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毕竟仁厚,就是不告诉韩姑娘他跟韩振天之间的恩怨,甚至不透露一点。
姑娘道:“你是说,你我根本没缘份?”
郭怀知道,他的答复会刺伤姑娘多么深,但是,他却不能不再度暗咬牙,毅然点头:
“可以这么说。”姑娘娇靥暴颤,猛一晃,差点摔倒,她何止身颤、心颤,一颗芳心简直要
碎为一片片,只听她道:“你…你既然这么说,我…我就不愿再说什么了。”
话声落,两串忍不住的珠泪,也为之夺眶而出,扑簌簌洒落,猛然转身,狂奔而去。
郭怀,他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姑娘往外狂奔,正好诸明疾掠而入,差点就撞在一块儿。
幸好诸明应变快,硬生生的一收掠势,横移半尺,姑娘擦身而过,但,诸明望着姑娘的
背影,也不由为之一怔。只听郭怀轻喝道:“什么事?说!”
诸明忙走神,转过身来就在站立处恭谨施礼:“禀少主,弟兄们传来飞报,四方客栈那
几位已被官家侦知,并已飞报玉贝勒。”
郭怀双眉一扬,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一趟。”
郭怀一个人到了四方客栈前,一名年轻汉子从旁边一条胡同里快步出来,直迎郭怀。
郭怀容他走近,那年轻汉子刚哈腰,郭怀已然道:“不管用什么法子,拦一拦马上要来
的,直到客栈里那几个离去,只记住,要不着痕迹。”
那年轻汉子一声恭应,郭怀迈步走向四方客栈。
他进客栈直奔最后一进院于,刚进院子,一声沉喝就传了进来:“站住!”
随着这声沉喝,那男女五位已从屋里掠到了院子里,够快。
入目郭怀,五个人脸色不由一寒,那位姑娘冰冷道:“没想到,你没等我们再找你,又
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郭怀道:“这次我不是来打架的。”
英武汉子道:“那你是干什么的?顶着脑袋纳命来的?”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蹄声远远传了过来。
郭怀道:“我来知会五位一声,五位的落脚处,已经落在官家耳目之内了。”
入耳那阵蹄声,再入耳这句话,那五位脸色大变,英武汉子厉声道:“姓郭的,你也学
姓田的,把我们卖给了满虏?”
话落,翻腕,一柄匕首当胸就刺。
郭怀轻描淡写,抬手一按,硬把那柄匕首按了下去:“像五位这等人物,不该不知好
歹,我没有工夫多说,只问五位是否知道郭威郭将军?”
那五位一怔,那位姑娘脱口道:“当然知道,郭将军天下尊仰,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更是奉为领导匡复的第一人。”
络腮胡大汉叫道:“慢着,你也姓郭,难不成你跟郭将军有什么渊源?”
英武汉子道:“怎么可能,大哥太高抬他了。”
郭怀道:“不管我跟郭将军有没有什么渊源,只问五位,郭将军的话,五位可听?”
那位姑娘道:“当然听,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没有不遵从郭将军的,只是听说郭将军
早在卅年前便已故世——”“不管郭将军是不是早在卅年前便已故世,他总该有个信物,号
令天下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姑娘道:“当然有。”
郭怀道:“五位可知道,郭将军的信物是什么?”
姑娘道:“那是一面白绸为底,以金线上绣一个‘郭’字的三角令旗。”
郭怀道:“可是这一面?”
他探手人怀,取出折叠整齐的一方丝绸,展开,赫然正是姑娘所说的那种三角令旗,白
绸虽已泛黄,但上绣“郭”字的金线,却依然光亮耀眼。
那五位,神情大震,急忙恭谨躬身。
只听络腮胡大汉道:“索英等五兄妹,参见令旗。”
他话声方落,姑娘猛抬头,美目中尽闪异采,急道:“你果真跟郭将军——你是郭将军
的——”郭怀道:“五位不必问那么多,只我的话能够代表郭将军的令谕,也就行了。”
络腮胡大汉索某肃然道:“敢问掌令有何令谕?”
郭怀道:“五位不该因私人恩怨转入险地,请即刻离开北京城。”
素英道:“掌令既有令谕,素英等五兄妹不敢不遵,但是此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郭怀道:“五位只管走,我保证来得及。”
此刻已经听不见蹄声了,但客栈外,不远处却传来阵阵叱喝声。
素英凝听之余,微一怔:“难不成是掌令——”
郭怀道:“不要多问,快走。”
索某没再多说,恭应一声,挥手沉喝:“走!”
