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一面珠帘隔开,坐在偏厅里的勋贵小姐们也是站了起来,作了一个万福。
只有胡庆余一个人例外,不仅没有起来迎接大儒黄哲。
还把腿翘在另一张官帽椅上,呼呼大睡,发出了很响的鼾声。
这种一点也不尊师重道的行为,立即引来了所有京城才子们的怒视。
要不是大儒黄哲没说话,早就怒骂胡庆余大逆不道了。
蓝香君作了万福,美目透过珠帘,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正堂空荡荡的角落。
又瞧见胡庆余在那呼呼大睡,忍不住捂嘴轻笑。
越发钟意胡庆余不遵循礼教的洒脱劲,真是有太白遗风。
为了避免一直刺激京城才子们,蓝香君把那封信纸交给了丫鬟,让身边的丫鬟交给了南园五子之一的黄哲。
“还请雪篷先生欣赏庆余的大作木兰花令。”
庆余?
大作木兰花令?
王绅听到这几个字,眼前发黑,又是一阵阵的气血上涌。
旁边知道内情的勋贵少爷们,为王绅感到了不值。
“王绅大哥为了能够请来大儒黄哲,可是把能够传世的黄公望字帖都拿了出来。”
“唉,可不是,王绅大哥讨得蓝香君的欢心,连传世名帖都舍得送人。”
“谁能想到,结果到头来,蓝香君居然是为了胡庆余。”
王绅听到身边的勋贵兄弟为他叫屈,没有缓解半点胸中的郁结。
反而是因为勋贵兄弟们的提醒,身体一踉跄,扶着旁边的官帽椅勉强站着。
越想越气。
只听‘噗通’一声。
王绅再次昏倒在地,这次比起在胡庆余家里那次更严重。
“王绅大哥!”
“大哥你别吓我啊!”
平时没少在京城里作威作福的勋贵兄弟们,彻底慌了神,赶紧去掐王绅的人中。
第4章 出名了
大儒黄哲才不管晚辈们的恩怨情仇:“老夫就开始品评了。”
接过来那封信纸,大儒黄哲以为草包胡庆余想要在仕林文坛扬名。
写了一篇平庸之极的诗词,花费重金请来名士为他品评。
但以他刚正不阿的品性,绝不会为胡庆余说半句好话。
不过想到王绅付出的代价,大儒黄哲难免有些感慨:“王绅和胡庆余不愧都是淮西勋贵子弟,兄弟情深。”
“为了给好友扬名,竟然拿出了老夫都拒绝不了的稀世名帖。”
王绅在身边勋贵兄弟们的救治下,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稍微喘了一口气。
听到当世大儒黄哲的这句话,两眼一翻。
再一次昏了过去。
心里一次比一次凄苦。
“好!”
“好!”
“好!”
蓝香君刚要安排手底下的健婢,制止厅阁里的骚乱,大儒黄哲突然连说了三声好字。
胡庆余是真的累睡着了,直到大儒黄哲连说三声好字,才被京城才子们吵醒了。
睡眼惺忪的四处看了看。
嗯?王绅好像也睡着了。
不过,王绅附近的勋贵兄弟们怎么围在他身边,像是在给他出殡。
不少京城才子们像是死了爹一样,坐在官帽椅上面如死灰。
胡庆余满脸茫然,难道错过了什么?
