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旗帜飞扬,战马嘶鸣、角号声与战鼓声交织,军戈铁马的场面,与84年那场大阅兵,虽说同样的震撼人心,可画风却截然不同!
“纵横沙场,军戈铁马,长刀所向,万马奔腾的场景,孤,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
显扬啊,如今你出征在即,孤是即替你担心,却也着实羡慕你啊!”
闻言,略显得意之色的吴忧,正待说话,身穿金色盔甲,策马在前的朱元璋,却豁然拔出了相伴近二十余年的战刀,
双眸微眯,朱元璋缓缓扫视了一圈身前的大军,粗犷豪迈气吞山河的嗓音,顿时响彻整个校场,
“众军威武!”
“大明威武!”
待到天地重归寂静,双眸豁然圆睁的朱元璋再次深吸了口气,比之前更为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
“长刀所指...”
“杀、杀、杀!”
这一刻,不仅仅是吴忧汤和等众将帅,以及校场上的一万禁军给予最有力的回应,便是校场外的无数百姓,亦是因为高声呼应,以至面色潮红...
军民一体,上下一心的场面,在这一刻,足以彰显出如日初升的大明皇朝,早已是深入人心,稳如磐石,放眼天下,无人可与之匹敌!
“有我无敌!”
“大明万世!”
而在如今华夏千千万万的黎民心中,犹如神灵一般的朱元璋,仅仅是微微抬了抬手,天地之间,便再一次...重归寂静!
午夜辗转,时常梦回沙场朱元璋,此刻凝视着校场大军,眼中掠过一抹怀念,
但他非常清楚,策马扬鞭,征战沙场,此后余生,已成奢望!
望着一旁身着黑色战甲,身后血色披风肆意飞扬,犹如旭日东升,英姿勃发的吴忧,朱元璋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缕羡慕,
“咱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穿上这身盔甲倒的确是英武十足,难得的是竟还有咱年轻时的三分霸气!
不过,咱今日倒要看看,待会你小子直面大军冲天的煞气,还能否有往日的气魄!”
面对朱元璋调侃的目光,剑眉入鬓的吴忧,自信从容的拱了拱手,“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圣上您尽管放心,显扬,绝不给您丢人就是!”
“三两三?”
嘴角微掀,朱元璋的目光从汤和身上一扫而光,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四对咱说过,你小子可是千杯不倒的海量,区区三两三,又岂能奈何的了你?”
说罢,朱元璋将战刀交由身旁的二虎,在众将艳羡的目光下,拍了拍吴忧的肩膀,“既然倭国乃我华夏世仇,且亲手埋葬倭国乃你夙愿,非去不可,今日,咱就...如你所愿!”
“走,上校台!”
一撩披风,朱元璋稳健有力的步伐,走向高三丈三的校台,一身战甲的众将气势凛然,犹如众星捧月紧随其后!
在大军的注视下,朱元璋直奔主题,“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汤和听令!”
此言一出,汤和当即单漆跪地,“臣,汤和,恭聆圣谕!”
“自宋末元初,倭寇便有如附骨之蛆,乱我沿海诸省,屠我华夏生灵,遗祸至今,不得不诛,
今,朕封你为征倭大元帅,率大军十万予以征讨,因倭国孤悬海外,鞭长莫及,特赐尔尚方宝剑,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浑身一颤,双眸精光爆闪的汤和,深吸了口气,双手高举,从朱元璋手中接过尚方宝剑,“臣,领旨谢恩!”
“麟德殿大学士无忧伯,...吴忧听令!”
虽无经验,可有样学样又有何难,吴忧一撩披风,单漆跪地,“臣,吴忧,恭聆圣谕!”
“你虽弱冠之龄,却不畏生死,孤身入海,联合张、陈二部诛灭倭寇,屠方部汉贼,足见领兵之才,
且今日得已征倭,你,功莫大焉,今,朕加封你为扬威大将军,由你另率大军十万,替朕,替沿海诸省那些枉死于倭寇之手的冤魂,报仇雪恨,踏平倭国!”
