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个方脸汉子,眉毛单竖,满脸横肉,中间是个扎髯汉子,眼大如铃,生的副粗犷模样,右边是个眯眯眼的矮瘦男子,长的鼠头贼脑。
左侧的扎髯大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一番后嚣张道:
“快给我三兄弟做些肉菜,再来两壶好酒,若把大爷伺候高兴,留你们一条小命,也未尝不可。”
华赫艮脸色一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何故来此逞凶。”
“少废话,泰山三雄的威名听过没有.....不知道也无所谓,孤陋寡闻反能晚点找阎王报道。”
三人是流窜到此的匪寇,有案子在身,靠着劫掠弄些银钱过活。言语间刀棍乱舞,一脸凶相。
“这是茶铺!哪来的酒食,你们来错地方了。”华赫艮见三人凶样多是歹人,此番出来是为了保护王爷,不想多事。
“没有就去买,别惹爷爷不高兴,否则,一把火给你这破店烧个干净。”中间的彪形大汉愈发不耐,口气不善,将他们当成了此店主家。
荒郊野岭一到晚上,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当真不让人安生。
“大理刑法森严,没想到还有尔等漏网之鱼,真以为偏僻之地王法不存?华某这就将你等绳之以法,交给官衙审办。”
“敬酒不吃罚酒,爷爷正好手痒了,这就来给你松松骨头。”
双方拔足前奔,说话间已交上手。
华赫艮、褚万里各牵制扎髯大汉和矮瘦男子,华褚二人与对手旗鼓相当,打的有来有回。
秦红绵见有漏可捡,提刀向厅下的方脸汉子砍去,她功力恢复后,信心十足。积压一天的情绪当真烦闷,迫不及待想打一架发泄出去。
一时间大厅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声不绝于耳。
段正淳见无架可打,在一旁乐的清闲。
泰山三雄也就二流水平,刀法平平,段正淳以前对付起来可能要费一番手脚。但现在看几人招式间全是破绽。
秦红绵的对上方脸汉子,应付起来稍微有些吃力,段正淳在后面不时出手用点上几指。让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战场一时焦灼不堪,泰山三雄有些意外。
他们以前遇到的都是江湖小喽,一出手,不消片刻就能拿下,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意外遇到几个高手。还真有些棘手。
三人本在山东一带活动,后糊里糊涂劫了上供给知府的岁银,遭到了官家围剿,官兵手上有机械连弩,他们的普通武器无法抵挡,一时准备不足吃了个大亏,靠着小弟抵命相拼,侥幸捡回条小命,一路向南,边逃边劫,几番周折到了大理。
他们本就是在逃人员,平时都是干一票便换个地方,不敢纠葛太久,以免拖延将间暴露身份,急着斩杀三人脱身。
扎髯汉子是三人的老大,此时心里暗暗着急,知道须使绝招方能速战速决,不然局势越来越被动。
当下大喝一声,朝旁边的方脸汉子使了个眼色。这是两人的暗号,凭着多年来配合作战的默契,双方心中都已明了。
方脸汉子长刀挥得愈发急切,手上大力使劲震开双刀。
下一刻,长刀的刀身与刀柄分离,刀身带着链子迅疾无比,直扑秦红绵而去。
长刀竟是件组合兵器。
这番突变将秦红绵吓了一跳,但她反应不俗,惊讶过后急忙举刀架开飞来的刀身。
只是方脸汉子这招还未就此结束,随着大手一抖,直线而来的刀身随即转了个弯,一个回旋后将她双刀和捆了个结实。
秦红绵使劲发力,仍旧挣脱不开,对方手劲极大,将他双手死死箍住一时腾不出来。
两汉子的搭配行云流水,这边刚把秦红绵的双手制住。那边扎髯汉子一舞铜棍将华赫艮的杆子架开。
下一刻,扎髯汉子转换战局,挥动棍子直冲秦红绵袭来。两人形成合击之势。
原来两个汉子见久攻不下,便将三人中实力最低的秦红绵,当成了突破口。只待拿下她,其余两人人必将投鼠忌器,失去优势,到时可逐个击破。
“小心。”段正淳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他一直在旁边关注战局,见此情景,知道机会来了。
说话间脚下一动,飘到秦红绵身前,一指向方脸大汉点去,同时伸手搭在修罗刀上的链子,用力一扯,链子顿时松软下来。
秦红绵双手得以解脱。
这时旁边扎髯汉子的铜棍也舞到身前,段正淳转身挡在秦红绵身前。一声闷响传来。
他竟用后背接下了对方的凶猛一击。
第13章 以身入局,芳心萌动
华赫艮见扎髯汉子舍他而去,暗呼不妙。还未得及前去相救,就见段正淳挨了一击,倒在秦红绵怀里。
段正淳后背覆满真气,一棍击来,并未感到多少痛楚.........这汉子属二流货色,根本没什么力气。
他顺势闭眼,倒入香怀中。
褚万里见主子受伤,目眦欲裂,心急如焚下恨不得代其受过,当即甩出鱼竿,直击扎髯大汉太阳穴。
这一击使出全力,劲风带啸。
扎髯大汉连忙转身歪头,堪堪躲过,不敢再上前补招。
褚万里手腕发力,杆稍一转撩向对方胸前,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一招接着一招,完全是不要命打法,只攻不守。
扎髯大汉方寸大乱,只能将长棍在身前抡圆,被动招架。
