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观双侠/多情浪子痴情侠 第50节

四人下午再行,陈如真在丁香的穿引下,究竟又跟赵观说起话来。赵观一路上妙语如珠,只逗得丁香和陈如真笑个不停。陈若梦好几次开口呵斥,自己却也忍俊不住,只得任由妹子跟赵观说话了。

四人朝行夜宿,不一日来到了关中陈府。陈近云夫妇尚未回家,陈氏姊妹连忙去见爷爷,告知喇嘛将来抄家之事,安排让爷爷迁地避难。陈家乃是关中大族,世代为官,向来受地方敬重,今日受到奸臣迫害,不得不大举离家逃难,家人扶老携幼收拾细软一片仓皇,赵观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凉。

陈氏姊妹计算红衣喇嘛的行程,猜想最快还有两日才到,决定次日让家人分批离开,到秦岭深山中躲藏。

当夜赵观和陈家的几个武师坐在门口守夜,众人正聊天时,赵观忽听得蹄声响动,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余人尚未察觉,问道:“怎么了?”

赵观道:“有人骑马过来,有几十人!大家快取兵刃,关上四门。”众人一惊,知道来人很可能便是抄家的官兵,连忙四散奔去准备。赵观心中焦急,他只道众喇嘛不会这么快赶来,并未请青帮中人前来相助。青帮丁武坛便设在咸阳,牛十七在武丈原受赵观偷袭后又被李画眉擒住,这坛主之位自被革职了,换了一个姓马的香主担任坛主。赵观曾想过要请丁武坛援手,但他在内乱时和牛十七作对,与丁武坛为敌,又不认识这马坛主,便打消了念头。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陈家老幼未能离开,陈近云夫妇未及赶回,府内会武的只有陈氏姊妹八个武师和他及丁香十多人,对方若来几十个会武的,大举围攻,情势便危险之极。

他连忙唤来丁香,问她身上带了多少迷魂香雾。丁香道:“对付十几个人够,要迷倒二三十人却不够了。”赵观大急,他二人出门远行,身上带的药物自都不足够抵挡大量敌人。正思索间,陈氏姊妹已奔了出来,二人都是脸色雪白。此时屋外蹄声甚响,屋瓦都为之震动,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想:“怎么办?”

赵观吸了一口气,说道:“陈姑娘,请你们一位去保护令祖离开,一位跟我去外边应敌。我们人数虽少,对方若是没有高手,应能抵挡一阵。”陈如真道:“姊,请你带爷爷逃走罢。”陈若梦摇头道:“不,妹子,还是你护送爷爷逃走,我来抵挡敌人。”陈如真道:“保护爷爷要紧,我的剑法不如姊姊,还是该让我留下。”陈若梦握住妹子的手,心中虽极为不愿不舍,却知此刻不能再行拖延,她毕竟是大侠之女,当下一咬牙,说道:“好。妹子,你小心。”正此时,一个白发老人拄着龙头杖从内堂走出,陈如真惊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陈老丈此时已有八十来岁,因曾得凌霄传授养生保健之道,多年来身体康健,虽老未衰。他向大门外望去,神情激动,说道:“人来了么?让他们抓走我便是。我一个老头子,谅他们也不能对我如何,最多是命一条罢了!”陈如真走上前去,说道:“爷爷,你快跟姊姊先走一步,待我们打退了官兵,便去与你们会合。”

陈老丈长叹一声,握住孙女的手,说道:“我一生为官,不意到老还有这等折难!你大伯二伯也是一般,做了这许多年的官,他要下你牢,杀你头,抄你家,何其容易?孩子,我不要连累大家,让他们带我去便是。”

陈若梦摇头道:“爷爷,你不知道这些人有多么凶狠。他们抓了你去,照样抄家抓人,还要挟持你让爹妈也束手就擒。我们只有硬拚一场,大伙才有生机。”当下不由分说,背起爷爷便往后门奔去,唤家丁牵出两匹黑马。她从后门向外探视,却见已有五十多个喇嘛官兵守在后门之外,手中各持火把,弯弓搭箭,直指着后门。陈若梦又惊又急,知道无法硬闯出去,听得前门人声喧闹,不知妹子是否已跟来人交起手,忙要几个武师护住爷爷,自己奔向前门。

