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8节

  朱祁钰笑道:“我作为先皇唯二的儿子,陛下唯一的弟弟,是与当今皇室血缘最亲近的藩王,结果们给我整这么个杂号亲王,这是不是有点太不体面了。

  既然国是齐国下面的小宗藩,那我希望高升一步,去做大宗藩齐国的王,这个要求过分吗?”

  听到这话,于谦就更不敢接话了:朱祁钰明面上是在说从王升格成齐王,实际上却是在影射小宗入主大宗的事情。

  朱祁钰倒也没打算要于谦表态,便继续抱怨道:“你们给我个杂号亲王,平日里苛待于我,这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如今国难当头,眼看京城不保,北方有沦陷之危了,你们又跑来让我当监国,去背这个黑锅。

  到时候打败了也先,功劳全是你们的。打不退也先,京城失守,你们就把屎盆子一股脑扣在我头上。你们想的倒是挺美好,只是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好事呢。

  于侍郎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缺不缺德,亏不亏心。”

  于谦听了,心里也生气:这个当今皇帝确实过于小气了,还有那么多正经王号空着,像什么魏王、梁王、吴王、齐王、越王、汉王、陈王,随便数数就一大堆,给他一个不就得了。非这么小里小气的,弄个什么破王,结果落了把柄,害得我在这里代表朝廷被冷嘲热讽。

  朱祁钰见于谦沉吟不语,便点到为止,又换了个问题:“若是确认皇兄被俘,朝廷打算怎样应对?”

  于谦闻言一楞,被这个刁钻的问题,再次噎得不知道怎么回话。

  朱祁钰见于谦还不说话,又继续问道:“是让皇兄这位大明皇帝一直待在瓦剌,而大明则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还是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帝?或者立襄王为帝?”

  于谦闻言,还是不敢接话。

  在没有确定正统皇帝被俘之前,即使是于谦也不敢轻言废立之事。

  于谦也不好一直沉默不语,光让朱祁钰在那发问,只得回道:“还是请王殿下先回京监国,待情况明朗之后,再从长计议。”

  朱祁钰又问道:“让我回去也行,你总得表个态吧:我这个监国是被架空在那里的傀儡呢,还是总领国政的实权监国?”

  于谦闻言,还是不好接话。

  朱祁钰问的问题,是个顶个的难顶。

  到了这一步,朱祁钰不肯再让了,对于谦抱怨道:“你们也不能太过分啊,让我监国,结果事情都是你们说了算。最后事情成了,你们欢呼雀跃,不世之功都是你们的。

  要是最后事情没成,你们两手一摊,什么都和你们没关系,所有黑锅寡人一个人背。你们自己说这样合适吗?”

  于谦只得回道:“若是王殿下肯回京监国,自然是总领国政,主持军国大事。”

  朱祁钰又确认道:“也就是说在我监国期间,一件国事,如果我不点头,你们是通不过,执行不了的。对吗?”

  于谦谨慎地点点头:“诚如殿下所言,确实如此。”

  朱祁钰笑道:“好,那我先跟你说说,我监国之后,理政的思路是什么,于侍郎听一听。如果你们能够接受,我就回去监国,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你们就趁早快去请襄王吧。”

  “殿下请讲。”

  终于要谈到最关键最争议的内容了,于谦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倾听。

  只见朱祁钰一脸严肃地说道:“第一条,监国期间,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调明军主力回京师的。”

第15章 所愿得尝终监国 默契达成分兵权

  “啊?”

  于谦的头也开始疼了:这都是什么荒唐亲王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祁钰见状,苦笑道:“于侍郎,你作为现在的兵部主官,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于谦也苦笑道:“明白是明白,可是京城的防守,该如何是好?”

  “京城防守?我没说不让你防守啊。备倭兵随便你调,备操军随便调,运粮官兵随便你调,北方卫所兵随便你调,南京驻军除了孝陵卫随便你调,喜欢调多少你就调多少。

  京师剩余的兵力随便你整编,土木堡的溃兵随便你收拢,你还可以让杨洪放弃宣府大同,全力支援京师。

  但是我就只有一条要求:不能回撤明军主力。”

  于谦闻言,彻底无语了,若非当今皇帝只有这一个兄弟,堂堂兵部左侍郎,早拍屁股走人了。

  可惜现实很残忍,朱祁钰就是皇帝唯一的兄弟,无法改变。

  所以朱祁钰就是吃定了朝廷:你们别无选择,不请我监国,还能请谁呢。等你们往返六千里,从长沙请来襄王,黄菜早就凉得透透的了。

  于谦强忍下调头就走的冲动,退让了一步:“麓川战事已了,要不先把靖远伯的十五万大军调回来?

