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619节

  王夫人也关注道:“我怎不知此事?”

  李纨忙道:“不敢为这点子小事扰老太太、太太清静,兰儿倒也不是不学,只是一心想学他三叔,学里夫子正在教陶渊明,可陶渊明那一套极不对他的心思,便不肯学。还引经据典,我哪里懂得这些,说不明白,就请教三弟。三弟是大学问家,他必懂得。”

  贾母闻言,看向贾琮,道:“你是做叔叔的,兰儿他爹又没了,你合该多上心些,不许推脱不管。”

  贾琮抽了抽嘴角,无语的看着贾母。

  见这一对祖孙又要怼起来了,李纨原不是多事的人,却不能看着他二人因她的事起架,忙赔笑道:“管的管的,三弟说了,今儿晚上得空就去见兰儿。”

  王熙凤娇笑道:“晚上不大合适,要不就这会儿罢,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学学文化,免得被自家小叔子劝喝猪脑粥!”

  “噗嗤!”

  众姊妹们纷纷喷笑,贾母等人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李纨则为难的看向贾琮,她自然巴不得立刻解决这个问题,好让贾兰用心读书。

  贾琮对她点点头,道:“那就叫兰儿来罢。”

  姊妹们闻言,你悄悄掐我一下,我悄悄碰你一下,都眉飞色舞的兴致勃勃。

  对于贾琮在外面的威风事,她们虽也爱听,可总觉得那些事好似在另一个世界,太遥远也不真实。

  譬如之前贾琮说的那样骇人的打打杀杀,她们也只心跳几下,也就过去了。

  因为她们实在想不出那会是个什么画面。

  但文事不同,她们都颇为精道。

  说起来,她们更喜欢贾琮写的诗词文墨。

  只是都是懂事之人,知道贾琮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哪有这个闲情逸致……

  今日却逮住了机会!

  不一会儿,贾兰就被嬷嬷带了来。

  一本正经的给一众亲长们见礼问安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和小大人一般。

  只是大家还是看出了些名堂,贾兰的举手投足间,都在模仿某人……

  连垂着眼帘静静站在那的姿势,都和某人有三分神似。

  见此,他那群姑姑们,纷纷暗乐起来。

  李纨都有些尴尬了,对贾母、王夫人等人解释道:“这孩子最敬他三叔,我也没法子……”

  王夫人微笑道:“也是好事,这值当什么?”

  贾母奇道:“兰儿,你怎不爱陶渊明?连我都知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不喜?”

  贾兰正色道:“老太太,诗仙青莲居士有诗云:

  九日天气清,登高无秋云。

  造化辟川岳,了然楚汉分。

  ……

  龌龊东篱下,渊明不足群!

  陶渊明是个意气用事的迂书生,牢骚太甚,难成大事,所以我不爱学他!”

  说罢,却将目光瞄向了贾琮。

  贾琮面带微笑,道:“兰儿以为五柳先生是无趣之人?”

  贾兰见贾琮相问,登时有些紧张起来,不大自然的点点头。

  贾琮见之轻笑一声,道:“兰儿,你记住,以后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那么不管谁问,都要自信的应答。自信二字,你知道怎解么?”

  贾兰犹豫了下,点点头,不过又小声道:“三叔,侄儿以为,人若没有真才实学的自信,就是轻狂,就像……就像环三叔。”

  “兰儿!!”

