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清也在看报告,就拿起霍崇看完的报告读了一遍。读完后叹道:“罗义仁说的没错,只是大伙真能明白么?”
霍崇知道钱清是明白的,就安慰道:“要是不讲,大伙不可能明白。非得有人先提出来,并且在工作中贯彻,才有可能明白。”
钱清回想军校里头这群家伙,心中是无比失望。要是论追随霍崇的时间,他们都是老部下,各个都有功劳苦劳。然而论起觉悟,反倒不如罗义仁这后来者,甚至比起罗义仁带领的这票人都有差距。
可这话又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在批评霍崇能力不足啦。正想着,就听霍崇叹道:“你定然觉得是我能力不足。”
“没有没有。”钱清连忙解释。然而钱清知道霍崇可不是这样几句话就能打发的人,说完些随口说出的话,她还是承认了,“先生,那时候你若是教育的话……”
“我教了。你知道的。我不仅教给你,我也教给了这些同志。”
听霍崇说的诚恳,回想这些年的经历,钱清只能点头,却有些遗憾。
“清儿,你不要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问你,你觉得以他们的个人资质,能有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他们进步得来的?”
钱清一愣,回想这帮家伙们最初时候的模样,钱清突然笑出声来。笑了一阵,她才摸了摸眼角,“是,若是最初的样子,他们定然不会有今日的模样。”
“他们也进步了。若是说有什么不足,就是进步的不够。他们的念头很正常,觉得他们自己的能力和他们的官位划等号。他们并不觉得,他们的进步是比较出来的。这很正常,刻舟求剑这道理人都能听明白。可若是真放到自己身上,就一定会刻舟求剑。”
“这不就是模仿么?模仿自己能见到的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嗯。所以,他们模仿旧时代那种东西,快得很。只要有了官位,就一定有了与官位相对应的才干能力。历代的造反,之所以最后被地主阶级篡夺了革命成果,固然是因为新朝廷还是农业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们的水平完全不如那些地主士绅出身的知识份子。最终还是在竞争中落败了。”
虽然霍崇说的淡然,但是钱清可没办法淡然的看待。想到这些帮老兄弟和越来越多新投奔的家伙,钱清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老兄弟们被替换掉的命运。
“先生,就没有办法解决么?”钱清有些无奈的问。
“有啊。办法多得是。最简单最根本也是最难的,就是学习。能学到你见到我时候的那个水平,就足够了。”
“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才十……”钱清不禁回想起过往。
“不,你那时候就明白了,除了通过学习变强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你那时候就很清楚,你很弱。非得合作,非得变强,才能有未来。不学习,不进步,你就不会安心。过去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
钱清愣了愣,霍崇很少提及钱清小时候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如果钱清不说,霍崇甚至不问。会想到这点,钱清也很讶异。不禁问道:“先生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么?”
“当然。虽然我不能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好歹你十二三岁就跟着我,你也不容易啊。被一个陌生大叔强行带走,你多少年刀不离身。后来不带刀,就带着枪跟着我打天下。真的是难为你了。”
钱清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出来了。连忙擦了泪水,钱清答道:“先生可是说错了,跟在先生身边,我才安心。这些年我想起父母的事情,的确伤心。然而在先生这里,我明白了为什么会遇到那些事。也明白了许多我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呵呵,这就是先生说的得解放了吧。”
“那是你自己求解放。那是你自己想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并且相信只有学习才是唯一出路。这些是你爹娘从你小的时候就教给你的。我没有功劳。只是我也这么想,这么做。咱们爷俩是一路人。”
钱清点点头,只觉得有些事情豁然开朗。之前觉得跟着霍崇就是很舒服,说到底还是三观一致罢了。
想明白了这点,钱清胸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与霍崇一起生活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如果是以前,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三观契合,对钱清很重要。
然而看到以前的部下们纷纷成亲,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钱清就感到莫名的失落。
追求钱清的人并不少,钱清自己也知道自己从来不反对自己做母亲。但是想到自己孩子的父亲,钱清希望的那个人只有霍崇一个人。
就在请求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的时候,看着霍崇的神色,钱清还是把话憋回了胸口。此时的霍崇如这些年来一样,考虑的都是国家的事情。既不牵扯霍崇自己,也不牵扯钱清。
哪怕是基于自己的矜持,钱清都不想在这种时候把话说出来。或者是不敢说出来。
霍崇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心机深沉的人,他如果不说,定然是他从来没想过。钱清突然十分害怕,若是自己提出请求,被霍崇拒绝了的话……那时候自己连见霍崇都不敢了啊!