朱元璋戎马半生,于军中之事洞若观火,吴忧太过年少,为不使军令难行,朱元璋早有安排,
从二虎手中接过战刀,朱元璋意味深长的缓缓扫视了一圈众将,肃然道,“为使你事无掣肘,朕,特赐你天子战刀,外,可持之征战四方,扬威海外,无所顾忌!
内,可持之节制三军,凡此行不尊军令者,不论品秩,朕,许你先斩后奏!”
第 482 章 汤和:这就是你小子所谓的抛“砖”...引“玉”?
临近长江边,一位正在地里劳作的村民,刚刚直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杆,无意中一撇,却是突然瞪大了双眼,手里的锄头也随之掉落在地,
“张老二,你快看!”
隔壁地头里一位埋头耕耘的汉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将自己吓了一跳的儿时玩伴,“看啥看,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活见鬼了不成?”
说罢,张老二下意识的顺着儿时玩伴的目光望去,只见几里开外的一道江湾处,已然闪现出十余艘庞大的船身,
“俺了个娘咧,这...这船队也忒多忒大了点吧?”
满脸惊叹的张老二,圆睁着颇显沧桑的双眼,回过头看向儿时的玩伴,询问道,“铁树,这...这怕不得是官船吧?”
“官船?”
微微垂头看了一眼右腿上的狰狞刀疤,眼中流露出一抹回忆之色,“这可不是官船,这是我大明的战船!”
闻言,张老二睁大了眼睛,眺望着湾道处依旧源源不断闪现,战意凛然的战船,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怪不得隔着几里地,竟还能令俺这七尺高的汉子脊椎骨发凉,这气势,啧啧,当真不愧是我大明的战船啊!”
七尺高的汉子?
望着自打小便柔弱不堪,长大了也不过身高五尺有余,重不过八十余斤的张老二,嘴角微抽的张铁树并未反驳,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长江,
缓缓挺直了腰身,隐隐竟有一缕战意涌现的张铁树,以极为骄傲的语气呢喃道,,
“现如今的战船,可比当初陈友谅的江海鳌,混江龙大多了!
若是当初决战鄱阳湖之时,有这般雄壮的战船,而非那些临时打造的小船,我的这条腿,或许也就不会半残不残了!
若不是这条腿,以至难以为国征战,现如今的我,或许...”
凝视着长江中排列整齐,极为雄壮的船队,眼眶早已泛红的张铁树,沉默了良久之后,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身,捡起了身旁的锄头,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
与张铁树的落寞,张老二的惊叹不同,长江里居中的一艘战船甲板上,却是热闹非凡!
围成半圈的几人,死死的看着正在往上拖拽的抛网之余,还不忘调侃着靖海侯吴祯,
“慢点慢点,可别让网里的鱼给跑了!”
“你他娘的刚刚笑话老子不中用,现在我黄彬倒要看看,你狗日的吴祯,中不中用!”
“刚刚你可是拍着胸脯说,定然不会叫我等失望,大家伙可还等着品尝你打的江鲜呢!”
“是啊是啊,咱们几个忙活了半天,也就打了几条鲤拐子、乌混,吃腻了不说,就这点量,也不够哥几个塞牙缝啊!”
“胡吹猛侃谁都会,今日大家伙得见识见识,你这浪里白条,这一网能不能打到啥稀罕物,也好叫众弟兄打打牙祭啊!”
“哗啦...”
万众瞩目之下,一张硕大的抛网终于被拉上了甲板,“嗯?这怎么可能?”
不甘沦为笑柄的吴祯,望着毫无动静的渔网,赶忙蹲下身子一阵扒拉,
最后,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的吴祯,双手双抓五六条活蹦乱跳的小鲫鱼,迎视着众人揶揄的目光,抬头挺胸,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嘴硬道,
“大家伙可别小瞧了鲫鱼,也别看这鲫鱼不大,可用它来整个豆腐鲫鱼汤,那绝对是堪称一绝,鲜的很呐!”
吴祯话音刚落,顿时又招来了景川侯曹震、永平侯谢成等人的调侃,
“得了吧你,这鲫鱼豆腐汤虽说味道不错,可大家伙早就吃腻歪了,
再说就这几条瘦不拉几的小东西,也不够大家伙分呐!”