  至于宁阳侯的十万大军,待平定福建民变之后再行班师。”

  朱祁钰笑道:“于侍郎您又和我玩文字游戏了。福建民变非常容易平定,用不了三个月宁阳侯就能班师了。再加上现在班师的靖远伯大军,合着你还是把人全撤回来了啊。”

  “那殿下说怎么办?”

  朱祁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重启下西洋之后,东南必然叛乱不断,所以宁阳侯不必班师,就让他一直驻守东南好了,这样可以随时平叛。”

  “重启下西洋?”

  于谦闻言,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愕地望着朱祁钰。

  朱祁钰完全不惧,带着一脸笑意,还有心思开玩笑:“于侍郎这么激动作什么?我记得您是杭州人吧,莫非您的家族也参与了海上贸易?”

  于谦忙连连摆手:“微臣一向家风严谨,绝对没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

  “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若我监国,靖远伯也不会从麓川班师,他不仅要继续征伐西南那些土司,而且后续我还会再抽调八万精兵给他。”

  于谦听完,彻底要疯了:这位荒唐亲王怎么和当今皇帝走的是一个路子,正统皇帝派了二十万明军精锐,在东南、西南征战不休。这位荒唐亲王更疯狂,竟然要将南方的一线作战军队增加到三十万。

  朱祁钰又补充道:“我的第二点要求其实刚才已经提到了,要拿回旧港,重启官办西洋贸易。第三点就是收复辽东,重构长城外的防御体系。第四点,全面改组京营和全国卫所。

  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和也先积极沟通,尽快迎回皇兄,然后我就去封地就藩了,到时候你们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也管不着。

  听明白了吧,于侍郎,你现在可以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去请襄王了。”

  朱祁钰说罢,便大声喊成敬进来。

  成敬远远地听了,忙快步走进厅中。只见才不到半个时辰,朱祁钰和于谦全都是一脸疲惫。朱祁钰好歹怀里还搂着个美人,于谦则是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朱祁钰向成敬问道:“成先生,饭菜都备好了吗,让于侍郎赶紧吃饭吧。另外让其他人都进来吧。”

  成敬闻言,赶忙去叫张知府等人。张知府早安排好了饭菜,置于偏厅,见正事谈完,忙请朱祁钰和于谦一起就座。

  朱祁钰笑着推辞道:“不了,你们吃吧。我在这里你们也拘束,大家都不方便,我还是去看看我的新别院吧。

  你们收拾处干净房间,一会让于侍郎好好休息休息。然后让大宁指挥使司派精兵护送于侍郎回京。

  行了,你们忙吧,我走了,不用送。”

  朱祁钰挥挥手,带着王府众人,信步朝外面走去。

  只是堪堪走到门口,就听于谦高声叫道:“殿下请留步。”

  朱祁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于谦走到近前,跪地而拜曰:“微臣恳请殿下回京监国。”

  “于侍郎你确定想明白了是吗?若论监国,襄王可是比我合适多了。”

  “臣心意已定,愿全心全意辅佐殿下监国。”

  朱祁钰闻言,在心里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忙亲自上前将于谦扶起,又郑重承诺道:“只要于侍郎信守我们刚才达成的共识,将来寡人必不相负。”

  于谦闻言,嘴上道谢,却暗暗皱眉,朱祁钰这话,搞得好像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似的。

  朱祁钰将于谦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停地客套,亲自陪着于谦去客厅用过晚饭,又吩咐张知府去给于谦安排客房。

  于谦连忙止住:“殿下不用费心了,微臣此来,除了请殿下监国,还有就是要去紫荆关视察一下。既然殿下已经答应监国,那微臣就要立即出发去紫荆关了。还请殿下早日出发,赶回京师。”

  朱祁钰点点头,也先围攻京师,确实是要从紫荆关突破进来,现在让于谦去视察视察也好。

  见朱祁钰首肯,于谦便要行礼告辞。

  朱祁钰见状,忙一把拉住。

  于谦奇道:“殿下还有何事?”