一声“走”,五个人疾掠入屋,再出来时,兵刃、行囊已经带妥。
郭怀道:“五位请从后头走。”
只听姑娘道:“临走敢问一句,阁下既掌郭将军令旗,人又现在京里,为什么任由田光
出卖欧阳一家三口,为什么任由欧阳一家三口身陷满虏鹰犬之手?”
郭怀道:“我不愿多说什么,事实上欧阳一家三口现在好好的,是不是?五位快清
吧!”
姑娘没再说什么,深深异样的一瞥,当先腾身上屋,另四位腾身跟上,翻过屋脊,不见
了。那五位走了,郭怀折好那面三角小旗,往怀里一放,也要走,陡地他两眼飞闪异采,立
又停住。他这里刚收势停住,一条人影矫若游龙,飞掠入院,正落在他的面前,影走人现,
赫然是那位“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郭怀微一笑:“没想到在这儿会碰见贝勒爷的虎驾,真是何幸如之,草民郭怀见礼!”
话落,他抱拳微一躬身。
傅玉翎却在微一怔神之后,脸色一寒如冰,冷冷道:“我带来的人在一条街外,被几辆
大车无故阻挡,我就知道不对,一个人先赶到这儿来,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你,我总算明白
了,郭怀,你竟敢阻挠我缉捕叛逆。’”郭怀呆了一呆,讶然道:“贝勒爷,这话从何说
起?我到四方客栈来访友未遇,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贝勒爷怎好硬把外头的
事跟草民扯在一起,非给草民扣上这个罪名不可?”
傅玉翎道:“郭怀,以你的身份,既然敢做,就不该不敢当。”
“对,当谢贝勒爷知我。”郭怀道:“草民既然敢做,又怎么会不敢当?何况,凡事都
讲究个证据。”只听一阵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
玉贝勒冷笑道:“你要证据还不容易?我马上就可以拿出来放在你眼前。”
话刚说完,十几二十个查缉营好手提着兵刃掠到,为首一个,正是康亲王府门口报信儿
那个。只听玉贝勒冷然道:“那几个赶大车的呢?”
那汉子微一怔,忙躬下了身:“回贝勒爷,卑职等急着往这儿赶。没顾得跟他们多计
较,让他们走了。”糟!证据没了,再找上哪儿找去?
郭怀微一笑。
王贝勒气得脸上变色,抬手就是一耳括子:“愚东西,谁让你擅做主张把他们放走?”
按说,一耳括子算不了什么,但是玉贝勒这一耳括子跟普通的耳括子不同,何况又是气
怒出手?那汉子翻身摔倒在地,半边脸立即肿起老高,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牙掉了没有?只
有他自己知道,却还得急忙跪倒,脸也顾不得捧,低着头直叫:“卑职该死,贝勒爷开
恩!”
说是说该死,其实他可未必清楚,为什么该死。
玉贝勒怒喝道:“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滚起来!”
“谢贝勒爷恩典!谢贝勒爷恩典!”
那汉子爬了起来,哈着腰退往玉贝勒身后,这他才抬左手捧住了半边嘴,还得慢慢的,
轻轻的捧。玉贝勒转脸望郭怀,冷笑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刚听你说,你是来访朋友
的?”
郭怀道:“是的。”
“你的朋友呢?”
“贝勒爷既听见了草民那句话,就该听见草民是说访友未遇。”
“为什么未遇?”
“草民来迟一步,朋友走了。”
“只怕是你来早了一步,知会你的朋友们赶快走了吧?”
“不是,如果贝勒爷一定要认为是。草民这市井小民,也不敢跟贝勒爷多辩。”
“你是承认了?”
“不敢多辩,任谁也不会认为那是承认,而是草民斗胆,仍然想请贝勒爷示下证据。”
玉贝勒脸色一沉,厉声道:“郭怀,不要仗你海威堂,不要仗你伶牙俐齿,以为我真不
敢,也奈何不了你。”郭怀一欠身,道:“自古民不跟官斗,草民何来天胆,海威堂是个安
善殷实纯生意,草民也不过据理力争,还请贝勒爷明鉴。”
玉贝勒冷怒而笑:“孰可忍,孰不可忍,你以海威堂的实力扰乱港运,藉通记钱庄吞没
康亲王的存银,如今又用你海威堂之力阻挠我缉捕叛逆,今天我要是再次隐忍,我无以上对
朝廷,普天下的任何人,都可以把王法踩在脚下。”郭怀道:“我没有想到贝勒爷会旧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