这时,不少京城才子忍不住了,怎么能让草包胡庆余爬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奇耻大辱。
“我等信服雪篷先生的人品,却信不过胡庆余这个草包。”
“李兄说的对,胡庆余的烂名不用多说了,他要是能写出诗词来,在下给他当垫马石。”
“说的好!胡庆余这个烂人一定写不出名诗词,必定是找人代写。”
胡庆余等了大半天,等的无聊到都睡着了,终于等来京城才子们骂他了。
心里激动坏了,赶紧期待的看了过去。
京城才子们不服气的羞辱完胡庆余,看向了正堂的一角,想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结果,胡庆余哪有半点的恼羞成怒。
反倒是满脸的期待,好像刚才不是在羞辱他,是在夸赞胡庆余。
差点没把京城才子们气死。
蓝香君为了制止京城才子们的喝骂,早有准备。
让两名健婢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轴字画,上面有她亲自誊写的一份《木兰花令》京城才子们立即怀揣着找毛病的心思,认真仔细的看了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开头一句,便惊住了所有京城才子们。
从来没见过这么惊艳的诗词,所有京城才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没想到诗词还能这么写。
一直看到最后,京城才子们真的像是死了爹,彻底面如死灰。
别说是在场的京城才子了,全天下都找不出一名有这等才华的才子。
就连一代文宗宋濂,依旧是写不出这么文采灿然的诗词。
没有了任何代写的可能,只能是胡庆余自己写出来。
珠帘另一侧的勋贵小姐们,感触更深,毕竟这是一首互诉衷肠情意绵绵的哀怨情诗词。
里面所蕴含的丝丝哀怨,当即感染了在场所有勋贵小姐们。
在看到最后一句‘何如薄幸锦衣郎’,不少勋贵小姐再也忍不住了,低着珠钗发髻,小声啜泣起来。
这些柳眉杏眼,亭亭玉立的勋贵小姐们,全都痴了。
痴痴的望着那首《木兰花令》。
勋贵小姐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愫击中了心房,对胡庆余害了相思病。
大儒黄哲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文采灿然的诗词,给了一个盖棺定论般的极高美誉。
“以胡庆余的大才,当为京城四大才子。”
蓝香君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大儒黄哲的盖棺定论,谁还敢说胡庆余不是京城四大才子。
只不过,看着那些痴痴望着《木兰花令》的勋贵小姐们,蓝香君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吃味。
这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一时间让蓝香君的心口有些慌乱。
胡庆余愣住了,京城才子们怎么不骂他了?
反倒是一副输的心服口服,甚至开始佩服他了。
这首诗词分明是纳兰性德写给另一个男人顾贞观,写出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情分。
“情况不对啊,应该一起骂本少爷是个草包啊。”
“不骂本少爷就算了,黄哲怎么还说本少爷是京城四大才子。”
“摆明了是在害本少爷啊。”
胡庆余赶紧从官帽椅上站起来,想要反驳大儒黄哲。
还没等胡庆余开口说话,大儒黄哲脚步匆忙的离开了正堂。
迫不及待的要把这篇千古名诗词宣扬出去,尤其要给其他四位南园五子品鉴一二。
没了大儒黄哲,还有其他京城才子们,胡庆余赶紧开口说话:“这篇木兰花令不是本少爷写的,是找人代写的。”
京城才子们听到这话,对胡庆余的感观更好了,纷纷站起来拱手。
“不愧是能写出木兰花令的大才,真是谦逊。”
“本以为胡先生是个草包,没想到这些年来一直在藏拙,着实令人敬佩。”
“胡先生要是草包,晚生等都不配叫上一句才子,为了赔罪应该尽快把胡先生的名气宣扬出去。”
“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蓝二小姐被称作女中巾帼,这首诗词以木兰为名,看来胡先生对蓝二小姐真是用情很深。”
胡庆余听到女中巾帼四个字,终于明白了,是自己想多了犯了认知错误。
只有自己知道木兰花令是写给顾贞观,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胡庆余又听到京城才子们要帮他宣扬名声,吓的赶紧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你们怎么不听劝,真不是本少爷写的。”
胡庆余越是解释,京城才子们越是认为这是在自谦,毕竟全天下只有他能写出来。
京城才子们刚刚只是敬佩胡庆余的才气斐然,现在更加敬重胡庆余谦逊的品性了。
一个个纷纷起身,离开了兰室院。
用最快的速度把《木兰花令》宣扬出去,替胡庆余扬名,最好能够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
胡庆余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城才子们一个个离开。
瘫坐在里官帽椅上,喃喃自语。
“黄哲啊黄哲,你可害苦了本少爷。”
第5章 小娘子
胡庆余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兰室院,怎么被长随们送回家的都不清楚,脑子里一直想着摆烂失败这件事。
长随们以为少爷是高兴的过头了,赶紧把少爷扶上了楠木蝠纹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