫台聘编制工，内部说法是“正编”，职工牌是红底黑字。
福利待遇最好，总监以上级的领导，只有正编身份才能担任。
第二档，叫台聘正式工，内部说法是“全供”，职工牌是蓝底黑字。
“全供”的意思，就是按照正编的福利待遇全部供应，只有个别几项没有，比如没有福利分房，也不能担任台里的高级领导。
第三档，叫台聘合同工，内部的说法是“外包”，职工牌是绿底黑字。
福利待遇跟第二档差不多，只有个别福利没有。
但有一个最关键的区别。
第三档属于临时工。
第一档和第二档，都是台里的自己人。做错事了，台里要承担责任，主要就是政治责任。
经济赔偿什么的无非是赔点钱，电视台是国营单位，赔多少都是国家的钱，其实无所谓。
担心的主要是连带的政治责任，这会影响台里领导的升迁。
所以，一旦真出了什么事，责任都会层层下放。
不能由第一档和第二档来背锅。
要由第三档以下的临时工来承担责任。
这些是临时工，该开除就开除、该切割就切割，责任跟台里无关。
第四档，叫第三方签约合同工，内部的说法是“工勤”，讽刺的说法是“灰产”，职工牌是灰底黑字。
第五档，叫频道自筹合同工，内部的说法是“自筹”。
这是频道自己雇的人员，所有的薪资待遇由频道内自己解决，不走台里的账，也没有福利保障。
工作牌是黑底白字，内部都称为“黑五类”。
除了这复杂的五档划分之外，还有21级的工资划分。
“这样啊……”周浩然现在很缺钱，对工资就挺关心，“我的工资是800块钱，是最低的第1级？”
何瑾表情有些复杂，“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你本来应该是第五档，提到第四档已经是破格了。再给你第1级的工资，恐怕会引起争议。”
周浩然笑笑，“嗯，能理解。”
何瑾道：“没关系，等你入职了，熟悉了，我再给你想办法提到正式的第1级工资。”
“有多少？”
“1500块钱。”
“那第2级呢？”
“每提一级，工资涨50块钱。”
“啊？”
周浩然就觉得很可笑。
这工资涨幅也太少了！
就算是提到了20级的台长级别，工资才多少？
想靠工资赚大钱，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
何瑾郑重其事的说：“台里有很明确的工资表，谁在哪个级别，就领什么规格的工资。我们是国营单位，在工资这件事情上是很慎重的。”
周浩然心虚的说：“何姐，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等明天的吧，今天走流程，明天就正式入职了。我跟你去财务那边，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可能不太行，半个月的应该可以办到。”
何瑾倒也热心，真是帮人帮到底。
……
六楼的结构，有点像“回”字型。
中间的小“口”，是栏目中心，所有生活频道的栏目组，都在这里办公。
外边的大“口”，是其他相关的部门，比如总监办、销售部、人事部、财务部、技术部、监察部、后勤部、采购部等等。
两个“口”中间，就是走廊。
周浩然从人事部的大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靓丽身影在转角，上身是一件红色的紧身短袖，下面则是一条长款的黑色百褶裙，尽显女性风情和时尚的层次感。
过去一看，正是乔岁青。
她脸蛋红扑扑的，兴奋的状态溢于言表。
一见到周浩然，就冲了过来，抓起他的胳膊，蹦跳着说：“浩然，你太棒了，你太棒了！”
“唉唉唉……”周浩然左右观望，很小心的说，“这是在台里呢，你个大主持人，小心被人看见。”
乔岁青的眸子亮晶晶，满心欢喜：“快跟姐说说，到底怎么样？我刚才都看见了，是总监带你过来的。”
周浩然点了点头，“嗯，总监带我过来入职，我办理的是第四档。”
“不是‘黑五类’？”
“也差不太多，第四档。”
“那也比第五档强多了！”乔岁青脸色潮红，兴奋劲似乎过不去了，“这下你是第四档入职，又有总监的面子在，你好好努力，说不定年底就能转第三档了呢。”
周浩然眉梢一挑，“年底？”
乔岁青抿抿嘴，低声道：“姐知道你在考大学，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不要当‘黑五类’吗？因为进了第四档，你就可以停薪留职了，说不定还可以在职上大学。”
“这都是小事。”
周浩然在意的不是这些。
这次的三轮面试，虽然坎坷、复杂，几经波折，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在这个过程里，他认识了人事部秦主任、销售部孟主任，还有生活频道的展总监。
并且让他们三位看到了自己应对复杂不利情况下的临场反应能力。
相比于第五档跳到第四档，这才是更宝贵的无形资产。
乔岁青很开心，“你等会儿，我回去请假。”
“请假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等你入职了就送你一个礼物吗？姐给你买一部BP机。”
“啊？别！”
周浩然吓了一跳，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
这年头，BP机的确是商务主流，比手机更普遍。
可BP机的价格一点不低！
要两三千！
顶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关键是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的翻盖手机已经开始进入国内市场，那种笨重的大哥大开始逐步的淘汰，手机时代马上就来了。
现在买BP机很不划算。
最关键的一点，乔岁青自己都没有一部BP机，却要给自己买，这让他很过意不去。
“台里的男同事，谁没有BP机？”乔岁青不想让他脱离群众，“你这都上班了，又得跑业务，有个BP机联系起来也方便。”
周浩然连忙道：“你先别买，我听说台里会给我们配。”
“是吗？”
“我是销售员嘛，工作需要。”
“这样啊……”
“岁青姐，你现在是几级工资啊？”周浩然就有些好笑，“我怎么感觉你挺有钱的样子？”
乔岁青白他一眼，“5级。”
1级是1500块钱。
每一级增加50块钱。
5级的标准工资，也就是1700块钱。
周浩然道：“就1700块钱呗？那也没多少啊，你这住在市中心，每月的房租、水电、衣服、化妆品、交通费什么的，花销也不小呢！”
“咦？会关心人了？”乔岁青掩口失笑。
周浩然现在真是穷的叮当响，说道：“该节约，还是要节约。”
乔岁青低声道：“除了标准工资外，我们做栏目，还有栏目补贴呢。一期节目补贴50块钱，《家长里短》是日播节目，从周一到周五，每周播五期。一个月下来，栏目补贴还有1000多块钱呢。再算上别的补贴福利，一个月能到手3000块钱。”
“嘶！”
周浩然吃惊。
富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