能如现在这样留在霍崇身边,自然就是作为霍崇的代言人,作为霍崇权力的代表者……作为霍崇最心爱的大徒弟。
强行收回了心思,钱清谈起了和她自己此时心情无关的事情,“先生,军校的这帮家伙们该怎么办?”
“他们不学习,就逼着他们学习。一次培训周期三年,三年后礼部一定会变得更强,能够承担起相当的责任。”霍崇讲述着自己的看法。
钱清会担心老兄弟们的安危,却不会在意老兄弟们的前程。前程都是自己拼出来的,钱清这么多年就是如此走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就在明眼人关注着于浅支部长率军进攻福建的战役之时,满清那边的消息传来。西安去年就派兵北上,说是要与西边的准噶尔作战。开春之后却突然转而东进,与投奔到西安朝廷这边的蒙古部落合兵一处,猛攻盛京朝廷。
华夏朝廷对此并不在意。两边狗咬狗不是很好么,华夏朝廷才不在意满清那边怎么打。
此时华夏朝廷上下都很清楚,能决定华夏朝廷命运的只有华夏朝廷自己。只要华夏朝廷自己不出事,就算是满清的西安朝廷与盛京朝廷合兵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高庞是这么看的。然而作为江浙总督麾下的江苏巡抚孔不更前来拜访的时候,孔不更的看法让高庞大吃一惊。
“高兄,听闻你与钱司令有些私交?”
高庞大惑不解孔不更怎么想起这么一个问题,连忙小心应付,“怎么会。只是能说上话。”
“哦?能说到什么地步?”
“你……想说什么?”高庞感觉到莫名的危险。
孔不更爽快的答道:“我只是想,若是高兄能替钱司令提亲就好了。”
高庞整个人都懵了。钱清乃是霍崇心爱的弟子,普遍被认为是霍崇的闺女。而钱清的性子又那么犀利,谁敢给钱清提亲!是嫌命长么?
就在高庞被吓到的时候,就听孔不更继续说道:“我们身为臣子,自然为主君谋划。钱司令素来仰慕陛下,我听闻最初钱司令还是陛下的师妹。这徒弟之说,不过是钱司令年少时候刚遇到陛下,求自保而已。当下钱司令已经这般年纪,陛下春秋鼎盛。便请陛下迎娶了钱司令,自此大权合于陛下一家。才是朝廷安泰之路。”
高庞整个人都傻了。孔不更与韦伯、龚宇等人都被认为是纵横家一派。虽然不能说是朝秦暮楚,反正高庞是没把他们当成信念坚定之辈。
此时孔不更所说的话在震撼了高庞之余,又强化了高庞的这种认知。
也来不及批驳,高庞率直的送客了。孔不更貌似并没有意外,丢下一句“若是高兄觉得我这是胡说,何不与尊泰山商议一下?”便起身离开。
高庞只觉得心脏乱跳,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不过孔不更的话越想越是荒谬,甚至在这份荒谬中都能品出一股“这话竟然颇有道理”的感觉了。
耐不住内心折腾,高庞就去见了自己的老岳父。本以为岳父听完之后会反驳,不成想陈铭泰沉思片刻,就说道:“不成想孔不更果然是忠于陛下。”
高庞是真的听傻了,却见岳父有些失望的看过来,叹道:“高庞,你这莫不是想起朱熹的那个传闻了吧。”
这下高庞突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的抵触孔不更的提议,虽然高庞此时对朱熹已经没有什么仰慕。不过毕竟是读过那么多年理学的书,高庞觉得朱熹算是个有知识的。所以对朱熹那点个人私德的破事,当然觉得不能接受。
陈铭泰神色严肃,然而看的高庞却有种孔不更的感觉,就听陈铭泰说道:“高庞。钱姑娘在武将之中极有……不,她就是朝廷武将之首。若是在别的朝代,这已经是大权臣了!若是钱姑娘嫁给陛下,做了皇后,文武大权尽在皇家。朝廷自此安如泰山。”
第三百五十九章 礼部尚书(十七)
“……吕后乱政,是因为吕后破坏了非刘姓不能封王的规矩,而非吕后大权在握。身为太后,当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武则天就没犯这等错。”
“正是!历朝历代,被称为圣贤的太后与太皇太后,哪一个不是大权独揽。仁宗的养母刘太后,更是如此……”
高庞听着书院先生们讲述着钱清就该嫁给霍崇的理由,心中感觉不是那么对劲。
单纯从利益和道理上讲,霍崇娶了钱清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理所应当。霍崇是皇帝,钱清乃是武将之首。两人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霍崇眼瞅着五十岁。只要钱清能给霍崇生下儿子,便是霍崇归天,只要太后钱清临朝,天下照样安如泰山。
拿吕太后与钱清相比,钱清的实力可是远在吕太后之上。高庞甚至在心里做了个推演,如果那样的局面发生了,一众武将们会不会有反意。左想右想,高庞也看不到有什么造反成功的可能。
且不说钱清自己本就是个出色的统帅,一众山东老兄弟们不敢也不会造反。
王朝最危险的时代就是初期与晚期,钱清与霍崇的婚姻乃是保证华夏朝能够安然度过前期危险的保证。毕竟钱清还不到30岁。就算钱清只能活到60岁,三十年后天下大定,谁还敢造反。
霍崇这样的家伙并非是任何时代都会出现,而且高庞也有信心。即便真有霍崇这样的家伙,在华夏朝廷治下,这样的家伙肯定也能飞黄腾达,封侯拜相。