这时赵观等人在前门口已看得清楚,来人共有两百余人,较在路上见到的还多出一倍,半数是喇嘛,半数是官兵。赵观知道那些官兵不足虑,倒是喇嘛大多会武功,其中若有一两个高手缠住自己和丁香陈如真等,余人便可进屋烧杀,心中急速转念,敌众我寡,如何才能制胜?此时陈若梦已奔回前门,口中叫道:“不好了,后门已被挡住,贼人用弓箭守着,无法闯出。”

赵观皱眉道:“我们只能硬守了。”向丁香道:“你快去各处门户下绝命红,让对头一时无法闯进来。”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九章 金吾喇嘛

正此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喇嘛走到门前,朗声道:“西厂侍卫总管格鲁扎西,奉旨逮捕反贼陈哲思陈伯章陈仲淳陈近云及其眷属三十五人,陈家老少,一律出门听令受缚,违者格杀勿论。”

赵观心想:“丁香布置未毕,须防他们此时进攻。”向陈氏姊妹道:“我出去应付一阵,让他们不敢即刻动手。”陈氏姊妹点了点头,赵观便走出门去,拱手道:“大喇嘛在上,陈家诸位不巧全出门去了,草民代为接旨。”快步上前,向那喇嘛跪下。格鲁扎西甚是不耐,喝道:“快叫陈家各人出来,束手就擒。”

赵观道:“是,是。”陡然挥出蜈蚣索,卷向格鲁扎西头颈。格鲁扎西原是会武的,被他出其不意地攻击,连忙侧头避开,拉马后退。赵观蜈蚣索灵活之极,手腕抖处,索端已卷住格鲁扎西的颈子,他用力一扯,趁势跳上马背,伸脚将格鲁扎西踢下马去,随即策马冲向一群喇嘛,蜈蚣索挥出,打中了七八人。众人齐声惨叫,纷纷跌下马来。赵观的蜈蚣索平时并不喂毒,此时对抗敌人,自已喂上剧毒,众喇嘛被那索一沾身,即如被滚油炙伤般疼痛,随即全身麻痹,倒在地上。

众喇嘛见他乍然出手,一齐举兵刃围将上来,大声呼喝,但见他长索厉害,也不敢太过逼近。赵观正要圈转马头回入陈府,忽听脑后风声响动,连忙低首回头,却见一枚二尺宽的金钹旋转破空飞来,劲道极强,他不敢拔刀挡架,忙翻身落到马肚旁避开。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金袍的中年喇嘛骑在一匹白马上,伸手在金钹上一拨,那钹便又回转直向他飞来。

赵观看清那钹的边缘锋锐,来势劲急,连忙松手放缰,跌下马来。却听噗的一声,那钹砍入马身,直没入马体,连边缘也不见,鲜血四溅,那马长声惨嘶倒地。赵观心中怦怦乱跳,却听呼呼风响不绝,又是两枚金拔一左一右,向自己攻来。赵观急忙滚地躲过一枚,拔出单刀,向另一枚砸去。但听当的一声巨响,金钹弹飞出去,赵观手臂一阵酸麻,虎口流血,望向单刀时,刀口已被金钹砸出一个缺口,心下震惊:“这人力道好强!”

便在此时,陈氏姊妹已双双骑着黑马出来接应,陈若梦挥剑斩向围攻而上的喇嘛,陈如真策马奔到赵观身边,伸手拉他上马。两匹黑马一出现,一众喇嘛立时看出是在道上杀人的二乘客,大声呼喝鼓噪,冲上来围攻。

那金衣喇嘛又飞出金钹,攻向陈若梦。陈若梦听得风声,喝斥一声,纵马快奔,黑马脚下极快,金钹未及打中她,黑马已载着她奔入大门内。金衣喇嘛又掷飞钹攻向陈如真,陈如真拉着马缰,口中呵斥,那马挢捷无比,趋避自如,金钹竟无法打中它。赵观挥索缠住了四五个被他毒倒喇嘛的手脚,催马一径拖回陈家大门。

