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到外面去!”且渠握回头扫了帐篷里那几个护卫骑兵一眼,冷声说道。
那几个护卫骑兵朝且渠握躬身一礼,退出了帐篷。
随后,且渠握便轻轻地放开了安哲喀铎渐渐冰冷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右手反握着短匕,藏在身后,缓步上前,一步一步朝正拿着金狼信使令牌翻来覆去的看着的罕可那走了过去,右手缓缓地挪到前面,便要扬起短匕,朝罕可那后心窝捅去,罕可那这时却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且渠握兄弟,你看这令牌……”
且渠握猛地一惊,脸色一变,急忙将握着短匕的右手又藏回了身后,失声说道:“什么?”
罕可那感觉有些奇怪地抬眼瞧了且渠握一眼,然后才又说道:“且渠握兄弟,你看这令牌,这就是大酋领的金狼令吧?有了他,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假扮金狼信使了?”
“假扮金狼信使?罕可那兄弟,你是说?”且渠握将短匕反手插进腰带里,这才将右手拿了回来,瞧着罕可那手上的金色狼头令牌说道。
“且渠握兄弟,我是觉得吧,反正我们又很少在草原右部露面,草原右部认识咱们的人,几乎没有,同样的,认识大酋领金狼信使的部落,恐怕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大酋领身边的金狼信使,又不止一个,肯定不会有什么部落能够认得全所有的金狼信使的。”
说到这里,罕可那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抬头瞧着且渠握,说道:“所以,我在想,我们若是假扮金狼信使,去各个部落传达大酋领的谕令,是不是也能帮到主人呢?”
“帮到主人?如何帮到主人?”且渠握微微楞了一下,旋即又问道。
“嗯,我们可以用金狼信使的身份,传达大酋领的谕令,就说大酋领已经正式接纳承认主人草原右王的身份和地位,要求草原右部各族在十天半个月后,齐聚飞鹰部,参拜草原右部新王!”罕可那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说道。
听了罕可那的话,且渠握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抬头瞧着罕可那,没想到罕可那竟然还有这等聪明才智,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嗯,不得不说,罕可那这个法子,还真是不错呢,至少,如果让主人知晓了的话,主人肯定会大大的赞赏罕可那一番的!
不过现在嘛,罕可那就更不能留了,否则以后,在主人面前,哪还有他且渠握说话的份?别看他现在和罕可那一样,都是阿伏邪铎身边的亲卫骑士,可如果让罕可那在阿伏邪铎面前多表现几次,双方之间的差距,恐怕一下子就会拉开了!
想到这些,且渠握眼神中不由得又闪过一丝凶光,旋即猛地突然朝罕可那身后一指,急声说道:“那是什么?”
罕可那不疑有他,急忙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而就在这时,且渠握趁着罕可那一转身的机会,右手飞快地反手从背后拔出短匕,冲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短匕瞬间便扎进了罕可那的后心窝中。
罕可那只感觉心窝一凉,胸前已经冒出了半截带着丝丝鲜血的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短匕。罕可那低头瞧了一眼胸前突然间冒出来的短匕,随后才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还没转过身去时,且渠握握着短匕的右手却已经猛地一绞,一下子将罕可那的心脏绞得粉碎,旋即便拔出了短匕。
“你,你为何……”罕可那死不瞑目地转身,吃力地举起手来,手还没举起来,话也还没说完,整个身子便已经软软地朝地上倒了去。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聪明呢,若是被主人发现了你的聪明才智,在主人面前,哪还会有我且渠握的立足之地?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聪明了。”且渠握冷笑了一声说道,蹲下身子,伸手从罕可那死不瞑目的脸上抹过,将他圆瞪着的眼睛抹闭合了起来。
站起身来,且渠握上前几步,走到安哲喀铎床榻后面的帐篷布边,伸手握着短匕,在帐篷布上划拉开一道大口子来,又猛地踹了几脚,将口子踹得一人多大。随后,且渠握又退回到罕可那身后不远的地方,咬了咬牙,右手紧握着短匕,反手便朝着自己的左侧肋下猛地扎了下去!