  旁人大笑时,李纨却变了脸色,以侄议叔,这绝对不是礼法。

  贾琮并没劝,让李纨教训了一通后,对垂头丧气的贾兰呵呵笑道:“你环三叔是个特例,你别学。但自信和真才实学并不是关联的,我让你自信,并不是让你不用学了。就比如说你不爱陶渊明,有错么,没有。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因为人和人的志向不同,谈何对错?但你错在,不能因为不爱陶渊明,就不去认知他的文字。能够千古流芳的古人,必有他的长处。而我们想要进步,就一定要去学他人的长处。再者,陶渊明可并非一味的牢骚埋怨,他其实是个很有趣很幽默之人。”

  此言一出,连黛玉、宝钗、湘云、探春等人都好奇起来。

  对于陶渊明,大家都不陌生,堪称伟大的一个诗人。

  但对他的诗,大家都认为多是讥讽、牢骚、愤世嫉俗,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文字。

  她们从未读出过幽默来……

  贾兰也不曾有,巴巴的看着贾琮。

  贾琮微笑问道:“可会背《归园田居》第三篇?”

  贾兰点点头,诵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贾琮呵呵笑道:“我之所以赞同你不必学五柳先生之因,便在这里。五柳先生为官五十天,便因看不惯官场之恶,辞官归家,耕读传家。这本也没什么,虽没有立志改变这世道,但能做到不同流合污也好。可是纵然是种田,五柳先生也没种好,这便是他的不是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颇为欣赏陶渊明的黛玉不解问道。

  贾琮看了她一眼后,奇道:“这还用问么?你们听,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这不是说的很明白么?”

  黛玉:“……”

  贾琮呵呵一笑,再道:“我若是种田种成这个鬼模样,是断然不好意思写诗的,所以我说五柳先生颇有幽默感,他不仅写了,还写的理直气壮。你们瞧,他虽将田种的草盛豆苗稀,但他特意说明了自己并非懒惰之人,人家‘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清早起来就去清理田亩,月亮出来了才扛着锄头回家。可他种的这么勤奋努力,结果田地还是草盛豆苗稀那个鬼样子,所以不足学。但是兰儿,你还说五柳先生是迂腐无趣之人么?”

  贾兰看了眼早已笑的东倒西歪的姑姑们,见连宝二叔都绷不住靠着老太太很笑,他也咧嘴乐呵起来,抓了抓脑瓜,摇摇头道:“不是了。”

  贾琮呵呵一笑,抚了抚他的发髻,道:“好好读书,要多读,勤读。读书,是为了知理,懂礼,明是非。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未必非要去考那份功名。读书多了,眼界自然就开了,做个明白人。”

  贾兰躬身道:“侄儿谨记三叔教诲。”

  贾琮点点头,与同他再三道谢的李纨摆摆手,让她不要多礼后,起身对贾母、王夫人等人道:“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东府了,天子明日离京,事情还有些多。”

  贾母看了他一眼,对这个热闹关头贾琮抽身走人,显然有些不满。

  王夫人却好说话,忙笑着让贾琮快去忙正经事罢。

  贾琮欠了欠身致谢,又与姊妹们颔首示意后,折身离去。

  有些略显清瘦的背影,落在众人眼中,超逸不俗。

  ……

  

第六百零六章 以防不测

  

  永达坊,王家。

  王子腾自贾家归来后,便一个人进了书房。

  直到掌灯之时,才允许长子王义入内。

  王义进入书房,便见素来威重如山,一手将原本势力范围只在南省的王家,带入了都中权贵圈中,日益兴盛的父亲,此刻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王义看的眼含热泪,正想劝什么,就听王子腾喃喃道:“生子当如贾清臣,生子当如贾清臣啊……”

  此言,让王义一张脸臊红羞愧。

  原本在王家及和王家所有有亲的世交门第中,王义自忖是少有的俊杰,同辈中几无人能敌。

  譬如在贾家,不拘是贾珍、贾琏、贾宝玉,还是下一辈的贾蓉、贾蔷等人,哪一个值得他正眼相待?

  薛家就更不用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个薛蟠就注定了薛家的败落。

  且由于薛家的当家主母是王家女,所以王义曾暗中揣测过,等薛家败亡之日,便是王家接受薛家偌大家业之时!

