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吧,剩下的让吏部去弄吧,我不管了,今年也就这样了,小修小补吧。
格局都安排好了,具体做事,还要看下面这些大臣的,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哦,对了,今年还得拿六百万两银子出来呢,咱们库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第522章 咬牙调拨大半帑银 三面出击投下
几位宠妃听到六百万银子,又愣住了。浅雪梗着脖子回道:“夫君,咱们在这次大清洗中,敲骨吸髓,把前朝勋贵、老旧太监、京城僧人全给彻底得罪死了,能抄的全抄了,才勉强抄出了一千万两白银。
而且一千万两白银,还是说把黄金和铜折算在内了。
这大半还得归功于那些僧人,开寺院来钱快,他们手里银子多。”
朱祁钰闻言有些无奈:“大兄恭让皇帝修个皇陵都了六百万两,合着咱们蒙着头抄了半天家,才抄了不到两个皇陵。”
浅雪摇摇头:“那也未见得,奴是说现银只有这么多,我们还抄了天量的奇珍异宝、商铺店面、肥沃良田,这才是财富的大头。
这些能折换成上千万两的白银,但往外变卖需要时间。
而且还有抄没的藩王家产,总计价值至少超过千万两,都还没运进京里来呢。”
“那还好,拨给山东二百万两,拨给闽浙二百万两,拨给甘肃二百万两。
甘肃这二百万两里,一百万两是咱们答应给肃王的,一百万两交给李璇和马昂共同管理。
咱给甘肃投了大资,下了重注,希望李璇不要让我失望。”
林香玉赞道:“夫君可是真心大,李璇那么年轻,夫君就把西北军事全部交给了他。”
朱祁钰毫不在意地笑道:“李文忠二十岁时就已经独立领军了,你别看徐达、常遇春名声更大,但李文忠很能打的,超级能打。
我相信李家有家传的带兵打仗之法,也相信李璇有李文忠遗风。
再说了,想发掘出统兵大将,就得试。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就像汉武帝一样,他就是胡乱瞎试的。只不过前期运气好,试出了卫青、霍去病。
你再看后期,我估计汉武帝当年肯定被气出了心脏病:赵破奴,两万骑兵全军覆灭,本人被俘。
李广利,打了好几次大败仗,都说不过来了。最后一战,七万骑兵全军覆灭,本人破罐子破摔,直接投降。
李陵,全军覆灭,本人被俘。
打仗就是这样,蒙对了就厉害,蒙不对就老实了。
我能做的,就是给李璇安排一个实力受到重创的瓦剌残部,已经算是非常好欺负了,只要不浪肯定能赢,先让他练练手吧。
咱不能像赵孝成王那么刻薄,一上来直接把赵括扔给白起,拿这战无不胜的武安君加六十万巅峰秦军练练手吧。
这能怪赵括吗,谁是一挂帅就直接拿白起练手的,这不是搞笑吗。”
林香玉赞道:“夫君对自己的亲信可真好,处处替他们着想。”
朱祁钰冷哼一声:“哼,好心没好报,我对你们也挺好啊,结果你们连纳妾都不让。前朝那些会享福的皇帝,动不动后宫一万人,我这倒好,十五个,给牢牢定死了。”
浅雪笑道:“但是我们几个好用啊,奴家给夫君准备了个大惊喜,夫君要不要去瞧瞧?”