众喇嘛跳下马冲向大门,却在门外几步之处便纷纷倒下,一时间便死了十多人。众人都叫:“邪门!”众喇嘛商量一阵,聚在一起念了一段伏魔神咒,便又整顿队伍,准备进攻。

原来赵观等一入门,丁香便在门口布下了绝命红,奔近前的喇嘛全数中毒而死。赵观挥出蜈蚣索,将死在门口的喇嘛卷进门内,说道:“快,要你祖父和家中男子换上这些喇嘛的衣服,装作是喇嘛押了家中女子,趁暗从边门闯出去。”

陈氏姊妹一愣,心想此计极妙也极险,此时别无他法,忙令家中武师将二十多个喇嘛拖进内室,替祖父和家中男子换上喇嘛僧服僧帽。赵观守在门口,见众喇嘛念完了咒语,似乎便要闯入,心想:“须得拖一阵,陈家众人才能走脱。”便开门出去,手持单刀,上前叫阵:“喂,会使飞钹的喇嘛,有种的来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那骑白马的金衣喇嘛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摘下头上高帽,向赵观走来,但见他手中两片金钹在月光下森然生光,一张脸十分庄严,眼神中满是高傲自得之色,直视着赵观。一个喇嘛叫道:“师父,这人让我们来收拾便是。”另一个叫道:“浑帐小子,这位是金吾卓察仁波切,还不快跪下磕头?”

赵观不知仁波切便是转世活佛之义,笑道:“甚么人波切,鬼波切,你怎不来向老子磕头?”心想:“这人在路上没看到过,想是后来才到的。说是这些喇嘛的师父,武功果然不错。”

金吾仁波切举起右手,众弟子便即静下。他走上几步,向赵观打量去,心中对他的毒术也颇为忌惮,开口说道:“阁下何人?我等奉御旨来抄陈家,无关人等快快避开,免得徒然送命。”赵观道:“我是陈家的大女婿兼二女婿,姓王名三的便是。你能杀得了我,便来试试!”

金吾仁波切道:“你既是陈家的人,也在擒拿人犯之中。贫僧只好不客气了!”手中金钹互撞,发出一阵嗡然沉郁的声响。赵观笑道:“你凭着那两块破钹,便想要抓我,只怕还须再练十年功夫。”

金吾仁波切轻哼一声,左手挥处,金钹急速飞出,在空中绕了半圈,攻向赵观右侧。赵观早知自己挡不住他的飞钹,出来叫阵不过是硬着头皮拖时间而已,当下展开轻功冲上前去,左手挥出蜈蚣索攻向对手。金吾仁波切不敢让蜈蚣索沾身,向后退出数步,右手金钹画出,斩向蜈蚣索。赵观还想欺进前,但见对手身后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喇嘛,自己若贸然深入敌阵,恐怕难以脱身。他不能欺近前去,便无法以毒术或单刀攻敌,心中一急,只听得破空之声萦耳,两片飞钹不断在身周旋绕,只得展开轻功勉力闪避,到后来已无暇出索攻击对手,只能在当地挥刀抵御两枚金钹的飞绕攻击。

他心中焦急:“她们怎么还没带人逃走?”忽听得丁香用百花门的暗语叫道:“我们要从西门冲出去了!少爷快回来。”赵观也用暗语叫道:“你们快走,我等下引他们进屋,趁乱逃走。”

丁香应了,不多时,赵观听得西门人声响动,想来陈家各人已闯了出去。当时防守西门的多为官兵,见到喇嘛押着女眷从屋中奔出,只道正门已被攻破,大喜冲入,准备好好劫掠一番。丁香出门后便在门口留下蛛丝毒,头先进去的几个官兵身上沾了毒丝,跑出十多步,便纷纷倒下死去。后来的人不见前人中毒,蜂拥而入,尽皆中毒。

