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观双侠/多情浪子痴情侠 第143节

他摇头道:“你曾拜入我少林门下,却将我少林武功传给邪魔外道,又出手残杀本门弟子,本门如何能容你?现在你还说这等造业邪语,难道真不怕因果报应?”一挥手,群僧同时出手向洪泰平攻去。 洪泰平在群僧围攻之下,已是左支右绌,大叫道:“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供养佛祖,供养少林寺一百年都行。

你们放过我!”清召双眉竖起,冷然道:“少林弟子的性命,少林一派的清誉,少林秘传的武功,岂是钱财所能买得?” 洪泰平额头出汗,他全没料到少林中人会追到皇宫中来找他算账。他怎知清召是经由赵观得知他的藏身处,并在百花门人的接引下进宫来寻他。少林中人此番已有心将他诛杀,出手毫不留情,洪泰平脸上露出极度恐慌之色,胸口背后连接中掌,吐出鲜血,扑倒在地。

他勉力爬起身,向着清召叫道:“我有的是钱,你们放过我!” 清召轻叹一声,说道:“清显师弟,你这一生,便是被钱财贪着所误导,以致不能自拔。”缓步上前,挥掌打在他的头顶。洪泰平吐出一口鲜血,闭上了眼睛。 少林众僧围聚上来,在洪泰平的尸身旁跪下,齐念佛号。清召说偈道:“贪瞋痴如火,焚毁短暂身。忏悔除今业,免遭来世苦!”他站起身,转向郑宝安合什行礼,说道:“ 多谢女施主相助,令本派得以清理门户,清召感激不尽。”郑宝安颔首还礼,清召便率领少林众僧出宫而去。

四周霎时一片寂静,郑宝安呆立一阵,才悄然走到洪泰平的尸身旁,低声道:“爹爹,你在天上,看到他落到这般下场,也该心平了罢!”她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但听脚步声响,五个青衣人从黑暗中奔出,在她身后站定,向她躬身行礼。 郑宝安道:“你们来了。这人累积了太多不义之财,你们替我拿去分送给沿海受倭寇侵略的灾民,以及所有被严嵩陷害之忠臣义士的遗孤。” 那五人正是龙帮的五位首脑,一齐躬身答应,说道:“谨遵帮主号令。”胡伟和林百年两个上前搜索洪泰平身上,取出许多事物,有一大串钥匙,一大迭田地契约,一袋金打的叶子,还有不少存托金银珠宝的字据。

郑宝安望着这些事物,轻叹道:“一个人夺取了这许多钱财,这一辈子难道能用得完?” 叶扬将所有事物都摊在她面前,说道:“属下定会遵照帮主旨意,将钱财全数分散给该得的人。”郑宝安点头道:“这就交给你去办罢。”

第十二部 爱恨情仇 第三百五十章 激战之终

阮维贞微一迟疑,又道:“帮主,龙帮上下都盼你能回去龙宫,主持本帮大事。你… ” 郑宝安淡淡一笑,说道:“龙帮有你们主持,已是足够了。也该让我回去休息一下了罢。”五人互相望望,一齐对她长揖不起。

郑宝安道:“我该做的都已做了。我让三帮和谐相处,互助合作;令云夫人交还龙宫和龙帮产业;现在也找出了害死云帮主的凶手洪泰平,为云帮主报了仇。你们再不让我走,难道还要我承诺替龙帮做甚么更艰难的事?” 五人都道:“属下不敢。”郑宝安抬头望向渐渐亮起的东方天空,说道:“你们快去罢。”

龙帮众首脑站起身,收起洪泰平的事物,向她恭敬行礼,转身快步去了。 朝宁宫外的战局此时也已告了一个段落。修罗王体力真气终于耗尽,喘息连连,凌昊天身上刀伤累累,流血甚多,情状并不比她好上许多,两人的打斗已从性命相博转为抱伤撑持的拖锯战。修罗王自知气势已弱,心中着慌,只想找机会逃脱。她趁凌昊天攻势略缓,陡然向后纵出,回身便奔。凌昊天举步追上,喝道:“站住!”