就高庞所知的过往,霍崇起来造反完全是因为霍崇看透了雍正尖酸刻薄的个性。如果雍正是个宽厚之人,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若是雍正当年能起用霍崇,只怕满清还能得到一位……
想到这里,高庞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如果霍崇在满清当了大官,高庞自己就先没了机会。所以从高庞的角度,霍崇造反还是对高庞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呵呵。”高庞忍不住笑出声。
见到江浙总督高庞发笑,以前的先生们都不吭声,小心的看着高庞的神色。
高庞见状,心中就有些鄙夷。却还是尽量尊重的让这帮先生先回去,至于先生们的心意,高庞表示已经明白了。
等先生们离开,陈铭泰叹道:“高庞,你可是觉得这些人是趋炎附势么?”
高庞叹道:“我觉得他们这么做没错。谁不想出将入相,谁不想在新朝建立之时获得一个能与国同休的地位。”
陈铭泰看着自己的学生兼女婿,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庞看着还是没什么变化。当年高庞往好了说,乃是心怀天下,为了理念不惜一切。往不好了说,高庞读书读傻了,一个区区秀才,就敢以圣人之道的继承者自居。竟然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天下。
可命运就是这么滑稽。高庞这种性格与坚持,在承平年代便是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起码也得郁郁而终。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他就能趁势而起,在这天翻地覆的时代中拥有一席之地。
然而高庞毕竟是高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人视为珍宝的权位,在高庞看来并不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高庞依旧是那个拥有理想的家伙,甚至不惜为了理想而付出已经拥有的一切。自己作为老师和岳父,非得让高庞明白世间的事情并非这么随心所欲。
“高庞,你为何不支持这门亲事?”陈铭泰问道。
“我是觉得……陛下只是将钱姑娘看成学生,看成女儿。大家这么做,是不是不近人情。难道两人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不成?”
“胡说!”陈铭泰真的有些怒了,“你在胡说些什么!陛下辛辛苦苦创下基业,钱姑娘为了陛下出生入死。难道华夏朝廷的安泰就不是他们所愿么!”
说起这些道理,高庞完全能理解。其实在刚听到孔不更的“奇谈怪论”之时,高庞就有种“因为太荒谬,所以非常有道理”的感觉。
从华夏朝廷的角度,钱清嫁给霍崇乃是最好的选择。皇室需要的就是大权在握,钱清嫁给任何文官或者武将,必然形成一个新的权臣团伙。权臣对于任何皇室都是一种巨大的危险。
这个婚姻无疑是完美解决华夏朝廷权臣问题的手段,与历史上那些最大权力者通过联姻结合不同,这次婚姻甚至从根本上解决了权臣夺国的威胁。任何母亲都会让儿子继承权力。高庞并不认为钱清会让皇位落到她儿子之外的人手里。
不过,高庞还是觉得不舒服。因为提出这件事的人,并非出于对霍崇或者钱清的爱护。提出这样的想法,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高庞不喜欢这样的态度。虽然与钱清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交情,高庞也认为钱清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这样值得尊敬的人没必要成为政治算计的牺牲品。
看着女婿的神色,陈铭泰心中的不满直冲脑门。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庞这傲慢的个性与霍崇倒是般配。霍崇的傲慢比起高庞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君臣两人都相信他们掌握着道义,能够以他们的想象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现在的世道,不过是被他们改变被他们打破的对象。而不是值得他们尊重的对象。
与高庞与霍崇这样“志向高洁”的家伙相比,孔不更为代表的那些人或许真的是阴谋家。可这些阴谋家们起码知道尊重这个世界,懂得尊重这个世界。
虽然他们表达尊重的方式也不是陈铭泰喜欢的。
不过高庞毕竟是陈铭泰的学生,陈铭泰很清楚高庞这种人的弱点。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陈铭泰说道:“钱姑娘做了皇后,天下才能安泰。陛下的理想才能延续下去,不会出现人亡政息的局面。你既然终于陛下的理想,就得从大处入手。若是孔不更这些人先提出此事,你以为有多少人会出来反对?若是事情不成,局面就定然大变。那时候陛下若是与钱姑娘之间有了心结,席卷天下的大势又会如何!”