  至于史家保龄侯史鼐之子史超史伟,和忠靖侯之子史哲。

  也就忠靖侯之子史哲还算不错,史超史伟简直是勋贵衙内圈子里的笑柄。

  因此素日来,王义颇为自矜于自己的才华,自视亲旧世交家族中年轻一辈第一人。

  然而此刻,其父王子腾喃喃之言,却如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让他感到火辣辣的疼。

  “义儿不必如此。”

  王子腾长叹一声,看着满面愧恨之色的王义,苦笑道:“如今满朝勋贵大臣,早已无人将贾琮当成小辈来看。这般看他的人,要么栽倒在他手里,要么也站不到现在的位置。你又何必同他比?这世上本就有些人,光芒压过同代无数骄子。譬如,当初的武王。”

  王义闻言面色骤然一变,不敢置信道:“就凭他贾清臣,也配和武王相提并论?”

  王子腾摇头道:“和巅峰时期的武王自然不能比,可和年少时期的武王比,贾琮其实已经有所胜出了。而且,未必就是军功代表一切。若军功就能确定一个人的成就大小,那么此刻坐在皇位上之人,也不会是当今天子……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只需记住,不用同贾家那位比就是。

  为父也是刚刚才想通透,正是小瞧了这位冠军侯,才使得为父多年谋划,功亏一篑。原本我以为他只对外面狠,总要给口口声声大恩于他的太太,也就是你姑母留些体面,让我王家一让。现在我才看出来,他是真的心狠啊!

  他明面上对你姑母姑丈恭敬有加,可心里根本没将他们当一回事!

  你姑母一个妇道人家,和你姑丈那个迂腐书生,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玩弄于鼓掌间犹不自知。这个竖子的心性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王义看着眼眸中含着恐惧眼神的王子腾,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王子腾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忌惮贾琮,王义以为,若他有贾琮那样的身世,宫里要是也有个统掌六宫的姐姐,他会比贾琮做的更好!

  王子腾没有看出长子的心思,他再度一叹,摇摇头道:“往后,王家还要继续蛰伏下去。这一回不能露头,就只能等下一次了。纵然在我这一代王家不能崛起,在你这一代,也一定能够!”

  王义忍不住问道:“老爷,那还要再等多久?等到什么时候?”

  王子腾闻言,缓缓抬起眼皮,看向王义,一字一句道:“等到,宫里清算贾清臣为止!相信为父,这一日,不会太久的!”

  ……

  嘉慧坊,成国公府。

  灯火通明!

  前厅后堂前的庭院内,布满了和尚道士尼姑喇嘛的道场。

  整座成国公府,都弥漫在玄音梵唱中。

  大悲。

  成国公蔡勇在贞元勋臣中,素以奸狡阴毒闻名,当年在战场上,被他阴死的蒙古台吉和厄罗斯罗刹大将双手都数不过来。

  以少胜多的奇仗险仗,在六大贞元国公中,数他打的最多。

  但是此刻,蔡勇只是一个悲伤的儿子,和父亲。

  成国公世子蔡畅之前因为给太后送礼,图谋他人折扇一案,被贾家小儿设计陷害,归来后,就病入膏肓。

  虽延请无数都中名医甚至佛道巫士作法,还是无法挽回蔡畅一日比一日衰弱,至今日,终于彻底没了进气……

  若只一子丧,成国公蔡勇虽也悲痛,却也不会这般失魂落魄,心如刀绞。

  他蔡家多子多福,死了一个儿子,还有十七八个儿子。

  可是……

  一手将他抚育长大,教导他成/人的母亲孙氏,却也因数日前去献福寺替她最疼爱的长孙祈福时,意外跌了一跤……

  本就七十多高龄的老妇,这一跤又摔破了头,回到家就开始发高烧。

  蔡勇亲自进宫,跪求宫中老供奉出手,他知道,宫里有一位医术绝世的老神医,充当皇家供奉,医术远在御医院诸位御医之上。但纵是寻常亲王王公,都没资格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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