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
眨眼间,两人便过了十余招。
另一边。
秦红绵脱困后,见段正淳为了救她不惜以身涉险,用身体挡下了凶猛一击。心头大乱,手足无措。
这一刻,她竟完全忘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任这个男人躺在她怀里。
‘呲喇’一声响起。
秦红绵抬头望去,见褚万里被两个汉子围攻,袖子被对方长刀砍下一截。隐隐有落败之势。
她明白若褚万里落败,在场之人无力应付泰山三雄。
随即不再迟疑,袖袍鼓动间,两支毒箭已然发出,直扎方脸汉子面门,胸膛两处,去势迅疾,角度刁钻。
方脸汉子听到破空声袭来。暗叫一声‘不好’。
可此刻抽身躲避,多半要扎到身后大哥身上。只好临时变招,将未使老的一刀,强行从身前抽回。
挥舞间将两枚毒箭拍飞。
接着,远处传来‘噗噗’两声,利刃贯体的闷响。
只是声音不大,战在一起的几人压根没听见,就算听见也压根没空理会。
秦红绵见场上几人斗得有来有往,看向怀里的段正淳,只见这男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心里跟着发紧。
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虽仅有半天,两人却像认识多年,可以命相抵的知己。
初次交锋,是中了迷药初醒时,两人误会之下交手数招,可他却处处让着自己,未曾还手。始终护着恢复身子的汤药,那时她并不想喝,也不想领这份情。
后来,与他的两位家臣发生争执。
段正淳都是帮人不帮理。
秦红绵心里明白,是自己赌气不愿意承认过错,无理取闹而已。但这个男人始终愿意惯着她。愿意同她站在一条战线。
最后,嫌他嗦才喝了药,实力低微还想着为自己护法,碎嘴子吵的人心烦。
可说的却都是些没听过的稀奇怪事,引人入胜,津津有味。诸多神秘讲的有须有尾,难辨真假,却也能自圆其说。
当真渊博之极。
交战时见自己有危险,拼命上前舍命扛下重击,明知危险还以身相救.......世间当真有奋不顾身,甘愿为人献出生命的傻子?
还是他对我,一见钟情?
可我见他第一眼时只觉讨厌,想狠狠教训一番,并无甚心动感觉。
秦红绵抱着段正淳在一旁思绪纷纷,偶尔会发出两枚毒箭帮褚、华二人解围。
华褚二人倒也未落下风。
忽然,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竟有十数人的样子。
厅下双方都蓦然停手。暗自戒备起来。
借着窗户和门缝向外瞧去,只见人影晃动,都带着火把,腰间悬着钢刀。
少倾,外面脚步声已到门口,借着屋内烛火,已隐约可见来人样貌,身着衙役官服,腰挎牛尾刀,一脸威严。
正是先前报官后,迟迟赶来的官差。
此时屋内众人见此神色各异,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带头的扎髯汉子行事果断,知道不宜久留。
“走”
连忙收起铜棍,招呼兄弟向窗户奔去,其余两人也早有准备,紧随其后。
三人有官司在身,一路行来尽挑偏僻小道,运气好了碰着路人,干一票也能快活几日,凭着小心谨慎一路也没出甚差错。
自古官匪不两立。
如今官差上门,三人不敢多留,随即准备破窗而逃。
华赫艮和褚万里见官府来人,形势急转,优势在他们,自不会让两人轻易逃脱,冲身上前想拦下三人。
一声大喝:“想走?吃爷爷一杆。”
华褚二人分别挥动铲、杆阻敌,方脸汉子和矮瘦男子听得背后劲风响动,连忙回身招架,挥刀格开飞来的兵器。
如此一来,两匪逃遁的身形受阻,速度大减,一颗心直往下沉。盯着华褚二人的眼神越发冰冷。
奔到窗口的扎髯汉子,见两个手下被拖住,本想弃之离去,但随着想到什么,转身将铜棍握紧,拔足冲阵救人。
手腕一翻,长棍横着向褚万里扫去。
褚万里受伤在前,此刻应付已是吃力,又见铜棍冲他而来,心下发苦。
他不敢大意,将杆子收回胸前用粗硬杆身全力抵挡。
砰的一声,褚万里后退两步勉强站定。还不来得及换招,扎髯大汉脚踩地板飞身而起,在半空使出鸳鸯连环,双脚重重踏在褚万里的鱼杆上。
一脚重过一脚。
受到此等连击,褚万里再难以支撑,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倒地。
华赫艮见同伴遭此重手,顾不上其他连忙抽身前去相救。
泰山三雄无意恋战,手中铜棍抡圆,将华赫艮堪堪逼退,相视一眼后,先后撞破窗户逃走。
三道黑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门口官差才上前盘查。
他们进来见到华、褚二人,艰难对抗三雄的情形,只听说恶犯是店家两人,眼下战成一团的五人衣着华丽,打扮不似商贾之流。
一时分不清场面上的情况,待在原地静观其变,未上前插手。
另外,交战的五人身手不俗,随意掺和进去,万一受伤就不划算了。他们端的是官家饭碗,每月拿固定俸银,是钱少事多的行当。
月俸600文,拼个屁的命。
当然他们这行也有好处,干着体面,偶尔还能赚点外快,时间长了自然摸索出了其中的门道。当下局势已定,才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