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显赫的靠山,这就好办了。
刘元镇亲自到了傅升府上。
傅升这个小小的七品修撰,平日里躲锦衣卫还来不及。如今锦衣卫的北司镇抚使上门,他心中害怕的很。
傅升将刘元镇请进客厅。拱手道:“敢问刘镇抚使到下官府上有何公干?”
刘元镇笑道:“公干倒是没有,只有一件私事要求傅修撰。”
傅升道:“刘镇抚使丹江无妨。”
刘元镇起身,环顾傅家的这“客厅”一圈:“傅修撰家果然是清寒啊。”
傅升苦笑一声:“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下官只是个正七品的修撰,没有多少俸禄银子。租住这样一个四合院,已经让下官囊中羞涩了。”
刘元镇拿出一张鸿泰钱庄的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千两银子,足够傅修撰买一处体面的宅邸了。”
傅升惊道:“刘镇抚使这是做甚?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f!
刘元镇摆摆手:“傅修撰,贵府的公子,是否跟刑部李尚书的千金有婚约?”
傅升道:“犬子和李家千金确有婚约。”
刘元镇道:“七品修撰家的公子,娶了二品大员家的千金。恐怕坊间会说傅修撰是在攀高枝。”
傅升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刘元镇的来意。
无非是这位刘镇抚使看中了李家的千金,让傅家退婚。
傅升对刘元镇说了几句心里话:“刘镇抚使,其实下官早就为这桩婚事发愁呢。下官只是个芝麻官,家境贫寒。李家千金真要是嫁过来,怎么吃得了我家的苦?那样岂不是辱没了李家千金?李尚书是风骨清雅的人,自然不会嫌贫爱富,退这门婚事。唉,罢了罢了,下官还是先提出退婚的事吧。”
刘元镇满意的看了看傅升:“那就多谢傅修撰了。傅修撰在正七品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待了十几年了吧?我跟你们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有些私交,有机会我跟他说说,给您挪个地方。”
傅升道:“那就先谢过刘镇抚使了!”
——————刑部尚书府花园之内。
一个面若桃花的妙龄女子正坐在一棵樱树下,赏着一树的樱花。
这妙龄女子便是李春芳的千金李雪衣。
她两眼呆呆的看着凋零的花瓣,心中思念着一个人。
自古那些指腹为婚的男女,大多情不投,意不和。都是为了家族当初的婚誓而走到一起。
李雪衣则不同。她和傅家公子傅寒凌两小无猜。傅寒凌生的貌似潘安,英俊无比,又博学多识、才华横溢。
这位李大小姐掰着手指数日子,只盼着早日嫁到傅家,做傅寒凌的妻子。
一阵风吹来,樱花落了一地。
父亲李春芳走进了花园:“雪衣,你过来,父亲跟你说点事。”
第五十七章 陷害
李雪衣朝自己的父亲行了个万福:“父亲,什么事?”
李春芳对女儿说道:“嗯,翰林院的傅修撰今早来找我了。”
李雪衣心中暗喜:莫不是傅家来跟父亲商议婚事的事情?自己这下可以跟傅公子长相厮守了。
李春芳的下班句话,差点让李雪衣昏厥过去:“傅修撰来,是谈退婚的事。”
李雪衣一阵头晕目眩,良久她才开口,问父亲道:“退,退婚?”
李春芳点点头,哄骗女儿道:“那傅修撰清高的很!父亲我左迁刑部尚书,傅修撰认为,假如让他的儿子娶了你,他就有攀龙附凤的嫌疑。会被朝中清流所不齿。”
其实李春芳心知肚明,一定是锦衣卫的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这才让傅家退婚。
李雪衣问父亲:“傅公子难道也是这个意思么?”
李春芳摇头:“雪衣,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岂不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傅修撰这个做父亲的不想认这门亲事,那傅公子不管怎么想都是徒劳。”
李雪衣眼泪婆娑:“父亲,可我。。。”
李春芳摇了摇头:“唉,我知道,我的小雪衣自小就和傅家公子情投意合。孩子,你记住,天下的有缘人,没几个能终成眷属的。话又说回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他傅家不愿意跟咱李家结亲,你总不能在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娘。锦衣卫北镇抚司有一位刘镇抚使,年仅三十,就管着北司两千缇骑。可谓是年轻有为。他前两日托贺六来保媒。我看,这门婚事就不错。”
李雪衣愕然:“刘镇抚使?贺六?”
李春芳道:“对,保媒的是贺六。你忘了?十几年前,你才四五岁大。那时,咱们的毗邻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就是贺六!当时你还成天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六叔’的叫着呢。咱们是故人,他保的媒,自然不会害你。”
李雪衣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李春芳大怒:“为何?”
李雪衣没有回答,径直回了闺楼之内。
李春芳叹了口气。其实那傅家公子傅寒凌才学过人。李春芳这个老学究也喜欢的很。
奈何他刚刚坐上刑部尚书的位子,在刑部根基不稳。太需要锦衣卫这个强援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锦衣卫十三太保里的老大,就等于他和锦衣卫、和陆炳结盟。
身居高位不自由,他只能拿女儿当作朝局中的一个筹码。
——————入夜,李雪衣正坐在梳妆台前以泪洗面。闺楼之外,忽然响起一声鹧鸪叫。
李雪衣推开闺楼的窗户,窗外,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式她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傅寒凌。
傅寒凌将一个竹筒扔上了闺楼,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雪衣捡竹筒打开,只见竹筒里是一张纸。借着烛光,李雪衣看到纸上写着一首诗,唐人王维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李雪衣看了这首诗,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傅公子是爱我的,不然也不会以此诗传情。
李雪衣下定了决心:什么刘镇抚使,我宁死不嫁!我此生非傅公子不嫁,不信父亲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闺楼中做一辈子老姑娘!