  朱祁钰笑道:“现在北京的达官贵人、朝臣勋戚,怕是都在把家眷往南京送吧。这样一来,驿道上人多路阻,走起来也不安全。

  所以小王希望于侍郎能给大宁都指挥使司下道命令,让他们挑选三千精锐,护送我回京。而且到了京城,也不必回来,就顺势参加了京城保卫战,立些功勋,岂不两全其美。”

  于谦闻言,心中苦笑:这位荒唐亲王的胃口可真大,前脚刚提完那么多条件,转眼功夫,又索要三千精兵,也真不怕吃撑着。

  略一思索,于谦便笑道:“殿下明鉴,微臣虽然是兵部左侍郎,但是出了京,不在部中,没法办理兵部正式文书。所以微臣也不好直接给都司下命令啊。”

  朱祁钰笑道:“哼,于侍郎啊,你又唬我。你出京是来视察防务的,既是视察防务,就必然会涉及到兵力调配。

  而眼下国难当头,事急从权,想必出京时你就已经奏请太后同意,带好了空白文书,也好便宜行事。”

  于谦闻言,只得又苦笑一声:“殿下目光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臣这就为殿下出具文书,并且亲自嘱咐大宁都司一番。”

  朱祁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于谦命张知府叫来大宁都司的几位指挥,亲自下了命令,又出具了文书,这才告辞离去,前往紫荆关。

  送走于谦,朱祁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顾不上休息,便又召见大宁都指挥使司管事的这几位指挥。

  至此,才到了朱祁钰要实现出京真正目的的时候:染指兵权,组建亲军。

第16章 祁钰厅前定边事 于谦月下论王

  和面对于谦时不同,朱祁钰看着眼前大宁都司这几位指挥,心态是比较放松的。

  在正厅安安稳稳地坐好之后,朱祁钰依旧把林香玉搂在身边,不过这次又另有目的:朱祁钰想从这些指挥的子侄之中挑些青年才俊,收为心腹。再把刚刚从王大善人手中得来的女子,赏几个给这些青年才俊,以便更好地笼络住这些人。

  而那些女子的品貌性格,朱祁钰又不了解,那就只能靠林香玉来分配了。

  却说都指挥使赵行完礼,便向朱祁钰禀报道:“启禀殿下,大宁都司,臣都指挥使赵,携都指挥同知谷聪、都指挥佥事许英、姚麟、郭瑛,恭聆殿下训示。”

  朱祁钰摆摆手,温和地笑道:“大家不要这么严肃,我只是微服在外,此间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都省了吧,都坐都坐。”

  众人闻言,纷纷告罪,依次在下首坐了。

  朱祁钰环顾一下众人,笑道:“大宁都司应该还有一位佥事吧,是正在守备紫荆关吗?”

  赵闻言回道:“殿下贤明,正是如此。都指挥佥事左能此时正在紫荆关上守备。”

  朱祁钰点点头,又问道:“大宁都司内迁到保定这么些年,如今各卫各所可俱都安置妥当了吗,平时生活可有什么困难?”

  赵笑道:“臣觉得都还好,不过臣是新调来的,很多事情了解得不是那么深。佥事许英是大宁都司的老人了,经历的事情多,还是让他给殿下讲讲吧。”

  朱祁钰闻言笑道:“好,那就请许佥事为我讲一讲。”

  许英拱拱手,一脸感激地对朱祁钰回道:“感谢殿下还记着咱们大宁都司,我们在保定虽然过得不错,但是远没有当年的勃勃生气了。

  想当年宁王还在大宁坐镇的时候,咱们大宁都司共二十余卫,统九十余城。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辖属的朵颜三卫骑兵更是闻名天下的百战精锐。

  可惜后来大宁都司内迁,所辖卫所要么撤销,要么改隶了其他都司。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大宁前、后、左、右、中五卫了。

  哎,就这些卫所,也是老的老,弱的弱,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若还是当年宁王在的时候,区区也先小儿,我们若正眼看他一眼,就算我们输了。”

  说到动情处,许英竟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朱祁钰见状,也生英雄迟暮之感慨,忙起身近前,拍着许英的肩膀,温言抚慰。

  待许英的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朱祁钰又问道:“许老,不知道现在的大宁都司,还有没有有出息有血性的后辈,愿意风餐露宿、不惧险阻,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许英闻言,好奇地问道:“咱们大宁都司这些年备受打压和冷落,因为宁王之事,一向不受朝廷信任。如今殿下监国,真的肯起用我们?”

  朱祁钰正色答道:“虚头巴脑的套话我就不说了,我就只有一句话:大宁都司的所有人,只要是有血性、敢打敢拼、愿打愿拼的,只要是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的,我都会重用。”

  许英闻言,倒身下拜:“臣虽老迈,不能上阵杀敌,但臣侄许通,勇武刚毅,愿为殿下效力,愿为大明捐躯。

  请殿下试用之,若其勇武向前,则马革裹尸,死而后已,幸事也。

  若是其怯弱无用,请殿下将臣与臣侄一起正法,明正典刑。”

  “好好好,许老快快请起,我相信将门无犬子,令侄必能奋勇杀敌,建功立业,为我大明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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