修罗王叫道:“赵观的命在我手上,你有种就追上来!” 凌昊天叫道:“你不放过他,我便不会放过你!”随后追上。两人说话间已远离了朝宁宫,声音远不可闻,这二人即使是在一场激战之后,各自受伤,体力衰歇,轻功仍不是寻常武人所能及。留在当地观战的武林中人见这场比试未有了局,有的觉得已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为怕惹上麻烦,便赶着出宫去;有的一心想看到结果,便施展轻功追上。

转眼之间,朝宁宫外众人一走而空,只有那几块打碎了的青石板,散落在地上的屋瓦,还有石板地上点点已转为褐色的血迹,还在述说方才那场惊天动地大战。 凌昊天一边跑,一边随手包扎了自己身上较大的几个伤口,脚下不停,眼望着修罗王的背影,急追而去。修罗王出了皇宫,在京城中快奔,一路来到了城外。

此时天色将明,四下一片黑暗寂静。二人一前一后在清冷的晨雾中快奔,脚下不再是城市中的石板地,而是潮湿的草丛和泥土。修罗王一路奔到京城外三十里处的一个小驿站,才停下步来。该地濒临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乃是京城居民送行的惯常之地,驿站名为“解归驿站”,乃是行人解马上船,送人归去之意。

凌昊天见到修罗王停下步来,高声叫道:“赵观到底是否还活着?他人在何处?你不交出他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修罗王道:“不错,他是在我手中。你若要他的命,就跟我来!” 凌昊天追到岸边,但见修罗王跃上了一艘小船,将船荡离岸旁,顺着水流向南而去。修罗王站在船头,叫道:“赵观便在此,你有种的就上船来!”

第十二部 爱恨情仇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何谓仇恨

凌昊天提气一跃,落在船上,还未站上船头,修罗王已向他射出一排暗器。凌昊天挥剑打下,挥掌往修罗王攻去。修罗王不挡不避,返身钻入船舱中。凌昊天一怔,心想赵观或许便在船中,生怕修罗王伤了他,连忙撤掌,转为点向她背心穴道,逼她自救。修罗王这下却是故意诱敌,忽然回过身来,向他撒出一把毒粉。

凌昊天连忙闭气,手指急出,点上了修罗王的穴道,自己却也中了毒,手脚痲痹。两人同时受制,动弹不得,一齐倒在船板上。修罗王下半身痲痹,双手却还能动,她尖声笑道:“好!我们便死在一起!”伸手将一盏油灯推翻,灯油流在船板之上,她点起火头,船身登时燃烧起来。凌昊天勉力抓着船舷,却无力扳桨或泼水灭火,他知道自己中毒不浅,若跳入水中只怕毒性散布得更快,游不出多远便会溺死,不禁又惊又急。但见火势越来越烈,转眼已将小船四周包围住。

修罗王倒在小船的另一头,不断狂笑,叫道:“火神,我便用自己和仇人的命来祭祀你罢!” 便在此时,忽听岸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人高声叫道:“小三,小三!”凌昊天听出那正是赵观的声音,大喜叫道:“赵观,我在船上!”烟雾弥漫中但见一乘马奔近码头,一条长索甩上船来,凌昊天奋力伸手抓住了,赵观连忙收回长索,将小船扯回岸边,伸手将凌昊天拉上岸去。

凌昊天见赵观果然未死,但半跪在地上,神色痛苦,心中又喜又忧,忙问:“你还好?伤得重?” 赵观伤口未愈,原本连床都不能下,却奔波赶来此地,又出手救人,胸口剧痛难忍,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发青,几乎又要昏倒过去。

他勉强笑道:“我没事,还活得好好的。你中了毒是?快服下这解药。”从怀中掏出一颗丸子递去。凌昊天吃下解药,运内息在身周一转,手脚便灵活了起来。但听船上传来尖叫声,修罗王的身影渐渐被吞没在火焰之中。

凌昊天和赵观对望一眼,都暗生不忍之心。凌昊天转身跃上船去,拉起修罗王跳回岸上,将她摔在地上。 修罗王已被烟呛得咳嗽连连,爬在地上不断喘息。她抬眼望向凌昊天,满面愤怒,叫道:“我知道你想好好的折磨我,为你大哥二哥报仇。

我段朝今日落入你手中,正好遂了你的意!你动手啊!”又望向赵观,尖声道:“我杀了你全家,与你仇深似海。你给我一个爽快的罢!” 赵观望向她,静了一阵,才缓缓地道:“你为了报仇而对自己的作践糟蹋,远远胜过我能想象对你的报复。我从未见过任何人将自己折磨到似你这等悲惨的地步。