“曹哥说的不错,这鲫鱼虽说味道不错,可大街上到处都有的卖,这豆腐鲫鱼汤,上哪吃不着?非得在这遍地河鲜的长江上吃?”
“吴老弟,刚刚吹的最厉害的是你,现如今收获最最可怜的也是你,俺叶虽说运气不佳,到底也弄了一条几斤重的乌混呐!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亏你号称良里白条,刚刚你那阵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能将龙王给弄上来呢!”
巩昌侯郭兴的话,再次招来了众人的一阵哄堂大笑,正待吴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嘴角含笑的汤和,却微微摇了摇头,
“开玩笑也不分个地方,咱们此行,打的可是水战,可万万不能拿龙王爷乱开玩笑!”
“是是是,汤帅说的是!”
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巩昌侯郭兴拱了拱手之后,转而面向长江,连连作揖道,“龙王爷啊龙王爷,您是江海湖泊里的神灵,可千万别与我这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啊!”
武将的性子向来直率,且不善遮遮掩掩,对吴忧素来抱有极大好感的曹震,待到众将一展身手之后,指了指盆子里的收获,硕大的嗓门叫嚷道,
“吴帅,汤帅,大家伙可都尽力了,现在可就指着您俩了!”
对于吴帅之称,并未刻意谦逊的吴忧非常清楚,在军中若是太过谦逊,不仅难以震慑三军,反倒会让人觉着软弱可欺,
治军,须得尊卑有别,军纪严明,如此,方能军令畅行,如臂使指...
剑眉微挑,年轻时就喜欢上树掏窝,下河摸虾的吴忧,也不故作矜持,接过抛网在手上掂了掂,含笑道,
“先说好了,我这一网下去,若是待会儿收获欠佳,大家伙可别笑话啊!”
“汤帅,就有劳你在一旁替晚辈压阵,待晚辈抛砖引玉,您再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吴忧略显消瘦的身材,汤和忍不住调侃道,“我替你压阵没问题,但这波浪起伏不定,你小子可得悠着...”
汤和话未说完,只见吴忧手里的抛网,化作一道完美的圆形洒落在江面,片刻便已沉底,
拉网不仅仅是个力气活,还得讲究个火候,在众人的注视下,吴忧不急不缓的拉拽着手里的网绳,
“哗啦...”
抛网尚未完全露出水面,网兜里却已然掀起了一道硕大的浪花,一条若隐若现的硕大身影,或许是不服自己如此倒霉的命运,疯狂挣扎着,
随着吴忧颇为费劲的拉拽,一头通体金黄,极为硕大的身影,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黄金龙?”
“长江里竟有如此巨大的黄金龙?”
“我的个娘咧,吴帅不亏是吴帅,俺曹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黄金龙!”
曹震话音刚落,一旁的吴祯,忍不住看了一眼盆子里的几条巴掌大的小鲫鱼,当即羞臊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还他娘的傻愣着干啥?快帮忙拉啊!”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之际,汤和反倒痴愣愣的看着即将被拖上甲板的黄金龙,以及神采飞扬的吴忧,眼角一阵抽搐,仰首望天暗自感叹道,
{早知道这就是你小子的抛砖引玉,这这一网我就先抛了,说好的抛砖引玉、你小子的这块“砖”,现如今往船舷上一搁,叫我汤和的这块“玉”,该咋整?
莫非待会我这一网抛下去,还能当头兜住条蛟龙不成?}
第 483 章 吴忧:别人吃啥?运气好的..吃炮,运气差的..吃刀!
“鲜,这黄金龙真他么鲜!”
“是啊,黄金龙本就罕见,这般硕大的黄金龙,更是百年难得一见呐!”
“说来我黄彬以往只是听说过黄金龙这等稀罕物,今日可算是大饱口福了!”
正当众人挽起衣袖大快朵颐之际,曹震率先端起酒盏,大声道,“我说大家伙别光顾着抢食啊,今日我等有幸品尝如此味美的江鲜,是不是得敬吴帅一杯?”
行武之人素来心直口快,曹震此言一出,众将赶忙搁下筷子,端起酒盏,然而吴忧却注意到了汤和那一闪而逝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