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目光闪动,忽然凑近门缝,低声道:“写的在右边?”
刘六辙没听清周正刚才在说什么,只认为他是神神叨叨,闻言也凑近低声道:“是。”
周正道:“你去,让人在左边也写上八个字就写‘正为清吏,直为远山’,再找些人,一定要早,现在就散播出去,将这八句话传出去,记住,重点是在左边,右边的要忽略,找些孩童,弄成歌谣,明天一大早就要传遍京城……”
敌人明显是要制作不利于周清荔的舆论,以此不正当竞争获胜,周正是顺水推舟,给周清荔造一波势。
刘六辙哪里听得懂,记得住这么多,直觉这是周正的疯言疯语,正想推脱,周正已经考虑到了,道:“估计你也不懂,去,将我这些话告诉老爷,记住,一定要快人一步,抢占舆论高点。抢到了,咱们就赢了,抢不到,咱们就输了!”
刘六辙看着周正颇为‘正常’的脸,知道事关重大,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找老爷。”
他刚转身,周正连忙道:“给我将门打开,我不是神经病。”
刘六辙答应一声,人已经跑没了,显然没将周正放出来的意思。
周清荔书房,周方,福伯都在,三人脸上一样的凝重。
周方看着他父亲,怒道:“爹,肯定是钟家人干的!”
废话!明摆着!
周清荔看了他一眼,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福伯最是了解周清荔,神情肃重,道“老爷,必须想办法应对。若是钟钦勇坐上了工科都给事中,在他手下,老爷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听福伯的话,周方顿时道“都怪二弟,没事打那钟奋腾干什么,现在人家报复……”
“住口!”
周方还没说完,周清荔猛的一拍桌子,沉声喝道。
周方一个激灵,看着周清荔,呐呐不敢再言。
周清荔冷眼看着他,一肚子火。
福伯一见,打圆场道:“老爷,喝口茶,压压火,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周清荔强压怒火,眉头紧拧。
钟钦勇明摆着是要给他头上套一个‘阉党走狗,清流败类’的罪名,只怕不等天亮谣言就能传遍京城。那个时候,清流必然群起而攻之,除了阉党,还有谁敢支持他做工科都给事中?
清名尽丧,除了灰溜溜的辞官归乡,还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卑躬屈膝的投靠阉党,从来不在周清荔的考虑范围,读书人最基本的节操他还是有的。
福伯也知其中艰难,一样愁眉不展。
这会儿,刘六辙从门外进来,感觉着气氛的严肃,低声道:“老爷,二少爷有话要说。”
周方近乎下意识的要呵斥,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周清荔正烦躁,哪有空理会周正这个已经疯了的儿子,板脸就挥退,目光看了眼直的过头的大儿子,眉宇烦躁一拧,漠然道:“他有什么话说?”
刘六辙上前,同时极力的回想着周正的话,道“二少爷说,要在左边再写八个字,现在就找人到处去说,还说一定要抢先一步,慢一点就完了……”
周方听的云里雾里,不耐烦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他老实呆着,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
周清荔倒是神色微动,道:“征云要写什么字?”
刘六辙读书不多,周正刚才说的有那么多,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福伯看出来,道:“还不去将二少爷请过来。”
刘六辙有些为难,二少爷疯病越来越重,已经开始打人了,要是将老爷打了那可怎么办?
福伯神色一沉,道:“让你去你就去!”
刘六辙‘哎’的一声,慌忙跑了出去。
第五章 反转(求收藏,推荐~~)
周正被从房间放出来,跟着刘六辙向周清荔的书房走去。
他从容有度,有着一种特别多自信。
来到周老爹书房,周清荔,周方,福伯三人神色各异的盯着周正。
周正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福伯或许是担心他的疯病,连忙道:“二少爷,你刚才说写什么,要抢先做什么?”
周正闻言,放下手,道“这个啊,其实很简单。不管写什么字,最重要的就是将前面八个字的意思翻转,同时树立父亲在清流中的正直,绝不与阉党为伍的形象。抢先就是要抢占舆论高点,不能让对手控制舆论,只要我们抢先了,他们再说什么,那就是污蔑,咱们可以裹挟舆论大势,碾压过去……”
福伯与周清荔听着,皆面露诧异之色。
周正这个手段不止能化解眼前的困局,还能反守为攻,说不得在争夺工科都给事中的事情上还有所助力。
周方是坚定的清流,非常仰慕东林,听着周正的话,道:“爹,二弟说的对。我觉得父亲还可以上一封奏本,弹劾魏阉,让朝野看看父亲的风骨!”
周清荔淡淡的看了眼周方,随手拿起茶杯,思索着周正的话。
福伯看了眼周方,心里轻叹。这位大少爷一腔热血,偏有些太想当然,冲动耿直。
现今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弹劾魏忠贤,前车之鉴不远,血迹斑斑啊。
周正说完就没有再说了,他相信做了多年给事的周老爹,会做的非常高明。
周清荔慢慢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心里已有计划,看着两个儿子,道“好了,时辰不早,回去早点休息,这些天,没事都不要出门。”
周方倒是还有很多话,刚要张口,却已经看到周正‘哦’的一声转身出门了。
他顿觉不满,这个疯了的二弟,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周方只得跟着出来,书房里只留下周清荔与福伯二人。
周清荔看着福伯,若有所思的道:“你说,征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