陈氏姊妹和丁香护卫着陈家老幼,夺了官兵的马,趁夜冲出,逃入山林之中。有几个喇嘛发现了追上查问,都被陈家姊妹的长剑解决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一百章 关中大侠

却说赵观还在前门抵挡金吾仁波切的飞钹,正觉支援不住想开溜时,忽听蹄声响起,远远但见一黑一白两骑快奔而来,数十名喇嘛大声喝问,上前拦阻,那两人一刀一剑,如砍瓜切菜般,当者披靡,直冲向前来。赵观看清了,马上乘客正是多年前曾在苏州见过的陈近云夫妇。

陈近云和妻子奔近前来,但见一个不相识的青年在自家门前和一群喇嘛厮打,家门紧闭,对望一眼,不知是吉是凶。陈近云拍马上前,喝道:“关中陈近云来也,西厂走狗,有种的便放马过来!”

众喇嘛齐声大喊,向他夫妻攻来。金吾仁波切喝道:“我先收拾下你女婿,再来收拾你们!”飞钹奇快,在赵观身边横飞直削,赵观不得不用单刀去挡,挡了三四次,单刀竟从中断折,他手臂酸麻,知道这金吾仁波切内力强劲,自己无法硬接。便在此时,陈夫人纵马过来,柳叶刀挥处,替他挡下了一枚金钹,叫道:“小兄弟,多谢相助。这喇嘛让我来对付。”

赵观喘了口气,抬头见陈夫人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手中柳叶刀快如闪电,左手两指套了尺许长的尖刺,闪闪发光,看来也是十分厉害的武器。她纵马向金吾仁波切冲去,两人交起手来。赵观见她一时不会落败,伸手揪下旁边一个喇嘛,夺过他的单刀,跨上马背,四处冲杀,来到陈近云身边,与他并肩对敌。

陈近云见这青年刀法快捷狠辣,不知他是甚么来头,听那喇嘛称他是自己的女婿,又见他长身玉立,面目俊秀,心下怀疑:“难道这青年竟是梦儿或真儿的情郎么?”当此情景,自然无暇开口询问,与赵观连手杀退了数十个喇嘛,又向两旁的百来名官兵杀去。众官兵见西厂喇嘛都打不过这三人,哪敢抵敌?纷纷四散逃跑。

此时大门口还剩五十多名喇嘛,十多人围在金吾身旁守护,其余各人大声呼喊,冲上围攻陈赵二人。西厂喇嘛武功都自不弱,陈近云和赵观挥刀剑以少击多,情势甚是惊险。赵观见陈近云神威凛凛,剑法虚实奇幻,精妙难言,心下甚是佩服,暗想:“陈大侠出身书香世家,竟练成这般功夫,有这等干云豪气,当真不易。”二人逐渐闯入围住陈夫人和金吾仁波切相斗的圈子,但见二人已各自下马,仍旧打得难分难解。陈近云见女儿一直没有出来助战,不由得担心,转头问赵观道:“我女儿呢?”赵观道:“她们已带了令尊和家人离家躲避了。”陈近云这才放心,又问:“他们往哪里去?”赵观道:“已从西门出去。”

陈近云点点头,正想请问赵观姓名,却见金吾仁波切金钹疾飞,从妻子身边飞过,险些斩到她身上。陈近云大喝一声,纵马跃入圈中,挥剑砍向金吾仁波切。金吾仁波切持金钹挡住,两人交起手来。

陈夫人倚刀喘息,忽听马蹄声响,她转头去看,却是女儿陈如真骑了黑马回来,正被七八个喇嘛围攻。原来她和姊姊护送家人逃出数十里,躲入了一个隐秘的山谷。她担心赵观仍在屋前和喇嘛打斗,无法脱身,便回来找他。她见到父母归来,欢喜之极,叫道:“爹,妈!”

陈夫人见到女儿,心中大喜,一跃上马,过去接应。赵观留在陈近云身边掠阵,见他和金吾仁波切相持不下,不知要战多久才能分出胜负,心想:“陈家众人既已脱险,我们也该快快脱身才是。如此缠斗下去,无有了局。”

陈近云自也想到这一层,叫道:“娘子,真儿,你们先走!”