被老师这么一讲,高庞心中也是一震。当下华夏朝廷有如此蒸蒸日上的局面,全然是因为华夏朝廷内部团结。
高庞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并非看着一帆风顺,霍崇已经尝试着用礼部对山东老兄弟集团进行替代。若是在其他朝代,这无疑是一场清洗。对老军功集团的清洗。这种清洗所导致的局面必然是某种混乱,甚至是一场血腥的灾难。
如果钱清能够嫁给霍崇,就意味着军功集团的所有反抗都没了主心骨。而且这个婚姻还能让军功集团感受到某种安心。
思前想后,高庞叹道:“此事只有一人方便提。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是谁?”陈铭泰连忙问。自己的傻徒弟总算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陈铭泰就不能让这个机会错过。
高庞叹息道:“长信道长。”
几天后,陈铭泰就出现在长信道长门口。道童引了陈铭泰进去,长信道长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图纸。
陈铭泰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道长,我想为别人起一卦。”
须发皆白的长信道长淡然答道:“这天下哪里有为别人起卦的。凡是起卦,必是为了自己。”
陈铭泰呵呵一笑,“道长,我对于求官早就没了心意。却不成想见到华夏朝廷如此局面,还是动了心。所谓关心则乱,想请道长给起一卦。”
“呵呵。自从我推算出紫微宫易主之后,就不为朝廷起卦了。”
“既然如此,请为钱姑娘的婚姻起一卦。”
“那孩子七杀命格,亲人不顺。”
陈铭泰看着长信道长,虽然道长须发皆白,看上去已经是垂垂老矣。然而道长的眼睛依旧明亮,甚至有种看透了一切的感觉。方才的话让陈铭泰更是感觉大有深意。索性就更直白的说道:“听闻七杀遇紫薇,化作权。难道紫微星都保不住亲人么?”
“既然七杀遇紫薇化为权,那就是权柄之事。与亲人何干。陈先生却以为是什么?”
“我所畏惧的乃是钱姑娘亲人可否平安,若是与陛下有了子嗣,安泰就好。紫微星的子嗣,本就大权在握。”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铭泰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是陈铭泰知道自己没有疯,所有事情其实非常清楚,包括陈铭泰在内的江南文人,并非乐见霍崇的制度。但是,江南文人们希望看到华夏朝廷的安泰。
所以霍崇政权的安泰,与霍崇那套理念的完蛋,无疑是很好的事情。
正因为这样,霍崇试图搞出全新的礼部替代掉旧武将集团,一旦成功,就意味着霍崇的理念将维持很久。文人们当然希望文人集团替代旧武将集团。这种时候,钱清与霍崇的婚姻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场婚姻意味着旧集团的某种稳固,也意味着明确支持这场婚姻的文人们有机会逐步替代旧集团。
哪怕是旧武将集团继续当权也无所谓,文人们正在试图与旧武将集团联姻。但是新礼部决不能成功替代旧武将集团。起码得是被文人控制的新礼部替代旧武将。
毕竟,旧武将集团的那些老兄弟们是没胆量去干涉钱清的婚姻大事。这就是威信所决定的,武将集团之中没人敢对钱清的婚姻指手画脚。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文人都不能在这场决定华夏朝廷安泰的联姻中毫无表现。
自己的女婿高庞虽然有种种的愚蠢,眼光却没问题。此时能够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地位极为超然的长信道长。
看着长信道长明亮的眼眸,陈铭泰等着道长回答这个问题。然而越是看,陈铭泰越是讶异。如此明亮的眸子,应该给人一种畏惧。可长信道长的目光虽然明亮,却十分空灵。那是一种看透了未来的感觉,并不是受限于当下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