让你这活下去,只怕比我一刀杀了你还要痛苦。” 修罗王一呆,转向凌昊天望去,但见他一言不发,俯身扶起赵观,举步离去。

修罗王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叫道:“你…你们为何不杀我?” 凌昊天并不回头,只道:“你已被仇恨折磨成如此,世上还有甚么更可怕的事情?我怎能让自己如你一般,被仇恨生吞活吃了?” 修罗王呆在当地,无法做声凌昊天和赵观互相搀扶着走去,相视一笑,心中都感万分轻松痛快。便在此时,驿站之中陡然拥出一群黑衣人,人数过百,将码头团团包围住,手中拿着弓箭,对准了码头,竟是东方隐身人。二人脸上变色,停下步来,赵观低声道:“箭上有剧毒,不可妄动。”

凌昊天只道这是段朝的布置,回头望去,不由得一惊。但见一个全身白衣的东方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左手扣在段朝的咽喉上。

那女子约莫四十来岁,容貌高贵,一身东方妇女的和服,看来极为素、温和,但只要看见她出手制住段朝的手法,便知她必然是个极为高明的隐身人。

那女子对着段朝微微一笑,说道:“朝明公主,你想逃去哪里?”

段朝跪倒在地,她此时药性过去,恢复了虚弱的病体,加上身上被凌昊天砍伤打伤的多处伤口,如何有半点力气反抗?她嘿了一声,说道:“伊贺夫人,你亲自来了!”伊贺夫人轻叹一声,口气和缓,说道:“我哥哥武尊丧命了,信长相公的身体也快不成了,我不亲自来怎么行?”右手匕首陡出,生生将段朝的一条左臂齐肩割了下来。段朝闷哼一声,亏得她极为硬气,竟然并未惨叫出声。

凌昊天和赵观见这女人出手如此狠辣,不禁脸上变色。

伊贺夫人将段朝往地上一掼,口气仍然极为温和,说道:“信长相公因练了你们给他的神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神智也渐渐混乱。

他是一代霸主,坐拥天下,却偏偏不能克制自己体内的真气,几近疯狂。你几次向我保证,说会交给我解除信长相公疯病的方法,如今却始终未能交出,让我等得好生心急。我听手下报告,说中土有个人会一种叫无无神功的内功,可以根冶相公的毛病。他在哪里?你将人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段朝全身战抖,撑起身来,抬头向四方望去,眼光与凌昊天相对,那对望只是一霎眼之间的事,两人间的重重恩怨却就在那一对望之间化解于无形。段朝移开眼神,嘴唇战抖,眼神涣散,开口道:“我不知道。世上根本没这个人,你死心吧!我已经没救了,信长也一样没救了。你等着看他发癫发疯,丧心病狂而死吧!”

伊贺夫人温和的脸上透出一抹杀气,说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段朝苦笑道:“我的命十分中只剩下了半分,还怕你杀我吗?信长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清楚?像他这样的独夫,早早死了干净!”

伊贺夫人冷然瞪视着她,脸色转为肃穆狠厉,低喝道:“来人!行刑!”几个武士奔上前来,押住了段朝,在她脸上撒下一把毒粉。段朝惨叫出声,伸手按脸,痛得在地上打滚。赵观看在眼中,也不禁脸色大变,知道那是极为阴毒狠辣的毒药“穿肌蚀骨”,其厉害痛苦处远胜自己曾受过的“晨昏定省”

却听伊贺夫人慢慢地道:“将她的手指一节节剁了下来,再将她鼻子耳朵都割去,最后再挖出她的眼珠。看她肯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两个武士拿起小刀上前,便要动手。

凌昊天忍不住叫道:“住手!”纵上前去,挥掌将几个武士逼退,俯身抱起段朝。

伊贺夫人身影一晃,已来到凌昊天身前,挥掌向他打去。凌昊天一手抱着段朝,无从躲避,只能硬接,他此时身体受伤不轻,不由自主便引动了‘无无神功’的内力,伊贺夫人被他震得退出两步,惊呼一声,说道:“你……难道便是你?”一挥手,上百名弓箭手顿时围了上来,箭头全数对准了凌昊天,另有一队五十余人奔近前,手中拿着火枪筒,却是织田军向西洋人买进的火器。

凌昊天和赵观见此形势,都已知道走上末路,反而镇定下来。

凌昊天抱着段朝,见她左臂断处血如泉涌,便替她点了伤口四周的穴道,但觉她的身子正惭惭冷去。段朝勉力睁眼望向凌昊天,声音微弱,说道:“我就要死了,你不用……不用……你为什么不走?”