“呀啊!~”左肋下传来的刺骨的疼痛,顿时让且渠握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且渠握便又咬牙坚持了下来,拔出短匕,然后才又惊声叫道:“什么人?来人啊,有刺客!~”
帐篷外,刚刚才被且渠握指使出去没多久的护卫骑兵,听到且渠握的叫唤声,急忙又冲了进来,刚一冲进帐篷,却正好看见且渠握的身子,缓缓地朝地上倒去,一旁的床榻边,还躺着一个罕可那,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几个护卫骑兵见状,全都吃了一惊,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且渠握,急声叫道:“且渠握大人,且渠握大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有,有刺客,伤,伤了我和罕可那,罕可那兄弟,逃,逃了!”且渠握有气无力地说道,还伸手指了一下洞开的帐篷布。
那几个护卫骑兵一惊,急忙又分出了几个人,朝着那洞开的帐篷布,冲了上去,甚至还有人从帐篷布上洞开的裂口中,钻了出去,招呼外面的奴隶军,大肆搜寻了起来。
还有一个护卫骑兵,冲到了罕可那身边,蹲下身子去,伸手在罕可那的鼻息下面试探了一下,又翻转过罕可那的身体来,上下瞧了一眼,一下子便看到了罕可那后背心窝处那洞开的口子,鲜血就是从那里不断地涌出来的。
而从罕可那倒地的情形来看,攻击肯定是来自于罕可那的后面,而罕可那的后面,看似是床榻那一面,但同样的,也可能是站在罕可那对面的且渠握!
想到这一点,那个查看罕可那伤口的护卫骑兵,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已经受伤昏迷,倒在了另外一个护卫骑兵怀里的且渠握大人,眼神中满是迷惑的神色。
罕可那杀了金狼信使安哲喀铎,安哲喀铎的护卫,为了替安哲喀铎报仇,又趁乱偷袭,刺杀了罕可那,刺伤了且渠握的消息,很快便在昏迷了一夜,才缓缓苏醒过来的且渠握大人的命令下,派出的一个奴隶军,秘密地传到了邪童王子阿伏邪铎的耳朵里。
听到金狼信使安哲喀铎已经死了,而直到安哲喀铎死了,罕可那也没能从安哲喀铎嘴里审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时,阿伏邪铎是真的有杀了罕可那的心思的。可在听到罕可那被安哲喀铎的护卫刺杀后,阿伏邪铎却还是忍不住又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不管是罕可那也好,还是且渠握也好,又或者是现在都还隐藏在哈吉斡支身边的那日粘,或者跟在阿伏邪铎身边的金乌多,都是阿伏邪铎从那两千奴隶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在丹林牙庭,或者达兰贺埌右王王庭,或者在别的大的部落里,罕可那、且渠握他们,或许都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人物,但至少,在那两千奴隶军之中,罕可那他们却绝对算得上,比较拔尖的那种,否则阿伏邪铎也不会说出要从他们中间选择一两个,作为两千奴隶军的千夫长的话来。
因此,对于罕可那之死,阿伏邪铎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惋惜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阿伏邪铎身边本就缺少忠心可用的人才的情况下,罕可那之死,对于阿伏邪铎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损失了。
为此,阿伏邪铎甚至还让且渠握派来的那个奴隶军,回去转告且渠握,让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尽快养好身子,以便统领那两千奴隶军!阿伏邪铎已经决定了,让且渠握成为那两千奴隶军中的第一个千夫长,也是他阿伏邪铎麾下的第一个千夫长!
第六百三十六章 金乌多
仅仅只隔了一天,在第二天晚上,且渠握便又派了一个奴隶军,给阿伏邪铎王子再次送来了一封亲笔密信,而根据那个奴隶军所说,之所以只隔了一天,且渠握大人便又派了自己前来送信,那是因为且渠握大人之前受伤昏迷,醒转来后,便在第一时间,亲笔写下了这封密信,并且派自己前来送信。
在密信中,且渠握写道,自己在金狼信使安哲喀铎那里得到了一块金狼令牌,那是大酋领阿史那实金狼信使身份的代表,草原右部各族,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大酋领派出的金狼信使,而且金狼信使也不止一个,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假冒大酋领的金狼信使,为主人做点事,包括以大酋领阿史那实的名义,让阿伏邪铎王子,正式继承草原右王之位,成为新的右王!
