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然已为从事,能否也为我解疑惑?”曹纯当天也在,当然知道曹纯对徐臻的态度转变,所以明白他的地位也并不低。
既然曹操能有所获,他也应当有。
不过,徐臻即将要去议事,想要长篇大论的聊,基本上不可能。
“将军请说,我知无不言。”
曹纯拉了徐臻坐下来,道:“你只需给我解惑,接下来宿卫之事,我帮你挑,若是有特定的要求,只管开口便是。”
“真的?”
这倒省了不少事了。
“那将军请说吧。”
“我现在,只能做宿卫统率吗?”
“为何这么问?”
徐臻记得,曹纯历史上地位非常高,但是前期的确因为诸多族中兄弟太过耀眼,不得已而领宿卫,暂无过多作为。
“我只觉得,宿卫难以有所功绩,如今谁不想名扬四方,我也渴望如子孝、子廉、元让他们一般,统千军御万马,建立功业。”
“将军不可急切,”徐臻笃定道:“将军认为,宿卫不重要?”
“重要,但无立功之地。”
“非也,唯有最信任之人,方才委任为宿卫,这样是在下虽只十额,也要亲自挑选之由。”
“宿卫伴身,乃是日夜无休,需得是正直之人,忠心之人,亲近之人,方才能放心入睡,而且,要勇武过人又不乏急智。”
“将军能得宿卫统率,已经是羡煞不知多少族亲了。”
这……
曹纯的心结好像打开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后没忍住,嘴角上扬的笑了起来。
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可我总不能一直做个宿卫吧?”
“自然不会,子和将军,有一猜测,虽不严谨,但既然你肯帮在下,呃……还是告知你一声。”
“你说,”曹纯本来就不打算问出什么来,他只是受人之托,来试探一下徐臻的才学。
没想到,还真有东西。
而且方才徐臻所言,都十分真挚,不光是点醒了曹纯,甚至说得他心中内疚。
“军屯之后,青州兵有精锐数万,将军应当安抚好他们,一旦这些兵马编入麾下,此前你所言数位将军都有各自部曲,那这一支新军,由谁来领呢?”
“那必须是我了。”
曹纯恍然大悟。
这绝对不可能交给外姓将军。
“将军,既如此,便拜托了。”
“其余人需刚正不阿者,尽忠职守,出身不论,不可有前科,除一人之外,我特定要太守麾下一名兵卒,名为典韦者。”
“好,典韦,我记下了。”
“那其余之人,也请将军费心了。”
“先生说笑了。”
曹纯起身拱手,徐臻坦然真诚,让他根本不会怠慢,自己有心试探,他却实诚而言。
这番话,说得很是在理。
徐臻言下之意便是,只需要做好自己,与青州兵打好关系,日后必然有好处。
……
下午,在陈留封丘军营而来。
一名铁塔般雄壮,肌肉虬结,凶神恶煞的男子到了徐臻的营帐内。
“小人典韦,特来求见先生。”
第六章 绝不加班,空谈误国!
“典韦。”
徐臻此时正要出门,刚好就在帐门口对视了一眼。
典韦登时便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点名要自己的先生这么年轻。
“好,来得正好,跟我去抬书简。”
徐臻确切的职责,为文学从事,收拢各地送来的奏折,并且誊抄记录,再收藏于库。
同时要兼顾些许情报汇总,上呈于治中,治中再交给别驾,由别驾再挑选给刺史。
也就是州牧曹操。
“诶!”
典韦一肚子话想问,但看徐臻这样,他就只跟上步伐,快速的问了一句,“俺在之前的营里,他们暗自都说我耗粮巨甚,后来还克扣不少,每日都吃不饱。”
“您能让俺吃饱饭吗?”
徐臻顿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
“真的?”
“真的。”
徐臻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他不止在典韦口中见过,还有很多难民。
吃饱饭,已经是整个大汉如今百姓心中的渴求,很真实但的确如此。
……
自陈留起,发出了屯田令。
曹操设屯田校尉、都尉以及中郎将,将百万流民编纂名录,并且与军队一同混编而耕种。
开垦荒土,分配良田。
以耕牛为计,计牛以承土,发动全境百姓耕地,而等到秋收时,上交固定的税额,其余的都能自藏贩卖。
如此,所有境内流民全都激动了起来。
“若是真如此,今年天公作美的话,咱们家里就有粮食了?”