陈夫人已带了女儿骑马冲回,叫道:“我们一起走!”赵观见陈近云无法缓出手来,便从后绕去,长索挥出,攻向金吾仁波切后心。金吾仁波切回过身,向他射出一枚金钹,赵观低头避开。陈近云见对头攻势略缓,趁机跃上座骑,纵马向金吾冲来,挥剑攻向他背心。金吾只得回身抵挡,赵观蜈蚣索又向他脸面卷来。金吾在二人夹击下,顿觉不敌,连取守势,不得不向旁窜出躲避。陈近云要争的便是这一刻,叫道:“走!”伸手将赵观拉上马,与妻子女儿三骑冲出重围。他三人的马都是上好良驹,转眼便将众官兵喇嘛远远甩在身后。

陈如真叫道:“江大哥,你没事么?”赵观向她一笑,说道:“放心,我没事。”四人疾驰一阵,便已摆脱了追兵。赵观骑在陈近云身后,见众人全身而退,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陈姑娘,丁香呢?”陈如真惊道:“你没见到她么?她半路便折回来找你了。”

赵观一呆,隐约记得离开陈府时曾瞥眼见到一个红衣僧人走入陈府,身形瘦小,似乎便是丁香所扮,他心中大急,说道:“我回去看看,你们先走,不用等我。”翻身下马,向来处奔去,几个起落,没入黑暗之中。

此时金吾仁波切等只道众家人仍躲在屋里,下令闯入烧屋,一众喇嘛官兵都已进入屋中。丁香当时下的毒已然散去,众人冲过门户,并未被毒倒。赵观心中焦急:“丁香不知我已逃走,若还在屋中怎么办?”闪身跃过围墙,进入府中,见四处火头窜起,人来人往,一片混乱。他奔出几步,烟雾中似乎见到丁香的背影,出声叫道:“丁香?”冲上几步,忽听身后一声巨响,却是一个大梁被火烧断,跌落下地。

赵观见退路已绝,正要往前奔去,忽觉背心剧痛,已被人击中了要穴。他暗叫不好,勉力转过身来,却见面前站了一个金衣喇嘛,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冷笑一声,双掌齐出,打在赵观胸口。赵观躲避不及,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即不省人事。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一百零一章 失手受擒

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全身剧痛,醒转过来,见自己躺在一间暗室之中,不远处一扇小窗透出微光,不知是甚么时候了。他挣扎了一下,难以动弹,原来手脚都被绳索紧紧缚住。

他感到身上冰凉,低头望去,惊见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竟被人脱得精光。他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剧痛,肋骨似乎断了几根,又试运内息,竟难以通过心脉,心知金吾仁波切这掌打得甚重,自己内伤不轻。

他运气不成,全身难受,又吐了一口血,心想:“这回我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但盼丁香已逃了出去,陈家各人也都平安脱险。”他想自己既然被擒,多半逃不过一死,便也坦然。转念又想:“这些人没抓到陈家各人,或许会将我这个假女婿交上去充数也说不定。那我还不至于立时便死,从陕西到京城的这段路上,多半会有人来救。”想到此处,心下又升起希望。胡思乱想一阵,才捱着胸口疼痛,沉沉昏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他听得脚步声响,对面一扇门被推开,一个喇嘛走进室来,点起了火烛,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在一张凳上坐下,冷冷地望着自己。赵观只被他看得全身发麻,他此时早已豁了出去,便闭上眼睛不加理睬。过了一阵,金吾才道:“小子,我几十个手下都死在你手里,我自出藏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败。你到底是甚么人?”

赵观道:“你记性忒地不好。我不早说过了,我是陈家的大女婿兼二女婿,姓王名三的便是。大喇嘛,我被你所擒,才是从未经历过的大败。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干么脱我衣服?”

金吾冷笑道:“你一身毒物,不脱光你衣衫怎行?你要一个好死,只怕没这么容易。我只消取来你的毒物,一样样试用在你身上,看你怎样死得最惨?”赵观笑道:“你不会用我的毒物,随便乱用,包管你先毒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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