“大惊喜?好啊,走着。”
……
数日无话。
转眼来到了八月二十日。
天气转冷,秋高气爽。
在土木堡之变造成的动荡折腾了文武百官整整两年之后,朝局这次是真的平静了下来,百官的心态已经逐渐恢复了平和。
这日一早,王文等人聚到内阁,相互打完招呼,便泡好茶水,准备边喝茶边看报。
现在通政司出两种报,一种是以前的邸报,一种是练纲主管的日报。
虽然所有奏本都由内阁经手,大部分消息都逃不过内阁的眼睛,但这些大学士们还是养成了看报的习惯。
因为日报里还有不少消息是内阁了解不到的,有些是内廷的动向,有些是皇帝的直接安排。
从日报里,逐字逐句分析,能细细揣摩出皇帝的意图。
阁臣之间,还会一起探讨交流。
江渊先粗略将报纸翻看一遍,然后对众人笑道:“你们看,原来皇贵太妃住的老汉王府被改成了汉帝庙,供奉七位大汉皇帝,并且周围的老汉王府园、老齐王府园合在一起,被改成了大园,供京城百姓游览。
圣上可真大方,京师之地,寸土寸金,就这样改造成园,任由百姓游览了。”
徐有贞笑道:“这是好事啊,京城里面,除了大街和胡同,就是店铺和宅邸,连个闲逛的地方都没有。
说实在的吧,住在城里,真憋闷的慌。难怪圣上非要去西郊呢,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比城里这乱糟糟的强多了。
还有城里这个水井,全都是苦的,真要了命了。我要是有条件,我也跑了。”
众人连声附和,叫苦不迭。
魏骥却不大关心这些,而是追问道:“圣上要供奉哪七位汉帝?”
江渊回道:“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中宗孝宣皇帝、世祖光武皇帝、显宗孝明皇帝、肃宗孝章皇帝、昭烈皇帝。”
魏骥点点头:“还好,没有世宗孝武皇帝,说明圣上也不想穷兵黩武。上面这七位汉帝,圣上不论以哪位为榜样,都是没有问题的。”
王文也接话道:“圣上对百姓真心不错了,已经尽最大努力不去侵扰百姓了。但四处都是战乱,不打仗又不行,圣上也是没办法啊。
这次又派了使团前往安南,昨天刚出发。先礼后兵,能谈妥最好,若是达不成一致,那最终还是要打的。
只有打下安南,收回旧港,西洋贸易才能重启。这环环相扣,少了哪一步都不行。”
周忱也附和道:“确是如此,圣上真心不容易,前日又从内帑拨给工部宝源局六百万两。
工部融铸成银币之后,二百万两划给山东、二百万两划给浙江、福建,用作打造水师、修建海防之用。
还有二百万两划给甘肃,用作经营甘肃,开疆拓土的使费。
内帑如此大手笔地钱支援朝廷,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有贞也称赞道:“而且西洋贸易赚的钱,全部归朝廷所有。一旦进入正轨,户部彻底不用为财政发愁了。
咱们的俸禄,怕是还会跟着大涨。”
众人闻言,都跟着连连点头。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皇帝真是实诚,自己在山中清静修道,却把大把的内帑交给朝廷使用。
百官的俸禄,其实已经较正统朝涨了两倍有余,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至少所有清官的生活,都已经有了大幅改善。这要再过上个三五年,清官们即使不贪不占,也能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了。
这时候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翰林学士王一宁问道:“林聪、叶盛、李侃等人被圣上派去出使安南、朝鲜。
刘定之上了奏本,要求再选几个人去做皇太子的侍讲。他推荐了万安、刘、刘吉三人,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刘定之推荐的三个人,全是正统十三年的进士。这也太明显了,你好歹带上一两个景泰朝新科进士装装样子啊,就连圣上,刚刚还提拔了一个三杨门生萧呢。
第523章 内阁六部和谐秉政 共推南京兵部
魏骥回道:“为皇太子侍讲是大事,报给甘泉宫吧。”
其他人闻言,都没有异议。
如今奏本的处理流程,变成了‘两票拟一批红’。
奏本先在内阁票拟一次,然后送到甘泉宫票拟一次,最后是司礼监批红用印。
内阁、甘泉宫、司礼监这三方之中,以内阁权利最大。因为大部分阁臣都兼着尚书或者侍郎。
而甘泉宫最接近权力中心,给出的很多票拟,都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作为区分,甘泉宫内文臣给出的票拟,用黑字楷书;皇帝亲自授意后的票拟,用蓝字隶书。
司礼监的权力最小,只负责监督审查,流程没有问题,便批红用印,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提出不同意见。
作为对司礼监权力缩水的补偿,朱祁钰提拔了王一宁入阁。王诚与王一宁关系密切,这给了王诚直接影响内阁的机会。
但是内阁大学士有十几个,所以王诚对内阁的影响,也被限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
内阁也比较满意这样的安排,十几个大学士,权力都很大,但却没人能够专权。都受一定的监督,但具体施政过程中,又没有过多的掣肘。
而且与内阁分享权力的,是甘泉宫另一帮年轻文臣,内廷的大太监们除了监督审查之外,则把主要精力都用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何文渊又向众人问道:“南京兵部尚书徐琦递交了辞呈,而且不等圣上批复,直接自行致仕了。
新任兵部尚书的人选大家怎么说?”