拿着密信,阿伏邪铎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背着手,在帐篷中来来回回的走动了几圈,又拿起那封密信,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走动了几圈,沉吟了片刻,然后又拿起密信看了一遍,前前后后,阿伏邪铎至少将密信看了五遍,眉头也是皱了又皱,足足过了小半夜,天都快亮了,阿伏邪铎才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沉声叫道:“金乌多!”
一直守卫在阿伏邪铎帐篷外面的护卫骑兵金乌多,听到阿伏邪铎的召唤,急忙掀开幕门,低着头走了进来,几步走到阿伏邪铎跟前,单膝跪地,以手抚胸,低头行礼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金乌多是阿伏邪铎从哲日山谷中那两千名奴隶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个护卫中的最后一个,如今罕可那已经死了,那日粘乔装打扮后,一直跟在哈吉斡支酋领身边,且渠握又成了那两千奴隶军中唯一的一个千夫长,跟在阿伏邪铎身边的四大护卫,就只剩下了一个金乌多了。
微微皱眉,再次沉吟了一下,阿伏邪铎这才又对金乌多说道:“金乌多,你马上随且渠握派来的那个信使,一同去见且渠握,就说本王子说的,让他将金狼令牌交与你,同时,再派一百护卫轻骑,护送你前去草原右部各族,传达大酋领谕令,就说冬月十九跶牳大会,定在右王王庭达兰贺埌举行,届时,也将是草原新的右王的继位大典!”
听了阿伏邪铎的话,金乌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如今,距离冬月十九跶牳大会,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大酋领阿史那实将本年的跶牳大会,定在右王王庭达兰贺埌举行,同时还要在跶牳大会上举行草原新的右王的继位大典,这岂不是说,阿伏邪铎王子,已经被彻底排除在了草原右王的继承人之外了?
如今,达兰贺埌还在阿伏齐格和他的母妃手上,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阿伏邪铎王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达兰贺埌,同时还要将达兰贺埌从阿伏齐格和他的母妃手中夺过来吧?如此说来,右王之位,岂不是注定与阿伏邪铎王子无缘了?
按理说,如果大酋领真的下达了这么一道谕令的话,阿伏邪铎王子现在应该是暴跳如雷才对,怎么可能这么镇定自若,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消息还是从阿伏邪铎王子嘴里说出来的!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主,主人,金乌多不明白,这事主人您应该极力反对才是呀,怎么……”金乌多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
阿伏邪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才伸手拍了一下金乌多的肩头,说道:“金乌多,你想什么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让且渠握将金狼令牌交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大酋领派到草原右部的金狼信使安哲喀铎,我刚才说的,就是大酋领派你来草原右部,传达的谕令,明白了吗?”
金乌多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主人,金乌多,金乌多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那还不快去!”阿伏邪铎笑着拍了拍金乌多的肩膀说道。
“是主人,金乌多这就去。”金乌多急忙应道,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却又猛地停下脚来,转过身来,对阿伏邪铎说道:“主人,金乌多不能走。”
阿伏邪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挑眉问道:“哦,为什么?”
“主人,金乌多肩负保护主人您的职责,金乌多若是走了,谁来保护主人您?所以,金乌多不能走。”
听了金乌多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了起来,说道:“金乌多,我这是让你去干大事呢,怎么,你还不愿意啊?金狼信使啊,那可是代表着大酋领阿史那实的至高无上的荣耀和身份,还有地位,走到草原各族中,那都将受到最高规格的礼待,你还不想去?”
听了阿伏邪铎的话,金乌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摇了摇头说道:“对于金乌多来说,保护主人您的安全,才是金乌多的大事,才是金乌多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地位,其余的事,金乌多没想那么多。”
“哈哈哈哈。”阿伏邪铎听了金乌多的话后,高兴地笑着拍了拍金乌多的肩膀,然后说道:“金乌多,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如今,本王子在飞鹰部数万大军之中,安全问题,是绝对可以保证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不是主人,飞鹰部毕竟人多眼杂,若是有不怀好意之人,意欲对主人不利,金乌多若是走了,主人却如何应付?主人,假扮金狼信使的事,主人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金乌多哪也不去,就在您的身边,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