凌昊天心中激动,说道:“我知道你是段独圣的遗孤,你自幼仇恨我们一家,报仇心切,所以才做出这许多伤人伤己的事来。这都没有关系。你有一念维护我的心,我就不能眼看你受酷刑而死。我们两家过往的一切恩怨,便在此时此刻,在你我之间了结!”段朝凝视着他,颔首点头,嘴角露出虚弱的微笑,头一偏,就此死去。

赵观看在眼中,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凌昊天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段朝为了维护自己而惨受酷刑,他必得出手相救,就算会令自身陷入险境,那也是顾不得了。他来到凌昊天身边,大笑道:“好,好!小三,你做得好!不论在何处境,你都是英雄好汉,都是个真正的侠客。我见到你今日的气度举止,真是不枉和你相交一场!”他感到心境平静,心想今日二人死在此处,比之他在皇宫中被修罗王一叉刺死可要好上百倍。一切血债冤孽都已理清,一切仇恨怨怒都已消散。光明坦荡,无愧于天地,虽有未尽之情,却无未尽之义。

凌昊天听了赵观的话,心中感动,大笑道:“好兄弟,我们这就是难兄难弟吧。要活一起活,要死便一起死!”

两人心意相通,相对大笑。伊贺夫人望着二人,忽然省悟,说道:“你们两个,就是凌昊天和赵观!”

凌昊天道:“不错,就是我们!”赵观笑道:“你一介荒岛蛮夷,初来中土就见到了两位当世英雄,该当觉得万分荣幸才是!”

伊贺夫人冷冷的道:“你们死在临头,还有兴致卖弄口舌?凌昊天,我要将你带走,逼你说出无无神功的秘诀,挽救信长相公的性命。你们害死我哥哥武尊,杀死无数伊贺隐身人,破坏我们在海上的势力,我迟早要找你们算清这笔账!”

凌昊天大声道:“武尊数十年来率领东方倭贼侵略我中土,杀害我人民,无恶不作,被我中华军士打得溃不成军,仓皇逃亡,终至惭愧自杀而死,我说他是死有余辜!你要杀我为他抵命也罢,这就动手!我绝不跟奸人妥协,你想逼我说出什么秘诀,趁早死了这条心!”

第十二部 爱恨情仇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何谓真情

伊贺夫人双眉竖起,脸上郄露出微笑,说道:“你不肯说,我总有办法折磨到你肯说。”

凌昊天笑道:“天下没有人能逼凌昊天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你便逼看看,我死也不怕,难道怕你折磨?”

伊贺夫人嘿了一声,说道:“好,我便试试!”一挥手,她身后的三个隐身人奔上前来,拿起竹筒对凌昊天喷出一阵毒雾。凌昊天受伤已重,更无法抵抗,只觉脑中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赵观看出那是俗属于“迷神侵脑”一类的剧毒,能让人在数日内神智迷糊,易于逼问;若不及时解救,受者脑子中毒深了便成为痴呆,再也无法恢复神智。他不禁脸上变色,破口骂道:“贼贱人,使这等歹毒下三滥的药物,你害他坏了脑子,将神功全部忘光了,害死的是你自己的老公!”

伊贺夫人走上前,伸脚踢上赵观的哑穴,说道:”你这小子?唆的很,我将你也一起带走了,以后或有用处。”

赵观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见凌昊天中毒后脸色转黑,这毒性显然厉害已极,心中又急又怒。但听伊贺夫人挥手道:“将这两人带走了!”

便在此时,伊贺夫人面前倏然多出一个青衣人。她如何从一圈持有弓箭火器的东瀛武士中穿入,竟然谁也没有看清。那是一个少女,身形娇弱,容色俏丽,正是郑宝安。她望向伊贺夫人,肃然道:“中原三大帮派的大批人马就将赶到此地。你若敢伤害他二人,便别想活着回去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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