“开垦的田土,都算是我们的吗?此法会沿用多少年?”
“虽不知多少年,但此法却能让家里有个念想。”
“而且,家中已经无粮者,可以向官吏借取,等来年再还,若是大家勤于耕地,一两年就可以温饱富足。”
“不走了,真不走了!就在兖州耕种,家中妻小老人,都可相助田土,可免于贼寇流亡之乱,己吾附近光是田土就可开垦数万亩,必然是丰收!”
“哪怕天公不作美,下一年依然有盼头!曹公是英明的!”
“军营之中有人一同编入同册来耕种,是否是监工?!别到时候又反悔,让我们上缴了全部粮食……唉……”
“即便如此,眼下须得吃饱饭!”
一时间,虽有戚戚之声,但大多数农户还是奔走相告。
相比于之前等待开仓放粮去感恩戴德,这等大肆开垦田土,并且将多户抱为一册的做法,让百姓更加有盼头。
至少不用担心领了粮食后,下一次等待开仓在什么时候。
是以,屯田令下不到三日。
全境之民几乎都进入了有序的开垦行列之中,居于衙署的曹操,得各地的政见奏折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百万人口之难,当真算是安置了下来。
此时,陈留内城府邸,一处豪宅之内。
两名文士,一位将军在屋内,面色有些不悦。
居中坐在主位上的,是一身穿褐色锦袍,显得富态的中年男子,胡须浓密而眼框细长,笑起来时候会眯成一条缝。
不过此时,他却并没有任何笑意,所以眼角显得如刀尖一样,带着锋芒。
“陈留尚且如此,日后不光是一郡之地,哪怕一州之地都能有粮食入仓,青州兵有三十万,会如何感恩戴德……”
“此策,我倒是去打听了,”下首文士瘦削,黑衣黑袍,头戴冠帽,面容冷肃,“据说是军中一校吏而上。”
“有如此远见,恐怕只是刚巧碰上罢了,如此只能说一句命眷曹氏,让他得此民心。”
“孟卓,依在下之见,恐怕曹操必然能坐稳州牧之职了。”
说话这瘦弱文士姓陈名宫,字公台。
和张邈等兖州名士,在兖州刺史刘岱死后,一同推举曹操为州牧。
当然,最初提及此官位的,还是人在冀州的袁绍,他们只是推波助澜,当初所想的是,兖州名士不少,一向都有民望,百姓之依托也。
即便曹操任州牧,也需倚仗他们。
谁知,来了一个荀文若。
任用之官吏,多是这位荀氏之后推举的颍水寒士,以才为主,不重德行名声。
一下弱化了他们名士之势。
再加上,兖州名士之首边让多次表示对曹操的厌恶,导致被杀。
这让他们顿时明白,当地的名士势力,恐怕已经失势了,日后这兖州绝不会再有张邈一席之地。
州牧一职,虽是推举,但大多是从各地的郡守之中出。
也就是二千石们。
当时足以受举荐而起的人,最应当是拥有八厨之名的张邈,所谓厨者,便是急公好义,散财而善之人。
张邈经营多年,本有此名声在外。
结果袁绍力主推举了曹操,只字不提张邈。
其缘由,张邈认为……乃是袁本初要拥立刘虞在幽州为天子的时候,他曾极力反对。
事情的症结,就在这。
张邈现在以为,曹操要彻底除掉兖州名士,是迟早的事。
毕竟,他麾下的心腹官吏,迟早要洗得干净方可放心任用,日后也好一心对外,不必担忧内部争夺之势。
“哼,”张邈冷然深吸一口气,片刻后一只手拍打在了案牍上,道:“倒也不可坐以待毙。”
“如之奈何?”陈宫坐起身来迷茫的看向主位,他虽是胸中有谋略,但这内政收民心之策,当初可也没想过。
“孟卓,如今已经败了,曹操此策,民心归附,无人敢阻拦,哪怕边让再生,也说不出半点瑕疵,无非是眼酸嘴硬罢了,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