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笑着问：“蒋总，咱们厂下半年的广告预算，大概是多少？”
“这能乱说吗？”
蒋飞飙瞟他一眼。
周浩然笑笑，“我主要是想根据预算数额，为我们的合作做出一个完善计划。”
蒋飞飙傲然道：“水仙洗衣机，市场反馈怎么样，你随便去哪个百货商场问问就清楚。我们这是国营大厂，不缺钱！”
周浩然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么看来，蒋总有机会赚大钱啊！”
听到这话，蒋飞飙就很高兴，眯起眼睛，“周首席，你说的那个数字，是靠谱的吧？”
周浩然见他说的隐晦，就会意着说：“蒋总，要不咱们单独谈谈？”
蒋飞飙拍拍身边小蜜的肩膀。
许小姐微笑着说：“蒋哥、周哥，我先失陪，去下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周浩然得主动点，就起身，搬了个椅子，去了蒋飞飙身边坐下，“蒋总，我之前说了，别说25%的返点，就算是50%的返点，也一样能做下来！”
蒋飞飙神色红润，“之前的那个业务员，他说连25%的返点都不可能，最多只提供15%，说这是你们红星台的规矩。”
“嗯，台里的确有这样的规矩。”
“那怎么办？”
“咱们可以想办法啊！”
周浩然笑呵呵。
蒋飞飙哪是这种老油条的对手，一下就被对方的鱼钩给勾住了，眼睛发亮，很期待的说：“什么办法？周首席一看就是行家！”
周浩然才不会轻易的公布答案呢。
得把期待感拉足。
让对方始终跟随着自己的思路，从而去拿捏心理、一锤定音。
“恐惧”是最有杀伤力的心理攻势手段。
周浩然沉声道：“之前的事，蒋总应该也知道一些。红星台这边，在严处销售部贪赃的事情，导致很多国营厂都受到了连累。我们有很多老客户，很多人也因此受到了处罚，丢了工作不说，有人还被抓起来了。”
蒋飞飙听后就不以为意，淡然道：“影响不到我。”
周浩然正色道：“蒋总神通广大，这我当然知道。一次两次可以，可要是三次五次、十次八次……这时间长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一旦名声不好，很多事情就会很麻烦。”
“嗯。”
蒋飞飙听到这话，就深以为然起来。
他现在就有这样的困境。
在洗衣机厂里，他的名声就不太好，以至于他这个副总都没资格参加决策层的厂办会。名义上给出的理由，是说他太年轻，实际上就是负面传闻太多，要注意影响。
周浩然道：“所以蒋总在挑选合作伙伴的时候，最好还是采取一些更巧妙的手段。”
“更巧妙的手段？”
蒋飞飙已经被周首席的说法给深深吸引，因为这的确触碰到了他的需求点上。
周浩然感慨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直接推动洗衣机厂和电视台的合作，很容易就出事了。台里很多销售员都被开除了。”
蒋飞飙心里痒痒，急不可耐的说：“周首席，你就给句痛快话吧！我要怎么做？！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能人，你给哥出几招。哥以后绝对不亏待你！”
周浩然还是得故弄玄虚，说一些对方理解不了的话，“找中介！”
第81章 中介
周浩然作为互联网大厂高管，商业模式创新是他的看家本领。
创新是解决很多棘手问题的必要手段。
创新也有方法论。
其中一个底层逻辑，就是反着来。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反着来！
你向左，我就向右；你向前，我就向后；你走宽路，我就走窄路；你收费，我就免费；你免费，我就收费；你说1+1等于2，我偏说1+1不等于2……
现在，洗衣机厂和红星台的合作遇到了麻烦。
用常规思路，就不可能解决。
25%的返点，是绕不过去的天堑。
如果把合作模式创新一下，就很容易解决了。
反着来啊！
洗衣机厂和红星台此前的合作，是双方直接签单，是点对点的交易。
“点对点模式”也称“端到端模式”，笼统来说就是“互联网模式”。
相反的一面，就是“传统模式”。
在传统模式里，灵魂就是中间商。
这解决方案就出来了。
只需要在水仙洗衣机厂和红星台之间，增加一个中间商！
不过，现在还处于市场经济发展的早期，属于蛮荒时期、草莽时期。
计划思想很严重。
对中间商都很排斥。
蒋飞飙就是这种典型思维，睁大眼睛，“中介？中介不就是那些不事生产、不事劳作，一天天就想着低买高卖、玩投机倒把的奸商吗？”
周浩然懒得去长篇大论给他解释，就笑着说：“蒋总说的对。”
蒋飞飙皱起眉头，“跟红星台合作，钱是从洗衣机厂流到了电视台，是从国营单位去到了国营单位。找了中间商，钱不是流到了外人手里？”
周浩然笑呵呵的说：“蒋总可不是外人。”
“嗯？”
蒋飞飙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
周浩然低声道：“蒋总，你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广告公司啊，你自己来当中间商。”