第二天,李府侍女惊慌失措的找到李春芳李尚书:“老爷,小姐一天没吃饭了。”
李春芳大惊:“什么?”
李春芳进到女儿的闺楼之中。只见女儿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以泪洗面呢。
李春芳问:“雪衣,你怎么不吃饭?”
李雪衣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父亲若逼我嫁给什么刘镇抚使,我便绝食而死,以死明志!”
李春芳怒不可遏:“你是在威胁父亲?”
李雪衣道:“父亲,我绝不会嫁给任何人。此生,我非傅公子不嫁。”
————锦衣卫北镇抚司之中,贺六与刘元镇对坐着。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陆指挥使给的那十几颗东珠定礼。
贺六道:“属下上晌去了李尚书府上。李尚书退回了定礼。”
“哦?”刘元镇把玩着一颗东珠,不置可否的叹道:“真是异物啊,想不到朝鲜小邦还有如此大的东珠。陆指挥使将如此珍贵的异宝当作了我婚事的定礼,实在是天恩啊。”
贺六道:“刘镇抚使,属下这个媒人做的不称职。李家连着两次拒绝了这门婚事。”
刘元镇摇头:“这不怪你。我早就查清了,李家那小姐又是绝食,又是以死相逼的,她不想嫁给我。你也没有办法。”
贺六道:“那这婚事?”
刘元镇将手中的东珠放回到红木漆盘之中:“老六,你以为我就想攀李尚书的高枝?实在是陆指挥使一番好意,我盛情难却啊。你三天后再去一趟李府提亲。三天之后,李尚书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
贺六出了刘元镇的值房。
老胡对贺六道:“老六,我早就打听明白了,人家李家小姐钟情于傅家公子。你说你领了个什么倒霉差事——棒打鸳鸯的差事。”
贺六叹了口气:“唉,要说那李家小姐四五岁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我还抱过呢。可如今她的婚事,已经不仅仅是一桩婚事那样简单了!这事涉及到刑部与锦衣卫暗结同盟的事。怪只怪她有个做刑部尚书的父亲。若他父亲是个翰林院的穷官儿,说不准她早就跟那傅家公子喜结连理了!”
???北司镇抚使值房内。
刘元镇的一个小旗对他禀报道:“镇抚使,全都安排妥当了。那傅寒凌这次难逃大劫。”
刘元镇道:“做的一定要干净!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要抓住傅寒凌的实证”
●p看f正版章节J上=U
小旗道:“您放心,为了这事情,属下花了五百两银子,买通了三个人证。呵,不怕他傅寒凌不就范。”
刘元镇冷冷的说道:“这件事若是办妥,本司升你做总旗。”
小旗眉开眼笑:“镇抚使放心。属下一定将这件事办的天衣无缝。”
第五十八章 四十岁的寡妇
自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城便分为南城和北城。
北城居住的,大部分是达官显贵、士绅富户。南城居住的,却多是贩夫走卒。南城这边可谓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傅寒凌的父亲傅升虽然身居翰林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官。只租得起南城的房子。
入夜,南城的夜市依旧是灯火阑珊。
傅寒凌饱受相思之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满眼都是李雪衣的倩影。
一个店小二走到他身边:“大爷,您走大运啦!”
傅寒凌苦笑一声:“我一个穷酸书生,能走什么大运?”
店小二道:“今夜我们怡春酒楼的酒水全都不花钱!公子您走到我们门口岂不是走了大运?”
傅寒凌虽是官宦子弟,父亲却是个穷翰林。他这个做公子的囊中一向羞涩的很。他正是满腹忧愁。想借酒消愁,奈何袖袍里只有十几个大子儿。还不够买一壶酒的。”
傅寒凌对那店小二道:“去你们怡春楼喝酒今天真的可以不花钱?”
店小二道:“瞧您这话说的,我还能骗您不成?”
傅寒凌跟着小二上到怡春楼中。
怡春楼是个寡妇所开。这寡妇名曰李春花。李寡妇已是四十岁的妇人,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双明眸简直能勾人魂魄。
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位李寡妇正值虎狼之年,怎么能缺得了男人?她的相好多的很。她某个相好评价她是:一身贱肉,肥而不腻。
傅寒凌要了两壶女儿红。两壶酒下肚,傅寒凌已是烂醉如泥。
老板娘李寡妇扭捏着一身软肉来到傅寒凌桌前:“傅公子,奴家陪你再喝几杯。”
傅寒凌道:“好!你听我吟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李寡妇笑着说:“好好好,小公子,来,姐姐再给你倒上一杯。”
李寡妇一连又灌了傅寒凌十几杯酒。
傅寒凌早已是神志不清。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意中人李雪衣的倩影。
“雪衣,你别走。”
“我就在这儿呢,小公子,姐姐不走!”
说完李寡妇抱住了傅寒凌。
傅寒凌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猛然间,他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