虽然朱祁钰废除了保举制,恢复了吏部铨选,从此在京三品及以上官员失去了保举官员的权力,但内阁反对的声音几乎没有。
原因就在于,遇到重大人事任命,吏部尚书还是会先和内阁一起商量的。
比如眼前空出来的南京兵部尚书之位,由谁补缺呢,吏部尚书何文渊就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在场的阁臣们。
提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根据朱祁钰之前的改革措施,南京兵部尚书之位,是和南京正守备文臣绑定在一起的,所以南京兵部尚书现在的权力非常大。
兵部尚书罗通反应最快,只略一思索,便提议道:“浙江左布政使,挂兵部侍郎衔孙原贞,居官清慎,有吏才,且平定东南民变有功,可堪南京兵部尚书之任。”
作为强硬主战派,罗通很急,不想南京兵部尚书之位落到保守派手中。
其他阁臣有些无语,罗通这么一说倒把别人都卡死了。如今皇帝极为重视浙江、福建,如果罗通的提议报给皇帝,极有可能当场就通过了。
正统朝留下的那批老资历的文臣,王直、胡、陈循、金濂、石璞、徐琦等人已经都没了,剩下的重臣基本都已经在这内阁里面坐着了。
再提拔尚书、侍郎一级的官员,就只能从封疆大吏中找了。
封疆大吏之中,数来数去,也就孙原贞、王翱、马昂、刘中敷等寥寥几人。
王翱不受皇帝待见;马昂要镇守甘肃,走不开;刘中敷要镇守山西,也走不开。
所以孙原贞是个好选择,罗通这一开口,直接把别人噎得都没话说了。
只有薛,非常实心眼儿地问道:“让另一位南京兵部尚书于谦接替徐琦,继任南京守备文臣不可以吗?”
其他阁臣闻言,都一脸诧异地望向薛:你这刚刚才被皇帝提拔入阁,就迫不及待地要给皇帝上眼药了?你这是要做邹干第二吗?
薛见所有人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薛犹自不解,一脸无辜地摊摊手。
魏骥在一旁拉拉薛,示意他不要再没事找事了。
但是其中关节,魏骥又不好直白讲出来。于谦既不忠于当今皇帝,也不忠于恭让皇帝,人家忠于的是宣庙。偏偏这次南京裁军,裁的就是宣庙残余的嫡系。
让宣庙的嫡系忠臣,去裁宣庙的嫡系军队,真亏薛能够想的出来。
薛这明显是要向皇帝宣战了啊,问题是之前和皇帝宣战的大臣,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回家抱孙子去了。
魏骥和薛在南京共过事,所以也就魏骥还愿意拉薛一把。
经过薛这么一捣乱,没人继续提名南京兵部尚书了,所以孙原贞作为唯一的人选,被吏部报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朱祁钰带着林香玉,偷偷跑到了东坡下的葡萄园偷情。
在那巨大的葡萄架下,朱祁钰命人打造了一座架子床,床的四面都用粉色纱帐围了起来。
葡萄架横梁上系着四根绳索,系住架子床的立柱,将床吊起,离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