“我？”蒋飞飙脑袋瓜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可不干！我是国营大厂的副总，以后还打算接班当厂长呢！”
周浩然道：“蒋总也没必要亲自出面，可以找个代理。”
“什么意思？”
蒋飞飙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浩然笑着说：“蒋总可以这样，你找你的亲戚朋友，或者最信任的人，让他去成了一家中介的广告公司。你在这家中介公司里没有任何痕迹，不就查无此人了？”
“嗯……”蒋飞飙若有所思，“然后呢？”
周浩然道：“接下来就好办了，以后洗衣机厂的所有广告，都转给这家中介的广告公司代理，由中介公司联络其他的合作伙伴。”
“这多费劲？”
蒋飞飙一脑门黑线。
还是没反应过来。
正常情况，这种事情都不方便明说，彼此会意就好，毕竟不是阳光下的勾当。
不过这个蒋飞飙太棒槌了。
真是啥都不懂。
周浩然就只好直言，压低声音说：“蒋总，你把洗衣机厂的广告，以20万元的价格转给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再把广告以15万元的价格转给红星台。这样一来，中介公司不就有5万块钱的差价了？这25%的返点，不就出来了？”
“这也行？”
蒋飞飙像是一口闷了二两白酒，脸上瞬间就漾起了红潮，兴奋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
感觉看见了新世界。
周浩然笑道：“中介公司以20万的价格，从洗衣机厂签下了广告。再以10万元的价格，转给红星台。这截留的10万元，不就相当于50%的返点？”
“高！高啊！”蒋飞飙的兴奋劲溢于言表，“周首席，要么说你是首席呢，果然有水平！你这么一说，我真是……我这是找到了一条光明正大的来钱正路啊！”
周浩然暗骂了他一句。
却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是草莽时期，类似的策略还没完全普及。等过些年，市场发展更加成熟了，传统模式体系建立起来了，中介就成了各方诸侯的普遍做法，甚至中介都有中介，都有了转包好几手的中介。
“蒋总，有了这中介的广告公司，以后你的工作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想合作的，直接去广告公司那边谈，要扣多少返点，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别说25%、50%，就算是90%，还不是全看你的意思？”
周浩然作为互联网人，还真有一种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全心全意为用户服务。
蒋飞飙就很豪气的说：“要是别人，我可能扣个50%、60%了。你周首席可不一样，咱们说好的！25%，就是25%！”
周浩然竖起一根大拇指，“蒋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气度！”
像蒋飞飙这种性格，有一个优点就是有江湖义气。
蒋飞飙就有点急不可耐了，他已经在这种新模式里，找到了挖掘爱新觉罗家皇室宝藏的机会。
“周首席，咱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样吧，这新成立的广告中介公司，我给你5个股！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
蒋飞飙越想越激动，越说越大气。
5个股，就是5%的股权。
周浩然吓了一跳。
他可不敢要。
这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蒋飞飙背景硬、有关系，他去搞没事。换一个普通人参与进来，那就是妥妥的替罪羊。
周浩然想要签单，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要把自己撇清关系。
作为一个互联网人，他连回扣都不愿给。
他才不想参与到蒋飞飙的这种勾当里。
成立了中介广告公司，洗衣机厂和广告公司之间是什么样的合同，那是蒋飞飙和他的代理人的事，跟周浩然没有丝毫关系。
周浩然去跟中介广告公司和合作，为红星台拉来广告，这是红星台和中介广告公司之间干干净净的关系，跟洗衣机厂没有任何关联。
总之一句话
不干净的勾当，让蒋飞飙去做。
周浩然只做干净的生意。
能把自己摘干净，是他愿意做这单的前提条件。
要是真拿了这中介广告公司5%的股份，那可就真不干净了。
周浩然连忙拒绝，故作不悦道：“蒋总，你这就太瞧不起我周浩然了。我是钦佩蒋总这个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不是为了从你的生意里捞钱。你要给我股，这不是打我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